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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妝處置(上)

天明起床的時候思宸只覺得身上痠疼,雖然不像頭一天那樣,但要說很舒服很愉悅還真說不上。兩人都是果身睡了一夜,早上起床的時候,思宸只讓丫頭在外頭侯著,這種情況實在沒臉讓丫頭進來。自己先把內衣穿好,又看一眼床上的霍景之,醒是醒了,抬頭看著思宸,卻是完全沒有自己動手穿衣的意思。

妻子侍侯丈夫自然是理所當然,只是現在兩人光光的在床上,要讓思宸給他穿裡衣,思宸真覺得要羞死了。

匆匆穿好,思宸直接把丫頭準備好放床頭的衣服拿過來,霍景之看著思宸直笑,卻是道:“娘子不幫我更衣嗎?”

思宸又是又是羞,索性轉過身去不理會他了。霍景之低聲笑著,也不再逗思宸,起身把內衣穿好了,隨即喊丫頭過來侍侯。只見方姨娘領著丫頭們進來,侍侯著霍景之和思宸梳洗完,吃了早飯。

思宸和霍景之要去霍老太太那裡請安,要走的時候,思宸笑著對方姨娘道:“我這屋裡並不用方姨娘日日過來,早晚請安即可。”

“謝太太。”方姨娘跪下磕了個頭,新太太發話正式免了她的禮,她也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不來侍侯了。像柳月娘這樣新太太沒發話也敢不過來的,就是再生了兒子那也是柳月娘不知規矩。

思宸跟著霍景之剛走出正房門,只見柳月娘帶著丫頭匆匆過來,眼腫的像核桃一樣,臉色蠟黃,低頭道:“我睡迷乎了……”

思宸看她一眼淡然道:“以後不可如此。”早晚過來請安侍侯這是必須的,正室就是免妾室的規矩,也只是不用妾室像丫頭一樣在屋裡侍侯,早晚是不免的。

“是。”柳月娘低頭應了一聲。

思宸也不再理會她,霍景之更是從頭到尾都沒看她。走出二房的大門,思宸實在有點忍不住,問:“姐姐對於自己的嫁妝生前沒有任何交代嗎?”只是把嫁妝打包,也沒指定繼承人或者說要怎麼處理,再看柳大小姐其他的按排,實在有點不合情理。

霍景之沉默,好一會才嘆息道:“她在的時候是時常貼補孃家的,生前也把柳大老爺找來商量過此事,也跟我說過,我當時實在忙碌,再者嫁妝來就是她的私產,她如何分配不用問我的意見。”

柳家是真的末落了,就是親戚裡頭像樣的也沒幾個,看著兄長子侄貧困度日,柳大小姐時常貼補可以理解,前頭的柳大太太去世,葬禮花費全是柳大小姐出的,柳大小姐都也都跟他說了,霍景之也沒管過。貼補的這點錢霍景之並不看在眼裡,又不是把二房搬空填孃家了。

至於嫁妝如何處置,霍景之真覺得自己沒有發表意見的餘地,他這個年齡肯定要續絃,而且絕對不會再娶柳家姑娘。

思宸有幾分明白,柳大小姐左右為難是肯定的,找柳大老爺來商議也是必須的,估計是商量出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結果來。讓思宸猜,柳大小姐想的應該是一部分給函哥,一部分柳家抬走,函哥是柳月娘所出,長大以後肯定要認柳家為外家的,一部分財產留給他,既對霍家有所交待,也對柳家有益。

抬走部分就給柳家補貼家用,想想柳家現在的情況,柳大小姐也不可能為娘家人擔心。沒談攏,要麼就是柳大老爺嫌這樣的分配不均,要麼就是想把全部嫁妝抬回去。

“我會在書房招待柳家大老爺和大太太,你不用出面。”霍景之又說著。

“是。”思宸應了一聲,不用出面更好,反正柳大小姐的嫁妝再怎麼分派也不會有她的份,這種事情應填房的就該少摻和。

進了老太太正房,只見三太太和霍三老爺領著三房人馬己經在了,沒一會霍宜之也領著大房人馬來了,至於湖陽郡主,就是婆婆請安對她來說也不是必須的。霍三太太正在霍老太太跟前逗趣,看到二房人馬過來,霍三老爺和霍三太也站起身來。

丫頭端茶上來,霍三太太就笑著道:“聽說二伯今天要把柳家人請來說嫁妝的事,那時候不是說要給函哥的嗎,怎麼還要處置。”

霍景之看向霍三太太,神情卻是不悅的,道:“我記得當時柳氏的喪事是老太太交給三太太辦的,我倒是想問問三太太,嫁妝之事本該在五七之後就要去料理了,為什麼拖到現在。就是三太太自覺不該料理此事,那為什麼不告知我!”

霍三太太本想看看二房的笑話,沒想到霍景之會突然間如此反問她,訕訕的道:“老太太只是讓我幫著料理喪事,嫁妝之事本來就是二房私事,我如何敢過問。”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也幸好與柳家一向親厚,不然人家討上門來,三太太是想看我二房笑話?”霍景之口氣嚴厲起來,婦道人家霍景之也一向不跟她計較,只是事也分大小輕重,要是柳家人真的找上門來,那就不止是二房丟臉,整個侯府都丟臉,看來霍三太太是從來不把自己當成侯府的人。

霍三太太低頭不敢吭聲,她本來想是說,既然柳大小姐有遺言要把嫁妝留給函哥,那就該給函哥的,突然間又要重新把柳家叫人重新分配,估計是新進門的二太太給霍景之吹了枕邊風,本來想著在霍老太太面前給思宸一雙小鞋穿,沒想到還沒等她開口,霍景之先向她發難了。

霍老太太肯定是向著兒子的,看向霍三太太的神情也有幾分不高興,隨即又看向思宸。柳氏的嫁妝再怎麼分也跟填房沒關係,她不會想著,既然我拿不到了,那無論如何也不要讓妾室的兒子拿到。畢竟柳氏要是把嫁妝全部抬回去了,以後不管誰提這事,也不會扯牽到她,霍柳兩家關係也會更淡,而且妾室不好,她在後院裡才能坐的更穩。

心裡有這個疑惑,但思宸一言不發,總不好這時候發作問她,那也顯得太無理取鬧了。末了霍老太太只是道:“二房既然有事,你們就先回去吧。”

霍老太太發話,思宸和霍景之起身行禮就要走,霍老太太突然間又道:“閒了你也去看看賢哥兒功課,雖然年齡還小,但是你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就開始下場了。”

“兒子知道。”霍景之說著,他是像霍希賢這麼大的時候就下場了,那是他覺得自己可以去試試了,但現在的霍希賢下場還顯得早了點,雖然自己這個爹沒有時間去提點,但老師請的是最好的,據老師所說,希賢課業平平,想在舉業上出來怕要花上一番心力了。

霍老太太本來就是順口提一句,她對於科舉就更不懂了,霍景之心裡有數就好,再是庶出那也是自己兒子,要是能考出來那是光耀門楣的事。便揮手道:“去吧。”

走出霍老太太正房,思宸面上沒什麼,心裡卻松了口氣,剛才霍老太太看她神情,她還真擔心霍老太太當場發難,說她有意讓柳家把嫁妝回去。婆婆罵媳婦,再沒道理也是有道理的。

夫妻倆才回到二房就有媳婦傳話,柳大老爺和柳大太太,來了,正在花廳裡坐著。霍景之點點頭,思宸侍侯著霍景之剛把外衣換了,就有婆子進來傳話道:“柳四太爺和柳四老太太來了,管事的讓來問,是從正門進還是從角門進?”

正門進來的那是正經親家,妾室的孃家才會走角門,以前柳四太爺以前過來,都是正門,因為他算是柳大小姐的叔叔,現在情況多少有點微妙了。霍景之要處置柳氏嫁妝的事府裡也傳開了,柳四太爺和柳四老太太這時候來,估計沒啥好事,管事的拿不定主意,乾脆就過來問,以柳家現在的情況,像柳四太爺這種,別說侯府裡體面的下人,就是三等下人也不如了。

思宸在旁邊聽著卻是低頭不吭聲,這種事情還是霍景之決定的好,說起來也算是前頭嫡妻的親戚,她沒無權決定。倒是現在霍景之發了話,她就知道以後如何對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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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景之眉頭皺了一下,似乎猶豫了一下才道:“柳家既然己經分家,讓他們從角門進。”

“是。”婆子應了一聲,隨即過去傳話。

霍景之衣服穿好,嫁妝單子以及莊子的帳本拿好,思宸送他出屋門的時候,霍景之想了起來又轉頭吩咐思宸道:“讓婆子去看看柳姨娘,別讓她跑出來丟人現眼。”

“是。”思宸應了一聲,估計得知以後自己的父母都要從角門進,柳月娘肯定能哭死。不過既然粉轎進了門,就該有這個心理準備了。

霍景之進書房的時候,柳大老爺和柳大太太己經在屋裡等著了,看到霍景之進來也連忙站起來,霍景之上前見禮,柳大老爺是兄,柳大小姐是妹,這是必須的。柳大老爺卻是一臉的客氣,雖然是妹夫,但也得看情況,妹妹沒了,連個孩子都沒有了,霍柳兩家關係眼看也就要淡了。

“本來早就該找兄長來議事,只是我一直忙碌到現在不得空閒,還望兄長不要見怪。”霍景之首先說著。

不等柳大老爺說話,柳大太太就搶著道:“妹夫這話說的太客氣了,都是一家人,什麼時候說都是一樣的。”

柳大小姐那筆嫁妝,柳大太太可是盤算很久了,只是這種事情,婆家人主動找娘家人來說那是讓,娘家人上門那是討。柳大太太就是再想錢想瘋了,也不敢上霍家的門討嫁妝。柳大小姐葬禮上,霍三太太那頓排頭,柳大太太想起來還有點怕,高門大戶果然惹不起。

霍景之正要開口,外面突然間傳來柳四太爺暴怒的聲音:“你們一群奴才真是狗眼看人低,也不看看我是誰,就敢讓我從角門進來。”

霍景之神色淡然,也並沒有起身,身邊的小廝倒是機伶,立即出門去迎。沒一會只見柳四太爺和柳四老太太一起進來,霍景之沒起身,做為侄子的柳大老爺也沒動。

柳四太爺抬頭看到首席上的霍景之,剛才外頭的脾氣頓時收了,笑著道:“女婿……”

話出口,霍景之抬頭看向柳四太爺,柳四太爺頓時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立即改口道:“侄女婿……”

霍景之神情仍然淡淡然的,只是道:“四太爺請坐。”

柳四太爺和柳四老太太摸了張椅子坐下,臉上神情卻有幾分不安,國公府敗落了,但柳大老爺好歹是長房,長房都生活堅難,庶出的四房更是可想而知了。

當日肯定把柳月娘嫁過來給霍景這當妾室,除了省下嫁妝之外,柳大小姐還另外給了四房一筆錢,柳四太爺如何不樂意。更何況柳大小姐看來是不能生育了,要是柳月娘能生下兒子來,繼承二房都是有可能的。

雖然柳大小姐早早去了,霍景之又娶了韓家五姑娘當繼室,但好歹柳大小姐的嫁妝留了下來,想想柳大小姐當年出嫁的那個風光,幾萬銀子的嫁妝就這麼歸了四房,讓四老太爺再送個女兒當妾室那也是樂意。就是一時間柳月娘還拿不到嫁妝,那也是早晚的事。

結果昨天柳月娘己經派丫頭往家裡傳了話,新太太問起柳大小姐嫁妝,霍景之說遺囑無效要重新分配。柳四太爺和柳四老太太一夜沒閤眼,只覺得嘴邊上的肥肉飛了。柳四老太太還是經過一些事的,笑著看向霍景之道:“怎麼不見新太太?”既然是她問起的,那就要先問問她,前頭嫡妻的嫁妝跟填房有什麼關係,她有什麼資格過問。

霍景之淡然道:“今天我請了兄長過來商議柳氏的嫁妝,本就與新太太無關。”

柳四老太太卻是笑著道:“我是聽丫頭說,是新太太問起嫁妝的事,我就想著既然是她問了,何不這時候問個明白。”

“四老太太聽了誰的胡話,續絃太太去過問嫡妻嫁妝,這是哪門子規矩,四老太太當我霍家如此不懂知數嗎!”霍景之神情有幾分不悅。

柳四老太太臉色有幾分難看,正想反駁,旁邊柳大老爺突然間道:“妹夫今日請了我來商議大妹妹的嫁妝,四叔和四嬸怎麼不請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