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慕平緩了緩才說話：“百川啊，你早晚有天把我氣死。”他指指樓上，“你先滾上去，我跟小米說完再跟你算賬。”
蔣百川知道二叔要跟他算什麼賬，他畢業後不想被家裡管控，留在國外沒回來，跟同學在紐約創業，天高皇帝遠。
家裡人不管是他父母還是二叔二嬸，非公務沒法出國，他這下是徹底獲得自由。
不過他這一決定，把家裡給氣壞了。
蔣小米的手在他身後拽拽他的襯衫，蔣百川知道什麼意思，不想讓他走。
蔣百川看向廚房那邊：“阿姨，飯好了沒？”
“好了，馬上可以吃。”
“我現在就餓了。”
阿姨出來問蔣慕平：“蔣書記，現在吃飯？”她看了眼蔣小米，一手帶大的孩子，不自覺就想給她解圍。
再說男生來送蔣小米這事，她也有責任，她早覺察到，知道兩孩子不會胡來就放任了，哪知道今天會被蔣書記看到。
蔣慕平無奈嘆口氣：“行，先吃飯。”
然後看向蔣小米，面無表情道：“今晚掰扯不清楚你下週就不用再去學校上課，直接給我回北京唸書去。”
蔣小米心裡咯噔一下，臉色凝住。
蔣百川揉揉她的頭，“吃飯去，別想那麼多。”
飯桌上的氣氛是沉悶壓抑的，他們家吃飯的老規矩，食不言。
蔣小米食不知味的吃著米粒，一直在想爸爸那句：回北京唸書去。
她努力了那麼久，希望數學能考到一百一十分，這樣就可以繼續留在上海讀高中，可哪知半路出了岔子。
就她對爸爸的瞭解，就算她期末考數學超過了一百一十分，她照樣得回北京念高中。
要是回北京，以後她很難再見到季雲非。
遠在超市的季雲非打了好幾個噴嚏，還以為剛才來的路上吹了冷風著涼了。
運動會後他一直忙著數學競賽，有時間還要給蔣小米整理一下課上數學老師講的重點，就沒騰出空到大的超市買巧克力。
他都好幾年沒逛過超市，小時候經常跟著媽媽來，上初中後就沒了興趣逛街逛超市。
巧克力貨架整整一排，各種進口巧克力。
季雲非不知道蔣小米喜歡吃什麼口味，更不知道她喜歡哪個牌子，每次問她，她就說不挑，都愛吃。
想了想，他給曾柯發資訊：【忙不？】
曾柯笑：【要是問我跟蔣小米有關的我就忙：）】
看來她說話方便，他直接撥了電話過去。
“你那邊怎麼那麼吵？在超市？”曾柯問。
“嗯。”
“給小米買零食？”
“嗯。”
季雲非繞著貨架走了一遍，默默記巧克力品牌和口味。
曾柯把房間門關反鎖，小聲調侃他：“你是一見小米，從此誤終身啊。”
季雲非沒時間跟她瞎聊，問：“小米喜歡吃什麼巧克力？”
曾柯：“她不怎麼挑，不過有種巧克力她不吃。”說了那個牌子跟口味。
季雲非：“...”
這段時間他就是給了她最不愛吃的那種，她卻吃的那麼開心。
曾柯認真想了想，還是給他推薦了蔣小米吃的最多的那幾種。
季雲非把那幾種口味多買了幾塊，又把其他巧克力各買了一塊。
結賬時，大半購物袋。
每天一塊，正好夠她吃完一個寒假，等開學他再給她買。
超市離季雲非家近，下樓的扶梯上他看到了來逛超市的爸媽。
他下樓，他們上樓。
人群裡他身高顯眼，爸媽也看到了他。
“雲非，你來這幹嘛？”媽媽八卦的眼神把他前後的人都看了一遍，沒發現跟他年級相仿的女孩。
季雲非：“買點零食分給我們參加競賽的同學吃，下課時太餓。”
媽媽點點頭，信了，“你在樓下等我們一起回。”
季雲非哪能讓媽媽看到他袋子裡提的都是巧克力，“不了，你們慢慢逛吧，我先回去了，還有很多作業。”
爸爸比媽媽要懂季雲非，他看了眼那個購物袋，猜到是給蔣小米買的零食，不然季雲非沒那個動力大晚上吹著冷風到超市給同學買吃的喝的。
爸爸衝季雲非揮揮手，示意他先回：“騎車慢點。”
電梯已經錯過很遠，媽媽也沒再多說什麼，季雲非鬆口氣。
到了樓下他趕緊把巧克力塞包裡，回家的路上專程去了便利店，又買了一些餅乾跟飲料，以備應付媽媽來八卦。
而此時蔣小米家，飯吃的差不多。
蔣百川放下碗筷，剛才吃飯時一直收到蔣小米發來的求救信號，他看向蔣慕平：“二叔，小米在這邊不是上的好好的，怎麼又要給她轉學？”
蔣慕平抬眸：“好？哪好了？”
蔣百川不想抬槓，好好說：“她初一就在這邊讀一直到現在，什麼都習慣了，你讓她回北京做插班生，她什麼都不適應，影響學習。”
蔣慕平：“又不是上幼兒園，轉園後心裡會害怕，這都十五六歲了，還有什麼不適應的？一兩個月習慣就好。”
蔣百川問：“就是因為她早戀？”
蔣慕平沒否認，之前他還真有考慮，她要是數學成績能上去就隨她，讓她在這裡繼續讀。
這邊有曾柯，曾柯這孩子不錯，做事踏實，他也放心。
可現在看來不是那麼一回事，到底是不成熟的孩子，沒家長在邊上管著遲早要出問題，現在問題已經出來了，他總不能再放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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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百川知道二叔的顧慮，他說：“就算你把小米轉回北京，一樣面臨這個問題，小米不管到那讀，都會有男孩子追。”
蔣慕平：“那哪能一樣？回北京後，我跟你二嬸還能有多點時間管她，就算我們沒時間，你爸媽還能看著，總比放這裡強。”
說著，心裡那股氣就上來，他也不吃了。
蔣慕平瞄了眼蔣小米，她臉上都寫著倔強二字，“你看她現在，就跟一匹脫了韁的野馬一樣，完全按照自己心性來，要不是我當初心軟，怕她回北京適應不了，現在也不至於這樣，你看看她，腿斷了，也開始戀愛了，了不得！”
蔣小米據理力爭：“爸爸，我期末要是考好了，您就讓我在這繼續讀行不行？”
蔣慕平現在也不影響她學習：“我說過，大話誰都會說，等你考了一百一十分再來跟我談條件。”
蔣小米莫名鬆口氣，至少還有一點機會。
雖然離期末考試也不到兩週時間，萬一今年數學試卷簡單，她運氣好呢？
蔣慕平問她：“還吃不吃？”
蔣小米喝完湯，搖頭：“飽了。”
蔣慕平下巴朝沙發那邊一揚：“去那邊。”然後跟蔣百川說：“你先上樓，我跟小米好好聊聊。”
說多反而還會讓二叔更氣，蔣百川遞給蔣小米一個安慰的眼神，上樓去。
還是跟剛才一樣，父女倆相對而坐。
蔣慕平看著她：“我現在就想知道，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今晚你必須得給我一個交代。”
蔣小米愣了片刻，好像知道要怎麼做，趕緊從書包裡拿出手機，迅速刪掉跟季雲非的對話方塊，然後起身坐到爸爸身邊。
蔣慕平側眸，上下打量她。
蔣小米把手機螢幕遞到爸爸眼前，“爸爸，我馬上就把他聯繫方式刪去，明天我找他說清楚，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跟他說話。”
蔣慕平瞅一眼手機，對話方塊上的備註是‘滕齊。’
頁面上還有滕齊早先發來的幾條資訊：
【我新買的腳踏車，帥不帥氣？（齜牙）】
【人呢？】
【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護花使者：）】
蔣小米回了一條：【你以後別跟著我，我阿姨會看到。】
滕齊：【放心，發現不了，我離遠點，你真當我白痴啊！】
蔣小米跟著爸爸一起，把這幾條資訊又看了一遍。
這是前段時間的事兒，季雲非參加數學競賽後沒時間送她，滕齊正好買了腳踏車，天天嬉皮笑臉跟她後面，她都快被煩死。
哪知今天正好派上用場。
“那個男生叫滕齊？”蔣慕平問。
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蔣小米點頭，直接把滕齊的聯繫方式給刪除了。
心裡默默歉疚，等明天再跟滕齊好好解釋一下。
她不敢把跟季雲非的微信對話拿出來給爸爸看，有時她跟季雲非都聊到凌晨兩三點，爸爸看到後，還不直接打斷她腿。
蔣慕平看到她把滕齊的所有聯繫方式都刪除，又問：“滕齊是你同學？”
蔣小米實話實說：“不是，就是不小心撞到我那個。”
蔣慕平點點頭，馬上就要考試，他就不想多說什麼影響到她期末考。
她的保證現在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可信度，刪了聯繫方式能代表什麼？以前就怪太信她，她才敢把他們的話當耳旁風，反正這學是轉定了。
蔣慕平也累了，擺擺手：“以後自覺點，下次再犯錯你看我打不打斷你的腿，上樓做作業去吧。”
蔣小米一愣，沒想到爸爸這次這麼寬容。
她再次表態：“謝謝爸爸，我會說話算話的。”
正要收起手機，結果有訊息進來。
是季雲非發來的語音。
蔣小米心頭一跳，怎麼偏偏現在來資訊！
她看向爸爸時，爸爸也在意味深長的看她。
這個時候她真想把手機...扔進爸爸的茶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