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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離開

去見過鍾樂明之後, 沈浚齊回了一趟家。換出來的煙都被他拆出來扔在了後備箱裡,現在已經攢了兩大箱了。

他今晚並不打算去酒吧上班,依著袁橋的脾氣, 肯定是要開除他的。他本來就不準備在zero裡一直幹下去, 丟掉這份工作也無關緊要。在zero工作的那段時間, 他和同事相處愉快,最後的結局, 沈浚齊不希望以一場鬧劇結束。

張阿姨問過沈浚齊,要不要在家吃飯, 沈浚齊謝過了,說晚上打算出去吃。

“出去吃啊,好好好,出去吃,換換口味, 挺好。”

張阿姨總覺得沈浚齊一個人在家太孤單了, 最近眼看著他有了工作, 又疑似有了好友可以一起出去吃飯,真心為他感到高興。

沒有人知道, 沈浚齊依舊孑然一身。

他開著車瞎逛, 從這片轄區的一頭走到另一頭,從車水馬龍的白天, 走到華燈初上的夜晚。

最後,他的車停在了一個小區門口。

陸桓的豪宅位於市中心,離他以前的家並不遠, 這兩個月來,沈浚齊好幾次從小區門口經過,卻一次都沒有回去看過,他也並不打算回去看看,那裡留給他的記憶並不美好。

他更喜歡的是他面前的這個小區——這個建於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期,算得上是金沙市第一批開發的商品房,因為其所在的黃金地段,竟然已經列入了棚改的專案。

就和金沙市更新換代的發展速度一樣,這片沒有電梯,低於8層的小區,早已經被淘汰了。而在九十年代初期,這裡住的都是和沈國峰差不多身家的商人,直到十幾年前才被分流——做大了的搬入了更高檔的小區,家道中落了的,則搬入了普通民居。小時候沈浚齊就在這裡看到過不少鬧劇,要債的,扯皮的,夫妻因為財產問題大打出手的,還有情婦抱著私生子上門的。

每當看到這樣的事情,沈俊傑總會把好奇的他牽回去。

“不要看,浚齊,這些不適合你。”

沈俊傑比沈浚齊大8歲,那時候已經知道這些人世間的骯髒險惡了,他總覺得沈浚齊小花骨朵一個,千萬不要被這些東西汙染了。

但是總有人不是這麼想的——比如沈俊傑的母親。每當看到沈俊傑糟糕的成績單時,她總要把氣撒到沈浚齊身上,沈浚齊的機靈被她視為狼子野心,沈浚齊的懂事被她認作諂媚,她嫉恨著這個漂亮又聰明的養子,將他視為心頭的刺。

沈國峰主外,持家的女主人,態度便表明了一切,沈浚齊小時候經常受到家裡的保姆和親戚的欺負和虐待,現在他的身上,依然有那時候留下來的疤痕。

每當被欺負的時候,保護他的總是沈俊傑。可是沈俊傑也有做不了的事,他長大了,出去念了大學,認識了溫柔的女孩,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他並不能保護沈浚齊一輩子。

可是這些已經足夠了。

沈浚齊站在小區的公園前,仰頭看著當時他們家裡的窗戶,彷彿就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和沈俊傑擠在窗子前,一起等待著窗外的流星雨。

雖然他們一次都沒看見過。

光汙染讓金沙市夜晚的天空總是蒙上一層暗紅色的薄紗,那個時候,沈浚齊心想,他長大了一定要做會看星星的科學家,以後就可以和沈俊傑用很大很大的天文望遠鏡看流星雨。

沈浚齊感到有水滴落在了臉上。

下雨了嗎?

沈浚齊用手擦去臉上的水漬,發現竟然是溫熱的。

從他接到家裡的電話直到今天,已經快四個月了,他經歷過各種風波,這是第一次,如此地不堅強。

只有這一次了。

沈浚齊低下頭,匆匆離開了這裡,他還有太多事情要做,懷念過去對他而言,亦是奢念。

袁橋今晚又去了一趟zero,昨天他把zero挖地三尺,發現沈浚齊竟然跑了。

袁橋當下便要去陸桓的家裡找出這個禍水狐媚子,還沒出門就被自己的小助理勸住了,小助理勸他,千萬不要衝動,他說當時情況複雜,也確實是袁橋先找沈浚齊的麻煩,到時候鬧到陸桓面前,被沈浚齊反咬一口,那可就糟了。

袁橋只想戳小助理的腦門:“你是不是金枝欲孽看多了,還鬧到陸桓面前,你覺得是我會跑去告狀還是沈浚齊會跑去告狀?”

小助理說:“那您準備怎麼辦?”

袁橋說:“是男人就打一架好嗎?背後陰人算什麼?”

小助理心想,現在這麼正直了,搞得當初向警察舉報和請鴨子不是陰人一樣。

不過袁橋也不是會在陸桓面前搬弄是非的人,他雖然愛爭風吃醋,但是懂分寸,大事上面絕不含糊。

陸桓的提醒還在耳邊,沈浚齊這人又捉摸不透,袁橋滿肚子火氣,只有咽了下去,打算等著沈浚齊被陸桓甩了,再去教訓他,最好揍得他認清事實,不敢再耍滑頭。

過去的經驗告訴他,沈浚齊就要被甩了。

他在陸桓身邊呆了一年多,對陸桓再瞭解不過,陸桓的前一任,聽說也是因為某些事情上稍微過了火,然後和陸桓分了手。而沈浚齊在他看來,不僅背景複雜,而且心機太深,有些時候,簡直就是在鋼絲上跳舞。

袁橋昨天就打過沈浚齊的電話,電話一直沒接通,他打算今天再去一趟zero,找沈浚齊摸下底。

車剛駛入zero附近的地下停車場,電話就來了,袁橋拿出手機一看,是曾經理。

曾經理這時給他打電話做什麼?

zero的日常營業都是曾經理打理,除非舉辦各種活動需要袁橋出面的,曾經理才會和他聯絡,其餘時間,則多半是月底盤點或者是迎檢之類的大事了。

現在這個時間,不到月末盤點的時候,也沒有接到迎檢的通知,看到曾經理的電話號碼,袁橋心裡叫了聲不好。

直覺告訴他,出事了。

他拔了車鑰匙,一邊匆匆接通電話,一邊朝酒吧的方向跑去,電話一接通,曾經理在那邊叫苦不迭:“袁橋,那個沈浚齊,到底是什麼人啊!”

昨天又誇美又憐香惜玉,今天的態度怎麼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他有心諷刺,說:“今天怎麼不說‘誰叫人家長得好看了’?”

曾經理說:“你就別諷刺我了,快來吧,我在倉庫裡,大事不妙了!”

袁橋連忙從後門跑到倉庫。

“怎麼了?”

曾經理急得一頭都是汗,又不敢叫手下的人去查,只有自己一個人悶在倉庫裡乾著急。

“你看看,這是怎麼回事啊!”

曾經理翻開貨架上的一個箱子,取出裡面一包玉米片扔給袁橋,袁橋雙手伸手接住了,裡面的膨化食品在手中發出譁啦啦的碰撞聲,他感覺到不太對勁。

“怎麼感覺不對?”

他當下就撕開了這包玉米片,對著燈管仔細一瞧,裡面除了玉米片之外,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怎麼回事?這裡的煙呢?”

“全被換了啊!”

曾經理又隨便開啟一個箱子,拿出一袋玉米片,自己先撕開後後扔給袁橋:“你看,這幾十箱,全被掉包了啊!我就說他昨天怎麼一直在暗示我外面的事情和煙有關係,原來他早就知道了,這倉庫裡還有這些東西!”

袁橋不敢相信沈浚是有備而來,他接過那包東西開啟一看,果然全是玉米片。

他背後一涼,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曾經理咄咄逼人:“這不得問問你介紹來的人了!他到底什麼來頭??為什麼要把我們的煙都掉包?”

袁橋說:“你問我,我怎麼知道?護著他的難道不是你??”

曾經理是外地人,不瞭解沈浚齊家裡的那些事,只是偶爾聽人提到過這個名字,說起來,也都是唏噓的語氣。他心想,這是袁橋帶來的人,就是自己人,自己人犯不著坑自己人,便放心讓沈浚齊去做了倉管。

沒想到來了這些天,竟然惹出了大禍。

和老倉管的監守自盜不同,這偷的竟然還是酒吧裡的敏感物品,說是曾經理的親兒子都不為過。

一聽袁橋也不知道沈浚齊的來頭,曾經理更著急了:“他……他偷這個做什麼啊?”

袁橋也糊塗了,陸桓大方,沈浚齊住在陸桓的豪宅裡,有吃有喝有零花錢,犯得著偷這點菸來發財嗎?

“除非——”

袁橋想到一個可能,臉都發白了。

除非沈浚齊要徹底整垮他。

袁橋一直覺得沈浚齊做事毫無規章,胡亂出牌。有時候感覺他就是一個神經病,有的時候又覺得他明事理,袁橋一直深信沈浚齊某些時候的調笑和大度是為了在自己這裡訛錢,沒想到,他卻還藏著這麼深的目的。

只要他們賣走、私煙的事情被舉報到了菸草管理部門,他就是死路一條。

他不僅在陸桓那邊無法解釋,恐怕連手裡這家zero,也要關門大吉。

袁橋想到這裡,腿一軟,幾乎是跌坐在地上。

曾經理還抓著他問:“你說啊,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做?你快去把東西要回來!”

袁橋被曾經理扯著衣領晃得頭暈,他扒開曾經理的手,吼道:“賣這個煙不都是你想出來的主意嗎?你不是說別人都在賣,就這麼點貨沒事嗎?”

曾經理說:“以前是以前,你還是趕緊去找下沈浚齊,想辦法把煙要回來!”

袁橋咬著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說:“好。”

他在曾經理的不斷催促下,撥通了沈浚齊的電話。

嘟嘟幾聲長音後,沈浚齊的電話竟然接通了。

聽到對方喂了一聲後,袁橋忍不住罵開了;“沈浚齊,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曾經理連忙拉了拉袁橋的衣服。

現在有把柄在沈浚齊身上,可不能得罪他了。

袁橋只有忍氣吞聲,讓自己的態度更平和一些:“煙是不是你換的?”

“煙?”沈浚齊的語氣很平靜,“原來這麼快就被你們發現了?”

他越平靜,袁橋越生氣:“你到底要做什麼?我好心把你安排到這裡來上班,你竟然偷我的東西?”

“偷你的東西?”沈浚齊對這個說法表示不滿,“我這是在救你。”

“滾犢子,你現在在哪裡?我的煙又在哪裡?”

沈浚齊說:“煙我是不會還給你的。”

袁橋氣得要命:“你他媽簡直是有病!”

他都打算開定位來查詢沈浚齊的位置了,沒想到手機卻提示收到一張照片。

袁橋把照片開啟一看,發現照片裡竟然是一堆焚燒過後的香菸。

“什麼東西?”

曾經理湊過來一看,看到竟然是煙,又激動又憤怒:“怎麼全燒了?他沒提什麼條件嗎?我們到底怎麼得罪他了?”

“這個——這個瘋子——”

袁橋腦子有點發矇,他完全猜不透沈浚齊的套路,只有逼問道:“我就問你一句話,賣煙這件事情,有沒有別人知道?”

沈浚齊說:“你既然在店裡面賣了,就一定會有人知道,你們店裡有常客,我跟蹤過,就是稽查組的人。”

袁橋一聽是稽查組,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是你舉報的?”

沈浚齊說;“對不起,我可沒有你那種舉報的習慣。還記得去27號公館那天,我給你說過什麼嗎?我說,你給我一份工作,我把去27號公館的機會給你,另外,再幫你擔一次責任。”

袁橋被沈浚齊繞得雲裡霧裡:”你到底要做什麼?”

沈浚齊沒有理會他:“我現在就幫你承擔這次責任——你在店裡賣走私煙的所有物證,我都幫你消除了,至於稽查組掌握的其他線索,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說完這句話,沈浚齊把電話掛了。

曾經理看到袁橋一臉慘白,著急的問他:“到底怎麼說的啊,有沒有事,什麼事啊!”

袁橋徹底蒙了:“你別問我,我不知道——”

他總覺得自己被沈浚齊利用了,可是到底哪裡被利用了,卻說不上來。

就在此刻,倉庫的門被敲響了,曾經理把門開啟,領班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口:“經理,稽查組的來了,說是要檢查倉庫!”

袁橋和曾經理都傻了。

兩人面面相覷,誰都不知道,沈浚齊這一出,到底帶來的是幸運還是黴運。

那一天,稽查專班突擊檢查了酒吧街數家酒吧,查出來源不明的外國香菸數千條,價值近百萬。

zero並沒有在涉事酒吧之列,卻也惹上了不小的麻煩——有人實名舉報zero酒吧販售走私香菸,並附上了錄音及紙質證據。

第二天,陸桓接到了訊息,專門派副手程葛去處理這件事。程葛接到電話時就知道,陸桓這回被徹底激怒了。

這明面上看起來是一件普通的案子,但是如果對方有心運作,這個普通的案子也會變成一個棘手的麻煩,而且在陸桓外出的非常時期,對方這是有備而來。

“處理完這件事,把袁橋和那家酒吧也都處理掉。”陸桓的態度十分冷漠,“不要給別人留下把柄。”

程葛說:“我辦事,你放心。”

他心裡早就有了打算,派出的也都是自己手下的心腹和精英,至於酒吧,讓袁橋轉手賣掉,賺到手的錢,應該足夠他去其他城市重新生活了。

但他也有頭疼的事情——他發現在這些天裡,沈浚齊也在zero裡上班,似乎在這件事裡,還扮演了分量不輕的角色。

而陸桓在知道沈浚齊可能參與的情況下,竟然對怎麼處理沈浚齊,一個字都沒提。

程葛頭痛了。

他去找陳芸聊天,這位不久前的大太監總管還在幸災樂禍:“哎喲,前幾天嘲笑我是大太監的是誰啊?怎麼今天到我面前來發牢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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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葛說:“芸姐,你就別取笑我了,能不能提示一下,陸總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陳芸說:“怎麼想的?在他身邊待了那麼多年的是你,你說你這人有用沒用?在陸總身邊待了這麼多年,揣摩聖意這個基本技能都不會?”

程葛說:“我真不懂啊!我都懷疑,他自己懂不懂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陳芸用檔案敲他:“喲,都敢這麼說話了,膽子很大哦。”

程葛說:“難道不是嗎?”

程葛一直覺得,陸桓在沈浚齊的事上,就是犯了一次又一次的糊塗。

從陸桓剛步入商界時起,他就跟著陸桓做事了。這麼多年了,商場上什麼大風大浪陸桓沒見過,他行事風格的確強硬霸道,卻不是因為年輕氣盛。陸桓有的是霸道強硬的資本,霸道強硬也不代表一意孤行——相反,陸桓十分看重屬下意見,操控全域性的能力一流。在金沙市,甚至是全國,沒有人會否定他在商業上的才能。

這樣一個頭腦明晰的人,怎麼就會在枕邊人的事情上,這麼糊塗呢?

先是讓人大跌眼鏡的三千萬,然後是把人帶到了家裡,接著把陳芸派去給情人補鍋。現在則更是厲害了,情人在對手的局裡鑽營,指不定抱著些什麼目的,陸桓竟然就當沒看見。

這還真是昏了頭了。

以陸桓的家世地位,想要什麼樣的美人都能輕易弄到手,他竟然挑了最麻煩的那一個。

程葛一顆忠心向著陸桓,擅作主張,決定以身犯險,先替陸桓把麻煩解決了。

他去了陸桓的家裡,把沈浚齊請出了這棟豪宅。

那時候,沈浚齊正指揮著保潔在家裡做衛生,他知道陸桓快回來了,特意讓李阿姨叫了保潔,把家裡上上下下都打掃了一遍。前些天入了秋,正是賞菊的好時候,沈浚齊又讓園丁從花園裡搬來一些小雛菊,佈置在家裡的各個地方。

沈浚齊應該是一個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走進陸桓的豪宅,那些細微的變化讓程葛如此感慨道。

沈浚齊就像家裡的另一個主人一樣,招待他喝茶,還請他吃新鮮的桂花糕,張阿姨在一邊開玩笑說,這本來是準備留著陸桓回來吃的,這是來了貴客,沈浚齊才特地拿出來。

程葛半塊桂花糕堵在嗓子眼兒裡,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大概能明白,為什麼陸桓對沈浚齊如此割捨不下。

長得美,有教養,有心計有手段,還能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任何一方面,都能稱得上是完美了。

沈浚齊說:“等會兒帶點回去吧,張姨做了很多的,陸桓也不怎麼愛吃甜食。”

程葛放下茶杯,決定把心裡的那點憐憫拋到腦後,和沈浚齊好好談談。

他問沈浚齊:“這段時間,你和陸總聯絡過嗎?”

沈浚齊說:“沒有,怎麼了?”

還問怎麼了?

外面已經鬧翻了天,程葛不明白,沈浚齊究竟是有多麼強的心理素質,才會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裡,絲毫不受影響。

事實上,在他接手這件事情並瞭解到沈浚齊在其中的所為後,他就再也無法坦誠地面對沈浚齊。

這是一個不容小覷的美人。

在長達兩個月的時間裡,他幾乎是一步步的,把袁橋引到了陷阱裡,他能吃苦,能隱忍,中途甚至還打過幾次漂亮的反擊戰,最終的成功把袁橋從陸桓的身邊擠了下來。

只是程葛不明白,為什麼沈浚齊煞費苦心地把袁橋從陸桓的身邊擠了下來,卻又如此冒險,在整個計劃中如此張揚,去觸碰陸桓的逆鱗和底線。

程葛說:“如果我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金悅酒店的那天,我不會讓你去陸桓的房間。”

沈浚齊笑著給他斟茶:“程總,你和我,都不是做決定的人。”

程葛說:“你說對了,今天我來,就是請你離開的。“

他看到沈浚齊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程葛說:“兩天的時間足夠你收拾東西了嗎?”

沈浚齊勉強恢復了鎮靜,可是從他拿茶杯的手可以看出來,他的情緒波動地十分厲害。

“是陸桓的決定嗎?”

程葛說:“我是他的下屬,在他手下已經做了十多年的事了。”

程葛並沒有明說。某些交際中,模糊其詞,也是一種手段。

很明顯,這種手段對現在的沈浚齊是極其有效的。如果沈浚齊能保持著幾天前的理智,那麼他會輕易發現,程葛這種語言誘導的手段,曾經也是他對付曾經理的方式。

可他沒有發現。

這幾天,他看似平靜,卻時刻留意著外界的動靜,他一直等待著陸桓為他的命運落下決定性的一錘,為此徹夜難眠,為自己,也為沈俊傑。

但陸桓一直沒有聯絡他,甚至連過去那些詢問他什麼時候休息的簡訊也沒了。而在袁橋那一邊,程葛接手zero酒吧之後,動靜卻不小,昨天,袁橋帶著一筆錢離開了這座城市,只給他的手機裡發了一條三個字的簡訊——

你真狠。

可他還是賭輸了。

沈浚齊說:“好。”

他的聲音很輕,程葛沒聽清,又問了一遍:“兩天之內行嗎?銀行那邊的借款已經還上,高利貸那邊,還是和當初約定的一樣,一年之內如果能還清,利息以銀行的利率計。”

沈浚齊這次的聲音足夠大了,可惜語氣卻是不甘且絕望的。

“好,我會離開。”

“還有,替我謝謝陸總。”

沈浚齊第二天便帶著行李離開了,程葛給他安排了住處,但是他並沒有住進那裡,而是自己另外找了一家酒店。

他來的時候帶著一個26寸的行李箱,走的時候,依然只有一個26寸的行李箱。

張阿姨心痛,卻也無可奈何:“浚齊,你把衣服都帶上啊,這天氣這麼冷了,你穿這麼點怎麼夠。”

沈浚齊把東西都打包好了,那塊手錶和生日卡一起,還是放在了張阿姨給他的雪花膏盒子裡,放進了行李箱的角落。

“沒事的,這些衣服夠了。”

沈浚齊自嘲般地笑了笑,他被陸桓甩掉的訊息恐怕今天之內就會傳進金沙市某些人的耳朵裡,說不定幾天之後就會做起脫掉衣服的買賣,還需要這些衣服做什麼。

張阿姨又去拿了些點心和吃的:“那把這些吃的帶上啊,我看你也是不怎麼會做飯的,你在外面一個人,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沈浚齊把箱子合上後豎起來,他站直身體,張開雙臂給眼前這個好心的阿姨一個大大的擁抱:“謝謝張姨,我會照顧自己的。”

他推著行李箱下了樓,在張阿姨的注視中,上了那輛卡羅拉,然後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沒有人知道沈浚齊去了哪裡,也沒有人能聯絡到沈浚齊。

程葛在知道沈浚齊離開後,一瞬間有些後悔,他想聯絡上沈浚齊,給他一些適當的幫助,電話卻傳來盲音。

訊息在某些人那裡傳得很快,當天下午,陳芸在聽到這個訊息後,踩著高跟鞋急匆匆地去了程葛的辦公室,手裡的資料重重砸在了程葛的桌上:“你他、媽還真以為自己是忠臣啊!你這是在作死!我告訴你!”

程葛扶了扶眼鏡,從抽屜裡拿出一份辭職報告放在陳芸面前:“都準備好了,不用你說。”

陳芸罵他:“你也被沈浚齊傳染神經病了嗎?腦子瓦特了?這本來就是陸總的私事,你罵幾句就算了,你替他把人趕走什麼意思。”

程葛說;“我相信陸總就算會生氣,也就是一時之氣。沈浚齊的手段你也看到了,他能擠走袁橋,下一個能擠走的,說不定就是你和我。”

陳芸說:“你為什麼要把他當做假想敵?”

程葛說:“不,我把他當我的對手。不僅是我,你知道,陸總也知道,沈浚齊的目的,絕對不是還債那麼簡單。”

陳芸抬頭看他。

程葛問:“你和我都被他的外表迷惑了,才會讓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就算沈浚齊和地下錢莊和港口專案沒關係,宮予生能盯上袁橋,那麼他若是和沈浚齊合作呢?”

陳芸不說話了。

程葛站起來,越過陳芸的肩膀,去給她倒酒。

“陳芸,現代社會,沒有一個人能獨善其身,金陸投資是陸桓的事業,也是我們的事業,我不能留一個隱患在內部。”

程葛把酒杯遞給她:“你覺得呢?”

陳芸仰頭把酒幹了:“我要申請出差。”

她沒程葛的那份赤誠和忠心,她只知道,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陸桓回來的前兩天,金沙市一直沒有見到陽光,黑壓壓的烏雲擠在天上又落不下雨,讓人堵心。

陸桓坐上接他的車時,車外突然落下了豆大的雨點,雨點噼裡啪啦搭在窗玻璃上,在玻璃上留下破碎的水漬。

司機說:“還好飛機沒晚點。”

陸桓翻開手中的專案建議書:“看來又要降溫了。”

他正在看的專案建議書是最近這一個月的成果,並非甲方之前的版本,而是公司內部的研究。對於從未涉足的港口建設及經營管理的金陸投資來說,一個月的調研時間,還不夠充分。

但他得回來了,金沙市是他的地盤,不容有別人覬覦。

司機問他:“陸總,回辦公室還是回家?”

陸桓翻著意向書,頭也不抬:“回家。”

自從zero出事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和沈浚齊聯絡了,一方面是因為忙,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對於沈浚齊的去留問題,他還在考慮。

他當然捨不得沈浚齊,可是他也容不得沈浚齊抱著別樣的心思當著自己的情人。

陸桓十分矛盾,zero的事情讓他大發雷霆,甚至好幾次都打算幹淨利落地把這段情緣處理掉,可是每次拿起手機,想起沈浚齊的溫柔,想起沈浚齊的叛逆,甚至想起他的聲音和美貌,都讓他無法按下通話鍵。

陸桓決定冷處理。

可是到了金沙市,該有的冷靜,卻再也不見蹤影。

眼前是簡潔精煉的文字圖表,每一頁都價值千金,陸桓卻看不進去,他在想,等會兒沈浚齊會怎麼迎接他?

會道歉?會祈求原諒?或者是和過去一樣,滿不在乎,故意挑、逗他?

他總是能給自己這麼多新鮮感。

陸桓嘆了口氣,把意向書放在一邊,對司機說:“開快一點。”

雨越來越急,身後的大老闆發了話,司機卻不敢不聽,只有發揮超常的車技,冒著大雨,把陸桓送到了家。

到家時是下午四點鍾,司機問:“明早要來接您嗎?”

陸桓考慮片刻,說:“不用。”

小別勝新婚,一夜的時間,遠遠不夠。

陸桓刷卡上了電梯,他提前給張阿姨說過,晚上要回來吃飯,沈浚齊應該也知道自己今天會回來,如果他聰明一點,應該還會知道自己坐的是哪一班飛機。

電梯穩步上升,很快便到達了頂層,電梯門開啟,入戶花園裡綠意蔥蔥,點綴著新鮮的小雛菊,和陸桓離開之前的裝飾有了些應季的變化。

看來還是個居家小能手。

想到這裡,陸桓的心情也舒坦了一些,他走進客廳,把公文包和外套遞給了李阿姨,張阿姨從餐廳走出來:“回來啦?”

“嗯。”

張阿姨說:“吃飯吧,我知道你肯定吃不慣飛機餐,給你做了你喜歡吃的。”

“辛苦了。”

陸桓很尊敬這位阿姨,他去衛生間洗完手後徑直去了餐廳,卻發現餐桌上只有一份餐具。

張阿姨還沒發現異樣,她把椅子拉出來,餐布鋪好,看到陸桓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問:“怎了啦?菜色不行?”

陸桓皺眉:“沈浚齊人呢?”

“浚齊啊——”張阿姨看著陸桓,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浚齊好幾天前就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知道貝貝走了陸總會有什麼反應?

貝貝現在在哪裡?

貝貝會不會意識到是被程葛騙了反殺回來?

陸總會留下貝貝嗎?

預知後事如何,請明早11點鎖定專欄嗷。明天更新前,在本章留言的都有紅包一個~

ps:貝貝的小名是陸總取的,以後會提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