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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荒島

辛勤給小林買了一條石榴石手鍊作為謝禮, 禮物是斯巴達自己挑的, 雖然辛勤懷疑他只是隨手用爪子拍了一款。買完禮物後, 辛勤讓斯巴達給自己挑一款禮物,這只狸花貓玩來玩去,最後拍下一束紅色玫瑰花。

花當天就送到了。辛勤也不知道紅色玫瑰花有什麼用, 只好拿空玻璃瓶插上,擺在客廳裡。斯巴達倒是很喜歡, 繞著鮮豔的花朵轉悠了好幾圈。

辛勤摘下一朵鮮豔欲滴的玫瑰花,端正地擺在斯巴達的腦袋頂上, 給他拍了一張照片。照片裡的斯巴達彎彎地眯著眼睛, 嘴角抿成一道好玩的微笑。

他看起來很開心。

那天的天氣很好, 萬里晴空, 風和日麗。斯巴達安靜地用鼻子感受了一會兒春風, 真是一個適合遠行的日子呀。他已經很久沒有出門溜達了呢。他舔完爪子,覺得有些無聊,決定一會兒出門去。

斯巴達慢吞吞地從窗臺上跳下來, 又慢吞吞地跑上樓, 悄悄地往遊戲室裡偷偷看他的人類。咪嗚正在玩遊戲呢。斯巴達安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後從門縫裡擠進去,走到人類身邊,貼著他的小腿蹭了蹭。

辛勤彎腰, 將斯巴達撈到懷裡親了親。“要做什麼?”

想出門呢。斯巴達瞥了眼窗外。

“想出去玩嗎?”辛勤摸了摸斯巴達的腦袋,“我陪你去吧。”

斯巴達輕輕地舔了舔他的臉頰。

等辛勤下樓時,並沒有發現斯巴達。過堂風從窗戶吹進來, 又從另一扇窗戶跑出去,窗簾搖曳,顯得偌大的客廳空蕩蕩的。斯巴達像往常那樣,從貓洞裡鑽出去,出門了。辛勤走到陽臺,從上望下去,還能看見那個毛絨絨的身影,一扭一扭的,慢慢往前走著。他走過他們相遇的那個小花圃,停下來,片刻之後,繼續走著,一路往前,沒有回頭,最後融進無限的春光之中,再也不見。

斯巴達漫無目的地走著,其實他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兒。他路過戴麻薯的診所,蔥包燴的家。舒克和貝塔在陽臺上窩在一起曬太陽。豆包在樹上抓剛破殼的小鳥,饅頭蹲在樹下等他。他還遇見許許多多友善的面孔,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學生,有他不認識的貓,和他不認識的人類。

在這個美好的春日裡,毛春城籠罩在一片柔軟溫暖的陽光裡,明亮,沒有陰霾。

不知不覺,斯巴達來到巫台山公園。這段路他已經很熟悉了,沒想到,這條路比他記憶裡的要長很多。他年輕的時候,是怎麼不停不歇一路跑過來的呢?

斯巴達喘著氣,停下來,給自己舔了舔爪子。

這時,他嗅到一股濃厚的血腥味。斯巴達警惕地抬起頭,盯著氣味的源頭。一隻黃色斑塊白貓從草叢裡竄了出來。她少了一隻耳朵,瞎了一隻眼睛,尾巴也短了一截,身上的毛毛糾結成塊,凝結著斑斑血跡。

她看起啦糟糕透了,可斯巴達還是認出來,那是他以前成貓教育班裡的一隻學生,名叫奶糖。她很優秀,卻在兩個月前的某一天忽然消失,再也沒有回到課堂上來。斯巴達還詢問過她的朋友,沒有貓知道她去了哪兒。

奶糖消失了,直到此刻忽然出現,傷痕累累,一身狼藉。

奶糖顯然也認出斯巴達,跌跌撞撞地往他跑過來。斯巴達站了起來,小跑著迎過去,問道:“你怎麼了?”

奶糖身體很虛弱,顯然受驚嚇過度,說話語無倫次,斯巴達認真花了一點時間,才理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這附近生活著兩隻人類,是兄弟倆,他們是極其恐怖的人類。

這兩兄弟常常趁著休息時間,到巫台山公園的流浪貓聚集地裡抓貓,主要針對那些長得好看的或者曾經是家貓的品種貓下手。由於流浪貓數量龐大,這裡距離人類的主要居住區又遠,基本上不會被人發現。兄弟倆將奶糖這樣的流浪貓抓回去後,關到他們專門設立的“工作室”。工作室常年潮溼昏暗,裡面有無數駭貓聽聞的道具。奶糖就被他們用刀或剪子等鋒利的工具折磨了長達兩個月的時間。這兩隻人類還錄製影片,並將影片po到人類的網路上,供其他同樣恐怖的人類觀看,從而獲得金錢獎勵。

除此之外,這兩隻人類還經常偷別人家養的貓咪,用於做實驗。他們曾經在密閉的工作室裡,給貓咪投毒氣;還養老鼠,最後用□□毒死,將毒老鼠投餵給附近的流浪貓。奶糖還聽另一只同她關在一起的黑貓說,這兩隻人類還曾經申請領養有貓艾滋的貓咪,然後將生病的貓咪投放到流浪貓群裡,讓他去感染更多的貓。

大多數和奶糖一起被抓的貓都熬不過死了。奶糖趁著那兩隻恐怖的人類抓來新貓的時候溜走。可她實在是太虛弱了,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下意識就回到她最熟悉的環境裡來。

斯巴達聽完後,背上的毛毛根根豎起。自從來到毛春,他感受到的都是來自人類的友愛善良,哪怕其中有部分人類並不是那麼喜歡貓,但他們也能相安無事地和平共處著。斯巴達從未見過有這樣殘忍惡毒的人類。

“我們需要尋求幫助。”斯巴達當機立斷,讓奶糖先找安全的地方藏起來。他打算回去向咪嗚求救,咪嗚那麼聰明,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他們還沒能動身,就意識到有陌生而危險的氣息在朝他們逼近。斯巴達做出防禦的姿態,將奶糖擋在身後。

藏在樹蔭下的黑影慢慢走出來,終於顯出全貌。

斯巴達眯著眼睛,嘴裡發出威脅的嘶吼聲。

他從未在太陽底下見過如此醜陋的一張嘴臉。

那只人類手裡拿著奇怪的巨大白□□罩,另一只手拿著長柄鐵鉗子。他的身軀在陽光的照射下投下一大片暗影,將斯巴達和奶糖籠罩起來。

隨著距離的拉近,斯巴達忽然想起來,這股味道,這種奇怪的感覺,他曾經見過這只人類。他回憶起在貓咪俱樂部發生毒氣事件的那天晚上,他見到的黑影,又想起在巫台山公園看到的拿著手電筒的人類。

原來是他。

不知為何,對方似乎也認出斯巴達來。那張臉居然在笑,露出黃色的門牙,用奇怪的語調說著話:“真是一隻漂亮的狸花貓呀,沒想到已經這麼久了。”

斯巴達讓奶糖先跑。她還受著傷,跑得並不快。但只要斯巴達能夠拖足夠的時間,熟悉地形的奶糖還是可以找到棲身之處先藏起來。

那只人類大概胸有成竹,並不急於去追。又或者,他忽然對逃跑的奶糖失去興趣。此時,他正死死地盯著斯巴達,看得狸花貓渾身炸毛。不管是哪一種,對斯巴達而言,情況都不容樂觀。他不能硬碰硬,需要伺機逃跑,尋求幫助。

只要奶糖跑得足夠遠。

只可惜,對方大概猜透他的心理,並不主動進攻,而是利用手裡的工具和地形優勢,將斯巴達困在自己的進攻範圍之內,慢慢消耗他的體力。

斯巴達用四隻爪子抓地,將身體扭成一個奇怪的攻擊姿勢。他的腰背很疼,大概是在跑動中太過緊張再次拉傷,這嚴重妨礙他的速度和力量。但他不敢分神。這只人類有著可怕的力量和靈敏度,並不好對付。

就在他伺機尋找突破口之際,那只人類忽然身體一晃,似乎是沒站穩,露出背後的一個缺口。啊,好機會!斯巴達用後腿蓄力,緊繃肌肉,在瞬間爆發,一躍而起,飛快地往那個方向竄去。就在他馬上要成功時,忽然被一道巨大的白布罩住。他揮舞著四肢,很快發現自己被困住。

斯巴達才落地,就聽見人類刺耳的大笑。緊接著,他聽到腦後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堅硬的東西碎裂的聲音,頓時一股溫熱的暖流順著他的後腦勺流淌而下。

斯巴達砰的一下倒地。

他沒有感覺到痛,只覺得頭暈目眩,力氣從他的四肢漸漸抽離,他的爪子,他的尾巴,他的下巴,通通不受使喚。他側身躺著,一動也不能動,燥熱的氣息從鼻翼撲出,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響。

我怎麼了……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白布再次被掀開。斯巴達已經無法抬起眼皮。只見一隻陌生的人類的臉映入眼簾。他的眼睛很大,眼神溫柔極了。一隻好看的人類呀。他身上的氣味很好聞,莫名有些熟悉,這讓斯巴達心安下來。

他是誰呢?

斯巴達心想,可是他實在是太累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好孩子,別動。”那只人類的聲音也很好聽,也很柔和。他有著一隻乾燥溫暖的手,蓋在斯巴達的肚皮上,讓他覺得很舒服。

斯巴達一下子放鬆下來,鈍鈍的的痛覺從腦後漸漸爬上前額,瞬間擊垮了斯巴達的意志力。他用力吐字,輕輕說道:“我想回家。”

放在他肚皮上的那只手頓了頓,繼續輕柔地撫摸他。斯巴達聽見那只人類溫和地回答道:“好。”

斯巴達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奇怪地問道:“你可以聽得懂我說話嗎?”

“我可以。”

這個回答如果放到平時,斯巴達恐怕要抱著肚皮喵喵大笑。太搞笑了,一隻人類居然能聽懂貓咪的話呢。可是不知為何,此時,斯巴達願意選擇全然相信這這只陌生的人類。他的保證讓斯巴達充滿希望。“那,你可以帶我回家嗎?”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可以。”這一次,人類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可以回家的話,我們為什麼不能走了呢?奶糖呢?那只壞蛋呢?斯巴達躺在原地。視線裡出現奇怪的光斑和色塊,人類的影子逐漸模糊起來。他忽然覺得累極了。

“好孩子,疼嗎?”

“不疼。”

人類輕輕摸著斯巴達的爪子,發現他在抖,不受控制地抖著。

“我不是想要當英雄呢……”斯巴達嘟囔著,“可是這是值得去做的事情,對不對?”

“對。”

“我只能做到這樣了。”

“你很好。”

“我是一只好貓咪嗎?”

“你是一只好貓咪,所有認識你的人類或是貓咪,都會為你感到驕傲。”

斯巴達想要甩一甩尾巴,可惜他抬不動自己的尾巴。他安靜了一會兒,忽然渾身的肌肉抽搐起來。他努力想要睜大眼睛,輕輕地呢喃著:“其實有點疼呢,咪嗚……”

那只好看的人類俯身,用手指頭擦了擦斯巴達的眼淚,說道:“好孩子,別怕。”

原來這裡也有梨花樹呀,剛剛太著急,都沒仔細看呢……

斯巴達的視線,透過人類柔軟的髮絲間的縫隙,看向頭頂那片大大的梨花樹。樹上的梨花開了,好多好多,好香呀。

他那雙綠色的眼睛像玻璃珠子一樣澄澈明亮,閃著好奇驚歎的光芒。

然後,那道光芒消散了。

辛勤帶著斯巴達的骨灰來到巫台山公園裡的梨花林裡時,天空飄起了小雨。他沒有撐傘,細細的雨絲慢慢地將他的風衣浸透。他摸著粗糙的梨花樹樹幹,一株一株找過去。

最後,他終於來到那棵梨花樹下。這一棵和其他任何一棵看起來並沒有區別,一樣地迎風開花,一樣在雨中靜默。不同的是,他的狸花貓曾經長眠於此。

不管曾經怎樣嘲笑過他圓滾滾的身材,斯巴達的骨灰只有小小的一握。那麼少,稍不小心,就會隨風飛逝。辛勤將它小心翼翼地分成兩份。一份將埋在這棵梨花樹下,另一份他還沒想好應該帶到哪裡。

斯巴達會喜歡哪裡呢?

他曾經帶著斯巴達去過很多地方,有山,有湖,有海,有花潮。斯巴達是一隻很容易滿足的貓咪,他哪裡都喜歡。

辛勤開始挖土,他認真地避開盤根錯節的樹根,將斯巴達的骨灰撒在靠近地心最溫暖的泥土層裡。雨越下越大,雨水將梨花瓣一片一片打落下來,潔白的花瓣陷入泥濘之中。它們終將被泥土掩埋,和斯巴達一起,融入大地之中。

將土坑重新掩埋好,辛勤依舊蹲跪在樹下。地面已經填平,除了新泥的顏色,看起來什麼也沒有發生。辛勤沉默著,想和斯巴達說說話,可是張開口,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大概是他的舉動太過奇怪,引起兩位大媽的注意。從她們的著裝看來,似乎是公園綠地的保潔人員。她們若無其事地走近,倚靠在附近的樹幹上,看上去像在閒聊,談話聲隨著夾著雨絲的風吹來。

——你知道那兩個神經病吧?最近聽說有新鮮事。

——那兩個神經病不是被抓起來了嗎?

——沒呢,報警了,但警察說這個也判不了,問了下話,扣下了作案工具,後來就給放了。

——缺了個大德啊。

——可不是說,救出來二十多只貓呢,不成樣子了都,地下室裡全是血。好像是外鄉來的,住了好幾年,還指不定害了多少。現在房東不給租了,鄰居都趕他們,還很多人想去揍他們。

——夾著尾巴跑了吧。

——說是要搬。誒說到這個,我想起來,有個小姐妹和我說的,她就住在附近。聽說這段時間,經常有貓去騷擾那兩個神經病,就算房東不趕,他們也住不下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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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我就說,貓可有靈性了。我家裡養的那兩隻,成精了似的。

——不過畢竟是貓嘛,唉,可憐的,也做不了什麼。不過聽說啊,那個哥哥過橋的時候,被掀下去了。

——什麼掀下去了?

——就是不知道是什麼呀,據說是貓,臉上還有爪子印呢,但沒人看見。

——貓哪能這麼大力氣呢?

——說不清,反正當場就摔下河裡。春天本來河水的水位是漲的,就那麼巧,摔到了淺水區,腦袋撞上石頭。撈起來的時候已經斷氣了。

——媽呀,這是報應吧。

——可不是。弟弟也瘋了,被送去精神病院了。

——活該。

辛勤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摸著樹幹。片刻之後,他轉身離開了。

他回到冷清的家裡,斯巴達的東西還沒有收起來。辛勤躺在沙發上,手裡擺弄著斯巴達最初帶回家的那只小包袱。

天漸漸黑了,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

辛勤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沒有理會。仍由它震動著,不停地震動著。後來,手機安靜下來,又冒出十幾條簡訊的提示音。

辛勤仰面躺著,盯著窗外的夜空。一直到半夜,月亮都不曾露臉。

天亮時,辛勤才拿起手機查收訊息。他原以為和之前一樣,是炒蛋的訊息,點開卻是一個陌生號碼。

“sing,非常抱歉,在這種時候打擾你。我本來在微博上私信過你,可是不確定你是否棄號。我輾轉找到別的主播,求到了你的聯繫方式。希望你不會介意我唐突。我只是想,你可能會想要知道這個訊息。”

辛勤確實決定不再使用那個微博賬號。那個賬號已經和斯巴達聯絡在了一起,那裡有許許多多一直愛著斯巴達的人。這讓他無法忍受。

“我曾經給你留過言,說斯巴達長得特別眼熟,你可能沒有留意過,連我自己都沒有細想,以為只是巧合。前幾天得知斯巴達的訊息,我特別難受,心裡頭堵得慌,就去整理老照片。

我住在曲流鎮,是一個非常小的鄉鎮。我和另兩位朋友,大概是這個鎮子上唯三的流浪動物救助員。在好幾年前,我們曾經救過一窩狸花貓,媽媽意外離世,留下兄妹三隻,最大的是一隻綠眼睛的狸花貓哥哥。

我們試圖給這三只狸花貓找領養,兩隻狸花妹妹順利被接走,其中一隻被我朋友領養了。那只哥哥卻一直沒能送成功。後來他長大了,就自己獨立出去流浪。我時不時還能見到他,有時候會給他拍拍照片,希望有一天他能找到合適的領養家庭。

狸花哥哥經常和別的貓打架,毛皮底下都是傷疤。有一天,我發現他的左眼發炎,應該是被別的貓抓傷了。後來,傷好了,留下一道傷疤,很明顯。”

辛勤看到這裡,心裡一緊,顫抖著點開彩信圖片接收按鈕。

那是一張用手機翻拍的老照片,照片上有一隻小狸花,看起來才幾個月大,又瘦又小,倔強地昂著頭,警惕看著鏡頭。他的眼睛是漂亮的綠色,左眼上有一道新鮮的爪印。

有很多人認不出貓,但其實每一隻貓都是不同的。他們有自己的花紋,自己的身形,有自己與眾不同的特點。

辛勤用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手機螢幕。

“再後來,我就沒有見過這只狸花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也許他真的是斯巴達,雖然這個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畢竟我們相隔很遠。如果你也對他的過往有興趣,歡迎你來曲流鎮,我這裡還有一些沒有底片的照片,可以都給你。”

辛勤踏上曲流鎮的時候,天氣暖和起來了,到處鳥語花香。他找到那位給他發消息的姑娘,她叫小柔,個子很小,笑起來很燦爛。她帶辛勤去狸花貓哥哥以前的領地,鎮上的舊廠房。

“沒給他起過名字,想著以後讓領養主人給取,沒想到就一直耽誤下來了。我們都隨狸花妹妹叫他哥哥。”

“我叫他斯巴達。”辛勤笑了笑。

小柔怔楞片刻,也笑了起來。“這個名字挺好的,聽著很英勇,特別像狸花哥哥。你看,這就是他以前的地盤,厲害吧,這麼大一個廠房,他自己打下來的,雖然挨了不少揍。”

這裡以前是造紙廠,裡面的儀器都被搬空了。看起來空蕩蕩的,空氣裡都是塵土。角落裡零星地散著廢棄的傢俱,有一隻很小的布沙發,上面都是爪子印。有一隻大花貓從角落裡竄了出來,迅速消失在視線裡。它大概是這個地盤的新主人。

“原造紙廠遷址後,這裡就廢棄了。鎮上沒錢,就一直放著沒改造。聽說今年要重新動工,把這裡改成居民樓。”

廠房的後頭有個臨時廢品站,裡面堆滿了各種雜物和垃圾。看著這些被人遺棄的廢物,辛勤莫名想起斯巴達送給他的破舊的羽毛球,響球,和跳跳珠。他幾乎能想象出一隻小小的狸花貓,撅著屁股,認真地從一堆廢棄物中,刨出適合心意的玩具,然後珍而重之地叼在嘴裡,藏起來,又攜帶至遠方,最後心甘情願地送給他。

傻乎乎的。

辛勤微笑起來,端起相機將斯巴達曾經生活過的一點一滴記錄下來。他的狸花貓曾經在這裡長大,不知為何,在這裡做出遠行的決定,從這裡出發,來到他的身邊。

辛勤最後探望了斯巴達的妹妹,一隻名叫尼羅飄雪的狸花貓。尼羅飄雪的主人是一位很友善的中年男人,熱情地將辛勤讓進屋裡,帶著點憨厚的窘迫,解釋說貓的名字是女兒取的,她喜歡看漫畫。

她長得和斯巴達真像啊,一樣圓圓的腦袋,一樣肉滾滾的身體。

辛勤第一眼看見尼羅飄雪,就喜歡上她。

她慢慢走到辛勤身邊,認真地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然後慢慢地蜷起來,趴在他的腿上。辛勤不知道這只貓想要向他傳達什麼,他什麼也沒做,只是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這種觸感熟悉又陌生。

她抬頭,溫柔地舔了舔辛勤的手指。

小柔將辛勤帶至鎮子前,那裡有通往毛春的公路。一棵巨大的梨花樹靜靜地站在鎮子口,傘蓋延展開來,開滿梨花,像一大片白雲,又像一座漂泊的島嶼,與鎮子的其他部分分離對望著。

“這棵樹有一百多歲了。”小柔說道。

辛勤抬頭看著這片梨花海,若有所思。

他最終將斯巴達剩下的那一份骨灰,埋在了這棵梨花樹下。這樣,來年春天,當花期再次來臨時,斯巴達會和無數的白色花朵一樣,再次來到這春光之中。

清風吹過,雪白的梨花紛紛落下。忽然,一隻小小的狸花貓,從花瓣堆裡冒出頭來,發出細微的叫喚聲。它看起來小極了,還不到巴掌大,在涼風中瑟瑟發抖。

小柔輕輕地將小貓拎起來,捧在懷裡,問辛勤,要領回去嗎?

辛勤用手指輕輕地摸了摸那只幼小的狸花貓,搖搖頭,笑著說道,抱歉呀,我的狸花貓已經把我寵壞了,我可能再也養不好別的貓了。

辛勤給小柔留下自己的聯繫方式,請她幫忙照顧這只小狸花長大,他會負責所有的費用。“長大之後,如果他願意,可以幫他找一家合適的領養。”

“那你給他取個名字吧。”

辛勤思考片刻,說道:“就叫他開心吧。”

小柔紅了眼睛,笑著與他揮手道別。

辛勤看向前方,那條公路方向明確,指向他來時的故地。也許,當年斯巴達也是這樣,獨自踏上前往毛春的旅途。

他再一次來到這棵大梨花樹下。辛勤忽然想起斯巴達最喜歡的那篇散文。他不確定一隻貓是否真的能夠理解人類的文學。但他還是輕聲念出來,就像是和斯巴達在交談。

假如我是一座荒島,我願意依然這樣被海水依偎著。就算是千年,哪怕是更長歲月的等待。因為我相信,我的愛人,還有,所有愛著的人們,總有一天,他們會回來。1

作者有話要說:  1假如我是一座荒島,左旗老師改編、誦讀

寫大綱的時候寫到那些變態,很唾棄自己,覺得我實在是太壞了,居然想到這麼惡毒的角色。可是就在前幾天,微博剛剛有人爆料小區裡面有這樣的變態。實在是令人髮指!!!希望看到本文的所有善良的人和貓永遠都不會遇到這樣的變態!!!!

虐的部分到此為止,今天還有一章,下一章,阿梨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