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好久以前就試過了, 她沒辦法對別人說起自己面前的那個選擇框。
她第一次嘗試, 是對自己的師妹,江晚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 可是師妹盯著她半天,最後問:“師姐,你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兩個人一起尷尬地沉默嗎?”
江晚:“……”
就是這樣, 她不管怎麼描述那個選擇框,如何使用隱語, 在另外那個人那裡,都是她不講禮貌地一直沉默。
現在江晚還發現,會被手動消音的, 不止是選擇框, 還有她的穿越經歷。
她恨自己發現的那麼晚。
她巴拉巴拉給薛師兄講了一大堆,前因後果都解釋清楚了,情深意切聲淚俱下, 結果他——
薛懷朔:“你沉默是不想說的意思嗎?”
江晚:“……”
你媽的為什麼。
江晚真的不知道, 除了坦白從寬,她還能怎麼對師兄解釋。
但是她覺得繼續沉默下去可能會死。
反正得說點什麼。
江晚破罐子破摔:“師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就是忽然知道了。我當時想, 雖然可能會被你問,然後我也給不出什麼有說服力的答案,但是還是想告訴你, 不然你會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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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懷朔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打算暫且接受這個說話:“攢著,等離開鬼域幽冥的時候一起算。”
意思就是,等到時候我騰出手來了,不怕問不出來。
江晚垂頭喪氣:“好。”
她倒是很希望他能問出來。
但還沒走兩步,她立刻驚恐地抬起頭:“什麼?離開鬼域幽冥之後?之後要去幹嘛?”
薛懷朔微微皺了皺眉:“先去和那條龍打一架,殺掉他之後去找那個在海上搗亂的神秘人,殺掉神秘人之後,去找剛才伏擊我打算要我命的那個女人,把她也殺了——你不是討厭她嗎?”
不是,大佬,您知道您這幾個隨意的小目標都是什麼標準的嗎?
殺掉龍族三太子。
殺掉三清門下親傳弟子兼本世界位面之子。
殺掉冥府勢力親傳弟子兼預知掛持有者。
雖然很符合您未來大反派的身份,但是她只是一個想活著的卑微美少女啊!
各位朋友可能對這個難度沒有概念。
你,父母雙亡師父沒了,師門約等於沒有,手上有個很厲害的外掛,是不是聽起來還不錯?
你的對手是全世界。
如果你沒弄死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回應你的都是毀滅性打擊。
上一次接這個任務的還是齊天大聖,後來他去西天成佛了。
江晚:“……”
江晚的目光有些絕望。
一直到這個時候,薛師兄還挺心平氣和的,沒有因為剛才無緣無故被輕薄而生氣,也沒準備打斷她的手。
說實話,江晚只是想完成任務,讓師兄好好見到已經故去的弘陽仙長,然後回雲臺山,修自己的道,偶爾餓了,不知道吃什麼,下山去找幾個好看的小哥哥,吃吃愛情的苦。
如果擁有絕世美貌的師兄願意被她睡,那她當然很高興。
這樣的美人可是睡一個少一個啊。
大家都說人生的很多事情,終究會隨著時間慢慢好起來的。
比如說絕世美人原本只是少,後來慢慢的,就變成了好少。
美人們命運多舛到總是來不及留下同樣好看的小寶寶。
雖然薛師兄特別厲害,但是她不想永遠當薛師兄的腿部掛件。
她不想走劇情,不想摻和進正劇裡去,她上輩子已經好累啦,累到最後死掉了,這輩子只想躺著不動,偶爾出門可以厚著臉皮去搭老虎崽崽它爸爸的便車。
江晚還挺喜歡薛師兄的,她可以把記得的劇情都寫下來送給他,可以告訴他有兩個人未來會殺掉你,你一定要小心,最好現在就先下手為強把他們都殺了。
但是她不想一直跟著他到處跑,看著他一個又一個地殺人。
江晚可以理解他,他不殺別人,就會被別人殺掉——但是她不想看見,也不想被殺。
她的絕望大約流露得有點明顯了。
就是那一刻,薛師兄的表情開始變的。
他微微低頭,眼神彷彿銳利的尖刀,他看向她,問:“你不想和我去?”
江晚:“……”
關鍵詞是“和我”還是“想去”???
媽的得說些什麼。
江晚強顏歡笑:“想去。”
薛懷朔冷著臉,剛才見過的肆意殺氣重新浮現在了他的眼眸中,冰冷的手指虛虛地搭在了她的右手手腕上。
她覺得自己還不如什麼都不說呢。
手真的要被打斷了qaq。
“過來。”手腕被往前一拽,下巴被捏著抬起來,江晚整個人都給他拉到懷裡去了。
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距離。
只有薛師兄心念一動,手上稍微用力,她都會立刻被殺死。
雖然離遠一點,殺死她需要的時間可能就多個半秒吧。
薛師兄在觀察她的表情,然後他用肯定的語氣說:“你害怕我。”
江晚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怎麼辦,該裝可憐,該表現得真誠,該利用自己難得的上好皮囊。
但是她只是個沒演過戲的女孩子。
她不知道怎麼掩飾自己的驚恐。
她想薛師兄一定很失望吧,她也沒想到自己原來潛意識裡那麼怕他。
江晚有些沮喪地想,原來說是這麼說,但她真的很怕被打斷手。
也很怕死。
就在他們沉默地僵持的時候,江晚忽然察覺到有什麼順著她的手臂滑落下來,輕輕地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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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砸在了此刻搭在她手腕上,薛師兄冰冷的手指上。
那是兇獸鯤鵬的指環,曾經遠在北海,薛師兄殺了它,取下了它的指環。
是薛師兄看見她被頭疼攪得神思紊亂,把那枚可以清心鎮幻的指環撕開,重新鑄成了一對手環和一個單隻的腳環。
現在這些東西就戴在她身上。
她嫌綴在手腕上叮叮噹噹過於累贅,往胳膊上捋了捋,當成了臂環。想必是剛才動作過大,才掉了下來。
這手環很輕,砸在手背上也不疼,但是薛師兄卻像被砸得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地縮了縮手指。
然後薛懷朔徹底鬆開了手,他完全放開了她。
江晚:“……”
江晚覺得自己真的太過分了。
明明是她死乞白賴要跟過來的,薛師兄可能也只是擔心她離開自己會遇見危險和麻煩。
於是她反手抓住了薛師兄的手,另一只手也貼過去,把他的手掌捧到胸前,真情實意地對他說了一句:“對不起,師兄我錯了。”
他們見第一面的時候,也是一模一樣的場景。
薛懷朔微微愣了一下,冷著臉想把手抽開,但是眼前這個小師妹卻死死攥著他的手掌不放開,還順勢重新把自己的手腕塞進他掌心裡。
“師兄,”她小聲地說:“你要是生氣的話……要不然你還是打斷我的手吧。”
薛懷朔:“……”
那姑娘又偷偷看了他一眼,小聲又不確定地問:“你會給我接回來的吧?”
薛懷朔:“……”
平章師妹微肉纖骨,手腕皓白如玉,分量正好,十分適合握在手裡把玩。
他甚至能夠感覺到手指底下她的脈搏在一下一下跳動,血管裡的鮮血在不停地奔湧。
鮮活。獨屬於他的鮮活。
剛才她眼睛裡難以掩飾的驚懼已經漸漸淡去,現在是一副做錯了事情很後悔的心虛模樣。
薛懷朔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嚇到了她。
等一下。
她剛才在混亂中,是不是碰到了他的眼睛?
對,她十分溫柔地吻上他的眼睫,但是在意識到自己柔軟嘴唇下的不是顫抖鮮活的眼睫,而是厚重的紗布時,她有那麼一瞬間的凝滯。
只不過當時殺機四伏,他沒有太留意到這個瞬間。
是因為這個嗎?
明明半個時辰之前還好好的。
薛懷朔抿了抿唇。
把她變得和自己一樣,她就不會害怕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表情有些駭人,或者無意識流露出什麼令人觸之心驚的情緒,他看見面前站著的姑娘無意識地退了半步。
他可以給她做一條一模一樣的白紗,這樣她就依舊能看見這個世界了。
下一秒,薛懷朔的懷裡一暖。
平章師妹撲進了他懷裡,抱住了他。
她抱得很緊,雙手環抱著他的腰,整個人都陷到他懷裡去了:“對不起,師兄,我知道你現在不開心,我還惹你生氣……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惡意,但是有的事情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整張臉都埋在他胸前,溫熱的吐息透過衣袍,微微滲了一點水霧在他的肌膚上。
“等手上的事情結束了,我們心平氣和地談一談,好不好?”
她的肩膀很纖細,雖然衣服穿得暖和,但是依舊能隱隱看見她背部蝴蝶骨的優美曲線。
她抱得太緊了,以至於薛懷朔開始條件反射地思考自己曾經有沒有被人這麼用力地擁抱過。
沒有。
只有她。
不畏懼他的刀鋒、怪異和殘缺,緊緊地抱住他。
薛懷朔彷彿突然從一場噩夢中醒來,愕然察覺到自己剛才的念頭是多麼的荒謬。
不行。不可以。挖掉眼睛是很痛的,平章師妹會哭的,而且她以前因為晉階失敗都自毀過,如果眼睛沒了,萬一他哪一瞬間沒有看好她呢?
薛懷朔深深呼出一口氣,緩緩說:“……好。”
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他很慶幸這一點。
如果很久以後去問江晚,她能從這件事情中汲取什麼經驗教訓,那麼她一定會回答:想睡誰就趕緊睡,不要揣測自己對他的情意或者他對自己的情意,弄明白之後就影響睡的質量了。
還有,雖然感情牌很好用,但是用多了容易把自己玩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25章已解鎖,只修改了一個長句,應該算誤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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