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
江晚面無表情地把耳朵豎起來聽的熊貓拎到懷裡, 雙手捂住它的耳朵, 然後問眼前這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九歲小姑娘:“你剛才說什麼?”
小姑娘小聲地說:“我上次拉著阿昊去那個蜘蛛原本在的地方玩——姐姐你知道那個地方現在都變成廢墟了吧,阿昊說什麼磁珠不忘, 是無天理,我沒聽懂,然後到處看,就看見你和大哥哥在親親了, 但是阿昊不讓我看。”
江晚:“……”
江晚:“你的小夥伴說的很對,小孩子不要看。”
小姑娘的臉上冒出青春期小女生特有的那種好奇和嬌羞——說起來他們羅剎族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年齡累計方式啊, 這姑娘怎麼也不像9歲,倒是比較像十幾歲的少女——她小聲問:“姐姐,你們是剛剛成親的夫妻嗎?”
江晚面不改色地撒謊:“是。”
小姑娘顯出一點嚮往的神情:“我也想和喜歡的人成親, 也想和喜歡的人親親。”
江晚有點忍俊不禁, 摸了摸她的頭:“你長得那麼好看,阿昊會喜歡你的。”
小姑娘面露難色,湊近她小聲說:“我老覺得阿昊也不是不喜歡我, 但是他就像哥哥喜歡妹妹一樣, 他一點也不想娶我。”
江晚:“……”
我也有這個困擾欸!
我哥哥也不想娶我!親親也不是自願的!
江晚沒什麼好辦法,只能安慰道:“以後慢慢就會喜歡上的,反正他也不喜歡別的女孩子。”
小姑娘吃了口厚蛋燒, 腮幫子鼓鼓的, 有點困惑地小聲問:“但是姐姐,你們親親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哭呢?”
江晚:“……”
喂你是不是看了全程啊!小孩子不要看這種會長針眼的東西!
江晚勉強解釋道:“是因為……嗯……反正你長大就懂了。”
小姑娘說:“阿昊說是因為你不喜歡自己的丈夫, 不想和他成親,也不想和他親親,所以才會哭的。”
江晚嘀咕了一句:“他不想和我親親才對吧。”
小姑娘:“大哥哥不想和你親親,所以姐姐你才會哭嗎?”
江晚:“……”
雖然你的邏輯好像沒什麼問題的樣子,但是為什麼說出來我就變成了一個痴女啊!!!
小姑娘可能被她的同伴——那個叫阿昊的同齡人灌了不少“女孩子要自尊自愛”的雞湯,很嚴肅地對江晚說:“姐姐,女孩子不要因為太喜歡別人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來,這樣不好。你有沒有做過傷害自己的事情?以後不要做了,這樣不好。”
江晚:“……”
江晚:“……剪指甲算嗎?”
小姑娘已經把第二份厚蛋燒吃完了,江晚見她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問了一句:“還餓嗎?還要吃什麼嗎?”
小孩子臉上藏不住事,她開心地笑了,大力點頭:“我還想吃厚蛋燒!”
江晚:“……”
喂菜譜總共二十多頁,小姑娘你就盯著一個厚蛋燒過不去了是吧。
江晚試圖勸她:“要不要試試別的,還有很多好吃的。”
小姑娘很果斷地搖搖頭:“不要試別的,我最喜歡厚蛋燒了。”
江晚放棄了,給她又點了三份一模一樣的厚蛋燒,萬一吃不完還可以打包回去。
小姑娘努力吃到一半,她的小夥伴就來找人了,那個叫阿昊的男孩子很有禮貌地和江晚打招呼,再把自己的小夥伴從椅子上叫下來,一副“我就是家裡的大人”的模樣,對江晚說:“抱歉,給您添麻煩了,她有點自來熟。”
男孩子和上次見面完全不一樣,他上次在山上修煉,只穿了一件破破舊舊的單衣,滿頭是汗,渾身的草屑,拎著個大錘子好像是屠宰場專業殺牛的,再加上羅剎族本族的男性一向面貌醜陋,給人的觀感不算太好。
但現在他好像剛剛收拾過自己,乾乾淨淨的,很有禮貌,那張醜陋的臉看久了似乎也沒有特別難看。
他拎著打包好的厚蛋燒,再一次向江晚道了謝,然後才牽著自己的小夥伴走了,邊走好像在邊和她說些什麼,應該是不要亂跑不然我又找不到你之類的話。
江晚有點感慨:“你們這兒的孩子真成熟,他們倆一點也不像9歲。”
老闆娘掩著唇笑了:“您搞錯了,他們倆都15了,我看著長大的,什麼9歲,是那個小姑娘告訴你的吧?”
江晚愣了一下:“是的……那她為什麼要在年齡上說謊呢?”
老闆娘有些惋惜地搖搖頭,說:“她不是故意要說謊的,她9歲的時候,家裡的父母去世了,後來就一直不太記得事,老覺得自己還是9歲。”
“啊?”
老闆娘嘆了口氣,說:“當年他們倆的父母都是好朋友的,都在鷹派和鴿派的衝突裡死掉了,當時總共就死了4個人,但是好巧不巧正好是兩對夫妻。那個男孩子還比較扛得住,女孩子一直哭,哭了一個月,後來就這樣了。”
江晚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闆娘一邊收拾桌子一邊說:“這些年還是那個男孩子照顧她,不然她長得那麼好看,腦子又有點……誰知道會落在誰的手裡。”
江晚忽然想到剛才那個女孩子說“姐姐你知道那個地方現在都變成廢墟了吧,阿昊說什麼磁珠不忘,是無天理,我沒聽懂”,她剛才也沒反應過來,現在想想,那句話應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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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族不亡,是無天理。”
她有點不是滋味,無法想象當時那個男孩子是用什麼心態說出這句話的。
“平章。”江晚忽然聽見薛師兄在喊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下來的,從樓梯口緩步向她走過來。
江晚立刻把剛才聽到的不幸拋之腦後,這件事如退潮一般從她大腦中離開時,她最後想的是“下次見那個小姑娘,還請她吃厚蛋燒”。
“師兄!”她跑了兩步,直接撲到他懷裡去。
跳得有點高,手肘越過他的肩膀,腰被他雙臂抱住,兩腳挨不到地面,腳尖往下探也夠不著。
薛懷朔掃了一眼桌面,問:“你已經吃過了嗎?”
江晚搖搖頭,抱過之後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說:“不是我吃的。”主要是小熊貓在吃,她一直在和那個小姑娘聊天。
薛懷朔微微笑了笑:“那正好帶你去好吃的。”
羅剎山臨海,有很著名的漁場,這裡的魚類菜餚種類繁多,只是他們一直沒有去吃過,現在真的專門去吃,才感覺到臨海人民的快樂。
最簡單的是純魚湯,魚用鹽醃過,稍微煎一下,下到熱湯裡,熱湯要用蘿蔔片熬,煮好之後鮮味襲人,又很清爽,魚肉呈半透明狀,入口鹹香。
還有專門用這種魚湯做魚凍,嫩滑、鮮美,放在滾燙、剛出鍋的粥裡,稍微拌一拌,鮮味若有似無,像只小勾子在勾著你。
江晚吃得很開心,但是薛師兄主要是在看她吃,他閉關苦修那麼多年,效果自然是有的,但同時也把凡人的絕大多數慾念給屏蔽掉了。
江晚其實覺得他這麼修道有點不對勁,就像人家說“四十不惑”,並不是到四十歲這一年所有不明白的事情都明白了,而是說人到中年,你明白了,有的事情就是搞不懂的,你一輩子都搞不懂的,一家人親親密密地坐在一起看電視,你可能都搞不懂你的家人具體在想什麼,這就是“不惑”。
但是在這個“不惑”之前,還有很多年在試圖去搞懂一切,去明白所有不明白的事情,那就是年輕。
薛師兄一直在說“為了壓制心猿,就要從根本上杜絕”,他也一直是這麼做的,但是江晚覺得堵不如疏,不去經歷,只是沒有遇見過心猿,不是已經戰勝它了。
比如她青春期的時候看三分鐘心靈毒雞湯就自以為看懂了這個世界覺得沒什麼好活的,後來經歷了嚴重的財務危機、身體問題、親密關係的傷害,卻覺得還是活著比較好。
但是薛師兄那麼厲害,這一套理論又是弘陽仙長教他的,江晚認為自己一個學渣也沒什麼資格說教人家,也就在心底嘀咕兩句而已。
“有艘大船入港了。”薛師兄說。
“嗯?”
“那代表我們等的人提前回來了,那個林場的總管不是去給他的孩子準備成年禮的盔甲了嗎?”他說:“今天已經晚了,我們明天早上去拜訪他吧。”
江晚點頭:“好。”
她遲疑了一下,把小姑娘問自己的那個問題小聲問了出來:“師兄,你和我親親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呢?”
薛懷朔:“……”
薛懷朔看了她一眼,居然真的認認真真在回答:“不想忘記的感覺。”
江晚:“嗯?”
他把大白話解釋了一遍:“不是那種會忘掉的事情,會記得。”
江晚已經料想到不會有太浪漫撩人的回答,嘿嘿笑了一下,黃腔開得十分自然:“那我過好久以後再問你,要是你忘掉了,答案和現在不一樣,我就要把你摁在床上親。”
師兄什麼時候才能喜歡上她呢?
不是那種哥哥喜歡妹妹的喜歡,是那種想和她親親的喜歡。
唉,江晚想,總不能自己一個人喜歡他吧,多不公平啊。
這句話自然而然地從她心底冒出來,以前那個在心底理直氣壯叫囂“對我就是下賤我就是饞他的身子”的小人已經沒了底氣,雙腿一擺一擺的,嘆氣說“他要是真心喜歡我就好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老闆娘來收拾桌子,閒談說了一句:“平常這個點有好多人來吃魚的,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就你們倆,也不知道是不是約好了有什麼別的事。”
江晚沒當回事,笑道:“約好了明天一起來吧。”
薛師兄隨口說:“這幾天港口一直在運砍刀進來,聽說好像是哪裡豐收了,可能一起去收割糧食。”
老闆娘全無頭緒,她是典型的鴿派女子,長得好看性格溫婉,同時在修為上一點天賦也沒有,簡直是手無縛雞之力,笑著給他們劃掉零頭,說:“不知道,他們鷹派就是喜歡一夥人熱熱鬧鬧的。兩位小心啊,入夜了少在街上逗留,有的年輕人喜歡晚上在街上鬧事,別碰上了。”
江晚點頭,心想碰上了誰搶誰還不一定呢,然後跨出了店門。
薛懷朔問:“還有什麼地方想去的嗎?明天看到賬本我們應該就要離開這裡了。”
江晚認真地想了會兒,他們逐漸從有亮光的商鋪街走到了大部分已經熄燈的居民區。
她還沒想好,忽然被薛懷朔一把拉住,江晚有些驚訝地看他,卻見他表情嚴肅,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後。
江晚後知後覺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
作者有話要說: 補昨天的更新,今天還有一更。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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