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朔很難形容這一刻他到底感覺到了什麼。
師妹睜著眼睛在觀察他的表情, 她的動作很輕, 含住他的舌尖在輕輕吮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想看清他的表情,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有什麼感受。
薛懷朔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麼樣子的。
他覺得應該不會太好。
不是不喜歡——當然不是不喜歡,平章師妹剛剛吃過水果,嘴裡涼涼的, 還很……甜。
他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那個字。
但是他印象裡她一直都這麼好聞、嘗起來的味道也一直這麼好。
或許今天要格外好一點。
他簡直無法想象還有什麼東西比這一刻更好。
但是好到盡頭、好到極致,他總是沒來由地懼怕之後的事情。
薛懷朔沒猜錯, 他的表情確實不怎麼好。
方才吻她之前的那副正經神色完全僵住了,整張臉上都是大寫的迷茫,除了迷茫之外, 還有一點點本能的恐懼和戒備。
他原本是坐起來去側身吻她的, 被挽住脖頸動彈不得,手撐在扶手上握緊,指節邊緣都在泛白, 也沒有回應她, 倒像是在強行忍受什麼似的。
江晚見他這幅表情,也不敢繼續更出格的動作了,以為師兄真的不是很喜歡這種黏糊糊、親密得過頭的吻法——就像他對任何食物都提不起興趣來——怯生生地放開了, 心裡已經七上八下地在想待會兒怎麼解釋。
原來不是不知道, 只是不喜歡嗎……
還是說師兄的三觀也沒有那麼那麼歪,或許他覺得和自己妹妹這樣做還是過分了?
欸……
早知道就不這麼做了,果然衝動害死人哦……
她微微拉開距離, 眼睛眨了眨,正躊躇要說些什麼,忽然被一把握住腰往上一抱,順理成章地坐在他腿上,然後被捏著下巴吻了過來。
唇貼過來,發現她的嘴唇閉著,有點措手不及,頓了頓,手上用力,強行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把嘴張開了。
江晚:“……”
江晚:“……”
誰教你的!!!我剛才是這麼做的嗎!!!
你是要和我親親不是要把我殺了啊,我們有仇嗎!!!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很有些詫異地看著他,要不是舌尖被他含住了,她簡直要發出點什麼聲音來表示自己的驚訝。
師兄……是真的完全不會啊……
他吻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換姿勢,只知道學著她的樣子輕輕吮吸舌尖,動作小心又笨拙,大約有些惱怒她眼睛裡的不知所措和不在狀態,抬手把她的眼睛給遮住了,這才更加專心和投入地去親吻。
想讓她感受自己剛才感受到的悸動和親密。
眼睛被遮住了,可是江晚還是想笑,因為捱得太近,做的事情又如此親密,她很輕鬆就能體會到對方的情緒。
很努力在嘗試、在探索之前完全沒有發現的領域。
就是,那啥……技術真的一塌糊塗……
她覺得癢,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被抱著她的人察覺到了,很是不滿地她嘴唇上輕輕咬了一下,大約是要表達“我那麼專心和努力你不準笑”。
江晚把上半身靠過去,她微微用了點力氣,薛師兄不明所以,順著她往後倒,所以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他半躺在椅子上,而江晚靠在他懷裡的姿勢。
她開始回吻。
一個現代獨立女性,顯然要比面前這個清心寡慾的傻白甜的理論知識要豐富得多。
薛師兄學得很快。
如果說他們之前的幾次接吻,都比較偏向小動物一樣安慰和互相溫暖的意味,如今的這個吻,才真的有點愛.欲的影子了。
江晚不記得他遮在自己眼前的手是什麼時候鬆開的,反正在吻了好一會兒之後,她察覺自己已經不知何時喪失了主動權,被禁錮得死死的,給抓在他手裡吻得喘不過氣來。
她給吻得暈頭轉向,好像馬上連身體的掌控權都要喪失掉了。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越來越步步緊逼的吻,於是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想要直起身子來。
她方才微微撤開一點身子,立刻被察覺到了不對的年輕男人拉了回來。他眼眸低垂,喉結稍稍動了動,難得露出那麼明顯的情緒來,拉著她不放手,顯然不想就此結束。
他那副表情,好像下一秒會像一個被嫌棄冷落的丈夫一樣可憐巴巴地求.歡;又好像下一秒就會露出尖利的獠牙,連她整個人一起吃掉,嚼都不嚼的那種。
江晚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壞哥哥。”
壞哥哥。欺負我。
她聲音原本不是這樣的,雖然好聽,但隱隱有點恃寵而驕的意思,一點生氣抱怨的意思都聽不出來,甚至不用分辨,一聽就覺得是在撒嬌。
江晚自己愣了愣,薛師兄已經順理成章地重新抓住她吻了下去。
他像是獲得了一個見也沒見過的新玩具,愛不釋手,什麼樣的玩法都想試試。
他身上的味道一直很好聞,剛剛沐浴過,身上的好聞氣息更加明顯,在某種程度上對她的情緒有非常大的撫慰作用。
她閉著眼睛,臉被他雙手捧著,這個姿勢很有點危險,因為只要他的手稍微往下挪一挪,就立刻可以掐住她的脖子要她的命。
愛意本來就是一種和死亡如此接近的東西。
她正一步步走進他所編制的、鋪天蓋地的溫柔愛意,忽然眼前抱著她的人停下了動作,抵著她的額頭,指腹在她側臉上摩挲,不是很確定地問了一句:“你剛才那句話,是說著玩的吧……我應該沒有誤會?”
他聲音有點啞,整個人的聲線都低下去了,江晚在他好聽的聲線裡沉迷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那句“壞哥哥”。
她哭笑不得。
他吻到一半,回想起那句“壞哥哥”,忽然忐忑,覺得自己剛才好像是搞錯了她的意思,萬一她是罵真的該怎麼辦,又怕她不高興,於是連忙停下來問她。
江晚蹭了蹭他的臉頰,原本想說句渾話逗他,但是轉念一想,想到他本來就是誤會了,待會兒說不定會繼續誤會,於是老老實實說:“沒有誤會,也沒有不開心。”
這麼一打岔,也沒氣氛繼續吻下去了,江晚從他腿上爬起來,坐回自己凳子上,覺得口乾舌燥,從盤子裡掂出幾個冰葡萄塞進嘴裡。
碰到嘴唇的時候,還有點腫腫的感覺,倒是不痛。她把葡萄塞進唇齒之間,咬的力氣有點大,手指上濺到了些許汁水,於是她不假思索地舔進嘴裡。
然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師兄在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一瞬間她心上漫起無數複雜情緒,說不清是窘迫還是什麼,總之把她腦子裡所有東西都燒得一乾二淨了,什麼也不剩下。
薛懷朔認真地說:“關於真陽之氣,我可能真的誤會了一些東西,這幾天我會再詳細查閱典籍的。”
“……不會讓你難過的。”
他的聲音還是啞啞的,低沉又撩人,即使他主觀意願上並沒有在撩撥她。
江晚根本無法和他繼續對話,她也不記得自己支吾了什麼藉口,反正她就是隨便說了幾句話,然後就逃了出去。
旁邊的房間,視窗有一株梅樹,枝頭開了許多梅花,殷紅的,在雪地裡又張揚又好看。
她現在沒法進行什麼思考,覺得熱度從心裡流淌出來,索性坐在窗前,甚至開了窗,盯著那棵梅樹看。
她一會兒想到《紅樓夢》裡的“琉璃世界,白雪紅梅”;一會兒又想到鼎鼎有名的《西洲曲》,心頭過了兩句“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
然後就背不下去了。
最後兩句已經用的很濫了,她要是在社交平臺上看見心裡都不會有半點波動,可是如今看著窗外的雪和梅花,她忽然又覺得膽怯。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她正兀自發著呆,忽然聽見有個細細的聲音:“誒,和你說個秘密。”
江晚身體僵了一僵,四處張望,不確定那聲音是打哪來的。
“是我,我是你眼前的那棵梅樹。”
江晚好奇地把身子從窗戶裡探出去,她好奇地伸手去摸了摸眼前的那棵梅樹的葉子:“我第一次看見會說話的梅樹,你是梅樹精嗎?你可以化成人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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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沒有修煉過。”那個細細的聲音說:“不過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每棵梅樹都可以說人話三十秒,我現在在用我的三十秒。”
江晚不知道它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睜大眼睛問:“那你還有什麼話要留下嗎?”
那棵梅樹問:“我好看嗎?”
江晚毫不猶豫:“好看!”
已經過了三十秒了,江晚試探地問:“你還能說話嗎?”
梅樹沒說話。
“你還能說話嗎?”
梅樹沒說話。
江晚嘆了口氣,伸手把窗戶關上,心想明天去問問師兄,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是在和你開玩笑啦。”那個細細的聲音忽然重新冒了出來:“我以前聽人家講的故事,裡面有棵只能說話三十秒的梅樹。”
江晚好奇地問:“你一直會說話嗎?還是後來修煉成的?說起來樹怎麼修煉啊?我還沒有見過樹啊、花啊、草啊的修煉成精怪。”
梅樹說:“我不知道,我好像一直就這樣。”
江晚猶豫了一下:“我覺得普通梅樹應該是不會說話的,你會不會其實是我的幻想?”
梅樹:“我以前說話,人類也應該聽不見。”
江晚:“那我大概也是你的幻想吧。”
她的手往屋裡收了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寒冷,她覺得自己的手腕關節澀澀的,好像機械裝置長久沒有維護,變得有點難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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