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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不知是方成和苦求之後,太醫終於下了重藥, 還是祁垣突然開了心結, 陰鬱盡除,百病自消。不過兩日的功夫, 他便又重新精神了起來。

徐瑨仍是不放心,乾脆跟祭酒請了假,將自己的經書帶了幾本過來, 白天自己在一旁看書練字,晚上則陪著祁垣睡覺。

天氣一天天的悶熱起來,為了讓祁垣胃口好些,他又讓人從酒樓買了吃食, 整日的往裡送著。屋裡也堆了冰盆,消著暑氣。好在號房後面臨水, 雖有些蚊蟲, 但清風涼水一波波地卷走熱氣, 使得這邊竟比旁處要涼快許多。

幾天下來,祁垣便覺得自己大好了。

那丸藥氣味怪異, 祁垣覺得自己不用吃了, 便偷偷把藥丟掉。有時被徐瑨抓了包, 他便當著徐瑨的面趕緊吞下去,有時徐瑨沒發現, 他便跟得了便宜似的能美滋滋一整天。

阮鴻偶爾來探望他,看他一日日的水嫩起來,不禁羨慕道:“看你這樣, 我都想生場病過來住了。這邊多自在,住著也涼爽,還不用去聽講,也不用練字,更不怕考試。”

他說起考試來也是垂頭喪氣,祁垣一問,才知道這次廣業堂的月課,阮鴻考的很不好,被助教竹笞了十下掌心。

對於阮鴻這種紈絝,助教管的松一些,竹笞時也沒怎麼用力,但阮鴻卻覺得傷了面子,悶悶不樂了好幾天。

同是學蠹的祁垣對此深表同情,問他:“你怎麼沒讓方大哥給你寫?”

這幾次方成和和阮鴻都是分著來探望的,偶爾倆人撞一塊,必定會有一個先走。再一細想,這倆人好像一直沒說過話?

“你們吵架了?”祁垣問。

阮鴻臉色微變,“沒有。”又問祁垣,“方……方成和跟你說什麼了?”

祁垣搖了搖頭,“方大哥什麼都沒說。”

阮鴻松了口氣,自己想了會兒,又猶豫起來。他到現在都不清楚方成和為什麼突然來那一下。

這幾日他仍住在號房裡,便是想等方成和主動道歉或者解釋一下。哪怕方成和說,那天自己嘴上有個蟲子,他幫自己啃掉,自己都肯信的……

可事實上方成和整日早出晚歸,竟也不搭理他。

阮鴻本就存著氣,又覺得那事太丟人,所以誰都沒告訴,這下簡直要憋死了。

現在祁垣問起……

祁垣跟方成和的關係可不是一般的好。

阮鴻左右悄悄,見徐瑨不在,便輕咳了一聲,以拳輕抵在嘴邊,小聲道:“你過來些。”

祁垣眼睛一亮,忙湊過來。

阮鴻支支吾吾,扭捏了半天道:“我跟你說,你不能講出去……”等祁垣連連點頭,又發誓又賭咒的應了,阮鴻才道,“就端午那天,他不知發什麼瘋,突然就……就親了我一下。”

祁垣:“!!”

祁垣“啊”地一聲跳開了。

“方大哥,方大哥親了你一下?”祁垣震驚道,“親哪兒了?”

“還能是哪!”阮鴻紅著臉,又反應過來,叫道:“不許說那個字!”

“哪個字?”祁垣一愣,“親?嘴?”

阮鴻:“……”

祁垣:“……”

阮鴻:“都不許說!不許說這兩個字!”

祁垣:“!!”真的是親嘴?!

倆人面紅耳赤地對視一眼,都安靜了下來。

阮鴻道:“然後我就給了他一巴掌。”

祁垣:“!!”哇……

祁垣萬萬沒想到穩成的方大哥會幹這種事,他偏著頭想了想,卻又想不出來是什麼樣子,心底好奇地像貓抓一樣。

“你把方大哥打了啊……”祁垣小聲問,“那他是怎麼,怎麼嗯你的?”

阮鴻不讓說“親”,祁垣只能用含糊的語氣詞代替一下。

阮鴻秒懂。

“就這樣。”阮鴻嘟起嘴巴,正琢磨著怎麼給祁垣演示一下,就聽外面有人重重地咳了一聲。

徐瑨才推開院門,便看到窗前的那倆人正靠一塊說話,祁垣抬著小臉傻笑,阮鴻不知為何,突然嘟起了嘴。他心中一跳,想也不想地喊了一聲,“阮鴻!”

阮鴻很少被人連名帶姓的喊,聽這一聲還以為自己兄長來了,嚇得從椅子上跳起,慌亂間又碰倒了旁邊的香幾,上面的銅香爐滾落下來,香灰散了一地。

徐瑨提著食盒邁步進來,蹙眉看著他。

阮鴻抱著磕到的腳趾頭哇哇亂叫,見是他進來,拍著胸口道:“嚇死我了,子敬你突然喊我名字做什麼?”

徐瑨把食盒放在案几上,淡淡道:“我聽到鼓房敲鼓了,提醒你一下,你該回去了。”

阮鴻不疑有他,道:“我拿了牌子的,多待會兒也無妨。”說完輕輕皺了下鼻子,眼睛倒是亮了起來,“晚煙樓的造絲雞?”

祁垣剛剛也被唬了一跳,本來正遺憾著沒聽阮鴻講完,這會兒聞到香味,注意力便全到了食盒上,歡呼了一聲,就要洗手吃飯。

徐瑨道:“阮兄若想吃,這會兒讓雜役去買還來得及。”他說完頓了頓,乾脆挑明下了逐客令,“逢舟愛吃這個,我就不留你了。”

阮鴻嘿了一聲,倒也不往心裡去,邊埋怨他小氣邊跑出去找人買下酒菜去了。

徐瑨看他走遠,把食盒裡的幾樣吃食都擺出來,又看了看這處院子。

這邊的號房是在國子監的一處角落裡,離著學堂和射圃都很遠,平時很少有人過來。一百多間號舍,除了後面住著兩個得了風寒,在此養病的監生,便再無其他人了。

所以阮鴻剛剛是在做什麼?

這種事情不太好直接問。徐瑨猶豫半晌,在吃飯時試探了一下,沒想到祁垣的嘴巴很緊,明明聽懂他的意思了,偏偏顧左右而言他。

徐瑨不想他為難,見狀便也不再詢問。

轉眼進入六月初,國子監裡的學生都換了夏衣,祁垣也徹底痊癒,從這邊的號房搬了出去。

方成和在得知他不想留在國子監後,便去找了楊太傅說了情。後者原本不太贊同,國子監中既有博學之士為師,又無貧寒之苦,奔走之勞。祁垣既然有天賦之才,或許假以時日,便能重新有所成就。

方成和無法,只得將祁垣吐血之事如實告知。

“逢舟兄原本便是心高氣傲之人,此次遭逢聚變,他沒有就此消沉已經十分難得。”方成和對老師連連作揖,懇求道,“此時若再強求他從頭來過,整日活在過去的影子中,學生便是旁觀,都覺得殘忍。”

楊太傅這才連連長嘆,最後找了龔祭酒和唐司業說情。

祁垣回來的這日,祭酒便以“家有老母,更無次丁,因此准許其回家侍養”為由,放他出監了。

按照慣例,監生回家探親省視,都有規定時日,不許過限。龔祭酒給他的期限為一年,倘若祁垣回心轉意,要去讀書,到時候直接回監銷假便可。如果他去意已決,一年之後,自有太傅為他收梢。

祁垣對老太傅很是感激。方成和過來幫他收拾東西,低聲嘆道:“那天老太傅暗暗抹淚,說天下痛失一相。賢弟,今科鄉試你確定不參加了嗎?”

祁垣“嗯”了一聲。

方成和便沒再說話,拍了拍他的肩膀。

祁垣沉默了一會兒。他的東西不多,一共就兩個包袱。這會兒東西收拾好,便跟方成和在國子監裡走了會兒。

監中的老槐枝繁葉茂,頭頂蟬鳴陣陣,遠處又讀書聲朗朗傳來。祁垣知道,以後不知會有多少人會從這裡走向朝堂,加官進爵,又或者成為一方父母官,或成為權臣宰輔,掌握天下人的命運。

方成和會這樣,任彥之流也會這樣。

祁垣想到這些日子方成和的照顧,忽然道,“方大哥,等我走後,任彥他們若說些什麼,你都別管。”

方成和訝然回頭。

祁垣低聲道:“任彥得祭酒賞識,稍一打聽,就會知道我為何退學。以前我在這,你為了維護我,沒少被他們排擠。現在我走了,他們說什麼我又聽不到,你就別惹不痛快了。更何況以後你跟他們同朝為官,少不了要打交道。”

方成和回頭看他一眼,反倒是笑了笑:“倘若你以後要入朝做官,我圓滑些也可以,這樣少開罪幾個人,以後我罩不住你了,其他同年或許有用。如今你又不做官,我孑然一身,反倒是沒什麼好怕的。”

祁垣不解,疑惑地偏頭看他。

方成和攬過他的肩膀,拍了拍,輕聲道,“你可知前朝趙相?”

祁垣搖了搖頭。他對本朝官員都不怎麼瞭解,自然也不懂前朝的事情。

方成和笑了笑:“趙相英年早逝,為官不過十載,你不知道也正常。不過這人有個特別之處。他一生被破格提拔數次,皆是前朝的景帝親自下詔。你可知為何?”

祁垣茫然地看著他。方成和輕輕一笑,“因為他性情剛直,受同僚排擠。景帝生性多疑,所以正喜歡他這種孤立無援的臣子,認為他正直耿介,屢次破格提拔他,贊其為‘孤臣’,又稱其是天子門生。”

祁垣一愣,隨後吃了一驚。

元昭帝也生性多疑……

老太傅上次便批評方成和鋒芒太露,容易招人猜忌排擠,祁垣只當這位師兄是跟原身一樣恃才傲物的。如今看來,竟是另有籌謀?

方成和笑笑,看他明白了,便不再多言。

祁垣緩緩回神,心下又暗暗感動。皇帝們是最恨他人揣測聖意的,方成和若是讓自己安心,完全可以找個別的藉口,他卻願意如實以告。

只可惜,自己也幫不上方成和什麼忙。

“那我回去以後好好賺錢。”祁垣想了想,認真道,“你若缺銀子了,就去找我要。”

“那大哥先在此謝過了。”方成和爽朗一笑,又摸了摸他的頭,“你在家裡,遇到難事也莫要驚慌。倒是你家那個……”

祁垣側耳傾聽。

方成和卻看了看周圍,突然不說了。不多會兒,前面拐角處走過來兩個監生,祁垣看方成和又聊起其他的,猜著剛剛大概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便也沒往心裡去。

下午的時候,徐瑨叫了馬車過來,祁垣便拿著東西先回家了。

這次一走,以後便不能再回來了,也不知道回府之後會面對什麼,以前他偶爾回去,都瞞著彭氏,這次卻無論如何都是交代事情了。

不僅要交代自己從國子監出來了,還要坦白不能參加鄉試的事情。

祁垣對將來的事情毫無把握,甚至有些茫然。

以後真的要靠制香為業嗎?伯夫人能允許?會不會覺得從商低賤?

可是除了這個自己也不會做別的,花天酒地又不來錢,自己也不能仗著會投壺彈棋的本事出去賭。唯有做些香品才算是正道了。伯夫人倘若不願意……

不願意就去找他親兒子去吧。

祁垣氣哼哼地想,反正他又沒死,學問也沒丟,憑什麼他就能在揚州高高興興考試,自己卻要替他守家立業?反正自己就這樣了,伯夫人不管聽不聽,自己都沒什麼出息的。

他暗暗給自己鼓勁,回到伯府,從後門敲門進去,下人們見他卷了包袱回來都是一愣。祁垣也懶得搭理,一路走回自己的小院。將樹底下的衣冠冢給扒出來。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去找彭氏了。

六月份正是暑熱之時,大地如蒸,祁垣從小院走到彭氏的院子口,便熱出了一身汗。然而敲門進去,彭氏卻不在,院子裡只有個七八歲的掃地小丫頭,見他進來,竟看直了眼。

祁垣莫名其妙地看了小丫頭一眼,問他:“我娘呢?”

那丫頭回過神來,紅著著支吾道:“夫人,夫人……啊!”她後知後覺,驚恐道,“夫人被老太太捆去了!”

祁垣嚇了一跳:“什麼?!”

“壽和堂!”小丫頭道,“孫嬤嬤來拿的人,說要給夫人教訓!”

祁垣一聽這話,轉身便往壽和堂跑。那丫頭急急抓住他的衣服,祁垣回頭,小丫頭嚇地縮回手,又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道:“忍冬和曲蓮姐姐也被抓了!求少爺一塊救救她們!”

忍冬和曲蓮是雲嵐身邊的丫鬟,祁垣皺眉,“為什麼抓她們?”

“老夫人要給小姐做媒,夫人和小姐都不同意。老太太便說是忍冬姐姐攛掇的,昨晚就拿了忍冬姐姐和曲蓮姐姐去拷打。今天兩個姐姐沒出來,孫嬤嬤就又來捆了夫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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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垣一聽做媒兩個字,便知道怎麼回事了。他腦子裡“轟”的一下,氣得手都抖了起來。

然而他只是個秀才身份,這時候衝過去,恐怕也做不了什麼。

“我娘可有誥命服冠?”祁垣突然想到一點。

小丫鬟一愣,點點頭。

“去!”祁垣深吸一口氣,“把命婦冠服找出來!”

壽和堂裡,祁老太太看著跪在地上的彭氏,咬牙切齒道,“賤婦!你說什麼!”

彭氏的左臉頰被孫嬤嬤扇的高高腫起,上面的掌印清晰可見。她如往常一樣直挺挺地跪著,神色慘然,眼裡滾著淚水。

“我說,休想!”彭氏直勾勾地盯著上面的人,顫著聲音道,“你們若敢逼親,我便是撞死在這,讓嵐兒守孝三年,也絕不如了你們的願!”

祁老太太氣得半死,指著她半天,恨恨道:“你還骨頭硬起來了?掌嘴!”

孫嬤嬤搓了搓手,正要抬胳膊,就聽外面有人吵嚷,隨後一個婆子慌里慌張地跑進來,“老夫人,不好了!”

話沒通報完,突然聽到外面哐啷一聲巨響。祁老太太臉色一變,急忙站起,就見有個穿著玉色襴衫的少年提了一根棍子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

祁垣衝進壽和堂,把手裡的霞帔往彭氏身上一丟,自己手裡高舉著彭氏的翟冠,厲聲道:“我母親乃朝廷命婦,瞎了你們的狗眼,竟敢冒犯朝廷,以下犯上!來人!”

他身後跟了四五個小丫鬟和兩個婆子,這會兒個個凝眉瞪目,按祁垣囑咐的,大聲喊:“在!”

祁垣大手一揮:“給我砸!”

那幾個人是府上僅剩的幾個對二房忠心的,剛剛得了祁垣的囑咐,這會兒便趁著別人沒反應過來,推桌子倒椅子,一時間屋裡茶盞花瓶跌落滿地,叮呤咣啷地摔砸聲不斷。

祁老太太急了眼,朝外大喊:“來人吶!來人!”

外面已經衝進了七八個健僕,這會兒個個盯著祁垣。

“我看誰敢過來!”祁垣仰起下巴,輕蔑地看了幾人一眼,“這翟冠今日有一絲不妥,你們幾個,便是死罪!”

他自幼養尊處優,本就有一股盛氣凌人的架勢,此時居高臨下地怒目而視,那幾人當真被唬地猶豫了起來。

有人暗自盤算著,老太太再如何磋磨夫人,她都是長輩,自然好開脫。自己不過府上的奴僕,倘若有了麻煩,真被拿去上刑抵命也不一定。

有人萌生退意,其他人自然也不肯做出頭的一個,都轉而去阻止摔砸東西的那幾個丫鬟。

祁老太太咬了咬牙,往後直退了兩步,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祁垣把翟冠遞給彭氏,讓她在後面靠著自己,隨後掂了掂那根柴火棍子,深吸了一口氣。

祁老太太正覺他眼神不對,要趕緊跑開,就聽耳側一陣疾風掃過,隨後卻是旁邊孫嬤嬤慘叫一聲。老太太臉色驟然一白,扶著桌子去看,就見孫嬤嬤抱著腿滾倒在了地上。

祁垣的手還有些發抖,他尤其雖然也跋扈過,但從來沒親自動手打過人。剛剛他用了渾身的力氣,如果沒猜錯的話,孫嬤嬤的這條腿定然是要斷了。

他心裡有些害怕,此時卻不敢表現出來。

而因孫嬤嬤的哀嚎慘叫,壽和堂的其他人也都不覺停了下來,驚詫地看向他。

祁垣把抖個不停的手藏到袖子裡,背在身後,深吸了一口氣。

“你以白身冒犯朝廷命婦,當杖責二十,這筆賬,我先給你記著。倘若你還敢打雲嵐的主意……”祁垣抬頭看向老太太,一字一頓道,“我便是死,也要帶上你全家。”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下一章就離府單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