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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第一百三十八章

這裡是妖怪建成的花街。

燭火通明, 熱鬧喧囂。

宛若人類的集市一般,青石的街道兩旁也佇立著大大小小的店鋪與攤鋪,兩排人形的妖怪站立在攤鋪之後, 正熱情地招呼著來往的客人。

越是入夜就越是精神,來往的妖怪們不時因受到吸引而在某個店鋪停留,或是饞嘴或是談笑, 氣氛十分熱鬧。

這種熱烈的氛圍,也略微感染了已經進入這裡的時雨。

原本一直有些低落的心情, 也開始微微上揚,她有些好奇地四處觀察, 視線粗略地一掃,就差不多將周圍的環境映入眼底。

畢竟是在三個大妖怪的組織裡都打滾過,時雨對於各種妖怪都有著自己獨特的判定方式,幾乎在第一眼掃去, 她就判斷出, 目光所及之處的絕大部分妖怪, 都不能對她們搞成什麼威脅, 唯一有些例外的,是牆角處的面具攤鋪面前,正微微低頭, 打量著手上面具的一隻妖怪。

他的氣息有些古怪,雖然不算強大,卻意外的令時雨感到一絲危險。

這妖怪看起來還是一個少年模樣,身形纖細, 在黑色的外褂內穿著一件單薄的青衣,更加顯得清瘦。以妖怪的普遍審美來說,他長得太過瘦弱了,即使如此,他的周圍卻也沒什麼妖怪敢於靠近。

因為,這纖弱少年的肩上,纏繞著一隻大蛇。那紅腹的毒蛇不安分地在他頸間昂首四顧,猩紅的蛇信吐露之間,威懾之意不言而喻。

雖然時雨只是短短地打量一眼,就準備收回目光,但那少年卻似乎很敏感,在時雨望過去的那一瞬間,就抬起頭回視過來。

此時,時雨才看清他的面龐。

有些意外地,在頭頂著的猙獰面具下的,是一張清秀到了極點的秀美面容。少年的眼睛形狀很特殊,眼尾的弧度纖長,本該顯得妖異,但那純色的瞳眸卻意外給人一種純澈靈性的感覺,時雨在看到這雙眼睛第一眼,就直覺眼前的妖怪年紀應該還不大。

“你……剛剛在看著我吧?”在見到時雨的時候,那只妖怪似乎愣了一下,但隨即,就主動地走了過來。

他的步伐很輕盈,行走之間,那雙短短的青色衣袍根本遮掩不住的白皙的雙腿,也顯露無疑。

這種開放的裝束,在這個時代的人類之間是絕不可能出現的,但在妖怪中卻很普遍。

時雨下意識回頭望了一下青行燈,目光從上而下,掃過青行燈衣襬下同樣顯露出來的修長大腿。

再回頭看般若的時候,她就莫名地有種贏了的感覺。

“喂,你是誰?以前沒有見過你呢。”短短走神的一會,妖怪已經走到了時雨面前,那雙金眸在近距離之下顯得更加清透,“為什麼看著我?是覺得我很漂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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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周身並不帶有邪氣,眼眸中全然是好奇的神采,式神們也沒有阻攔他的靠近。

時雨禮貌性地朝他笑了笑,回應道:“抱歉,只是有點好奇。我們原本在趕路,偶然路過這裡,就進來看看。”

“是外面來的妖怪嗎?怪不得我都認不出你們的來歷。”妖怪眼眸睜得大大的,顯得愈發稚氣,看著時雨的目光,就像一個小孩見到了新奇的玩具,“你還沒回答我呢?我漂亮嗎?”

他似乎對於這點頗為執著,雖然有些無語,但時雨還是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回答,畢竟這妖怪的樣貌絕對是在妖怪界的水準線以上。

而在得到時雨肯定的答覆之後,少年妖怪才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他很熱情地對著時雨說:“我叫般若,你呢?”

“我是星。很高興見到你。”時雨保持微笑,一臉若無其事地將自己的另一重身份搬了出來。由於此時的她正處在吸血鬼的詛咒之中,倒是不必費心去偽裝妖力了。任何一個妖怪見到此時的時雨,都會徹徹底底將她看做是一隻原汁原味的妖怪看待。

見到時雨的微笑時,般若漂亮的金眸亮了亮,明明時雨周身圍著青行燈、姑獲鳥等存在,他卻好似單單看見了時雨一般,對著她勾唇笑得燦爛:“星,你剛來這裡,應該很不熟悉,有什麼想知道的情報嗎?還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幫忙的!”

“那真是謝謝了。”時雨愣了一下,像般若這樣第一次見面就自來熟到這種程度的妖怪,她也是頭一次遇到。猶豫片刻之後,看著他真誠的眼神,時雨還是選擇了相信他。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再好不過了。”她衝著般若感激一笑,“趕了很久的路,我們現在很想休息,能帶我們去可以休憩的旅館嗎?”

“旅館?”般若聞言,神色有些怪異。他有些調皮地圍著時雨轉了一圈,說,“現在可是晚上,是我們狂歡的時間,這種時候,你居然要休息嗎?明明,只有人類才會在晚上睡覺的!”

“……嗯。”時雨面不改色,語氣中帶了些淡淡的失望,“沒有嗎?”

聽見她的嘆息,般若頓時急了。

他有些焦急地衝著她擺了擺手,叫道:“等一下!讓我想想!”

即使他從來沒見過嬌弱到因為趕路這種原因就要在晚上休息的妖怪,但懷揣著不能被新認識的女孩子小看的心理,他還是絞盡腦汁地想到了一個地方。

“想起來了!”他頓時精神了,興沖沖地伸手想去抓住時雨的手腕,這次卻被時雨身旁的白狼輕輕揮開了。

他呆了呆,彷彿此時才發現白狼的存在一般,有些怕生地退了一步。

“星,這是你的姐姐嗎?”因為對時雨的維護,以及氣場的緣故,白狼硬是被般若當成了比自己大一輩的存在,說話的語氣莫名就弱了下來。他說話間看了看時雨周圍的姑獲鳥、青行燈,神色變得有些畏懼。

“是我的同伴。”時雨簡單地介紹了一番身邊的式神們,隨即笑著將白狼拉到身後,“好了,她們都是很和善的妖怪,不用害怕的。現在能帶我們去休息了嗎?”

由於內心的危機感,時雨也並不打算在這裡停留多長時間,頂多順著姑獲鳥她們的心意小憩一會,因此,時雨也沒有將太多心神放在眼前的般若身上,更不準備與他產生過多的交集,因此溫和地催促了一聲。

“啊……好的。”般若回過神來,連忙轉身帶路,衝著她們揚了揚手,“你們跟著我來吧!”

在他回過身之後,時雨才發現般若身後背負著的巨大猙獰鬼面,那頭頂的尖角上纏繞著的渾身散發血光的黑色巨蛇,更是為那纖弱背影增添了無數恐怖危險的色彩。

光這一副背影,就可以嚇尿一票人。時雨雖然不至於有多害怕,但聯想到少年妖怪剛才衝她露出的可愛笑容與現在轉身後的模樣……這其中的巨大反差,也令她不由生出一絲戒心。

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剛才表現出的那樣天真單純的妖怪呢。

時雨鎮定地回視著那巨蛇黃色的豎瞳,那無機質的冰冷瞳眸,在審視般盯了她許久之後,才慢悠悠地轉回了視線。

花街雖然乍一看好像只有一條街的樣子,實際上裡面深藏玄機,暗道無數。上次只是跟著滑瓢在店裡吃了一頓霸王餐的時雨,不禁有種大開眼界的感想。

跟隨著般若在街頭巷尾左右竄來竄去時,時雨發現般若似乎真的對這裡很熟悉,但相對的,妖怪緣卻很差。雖然一路上撞見不少妖怪,卻幾乎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沒一個主動和他打招呼的。

般若似乎也習以為常,只是有時會顯得忐忑地回頭觀望時雨的臉色,見她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才放心地繼續趕路。

過了不短的一段時間,般若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指著前方的桃紅街道,語氣裡帶著小小的驕傲:“星,你看!這裡唯一能夠休息的地方,就是這裡哦!不過……這裡的服務要是收費的,你的錢夠嗎?”

彷彿才想起這個問題,般若的神色變得有些懊惱起來,小心翼翼地看著時雨問道。

“這裡是……”時雨看著滿街身著暴露和服、畫著濃妝的女妖,不禁有些黑線。

該不會是她想象中的那個吧……

不,絕對就是吧!

真正的花街什麼的!!

時雨轉身就想走,卻被一旁的般若扯住了衣角。

她無奈地回頭,剛要婉言謝絕般若的主意,就見少年妖怪期期艾艾地伸出另一只纖細的手,將一些零碎的錢幣塞進了她的手中。

“如果你沒錢的話,我先借你。”身高還不及時雨的般若微微仰著頭,有些高興,又有些糾結的說,“本來想拿來買做面具的用具,但是……”

他在反覆的糾結,纖長的金色眉線皺成一團,看起來頗有幾分可愛,但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將錢幣全部上交給了時雨:“都給你!”

時雨心頭有些感動,又感到哭笑不得:“謝謝你,般若。但……”

拒絕的話語正要吐露,時雨卻見般若動作強硬地握住了她的手,目光閃亮地盯著她:“這樣的話,我們就是朋友了吧?”

***

成功將錢硬塞給時雨的般若神清氣爽地走了,時雨望著他的背影有些無語。

這娃兒是不是太過寂寞了……

最終,時雨還是硬著頭皮帶著式神們走進了這條明顯風格曖昧的街道。

出乎時雨的預料,即使她們一行的性別全部為女,但居然也有不少女妖面不改色地熱情迎了上來。

在明白時雨的目的之後,一隻身段極為迷人的狐妖頓時拍著胸脯打包票,保證讓她們休息的滿意,在那道同樣不死人不償命的魅惑嗓音之下,時雨很快就迷迷糊糊地被她拉進了店裡。

在進入那道裝飾華麗的門扉時,時雨一行不經意間與一隻男性狐妖錯身而過。

時雨動了動耳朵,聽見一道低沉華麗的嗓音低聲喃喃著。

“那兩個笨蛋……”

那妖怪一隻手抄在衣襟內,另一只手持著一隻煙桿,正搭在唇邊吞雲吐霧,他有著一副絕好的皮相,即使神色傲慢、目中無人,也如同磁石一般,吸引著旁人的視線。

“巴衛大人……”

剛才對著時雨還顯得遊刃有餘的狐女,在面對這個男妖時卻是一臉痴迷沉醉,不過周遭與她表現相同的女妖怪實在太多了,這點轉變也顯得那麼理所當然。

與時雨錯身而過的時候,他似乎也不經意間投來一瞥。原本以為只是有生物靠近時的本能,因此時雨也並不放在心上,但走出幾步之後,她突然被叫住了。

“等等!那個女人。”時雨原先沒有意識到是在叫自己,直到她被剛才見到的那只狐妖堵住前路,才有些訝異地抬頭看向她。

“這個靈力……好像,不、絕對就是那個。”注意到她疑惑的神色,妖狐有些頭疼地拿煙桿敲了敲頭,纖長的有些誇張的睫毛下,一雙暗紫色的瞳眸淡淡地睨視著她,“你該不會這麼巧,就是酒吞童子那家夥中意的那個女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般若剛出那會我就抽到了,但是一直沒養起來_(:3∠)_總覺得這娃性格有點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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