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週四, 裴縝一大清早的就挾持韓復去了s市某著名醫院看呼吸內科。
凌晨用手機app搶的預約號,這間醫院日常人滿為患, 0:00分秒搶的居然只排到第四。
偏偏在前面進去的那三個人還都被醫生懷疑可能是肺癌, 全部被要求下樓再去拍片子、做一整套詳細的檢查再回來。
裴縝眼睜睜看著那些人愁雲慘淡地下樓,心態開始有點崩。
幾乎恨不得能當場諱疾忌醫,直接頭也不回把狗子抱回家算了。被護士小姐大聲喊了兩次名字後,才只能咬咬牙硬著頭皮牽著韓復往裡走。
才走到門口,臨時又擠過來一個滿面蠟黃的上班族:“那個我、我昨天下午排的, 那時候被叫回去加班沒看成,今天這又要遲到了, 拜託讓我夾個隊好嗎, 醫生是知道我的”。
十幾分鍾後,這人也失魂落魄地出來了。
同樣是肺部有可疑陰影,醫生說也別去加班了, 下樓做個詳細檢查確認下吧。
整個候診室裡面,此刻已經充滿了冷凍一般的恐怖氣息。
今天這呼吸內科怎麼就跟被咒了一樣,沒一個人的檢查結果是好的, 弄得外頭人人自危。
裴縝心態更是默默崩得十分徹底。
韓復身為個一直在咳咳咳的小病號,還得抬著頭, 各種輕聲安慰陪自己看病的男人,說肯定沒事的,讓他放寬心。
進去坐好,眯著眼睛的老醫生讓韓復掀衣服。
“喲,小夥子身材挺不錯, 經常鍛鍊?”
裴縝:“……”
韓復:“咳咳咳。”
老醫生慢條斯理望聞問切一番,又拿聽診器聽了半天,最後點點頭,翻開病歷本。
“嗯?之前不是已經在別的地方看過了?這不都寫好了——典型的過敏性鼻炎,還來看啥?”
裴縝還一臉的懷疑:“醫生,真的只是過敏?”
醫生:“嗯?不然你還指望是啥?”
裴縝:“可是,他都這樣快一個星期了還總是不見好。”
醫生呵呵:“過敏性鼻炎,一年兩年、十年八年都不見好也正常。就算好了,遇到過敏源也通常會復發,還是多戴口罩,少接觸粉塵,少幹點打掃之類的家務,注意身體。”
這位老專家其實很有名,網上人稱“神醫”,還有一大堆泰斗級的研究頭銜。他都這麼說那是真沒事,裴縝心裡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了下來。
不打掃了!回家路上就買最新款的掃地機器人,只要身體健康就行,以後都不讓狗子幹活了!
他倆出來的時候,候診室其他人全部目光都集中過來,聽到結果後大家都很激動——今日份的醫院詛咒終於破除了,謝天謝地。
裴縝一身輕鬆,馬上開車帶韓復去吃了早茶。
水晶蝦餃、流沙包、鮮肉糯米燒麥,裴縝戳著包子,旁邊一家三口小女孩牽著氣球。媽媽笑著說:“今天我們囡囡是過生日的小公主。”
生日。其實,韓復的生日也快到了。
十一月下旬。
這麼軟的男人居然是天蠍座,非常的不合理。
……當然,軟是性格軟萌,並不是別的地方軟。
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一個相愛的“男朋友”,裴縝也很無措,要給他怎麼過,買什麼禮物?這麼想著,剛才還有點餓的,現在流沙包擺在面前卻吃不下了。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彷彿一閉上眼,就覺得狗子英國很適合那樣的場景——從床上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看到落地玻璃窗邊滿地顏色絢麗的鬱金香,玫瑰、百合、滿天星。
他黑瞳、白膚、又有一顆小淚痣,特別美。
睡衣是絲質的,在花海里醒來,像是剛醒過來的睡美人王子。
明明是一個詭異到不行的場景,怎麼想怎麼完美,奇了怪了。
送男生花,本身就是公認的雞肋行為。何況韓復也從來沒說過他喜歡花,而且裴縝自己在此之前,也一直都覺得送花這件事特別的華而不實。
再加上,前幾年還一直有個論調很火,叫做“一把植物的生殖器官有什麼浪漫可言”。
浪漫……
裴縝突然醒悟過來,這他媽,他這居然是想搞“浪漫”?!
像他這樣的男人,現在居然也能正常地、毫無壓力地思考著跟“浪漫”相關的事情了。
明明以前一點點都不明白的,到底哪裡不對了?
裴縝默默覺得,他最近……是不是有點被狗子給玩壞了的節奏。
以前那麼多年都那麼一本正經,一直覺得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嚴肅、很認真的事情,所以除了sex以外,任何表白和儀式和親密舉動,都應該是無比虔誠、純潔、深情的。
結果,那天車裡冒出來一句“叫老公”,差點轟碎他的世界觀。
羞憤得牙癢癢的同時,莫名其妙的卻又彷彿被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甚至現在想到“植物的生殖器官”這種詞彙,都能感覺到一種以前感覺不到的烏七八糟的羞澀萌。
有點糟糕。
……
……
週六,又到了pa比賽日。
韓復兩家醫院開的抗過敏藥一起吃,卻始終沒有什麼必然好轉的跡象,還是出於幾乎聞不到氣味的重感冒狀態。
這對一個要比賽的調香師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急得團團轉。
裴縝:“你就別壓力這麼大,反正你之前的積分那麼高,就算今天發揮得不好,按總分也不一定就會被淘汰。而且葉小姐那天還說如果不參加pa了,隨時歡迎你去香浮世家就職。”
他看韓復多少還有些失落,繼續哄他:“怎麼?不想上班?那我養你一輩子?”
韓復歪歪頭,總算有點小開心了,看著他:“真的?”
不然還能怎麼辦?裴縝草草點完頭,馬上就被狗子從後頭撲上來給壓彎了腰。一身骨頭小肌肉的重量壓下來,還開心地扭扭扭。
“那~我想要戒指,想要婚禮,要房子寫名,還想進戶口本。”
裴縝明知道這只是開玩笑,還真給他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前面幾樣勉強,戶口本家戶口本按照現行法律,無論如何韓復也進不來吧?
韓復:“是哦。縝縝,那不然你收養我吧?”
裴縝:“……”
韓復:“你說多好啊,還能每天玩禁斷play。”
話說韓小花你對爸爸到底有多怨念!為什麼總想要爸爸!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腦子裡面都在想些什麼!
……
週五晚上接到了通知,pa第七場的賽制是戶外賽,同時還是場“分組賽”。
這對於仍然戴著口罩咳咳咳狀態不佳的韓復來說,簡直是難能可貴的保命機會。
因為按照pa賽制規則,分組賽是分兩組,也就是現在的6名選手將進行3v3的對抗賽,勝利的那支隊伍這天將全員免於淘汰危險。
問題是現在這坑爹狀態,基本上是明擺著跟哪一組,哪一組就要被他扯後腿。所以,真能有人情願跟他一組?
……
朱粟:“因為是3v3,所以我們組裡4個人中必須出去一個到對面去。那邊說你們先自己商討決定,如果決定不了,就由對方pick”
對面組的選手目前是符瑤和胖哥,兩個都公認的冠軍種子,實力強大。
不及商議,易長空直接急切地高高舉起了手:“我去!”
眾:“……”
pa作為重要的調香技術性比賽,目前正打到了六強高手林立的階段。有人這麼一心急著加入強隊求穩求勝,作為一個想贏的選手,倒也無可厚非。
但誰讓韓復戴著個口罩大家又眼不瞎都看得到。易長空一直走的又是“乖巧”人設,關鍵時刻這麼急著就想要獨善其身,感情上所有人看著有都點覺得違和感。
裴縝在家舉著pad,從直播鏡頭裡能很明顯地看到女裝大佬和單身媽媽雙雙瞬間黑了臉,彈幕也有不少diss他太心急崩人設,更多人則各種喜聞樂見地預測【呵呵,小白兔露出真面目了】【馬上要被姐妹倆撕了】。
時間是下午一點半,比賽還沒正式開始,還只是商量分組階段。
朱粟也是不急不躁。日常勾著唇、抱著手,一臉搞事笑。
“這麼看來,易長空是很想到對面去了,那韓復、小歐、池姐,你們的意見是?”
韓復望天。
他今天連咳嗽的聲音都是“坑坑坑”,全無競爭力只能給人挑剩下,他敢有什麼意見?
單身媽媽和女裝大佬則難得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女裝大佬嘆道:“那不然,就我們這邊三個對他們那邊三個吧,打吧。”
朱粟挑了挑眉,似乎有點意外於他這麼平靜的反應。
女裝大佬:“不然怎麼辦?有些人都那麼急著要到對面去了,勉強留下來也沒意思吧,倒不如我們剩下來的相依為命,挺好的。”
朱粟轉頭又問單身媽媽:“池姐呢?”
單身媽媽:“從剛上節目的那天老孃就說了,老孃是衝著那100萬獎金,不是來與人為善、交朋友的。”
“但是現在,老孃改變主意了。”
她上了那麼多期節目,一直特別不招廣大觀眾待見。甚至有很多人認為她調香技術很一般,之所以能在節目裡活到現在,靠就她本身的人設清奇,畢竟節目組為了效果,死活也不捨得放這種奇葩走。
甚至有不少pa忠實粉,每週準時收看節目的最大意義就在於“想看池姐到底什麼時候能退場”。
結果今天話鋒一轉,很明顯地所有人都震驚了,就連彈幕都當場凍結了片刻,有如時空凝滯。
“反正啊,以老孃的研香能力,就算這次拿不到這100萬,以後進了業界也肯定能一分一分掙到。”她笑笑,“錢和名聲什麼的,沒有了以後時候都可以再賺,可是其他一些東西……要是年紀輕輕就丟了,以後恐怕就找不回來了。”
說著,還瞥了一眼易長空,撇了撇嘴有些輕蔑。
“所以就這樣3v3吧。正好讓有些人看看,成天低估我和小歐的實力,說我們不行,你看我們行不行!”
她說完這些,彈幕爆炸了——【臥槽池姐!】【臥槽今天怎麼了,姐妹花畫風變了!】
裴縝在那頭看得也覺得,在小白兔的襯托下,今天這姐妹花倆簡直義海豪情。
他雖然關注這個單身媽媽不多,但她自從參賽後到現在,好像確實變了很多。現在雖然目光還犀利,整個人看著已經柔和了一些,不像一開賽的時候,整張臉上都看得到滿滿的戾氣,整天抿著嘴蒼白又厲害,說話不饒人,像長了刺一樣攻擊性滿滿,負能量爆棚。
因為她那副德行,裴縝當時還偷偷叮囑過韓復,最好離這種心態不穩定的麻煩人物遠一點。結果狗子偏跟她一個隊,並沒辦法敬而遠之,一來二去,居然透過人格魅力征服了對方。
池姐在節目裡一天到晚懟天懟地誰都懟,但從來沒懟過韓復。
不僅如此,每次見到韓復還都笑逐顏開。
胖哥說,這大概就是天生治癒系的魅力。
裴縝還有點犯嘀咕,要是治癒系也是我家的治癒系吧,怎麼誰都能來蹭一把?
但怎麼辦呢?小太陽花開光芒普照,周遭人總得能被照亮一點點。裴縝後來想想做人也不能那麼自私,偶爾讓別人也汲取一點點韓小花能量,就當是為和諧社會做貢獻了。
……
下午兩點的鈴聲打響,比賽正式開始。
原本的十二張調香臺被拉成兩個橫排,兩隊遙遙分列兩側。符瑤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靜無瀾,胖哥手上花式玩著個瓶子。只有易長空垂著眸沒有往這邊看。
鏡頭掃過單身媽媽,她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哼,也不知道小白兔是覺得羞愧不敢看過來呢,還是猜到肯定會有輿論壓力,還在對著鏡頭演?
朱粟一身銀色西裝,在賽場中央站定。
“今天的主題,想必對大家來說都將是一場惡戰。”
在他面前的臺子上,是一個倒扣著的金屬罐子,裡面裝著的想必是今天的原材料。
“在我的面前,是一種生長在熱帶、亞熱帶的潮溼森林中的姜科豆蔻屬植物。氣味辛香,是我非常喜歡一種調香原料。這種原料在普遍的香水作品中非常少見,也極端難以操作,也可以說是絕大多數調香師的噩夢。”
毒草哥“特別喜歡的香料”,想必非常重口味,豈止“噩夢”。
就看他微微一笑,修長的手指揭開銀色的金屬罐子,下面出現了一紮硃紅色的、棗子一般的可愛小果物。
“草果,世界上最難的調香原料之一。”
“傳世有名的香水作品中,曾用到這種植物的,有阿爾多加勳爵的傳說之作‘白瓷皇后’、墨洛維老爺子的‘花與烈焰’。而近些年得過獎的作品中,則有場上葉真衣導師的‘午後薑茶’,易長晴導師的‘香遇’,以及我的‘假面浮華’。”
“希望大家千萬不要掉以輕心,這種小植物比看起來難處理得多,當你對它的詮釋稍微有一點點不對,都可能釀成一場空前絕後的災難。”
單身媽媽當場沒忍住,吼了出來:“我艹你大爺的!”
朱粟明顯被嚇到了,表情的意思彷彿是,我幹啥了,你對我這麼不滿?
單身媽媽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望天搖頭。
艹你大爺的易長空!
世界上有那麼巧的事情嗎嗎?萬聖節那天才對著塗婭玻璃櫃子裡的草果不小心漏出一句怎麼“也”買了那麼多,今天的比賽就這麼偏門,草果就成了試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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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這種情況,講真的就算不想去陰謀論也難——哥哥是評委兼導師,弟弟前幾期表現得平平無奇,在某一時間卻突然變得又強又厲害。但是這種強大,又永遠就只出現再賽場上。幾次朱粟私底下叫選手過來做調香培訓,易長空又總是掉鏈子掉個不停。
太可疑了吧?
轉頭去看女裝大佬,對方明顯跟她心照不宣在想同樣的事情。整個pa賽程第一次,兩個人不是互瞪,而是統一陣線同仇敵愾的表情。
姓易的小兔崽子……
果然有貓膩!
宣佈完規則,直播觀眾們驚訝地看到,女裝大佬和單身媽媽這對冤家姐妹花居然合體同一陣線了。
“池姐!”“哎女裝妹!”兩人異口同聲:“韓復!”
“你做我們隊長!”
“你每一次定題都很神,都能得到評委一致誇讚,所以這次還是你來定題!你今天聞不到氣味沒辦法研香,具體的就交給我們來全權操作!”
“姓易的小兔崽子,弄死他!”
韓復有點驚訝於今天姐妹花難得化敵為友高度統一,被隊友無條件信任獲得的感動是強大的,當然同時也感覺到了肩上揹負的森森壓力。
要做哪款香,由他來決定。
如果決策成功,就有可能面對強大的對手仍舊絕地反擊逆襲致勝,可失敗的話,則三人之中必有一個被淘汰。
韓復閉上眼睛,陷入黑暗,認真地安靜地想了幾秒。
如果是縝縝,他會怎麼辦?
等等,裴縝他本來就是香水公司的總裁,每天要交代底下的員工做產品、要監督檢查,所以其實裴縝每天在公司的日常,就是做這樣抉擇吧?
……但是回家之後,卻從來沒有看過他壓力很大、很費神的樣子。
經驗豐富的業界精英果然心態很穩啊。
想要戒驕戒躁,緊跟他步伐,果然路還很長。韓復睜開眼睛,已經有了主意。
“胖哥和符瑤,特別喜歡挑戰自我,所以我猜他們這次很可能會嘗試去做一款非常華麗繁複的香水。”
“他們兩個的研香技巧在pa賽場上沒人能比,所以如果我們也選同樣高難度級別的,說白了無論是在技巧還是在香感上,都絕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那麼,倒不如返璞歸真,一切從簡,紮實取勝。”
“因為草果正如朱粟所說極難操作,但凡他們有一點點失誤,就是我們的一線生機。”
作者有話要說: 政審……審完了,居然找工作找到了故宮!橙橙也好想去故宮上班啊啊,包養巧克力聖代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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