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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香菜

韓復覺得吧, 這個易長晴也真的是個人才。

聽完了他的那些話,縱然琥珀色的眼睛裡滿是震驚, 整個人卻還能勉強維持住高冷鎮定的人設。表情慢慢變得冷厲、不屑, 總之就是一副死倔不信的模樣。

“……”都到了這一步,還能慣性地繼續自欺欺人?

韓復是服氣的,懶得再搭理他,轉身開院子的門鎖。

……

關於易長晴跟裴縝當年的故事,其中的一半, 韓復當年躲在一邊親眼見識過;另外的一半,則是前陣子私底下找麥子熙拼湊出來的。

麥子熙的思維, 是藝術家的思維邏輯。

跟正常人的想法不是太一樣。一般別的“好朋友”遇到這一類現任打聽前任的事情, 肯定會幫忙和稀泥能瞞就瞞。但麥子熙的想法卻是不希望兩人因為當年的事情產生任何誤會,所以韓復問什麼,他全部都實話實說。

以至於韓復現在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清楚——在發現易長晴的欺騙的之前, 裴縝對這只白眼狼到底有多好。

當年的易長晴,是個標準的窮酸小可憐,沒人疼沒人愛, 所以裴縝特別心疼他。

什麼都要給他最好的,看他不開心, 就去借朋友家的可愛小貓給他養,看他還不開心,就手把手教他研香。就連他那個小白兔弟弟的學費、生活用品也一手包辦了。

雖然,在韓復第一次見到裴縝的時候,他對易長晴的態度已經變得有些刻薄、日常暴躁, 也不是太有好臉色了。

但那又是誰的錯?

騙了別人的感情,把別人給直接逼瘋,事後卻受害者一樣質問著“你難道就沒錯嗎”。把還坐在輪椅上的人孤零零丟下,然後今天又在這裡裝大尾巴狼,情聖臉深情狀不允許別人“傷害”他。

真的是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可能,已經不能用單純的不要臉來形容了。考慮到易長晴這個人其實還真是個“要面子”的,所以可能除了“精神分裂”之外沒有別的解釋。

門鎖在開啟的那一瞬間,頸後突然一陣劇痛。

韓復從小就跟家教學格鬥術,按說反應力還行,跟成年男性三五個剛正面也基本沒問題。問題是哪能想到有些人沒徵兆的突然就發了瘋,而且下手完全沒輕重,從後面直接大力掐住他脖子把他往鐵門上撞。韓復下意識用力一掙扎,整個人直接正面朝下地砸在了院子新修的牆籬上。

倒下的一瞬間,唯一的想法就是,幸虧縝縝有先見之明,老子真沒找錯物件!

前不久找人翻修理院子的時候,設計圖總共畫了三五張。關於籬笆牆的形狀,韓復本來準備搞個藝術感、有稜有角的新造型,結果裴縝卻說好像有點太高調了,說就還弄個普通點的、平的吧。

幸好是平的!

是平的前胸和小腹還都被硌得差點吐血,要按照他當初的設計來搞,現在整個人很有可能已經被當場扎死了。

院子裡的土地剛翻過,雖然鬆軟,卻橫七豎八著很多石頭野草。

一塊尖利的碎石就橫在韓復眼前幾釐米。他也算是摔得比較走運,再偏幾釐米,可能這玩意兒就要扎進他的眼睛或者氣管裡。

可笑的是,想爬起來,卻被易長晴從後面用膝硬生生頂住了背。

壓著他的肩骨,捏住了那塊尖利的石頭,用一種幾近於憎惡的青筋凸顯力道。

“……”韓復從來沒有想過,他這一輩子最接近死亡的時刻,不是小時候貪玩掉進後山的陰溝,不是跟爸爸在非洲某小國看香料遭遇內亂,也不是在美國軍事學校真槍實彈畢業演習。

而是在自己家門口,因為低估了一個一向淡漠的成年男人內心的瘋狂程度。

真心想罵娘,縝縝當年到底是怎麼會喜歡上這種宇宙第一神經病的?!

但是在生死一線間,罵娘沒有用。

韓復最後只能掙扎著吼出來:“你弟弟!”

易長晴揚起石頭就要對著他腦袋砸下來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就算再怎麼衝動,疼他那個弟弟是真的疼。不會捨得那孩子揹著“殺人犯家屬”的名頭過一輩子。

一時間,萬籟俱寂。

一陣烏雲飄過遮住了刺眼的目光,整個大地忽然間光彩失色。十一月的天就是這樣,剛才還有一絲暖意,瞬間陰冷異常。跟著飛沙走石,石頭也滾落在了地上。

易長晴像是恢復了些許神智,卻還是頂著韓復的腰令他動彈不得。

韓復是又無奈,又崩潰,都被氣笑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你這人是不是真的腦子有問題?”

易長晴什麼都沒說。

過了一會兒,忽然喃喃道:“你又不懂,你憑什麼?”

“你一個富家大少爺,你當然得意,你當然要什麼有什麼!你知道什麼?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

……

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夢想,親情,愛,信任?

都不是,是錢。

至少對於曾經的易長晴來說,一定是錢,就只有錢。

生在亂七八糟的家裡,沒能好好上學又沒有一技之長,從十六七歲開始就一直都在吃生活的苦。為了不讓弟弟跟他一樣,決心拼了命想要攢錢供弟弟上學,背負著巨大的壓力,整日在機場的便利店和餐廳白夜兼差。

住著破爛的出租屋裡,吃最粗糙的食物,年紀輕輕健康狀況就一塌糊塗。

那個時候的他,每天做夢都想要的東西就只有“錢”。

只有得到錢,才能稍微過上能喘口氣、輕鬆一點點的生活。為了過上那樣的生活,當裴縝出現在他面前,問他要不要跟他走時,易長晴絲毫都沒有猶豫過。

吵架吵特別兇的日子,裴縝曾經紅著眼睛咬著牙問他,我從來沒有想逼過你,你既然是直的你可以一開始說清楚,為什麼要騙我。

易長晴並沒有辦法跟裴縝解釋,他其實不是什麼“直男”。

因為他不僅僅是對男的不行,而是對男的女的都不行。也不是僅僅沒辦法愛裴縝,他沒辦法愛任何人。

窮怕了的感覺,沒窮過的人根本不會懂。

對那時候的他來說,“感情”根本是個太過虛無、太過奢侈的東西,他沒資格談,也談不起。他想要的只有錢,任何東西對他而言都無法像金錢一樣踏實,像金錢一樣讓人有安全感。

裴縝倒是能給他錢,但當金主的小寵物怎麼可能是長久之計。

一旦失去了新鮮感,分分鐘就會被打回原形。他不想、也絕對不能被打回原形。

易長晴本來也不愛香。

但自從裴縝讓他看到了成為調香師可能得到的光明前途,他就開始瘋了一樣地努力。別人都說他的有天賦,是天才,天知道他其實失敗了一次又一次、絕望了一次又一次,多麼拼命才有了後來的成績。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跟你這種人,完全、完全就不一樣!我的人生,是徹徹底底現實的,你以為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輕鬆?!” 他喘著粗氣,嗓子啞澀。

天色越來越陰沉,非常細小的雨絲一滴一滴落下來,把泥土打出一片柔軟的腥氣。

“會投胎很得意是吧?身在有錢人家很走運,了不起是吧?”

還別說,這個年輕人,是真的很會投胎。易長晴恨恨盯著韓復,即使把他的頭按在地上,那沾染了泥土的皮膚還是透著象牙一樣的光澤。

韓復是真的好看,長手長腳,身材跟模特兒一樣。安安靜靜站在那裡就能閃閃發光。

居然還有調香天賦……不是得天獨厚又是什麼?

上天真不公平。他也想在年輕的時候能無憂無慮染個頭髮、刺個刺青,每天晃盪著有著司機豪車接送。日子過得好到無聊,到最後被人打了一頓反而驚為天人,天天偷偷跟在後面眼巴巴地看!

反正,也不用為生計奔波,喜歡誰就花時間追唄;又長了一張當鴨都毫無違和感的臉,死纏爛打誰能抵擋得了!

易長晴是不止一次看到,裴縝跟韓復說話的樣子,帶著一點點令他陌生的笑意。

多好啊。長得那麼招人喜歡,就連那種性格急躁的人都能幾分耐心。有這種臉、這種財力,開了掛的人生,哪兒還用得著努力?

……

“你真的覺得,我就要什麼有什麼?可我也有得不到的東西的,一直都有。”

太多了。比如被媽媽視為人生汙點,二十三年來一眼都沒看過他,比如爸爸也很少陪在身邊。但可能在易長晴眼裡,這些都不是事。

反正有錢可以去買鬼推磨,上學時也不會被仇富、被排擠。就算有了暗戀的物件,也不用拼盡全力去追,直接花錢買下來應該就可以了?

“得了吧,”易長晴冷笑了兩聲,“錢本來就是能解決一切問題!你現在不是什麼都得到了?

“你真這麼認為?”韓復問他,“那你現在也很有錢了,那你現在快樂嗎?”

易長晴愣住了。

小雨淅淅瀝瀝,他突然落湯雞一樣訥訥說不出話來。

他不快樂,這件事不是韓復一個人這麼說。

根本任何人都能看出來,他整個人就是一點都不開心。雜誌上喜歡說這叫憂鬱氣質,但其實不開心就是不開心,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麼所謂的“憂鬱氣質”。

易長晴自己也想不通——按說,他確實已經得到了一切他想要的,活成了一直想要活成的那種人。

可以走在塞納河的夜色裡,穿著高檔訂製的西裝,周遭輝煌富麗的城堡建築,都跟曾經在書中看到的、嚮往的樣子一模一樣。

也可以坐在米其林餐廳品嚐美味的晚餐,被可愛,坦率、熱情、有教養的大小姐蹦蹦跳跳挽著手臂。人生贏家,多少人嫉妒、恨得眼睛發青。

應該能覺得“幸福”才對。

但為什麼,包裹而來的,卻只有無盡的空虛。

那麼多人都傳他和伊莉莎是無比般配、是令人羨慕的一對兒,但其實他本人從來沒有認可過這件事,因為不管她再怎麼主動、再怎麼可愛動人,他心裡卻還是空洞洞的無法產生任何感覺。

唯一還有“感覺”的,是偶爾做夢,夢見曾經的日子。

曾經有個人吼他、逼他、嘲諷他,弄得他瘋狂想逃,可在歇斯底里後又會露出倔強又脆弱的疲憊,讓他覺得難受,胸口發緊。

在belle工作,各種派系鬥爭、明槍暗箭,讓人焦頭爛額。

又總會不經意地想起,以前有人試圖欺負他的時候,那個人會護著他,為了他誰都敢得罪毫不畏懼。

……

雨終於落了下來,稀里嘩啦的只有雨聲。

易長晴抹了抹臉,有點不能確定臉上的水跡究竟是什麼。他還沉浸在那種近乎於傷感的情緒裡,韓復一句“人渣”的冷笑將他拉回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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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還哭了吧,在這自我高潮什麼呢?”

“所有人都迫害你,整個世界與你為敵,而你什麼問題都沒有,你是悲劇男主角本人嗎?”

“怎麼就不能換個正常點的思路——承認你本質上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傷害、背叛、踐踏別人感情還毫無愧疚感淨是理由。最後找不到別人像他那樣對你好了,又騷動了!”

“不就這麼簡單的事情嗎?扯什麼錢啊、愛啊、自尊啊?”

“真的,你沒去禍害belle大小姐算你還有點最基本的良心。像你這樣的人,跟誰在一起都不會幸福!”

雨越下越大,兩個人臉上都是橫七豎八的水痕。

韓復還想說什麼,但有些話,說出來就是血淋淋的傷害。不僅能讓易長晴追悔莫及,對他自己也可以說是扎心一刀。

真的很扯,明明不想說的,卻已經無法控制。

“……你說我會投胎,嫉妒我現在能跟他在一起。但其實易長晴,我哪有你會投胎?”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哪兒就讓他那麼喜歡了,但你知道嗎?但凡你早回來一年,甚至只比現在早半年回來,我恐怕也就無論怎麼努力都沒有任何希望了。”

易長晴:“你胡說。”

韓復搖搖頭:“他沒承認過。但所有人知道,他那時候在等你。”

易長晴:“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他才不會等我,當初是他讓我走的。是他先不要我的!”

韓復:“他那時候站都站不起來,你把他一個人丟那,還有臉說是他不要你?!”

“我想過留下來的!”易長晴吼道,“也說了要留下來照顧他,是他自己讓我走的,說我們之間再也不可能了!”

真的和麥子熙說的一模一樣,韓復苦笑。

“所以,你究竟是有多不瞭解他?他都說出那麼絕望的話了,你還不好好哄哄他,居然真的就走了?!”

“你想過沒有,你走了以後他、他後來……”

韓復說不下去了。真的是特別血淋淋的傷害值,害人害己,傷害得又疼又爽。

現在的狀況真的特別詭異又可笑,兩個人都哭成狗。

韓復覺得他一大半是氣哭的,因為真心覺得這個易長晴又蠢又壞又傻逼,裴縝怎麼那麼可憐遇上他。

但恐怕在易長晴眼裡,他也沒好哪裡去。傻逼壞菜男二號,撕他悲劇男主劇本。

作者有話要說:  橙橙,你可好好做個人吧。更那麼晚還虐,渣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