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江佑鄰命大廚烹飪的豪華早餐, 一邊是謝靈檀親手做的愛心便當, 其實很好選擇。
“你們吃了嗎？沒吃的話，大家一起吃哈。”
當然是選擇一起吃。
完美。
姜勤風隨意落座，吃著謝哥的粥, 就著阿佑的菜。
美好的清晨，從混合制的早餐開始。
江佑鄰莞爾一笑, 先允諾下來, 做足了主人的姿態：
“好，一起吃。”
謝靈檀：“也好。”
他們兩個人，一個是渾身散發寒氣的白衣劍修, 一個是笑裡cang'da0的紅袍侯爺，桌席之間, 氣氛詭異，彷彿不是飯局, 而是生死局, 連窗臺上啄食靈丹的江小佑和柴十二見了，都莫名瘮得慌。
兩隻對視一眼：危險, 拉主人走。
於是一貓一鳥都來拉扯姜勤風，希望他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哎呀，幹什麼這樣著急？”
姜勤風沒搞明白為什麼這兩隻突然激動起來，害得他手一抖，粥差點倒在衣襟上。
江佑鄰立刻出聲：“乖, 別妨礙小風吃早飯, 一邊去。”
它們兩小只還是太天真矇昧了, 是非之地？
明明姜勤風就是風暴中心。
江佑鄰放下筷子，把柴十二帶出房門，閉上門，微笑道：
“若是不聽話，你就在外面呆一天哦。”
柴十二俯下身，翹起小腦袋幽幽地盯著他。
江佑鄰微眯眼睛，治人還得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更別說畜生了。
“這是冰山雪蓮做成的丸子，你今天不要來打擾我和小風，明白嗎？”
“喵~”
以為區區一顆冰丸子就能令它叛變嗎？
“十顆。”
柴十二屈服了。
謝靈檀拎著江小佑回到鳥窩，撫摸它的頭：“聽話。”
他與姜勤風共同度過十載，對其愛寵當然頗為熟悉，江小佑啾啾了兩聲，打了幾個帶火氣的飽嗝，在謝靈檀的撫摸下，也就安靜了。
“啾。”
江小佑抄起兩隻肉翅膀，坐在籠子裡點點頭。
既然你這麼低俯做小，我就勉強把主人分你一天吧，記得還哦。
不愧是物似主人形，姜勤風和他那只的小白狗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下吃得香香甜甜，竟還沒察覺他哥和他竹馬的異樣。
江佑鄰以茶代酒：
“有勞謝修士在我不能陪伴小風的時候照顧他，我作為他的哥哥，定要好生酬謝你，等會你去李管家那裡領五千靈石，也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這話聽著善意又周全，卻明褒暗貶，把謝靈檀多年來的照顧委婉解釋成有報酬的工作，意指謝靈檀不過與他們家的下人同一個地位。
“多謝江公子美意，這些年來小風與我在上清互相照顧，想來我的酬勞已經從小風身上收過了，不缺你的這一份，雖然江公子眼下身體好轉，修為精進，但小心樂極生悲。”
“看來謝修士與我弟弟的感情確實要好，倒讓我這個做哥哥的羨慕得很，是我說錯話了……謝修士既不願意受我們的東西，自然不勉強。”
江佑鄰闔著眼眸，睫毛漆黑而濃密，教人不看清他的眼神。
他向來喜歡以退為進。
姜勤風嘴裡嚼著一個蛋餃，皺著眉看著他們兩個你來我往。
他們這是吵起來了嗎？
……
為了啥啊？
難道是為了那五千靈石？
他輕輕咳了一聲，這才是下最終決策的人：
“這樣好啦，我在蜀天子閣中了五千靈石，剛好送給謝哥。”
一聽是從弟弟的私庫出，江佑鄰不高興了，但做哥哥的不會明面上拒絕弟弟，只提議道：
“你與他到底有些感情，直接送靈石顯得生分。”
要不然就不送吧。
誰知姜勤風眼睛一亮：“還是哥哥說的在理，送錢確實顯得生分了些，等會不是要去多寶閣逛逛嗎？我早看謝哥的破爛劍不順眼了，正好為他買一把配得起身份的劍，你們說好不好？”
江佑鄰面對他期待的眸子，臉色幾經變化，最終釋放出一個笑：
“好，好，好得很。”
謝靈檀看著姜勤風，唇角一彎：“好。”
第一局，謝靈檀勝。
江佑鄰吹吹小雲吞，送到姜勤風的碗裡，這雲吞裡包著一整個蝦仁，裹著順滑的蛋液，夾著木耳碎，鮮香無比。
“謝修士提醒的也對，我先天不足，前些年找到妙方醫治，最近才有了小小成效，身體底子弱，不怕你笑話的。”
姜勤風瞧著他那副柔弱委屈又不卑不亢的樣子，心中憐惜油然而生，連嘴裡的蝦仁都不香了。
他知道，阿佑小時候性格古怪，做了些壞事，但長大之後，江佑鄰協管城務，接納難民，廣開糧倉，大刀闊斧地革新，把臨江城治理得井井有條，實在是個值得喜愛與欽佩的人。
穿越伊始就產生的羈絆，月月不停的書信往來，十年以來的關心安慰……
姜勤風倒沒真把他當哥哥——
當早熟的弟弟。
“別難過，阿佑還有我呢，我不會不管你的。”
他伸出手摸摸阿佑的手，卻被對方一把握住，阿佑的手很熱很燙，這溫度提醒著姜勤風，這個柔弱的小哥哥確實與以前不一樣了。
“嗯，哥哥最喜歡小風啦，只要有小風，什麼都不會痛。”
緋紅的唇角勾起，那是得逞的笑意。
彷彿又回到了臨江城的時候，真好啊。
謝靈檀冷下臉來。
第二局，江佑鄰勝。
姜勤風見這邊又不高興，連忙夾了塊火腿：
“謝哥，別冷著臉嘛，吃飯吃飯，多吃點，你練劍才有力氣。”
謝靈檀靜靜把火腿吃完，又抬眸，挑起新的話題：
“說起來，什麼妙方如此神奇？竟然能讓沒有靈田的人五年內晉升到辟穀？小風，你知道嗎？”
這飯……真的好漫長啊。
姜勤風感慨，難怪剛才雞和貓都要把他拉走。
“我不知道，阿佑從未與我說起過，想是什麼秘方吧，不外傳那種。”
江佑鄰點頭：“的確不外傳，西域秘方。”
“大概什麼形式？丹藥？陣法？藥浴？”
江佑鄰笑了：“謝修士有什麼深意？”
謝靈檀：“我只是覺得這樣神效的法子不能廣而推之，實在可惜，如果人人可用，倒是少了江公子這樣的可憐人。”
“秘方雖好，但花費人力物力巨大，就算公佈，也不可能人人可用。”
江佑鄰低頭用瓷勺攪動清粥，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不知話中有幾分真意。
“我這幾年一直為臨江城殫精竭慮，希望能……彌補一些損失。”
謝靈檀還欲再問，樹下傳來徐小鳳的呼喊。
“小風，謝哥？你們要和我們去多寶閣逛逛嗎……哇！這是誰！好、好……俊俏!”
二十歲出頭的徐小鳳心直口快，見到江佑鄰的第一面，便是覺得他漂亮得不像話，面若好女，但再一看，胸膛平坦不說，修為也強，竟是個強大又貌美的年輕男人。
“這是誰啊？”
姜勤風感謝徐小鳳的來到，要不然這飯不知要吃多久呢。
“我哥哥，江佑鄰。”
徐小鳳一拍腦袋：“是他啊!哎？不是說，你哥哥廢——”
“小鳳！”一邊的徐小龍呵斥道，“少說些話。”
江佑鄰：“無妨，你們是小風的朋友吧？都好說。”
徐家姐弟簡短自我介紹後，瞧了瞧姜勤風，看了看江佑鄰。
“哎呀，你們兩個，長得不像啊。你看我和我姐姐，很像的。”徐小鳳撓頭。
姜勤風無奈：“又不是雙胞胎。燕姐姐呢？”
“燕妹妹啊，她說臨時有事，揹著她那金剛熊不知去什麼地方啦。”徐小龍回答。
謝靈檀聽罷，在這奇妙的早飯後，難得露出絲絲笑意：
“再見到，應該到辟穀了。”
徐小龍問道：“你知道什麼嗎？靈檀弟弟。”
謝靈檀：“好機緣，由她去吧。”
姜勤風心想這大概和燕倚雲剛抽到的ssr卡牌有關，正好拉齊仙魔兩隊最後的差距，如此一來，所有玩家都進入辟穀狀態了。
江佑鄰站在旁邊，靜靜的，只乖巧地盯著姜勤風，默默地聽著他與朋友們聊天。
姜勤風忙看他，為江佑鄰熱情地介紹：
“方才說的燕姐姐是我們一路的朋友，養了一隻很可愛的金剛熊，有機會你一定要摸摸！”
“撲哧。”
江佑鄰眉眼帶笑，像一束花綻放的燦爛。
“你記得回頭看我一眼，便心滿意足了。”
徐小鳳靠向自己的阿姐：“這真是兄弟？咋這麼……怪？我和你相處也是這樣的？”
“離老孃遠點！”徐小鳳一巴掌糊過去。
徐小鳳捂著頭，喃喃道：“這才對嘛，這才對嘛。”
謝靈檀問：“你們去多寶閣找什麼嗎？”
“不愧是謝哥，看得真準，我要去找一本失傳的醫書，得了這書啊，小鳳考醫修的路就順暢多啦。”
醫修？
姜勤風想著這果然與醫修無雙的任務有關。
徐小鳳氣呼呼轉身。
“都說了，我不當醫修，不當醫修，阿姐，你要氣死我啊！”
“徐小鳳，我告訴你，你必須做這個，你不當醫修，對得起自己的爹孃嗎？我們徐家世代為醫，現在族中三十七位醫修，醫術高超，令人敬仰，哪一點不好？”
這邊的姐姐也炸了。
姜勤風走過去拍拍好兄弟的肩膀：
“小鳳啊，你也該考慮將來的去處，還是想當劍修嗎？”
徐小鳳噘嘴：
“你還不知道我？我才不要當醫修！不要！”
姜勤風：“你說說理由？”
“我爹孃為了給別人治病，從來不管我，我還記得小時候迷路了，哭得尿褲子，他們過了好久才來，後面還把我從來上清，不管不問，只有阿姐陪著我。生薑，你是最瞭解我的，做兄弟，可不能在這種時候出賣朋友啊！”
小龍聽到了忍不住拍打他的腦袋：
“我們徐家祖傳的醫館，救死扶傷乃醫修天職，爹孃縱使不對，你也要理解啊。送來上清不好嗎？多少人擠破頭都來不了的地方，你從小就在這裡長大，難道不知道上清的長處嗎？小風，你是同輩人裡最乖最好的，你說說，到底聽誰的？”
徐小龍：“你說！”
徐小鳳：“你說！”
姜勤風：“……嗯？”
眼看兩人圍著姜勤風愈吵愈烈，謝靈檀把徐小鳳拉住，沉聲道：
“冷靜。”
他充滿磁性的聲音彷彿擁有魔力，只簡短的兩個字，便讓暴跳如雷的徐小鳳安靜下來。
徐小鳳鬆手：“謝哥，我聽你的。”
江佑鄰靠近徐小龍，柔聲勸道：
“都是為兄為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一二，小龍姑娘先不要衝動，這種情況越逼越適得其反。”
徐小龍連連點頭：“還請江大公子做主啊。”
姜勤風腦子也亂亂的，總之先把好做的任務完成吧。
於是，他說：
“先去多寶閣。”
謝靈檀：“好，去多寶閣。”
江佑鄰：“小龍姐姐，聽到了嗎，去多寶閣。”
徐家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