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千也在日本橫濱的第六天,就這樣從與“弟弟”共進早餐中展開。
出於對血親的關心, 一向不關心外界變化的原千也在吃飯中也不忘觀察中原中也。
一看之下, 簡直把她心疼壞了。
物資大豐盛時代的發達國家, 居然還有不挑食的年輕人?!
——有的, 流落在外的“弟弟”就是。他不僅飯量奇大, 還根本不挑食, 堪稱來者不拒。
酒店就餐的早點也就那樣,不好不壞的水準,原千也通常只挑揀自己喜歡的幾樣淺嘗輒止。但“弟弟”的就餐卻完全不同, 他的選擇看不出個人喜好,只是機械地端著盤子從自助區的一頭掃蕩到另一頭。
原千也早早吃完自己的那一份,然後就託腮看“弟弟”面無表情大口大口將面前的食物吃光,機械咀嚼, 有序下嚥,一點也看不出吃飯時自己有任何享受的樣子。
原千也:唉, 他流落他鄉,一定受了很多苦。連人生最基本的美食享受都不能體會, 只是將食物當做飽腹的必須品。他過去真的太苦了。
在原千也觀察中原中也的同時,中原中也也在觀察“妹妹醬”。
看到少女對著豐盛的早點挑挑揀揀時, 他只是揚眉;當他注意到原千也一番撥弄,連盤子裡的食物也只吃了少少一點時, 眉頭不由自主聚攏。
【你只吃這一點?】中原中也放下手中的刀叉,揚了揚下巴,【不要老想著減肥, 對你的身體不好。】
原千也神色奇異,【不,我的食量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你。我完全看不出你對口味的偏好。你是把吃飯當任務了?這樣很不好。】
中原中也喝了一口咖啡,【習慣了,何況我也不覺得食物之間有什麼不同。】
是因為早年的生活太貧瘠了嗎?味蕾被窮苦鈍化,失去了對美好的嚮往。
原千也默默心疼,【也許是因為你不適合日本菜口味?回國後我帶你去吃川菜。】親愛的弟弟,姐姐一定、一定要帶你回國,讓你知道什麼是人生享受!
中原中也將咖啡一飲而盡,避開關於回國的話題,輕鬆問道,【你在日本還能呆多久?需要我幫你延長簽證日期嗎?】
【我計劃的行程是八天。】原千也右手握拳,敲擊左手掌心,【接下來的行程我們一起如何,我請客!】
中原中也拒絕:【我還有工作,走不開。】
那份騙子公司的工作?
原千也勉強讓自己嚥下那句“快去辭職”,強行說道,【那我也不去別的城市啦,留下來陪你。反正我這些天也沒有好好逛過橫濱。】
中原中也深深看了一眼原千也,【你在橫濱這些天,我陪你。】
原千也:【剛剛不是說走不開嗎?】
中原中也:【只在橫濱就沒有問題。】
【好噠~】
原千也放下手機,衝著自家“弟弟”揚起笑臉。
中原中也猝不及防,被“自己”燦爛的表情衝擊個正著,閉眼正了正神,他扯過一片紙巾遞給原千也。
【擦一擦臉吧。】奶鬍子這麼礙眼的東西趕緊擦掉!
握著紙巾,原千也“嘿嘿”笑起來:“弟弟”很有趣嘛,居然臉紅了。
容貌宛若雙胞胎的兩人維持著和諧的氣氛走出酒店。出於對血親的信賴,直到坐上“弟弟”中也開的車,原千也才問道,【我們去哪裡?】
【去我家。】中原中也快速在螢幕上戳完幾個詞,不爽地嘖舌,伸手用力拉過副駕駛的安全帶細心地為原千也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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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一個不滿的眼神後,他才啟動汽車開往自己的公寓。
坐在自家“弟弟”車上,原千也可比當初坐在尾崎紅葉車上自在的多,不時左摸摸右看看,趁著堵車時段,她還好奇的用手機問,【中也在酒店大堂等了我很久嗎。是什麼時候到的呢?】
中原中也一手握緊方向盤,一手迅速在手機上移動,【沒等多久。】
【是嗎?】原千也眨眨眼,表情有點沮喪,【我還以為你也很期待呢。我可是凌晨四點就醒了。】
那麼早?中原中也內心變得柔軟,他想了想,空出的那只手按了一下原千也腦袋,【真的?但是你九點半才下樓吧。】
【因為心情忐忑不安,然後又看到街上有暴走族亂竄,還衝著酒店來,所以我又回去閉目養神了。】原千也努力解釋,【既然你來的不算太早,我就放心啦。迎面撞到暴走族太可怕,中也以後不要出門太早,回家太晚喲。】畢竟你只是被騙子公司拉壯丁的普通少年,既沒背景也沒武力,不要和那些不良硬碰硬。
中原·讀不懂空氣·中也只收到了原千也表面的關心。
紅著耳朵,他默默掩蓋掉凌晨機車黨是自己的真相,笑納妹妹對自己的關心,然後藉著道路重新通行的機會逃避了這個話題。
直到坐在“弟弟”的豪華公寓裡,手捧一杯牛奶,原千也才意識到哪裡不對:從見面起,弟弟是不是一次也沒有提到過父母?
糟糕,他不會因為流落在外,所以記恨上一輩了叭。
回到自己熟悉的主場,中原中也閒適不少,除了面對想要親近的妹妹無從開口,其他一切都好。
“那個……”原千也遲疑著和中原中也提起父母。
【中也,從見面起,你一次也沒有提到爸爸媽媽。你、不想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嗎?】
中原中也拎一聽咖啡,坐在原千也對面。聞言,他大吃一驚。
【我還有父母?!】
比中原中也更吃驚的是原千也。
完蛋,弟弟的腦子好像不太靈光的樣子。
人人都有父母,他怎麼會認為自己沒有呢?原千也在心中默默記仇:森林太郎醫生對吧?壓榨手下,一點也不顧及他未來的“蟹老闆”,居然把她的聰明弟弟當傻子糊弄!
哼,你等著,我回國前一定會去警察局舉報你非法經營!
中原中也的心情更複雜一些。
成長至今,關於自己身世所有能夠得到的訊息一直都繞著日本國內打轉,他還以為自己就是在軍方試驗基地長大的試驗品。
沒想到,繼妹妹出現後,正常人類社會關系中的父母也出現了!
原千也表情嚴肅,努力糾正“弟弟”的錯誤認知,【我覺得我們應該是雙胞胎,然後當初你因為生的晚,被壞人偷偷抱走了。可不是爸爸媽媽拋棄你,這點你要認清楚!】
中原中也有些茫然,在看到妹妹的回答後,頓時神志一清,強調道,【我才是哥哥。】
【中也你應該看重點!】原千也痛心疾首,【重點是爸爸媽媽在等你呀,弟弟。】
中原中也表情漸漸變得嚴肅,眼神也恢復理智,【我們的身世還有疑點,在你出現之前,我的追查從來沒有找到父母血親相關。總之,你是我的妹妹沒錯,但你的父母不見得就是我的父母。】或者,我們的父母。
原千也:完了,孤兒長大的弟弟終於開始展露他鑽牛角尖的一面,不肯承認現實。她怎麼辦?
這時,原千也的手機鈴聲響起,看著屏幕顯示的“老爸”字樣,她急忙接通電話。
“喂,老爸,快幫我勸弟弟回國!他被國外的騙子集團洗腦,不肯回家認父母啊!”
原爸勃然大怒,“小兔崽子說什麼呢!我對你媽一心一意,從來沒有第二個孩子!”然後他降低聲音偷偷說道,“寶寶,快替我向你媽解釋,我的腿快廢了。”
“……”搓衣板還是鍵盤?
內心隱約有猜測的原千也望著天花板,用正常音量說道,“不用解釋,石錘了。我看到的照片上的樣子也是弟弟現實裡的樣子,我倆除了頭髮和眼睛的顏色,長相一模一樣,絕對是影印下來的同批次產品。”
“好閨女,你可不能這麼坑你爸啊——”原爸差點汪的一聲哭出來,“你媽現在更可怕了,快開影片勸她,你媽不能生氣!”
對面原爸的聲音越來越小,原媽的聲音強勢插入。
“千千,你什麼時候回來?我爭取趕在你回來前把婚給離了。”
背景是原爸的哀嚎,“老婆不要啊——”
原千也聲音沉重,“媽,離婚的事情可以放下了。我們恐怕要面對一個比我爸出軌還可怕的事實——這個弟弟是家裡親生的。”
“哈?!”*2
對面的電話明顯開了擴音,原爸原媽的驚呼被如實傳進原千也耳朵。
“對,我和被丟掉的這個弟弟是雙胞胎。”原千也聲音沉痛,對著父母重複了自己的猜測,“恐怕是媽媽當初昏過去後,又生下了弟弟,然後產房外的爸爸當時也激動得昏倒在地,導致最後弟弟被惡人趁亂抱走了。”
“不可能!”原媽態度激烈地否認,“當初醫院就可以用機器照出肚子裡有幾個孩子,我怎麼可能會看錯!只有你一個!!”她的聲音陰慘慘,“千千,不用給你爸說好話。”
原爸再次配背景音,“老婆,我冤枉吶——”
原千也默默看了一眼坐在對面表情茫然的弟弟“中原中也”,肯定的回答,“不是替我爸開脫,我一會兒給你傳張我倆的合影你就知道了。”
回答她的,是親媽一聲冰冷的“我知道了”。
原千也望著已經被結束通話的電話,摸摸鼻子,向中原中也請求。
【爸爸媽媽想看我們倆的合影,可以嗎?】
中原中也保持著沉默的樣子,點頭同意。
原千也主動移動位置,和中原中也並排,留下兩人第一張合影。
手機螢幕上,輪廓更柔和一些的少女笑容燦爛,歪頭靠在少年肩膀,同樣容貌的少年稜角分明,雖然繃著臉,眼睛卻亮晶晶的,眉頭飛揚。
原千也神情滿意的將照片發進家裡的小群,良久,原爸的手機連發兩條“震驚.jpg”。
原千也攤手:看吧,她就知道,看到照片的人都會承認她和中也是雙胞胎。
作者有話要說: 另一更在下午六點。
看到大家群情奮勇的抗議,我忽然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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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然,半夜起床看到4000加更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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