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第一次家裡有第二個人吃飯，考慮到阿昊是個成年男人，羋糖特地多做了一些。
“阿昊，飯做好了！”
她伸出窗外喊了一句，住隔壁的阿昊自然聽得見。
明明才是幾步路的功夫，阿昊卻花了十來分鐘才過來。
一瞧，羋糖就忍不住笑了。
“過來吃個飯而已，你怎麼還洗澡換了一身衣裳？”
阿昊不答話，小心翼翼坐在凳子上，渾身肌肉緊繃，瞧著如臨大敵的模樣。
他打了一天的鐵，渾身上下髒兮兮的。
又是汗水又是髒汙，那副樣子哪裡適合來羋醫師家中？
“放輕鬆一些，美食能讓人心情愉悅。你若板著一張臉，我吃飯會很難受。”
一聽這話，阿昊果然鬆緩表情，反應不似剛才那般僵硬。
羋糖的屋子很乾淨，地方不大卻算得上五臟俱全。
不知她噴了什麼香水，空中也飄著淡淡的香味，與羋糖身上氣息一模一樣。
“這還是第一次給人做飯吃呢，要是不好吃你也別嫌棄。”
“不、不會不好吃。”
事實上，好吃極了。
桌上就五個菜，兩素兩葷一湯，全都是尋常菜式，但吃進嘴裡卻格外美味，讓人食指大動。
“飯在鍋裡，缺了自己去補。”
羋糖的胃口不大，哪怕是魂王實力，一頓也就吃個兩碗。
阿昊倒是吃了七八碗，桌上幾盤菜吃得乾乾淨淨。
看著亮到能照鏡子的盤子，阿昊驀地生出一股窘迫和尷尬。
他不該吃得跟餓鬼投胎一樣！
羋醫師會不會覺得他很粗魯很野蠻……
“對於廚師來說，食客吃光廚師做的飯菜是最高榮譽的肯定。”
羋糖仍是笑眯眯的，那雙燦若星河的眸子盛滿了笑意，不見半點兒嫌棄或者鄙夷，看著反倒像是心情極好。
對於這個發現，阿昊心裡湧出一股欣喜。
彷彿耳邊能聽到花開的聲音，還有小動物雀躍的嘰嘰喳喳聲。
“你吃得乾淨，還省了洗碗的功夫。”
羋糖一邊打趣一邊起身尋了根發繩，將一頭藍色長髮束起，熟練編成麻花辮。
“羋醫師，我幫你。”
吃了這麼多，哪裡還能讓人家洗碗做雜活？
想到這裡，阿昊的目光又忍不住追逐她的手，回憶那雙手的細嫩柔軟。
這不是一雙做雜活瑣事的手，應該十指不沾陽春水才對。
“你會洗碗？”
羋糖見阿昊也進了廚房，原本還算空蕩的空間因為他的加入而顯得狹窄逼仄。
“我可以幫你。”
羋糖笑著指使他，“嗯，好啊，那你幫我將碗櫥上面擦擦。”
她個子不矮，但擱在鬥羅大陸這個世界也不算太高，堪堪過了一米七。
她身邊這個熊一般魁梧強壯的男人足足有一米九開外，擦個碗櫥輕輕鬆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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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昊擦得很認真細致，彷彿這是一件神聖又莊重的事兒。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食量有些大，阿昊工作更起勁，甚至會鍛造多餘的農具廚具，等村子趕集的時候送去城裡賣。每回賺到的錢，他一分不留給自己，全都交給羋糖，親手擱到她手中。
儘管不多，但卻格外滿足。
羋糖：“……”
總覺得這個男人在撩自己。
人生三大錯覺之一――
這個人喜歡我？
這日趕集回來，阿昊瞧見一名穿著花哨的婦人從自己家方向出來，眉頭緊皺。
一旁的王叔道，“又是過來給羋丫頭做媒的。”
“做媒？”
王叔道，“對啊，羋丫頭可是十裡八鄉最好看的姑娘，多少人惦記著她。以前還有魂師大人想要求娶呢，羋丫頭都給拒絕了。唉，其實嫁給魂師大人有什麼不好的，總比……”
意識到身邊站著阿昊，王叔及時住了嘴。
他倒是忘了，身邊這個傻大個子對羋丫頭也有意思。
阿昊問道，“為什麼……羋醫師不嫁給魂師大人？”
王叔一聽懵了。
聽這意思，難道這小子對羋丫頭沒意思，是他誤會了？
居然問為什麼不嫁給魂師大人……
“因為是魂師啊。”王叔嫌自己回答不夠精準，補充道，“羋丫頭說魂師大人都是只知道打架鬥毆、隨意傷人性命的莽夫，粗鄙魯莽又野蠻，真要嫁了，說不定男人哪天就死在鬥毆裡了。”
男人死了她可不就守寡了？
這話是有道理，但魂師也沒這麼暴力吧？
阿昊聽了瞅著自己的手。
他似乎……
腦中倏地閃過一些模糊畫面，高大的人影、鮮血淋漓的雜亂場景……
“羋醫師說得有道理！”
說罷，阿昊又鄭重點頭，表示羋醫師的話是正確的。
魂師的確喜歡打架鬥毆，一點兒不熱愛和平！
王叔道，“話也不能這麼說，普通百姓不也有粗鄙魯莽又野蠻的莽夫……魂師真要不好，怎麼那麼多姑娘都想嫁給魂師大人呢？”
嫁給普通人還不如嫁給魂師大人，至少能吃香喝辣。
在王叔看來，羋丫頭這樣優秀的姑娘就該嫁最好的男人。
吃過飯，阿昊照舊起身幫她刷完整理廚房。
低頭瞧著她的側顏，阿昊倏覺口乾舌燥，彷彿這狹小空間的氣溫比火爐還高。
每回靠近她都有這樣的反應。
“羋醫師不喜歡魂師？”
羋糖狐疑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聽王叔說……之前有媒人給你找了魂師，你也拒絕了，今天還有媒人來……”
“談不上喜歡，魂師之中懂得敬畏生命的人太少了，但也談不上討厭。”
畢竟，她自己還是魂王來著_(:3)∠)_
做人不能太雙標……哦，貌似她現在連人都算不上。
“嗯？”
羋糖解釋道，“魂師這個群體挺奇怪的，晉升需要獵殺魂獸。魂獸修煉不易，從低微修煉至巔峰需要多少年？一個魂師從最低階到封號鬥羅又需要多少年？若是按照封號鬥羅算，一生最少獵殺九隻魂獸。相較之下，魂獸的繁衍速度和成長速度遠遠跟不上魂師的發展速度……”
阿昊聽得很認真，偶爾也會露出些迷茫來。
羋糖繼續道，“不過，魂師修煉必須要魂環，魂獸與魂師也是天敵，這倒是不好說什麼。只是希望那些魂師獵殺魂獸的時候，找準了目標再殺，別濫殺無辜，不然……遲早有罪要受。”
“例如？”
羋糖嗤笑道，“例如封號鬥羅第九魂環只能用十年魂獸的？”
阿昊：“……”
想想渾身九個白色魂環的場景……
的確是蠻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