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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天機變(十六)

天機變(十六)

沈見空一刀攪碎鬼方大祭司心臟。

這個擁有半聖實力的鬼方族人縱使嚥氣後, 仍不肯閡上那雙毫無神采的、珠子似的眼睛。沈見空面無表情取下他手裡的法杖,收劍,把人丟遠。

沈倦走過去,想把法杖拿過來,卻遭沈見空一繞, 沒抓到。

“幹什麼?”沈倦瞪沈見空一眼。

沈見空望定他:“此地唯你我二人, 我有話要問你。”

“眼下形勢緊張,有什麼話, 都等局面平定後再談。”沈倦道。

“大祭司死了,往外提供的靈力已斷。”沈見空一臉淡然,“流火箭不存, 想必墨江上的戰局形勢很快逆轉。”

沈倦看著沈見空, 和他藏在身後的法杖,哼笑:“師兄總是有理有據,讓人無以反駁。”

“別叫我師兄。”沈見空抿唇。

“行吧,要問什麼?”沈倦甩了甩袖子, 拔腿走向不遠處身首分離的翼虎。此妖獸乃半聖境界,從皮到骨,甚至獸血, 都是寶物,沈倦掏出短刀斷霜, 手法嫻熟地刮皮剔骨。

沈見空過來幫忙,沉聲問:“製造出流火箭的寶石,以及方才那瓶藥, 甚至你以前給我的‘初級止血藥’,在孤山上種出的花,到底是從哪來的?”

“我說過,家鄉特產。”沈倦答。

“別以為我不知曉你家鄉何處。”沈見空語氣不鹹不淡。

沈倦轉頭,拖長語調道:“是我現在用的這具軀體的家鄉。”

他們倆本就挨得近,沈見空同時偏首,幾乎鼻尖抵上鼻尖。溫熱氣息交織,沈見空眼睫一顫,這神情落入沈倦眼中,引得他一笑,故意往前吹了一口氣。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沈見空斂眸,就著這樣的姿勢,這樣的距離,低聲問。

“哦?你說說看,我在做什麼?”這混賬眨了眨眼,輕笑著把問題拋回去。

他一副不怕事的模樣,看得沈見空又氣又無奈,只得別開臉,繼續剔眼前妖獸屍體的骨,聲音有些沉悶:“你會讓我誤解。”

“嗯?”沈倦亦開始幹活,走去另一邊,卸下翼虎的雙翅。

沈見空在他身後說:“誤解你是容忍遷就我的。”

“我有不容忍遷就你?你這麼大個人,我都沒嫌麻煩,讓你跟在身邊了。”沈倦順口道。

此間有片刻沉默。

沈見空三下兩下處理完整頭翼虎,走到沈倦身後。他正擦刀,注意到沈見空來了,但沒在意。

他們的距離由三尺縮短至一尺,再從一尺至半尺,恰巧沈倦轉身,沈見空一抬手,將他抱住。經歷數場戰鬥,他們身上掛滿風沙,但沈見空沒使用潔淨術,他就這樣抱著沈倦,無比衝動,剋制萬分。黑衣白髮在風裡交疊起落,彷彿分不開了一般。

“既然你對我容忍遷就……”沈見空溫沉地說,“能告訴我,這些年你去哪兒了嗎?”

沈倦一怔,對沈見空的動作,和他的問題,但也僅僅是一怔。他垂著手,沒推開沈見空,任這人抱著自己,慢慢說:“對於你們而言,那是一個很難理解的存在。”

“如何難理解?”

“因為在解釋那個地方之前,需要解釋更多的東西,麻煩。”沈倦話語裡有幾分嫌棄。

沈見空環在沈倦腰上的手緊了幾分,換了個角度問:“有機會,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沈倦:“……”

恐怕沒有這個機會。

“以後再說吧,既然翼虎收拾完了,接下來再把鬼方大祭司搜刮一遍,就可以……”沈倦轉移著話題,轉身從沈見空懷裡離開,可剛走出半步,一股極其熟悉的刺痛湧上來,伴隨著癢,剎那間蔓延周身,將渾身力氣奪去。

幽靈花毒發了。

眼見要跌倒,沈見空眼疾手快扶住他。

“這毒挺會挑時候,沒在不該來的時候來,是不是該誇它一聲乖?”沈倦笑,明明靠著沈見空支撐才勉強站穩,卻忍不住貧。

沈見空沒說話,右手從沈倦身前握住他肩膀,將他扣在懷裡,左手撥開他頸側的發,頭一低,唇碰上那個觸碰過多次的地方。

“你輕點兒……”沈倦叮囑。

但皮膚被尖利犬齒咬破那刻,還是忍不住悶哼一聲。

他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身上沒哪處不是軟的,掛在沈見空臂彎裡,連意識都散了。

甚至忘了身在何處,所知所感,唯身後之人的氣息與溫度。好似全世界只剩沈見空,又或者說,沈見空佔據了他整個世界。

青銅門上突然傳來響動,緊接著一聲沉響,門開了。

洛長淮走進來:“沈兄,沈峰主,你們——”他邊說邊打量門內情形,目光掃過倒地不起的鬼方大祭司後,定在沈倦和沈見空身上,滿臉震驚:“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沈見空一撩眼皮,目光裡盡是冷漠凜然,彷彿因進食被干擾感到不悅的野獸,威壓鋪天蓋地而去,砸得洛長淮幾乎喘不過來氣。

雪驚醉走在洛長淮後面,抬眼一瞥那兩人,立刻把洛長淮提溜出去,還說:“小孩子最好別看。”

他甚至還體貼地帶上了門。

“他們在做什麼?”洛長淮也知這情形不適合外人在場,緩過來後還是忍不住問,問著問著反應過來什麼,瞪眼道:“不是!你還沒解釋,‘阿墜姑娘’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沈倦進去多久,洛長淮就和雪驚醉獨處多久。他震驚、困惑、不安,想到過往種種,又生出些憤怒,問了雪驚醉一句,這人不僅不答,還笑。洛長淮差點沒氣死。

洛長淮當下又問,雪驚醉慢條斯理尋了個地方坐下,這才悠悠道:“‘沈墜’不過是我的一層身份罷了。”

“那你也不該如此——”洛長淮抬手指著,一臉苦痛,未竟之言徒留悲愴。

“我如此什麼?”雪驚醉反問。

“如此!如此……”

好半晌,洛長淮都沒如此出個所以然來。

細細一思,當初兩人西川相遇,後來從觀世城至西川,雪驚醉都沒表示過什麼,更沒用女子身份騙過他,一路上,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

洛長淮杵在原地,許久後,垂下腦袋,低聲問雪驚醉:“那你到底是誰?”

雪驚醉給了兩個字:“你猜?”

直到幽靈花毒被暫壓,沈倦逐漸恢復意識,睜開眼睛,沈見空都沒放開他。

每回毒發,沈倦都會出一身冷汗,沈見空知曉沈倦不喜歡那種粘膩之感,早早用了潔淨術,幫他清理乾淨。

他鼻翼翕動,那濃烈得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氣息仍存於空氣中,是獸類無窮無盡的佔有之慾,以及別的一些慾念。

忽然就笑了聲。

“怎麼了?”沈見空鼻尖在沈倦頸側蹭了蹭。

這人傷口上滲出的血已被他舔///舐乾淨,但傷口仍在,像是烙在沈倦身上的記號。光是如此,便讓他生出滿足感。可很快,有種不滿自心底生出,他擁著懷中人,嗅他身上的冷香,想抱得更緊,索取更多。

“想起了以前的事。”沈倦慢慢道,他沒給沈見空追問的機會,又說,“我們該出去了。”

“你好像長高了。”沈見空不放人,更不給出法杖,右手扣著沈倦,左手環住他的腰,如同把人揉進血肉似的。

長大了、養肥了好開宰的意思?

沈倦抬起手臂,捅了他肋骨一下,“我本來就在長身體的年紀。”

繼而威脅:“喂,靈族族長,把身上的獸性收起來,否則我關你進籠子。”

縱使百般不願,沈見空到底是不敢惹沈倦。他鬆開手,將溢散周身的氣息盡數收斂。

沈倦的吩咐緊隨而至:“開門,叫洛長淮那小傻子進來,把鬼方大祭司的腦袋帶出去。”

門外一臉木然的小傻子終於有了正事做,將一切處理妥當後,幾經猶豫,湊到沈倦身旁。

他沒問不該問的,只探聽與自己有關的事:“沈兄,可否告知在下,你……堂兄姓名?”

“堂兄”是洛長淮糾結許久才說出的稱謂,如此一來,不管沈倦否認與否,都能多得知一條資訊。

沈倦被他逗笑,瞥了眼正研究法杖的雪驚醉,笑道:“我只告訴你,他叫雪驚醉。長松落雪驚醉眠那個雪驚醉。”

洛長淮作長揖深表謝意,起身時倏然一愣:“你說……他是暗閣閣主雪驚醉?”

沈倦轉著他那把玉骨摺扇,慢條斯理一笑,沒做回答。

“竟是暗閣閣主?”洛長淮心魂凌亂。

他們離開秘境,提著鬼方大祭司頭顱來到墨江上。鬼方一族見領兵之人身死,頓時散了軍心失了士氣。洛家人反敗為勝,並乘勝追擊,直至來到墨河河心方止。

洛北行在吳公臺上宴請參戰諸人,但時辰已晚,沈倦喝了幾杯酒便犯困。

沈見空同洛北行說話,沒空盯沈倦,雪驚醉被洛長淮拉到另一處“談心”,沈倦難得獨身,樂得自在,拎了壇窖藏百年的花雕走向客房,行至中途,被一人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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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明日便回孤山?”那人問。

“原來是道者。”沈倦停下腳步,衝清虛道人笑了笑,“方才收到信,要回去處理一些事。道者尋我,所謂何事?”

“我有一問。”清虛道人一甩拂塵,表情嚴肅,“你與沈峰主花溪之談,我無意窺探,奈何聽見,已成事實。是以想問你,在你眼中,天道是什麼道?”

此言一出,沈倦臉上笑容淡了一些。

長廊上宵風迴盪,月光稀,星辰亦不明亮,但天幕映燭光,泛起一層紅,而東方,漸漸有破曉之勢。沈倦倚著欄杆,手指輕叩酒罈,隔了很久才回答:

“不仁道。”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恭喜一下沈見空和洛長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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