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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我總覺得,任何話,無論謊話、大話、玩笑話,當李懟懟盯著我說出來的時候,那就是真話。

他就是一隻捕食的獅子,吃飽肚子,閒暇之餘,給我點警告。所以當他吐出“獵物”這兩個詞的時候,我渾身雞皮疙瘩很配合的站了起來。

我成功的被他嚇住了。

他鏡片上映出的我像只驚惶的小鹿,抿著唇,屏著氣,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他垂了眼眸,轉過頭往那危房裡走,我站在他後方,直覺他在笑,至少他覺得我很好笑……但當他回過頭來看我的時候,眼睛裡又沒有絲毫笑意,還是像平時那樣拽拽的。

“杵著幹啥?”

他這話將我問懵了,我愣了一會兒,回答:“等醫生跟我一起回去治李陪陪啊。”

他眉頭一皺,典型的房東式不耐煩:“剛才我說話的時候你耳朵打蚊子去了?你回去路上指望兩個醫生護著你?”

我看了他好一會兒:“不然呢?”

“等我。”

於是我靜靜的等著他把下半句話說完,可就這樣和他對視了十秒鐘,他也沒再說下一句,我好心提醒:“等你幹啥?”

他微微一眯眼,轉過身來,抱起了手,倚在破敗的木門上,推了下眼鏡,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我,緩慢的說:“除了等我下班,你以為,在這裡,你和我,還能幹什麼?”

周圍是青石樓梯和危房,下面遠處是江,上行不遠是人頭攢動的景區,如果在這兒是我的男朋友,憑我多年累積的閱片量,我能想出一萬件能幹的事情,溫情的,刺激的,什麼都有,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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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懟懟,我只能愣愣的盯著他,反應了好半天問:“你讓我等你一起回家?”

“你是不是昨天讓李陪陪把腦子顛掉了?傻得聽不懂中文了?”他開啟了懟人模式,而我沒有及時懟回去,因為我有點懵。

我不是傻,也不是不能理解李懟懟和我說的話,我只是不理解他。

我知道李懟懟有多討厭“一起”這個詞語。

他不止討厭自己和別人“一起”,還討厭我和李陪陪小狼小美“一起”,他稱我們打麻將是聚眾賭博,叫我們烤燒烤是非法集會。見一次懟一次,懟得我們聚會頻率直線下降,只有我和李陪陪因為同住一層樓還算是聯絡比較頻繁。

李懟懟好像希望我們每個人都和彼此保持距離……或者說……

他希望我和每個人都保持距離。

是的,就像之前說的,我覺得李懟懟內心裡是討厭我的,因為我打破了他的規矩。

所以,打從一開始,我腦子根本就沒往他會為了保護我而“屈尊”跟我一起回去這個方向轉。

“進來。”李懟懟說罷這兩個字,扔下還在懵圈的我,走進了危房。

我抬頭看了眼上面都已經開裂的牆壁,左右看了一眼無人的小道,心裡有點發虛,小步踏進了門,幾乎是下一瞬,房門“吱呀”一聲闔上,整個房間裡立即陷入了黑暗之中。

沒有退路,我也看不見走在前面的李懟懟。

“李……”

我話剛開了個頭,忽聽“嚓”的一聲輕響,火光躥出,角落裡李懟懟點亮了一根蠟燭,火光在他臉上顫動搖曳,襯得他五官更加立體,有那麼一瞬間,我恍惚覺得這裡不是磁器口沒有維修的古鎮危房,而是遙遠歐洲大陸上的一座古堡,古堡裡住著陰晴不定的吸血鬼伯爵……

“過來。”伯爵命令我,成功的打破了我的想象。

“你知道你每次叫我的神態語氣就跟李陪陪叫莽子一樣嗎?”

我提出自己的不滿,換來了李懟懟輕輕一瞥:“哦,那我對你還挺好的。”

“……”

對話間,我走到了他身邊,腳剛剛站穩,忽然間,他手中握著的蠟燭火光猛地一亮,腳下光華大作,我垂頭一看,一個正圓的法陣閃耀著金色光華,儘管住進老居民房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我還是頭一次站在這樣的法陣裡,我很激動。

“像動畫一樣!”我剛喊了這句,身邊光華陡然消失,眼前不再是那漆黑的危房內部,而是石頭堆積建造出來的一條暗道,暗道潮溼,兩邊點著昏黃的蠟燭。而昏暗的環境並沒有抹殺我高昂的興致,我雙眼不停的在四周掃了掃去。

這是簡直是靈感之地啊!

我一邊打量一邊問:“我們現在在哪兒?還是磁器口嗎?這是地下?你們弄了多深?我就說你們吸血鬼協會聽起來那麼有趣的名字怎麼會在危房裡辦公。我要在這裡等你嗎?我可以自己到處走走嗎?我保證什麼都不碰!”

我嘰嘰喳喳的興致勃勃的一通嚷嚷,喘氣的時間才發現我打破了這裡的寧靜,就像闖進圖書館的廣場舞,那麼的不合時宜,而李懟懟居然沒有喝止我讓我安靜點。

我轉頭看他,卻見他也正看著我。

四目相接,中間隔著一根火光跳躍的蠟燭。

他盯著我的目光有點悠長,好像透過我看見了時空的另一頭,但在我懂事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之後,他眨了眨眼睛,眼中的那層霧濛濛的紗散了去,他恢復了以往的高傲:

“把你眼裡的光收一收,別閃瞎了這下面見不得光的吸血鬼。”他說著把手裡的蠟燭遞給我,“拿著照路,去前面第三根蠟燭裡面的房間等我。”

我壓著自己的聲音:“我就問一個問題。”

“嗯?”

“我可以自己到處逛逛嗎?”

然後李懟懟就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你說呢?獵物。”

我咽了口口水。

他轉身往後面沒有蠟燭的黑暗裡走,那聲音就像是從虛空裡飄來的一樣,在暗道裡來回碰撞,空洞而可怕:“膽肥就去逛吧。吸協地下辦公樓很大,什麼都有,拿好蠟燭,那是你的通行證。”他頓了頓,我看見他的身影在即將淹沒進黑暗之前轉頭來看了我一眼,“可別讓它滅了。”

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詛咒,我頭皮一麻,立即護住蠟燭,小心翼翼的挪到了李懟懟說的房間,裡面有個簡單的辦公桌和椅子,我抱著蠟燭坐了下來,一動不動的盯著火光。

我所有的好奇心都死在了剛才李懟懟恐嚇我的瞬間。

保命,不作死,我覺得這是平凡而普通的我在這個危險世界存活下來的主要原因。

就這樣盯著火光坐了很久,我實在無聊,掏出手機,沒有訊號,於是開始玩起了消滅星星,玩了兩把,聽見“啪嗒”一聲輕響,頭頂白光閃了兩下,我一仰頭,只見頭頂上吊著的白熾燈開啟了,一瞬間室內亮白,亮得和普通的政府辦公室一樣,那種陰暗可怕的氣氛瞬間消失殆盡。

“哦喲嚇死我了,你一個人幹嘛坐這兒不開燈?”門口一個十五六歲的小萌妹一臉困惑的問我。

我報之以抽搐的嘴角:“沒……沒人和我說這裡有燈……”我說,“我以為你們這兒就愛點蠟燭呢……”

“誰愛點蠟燭啊,又燻又悶,走廊的燈上週壞的,讓人來修一直沒修好,沒辦法才點的蠟燭。”她走進來,把手裡小面往桌上一扔,小面的香味登時飄了滿屋,香辣的味道刺激味道味覺,讓我有些餓了,“讓讓,那是我的辦公椅,你去那邊坐。”

“哦……”我抱著蠟燭挪開。

“你抱著蠟燭幹啥,開燈了你還看不見嗎?”她問我。

“不是說……蠟燭是通行證嗎?”

小萌妹愣了一會兒,然後撥開桌上的檔案,在角落翻出一個座機,打了個電話:

“喂?總秘書室啊,我這兒是前臺,你們能和主任溝通一下嗎?能不能讓他別再亂嚇唬新來的人了,每次都要和人解釋一遍我們是現代化遵紀守法的工作單位真的很累啊!我很忙的好嗎!……你們不說?你們不說難道讓我去和主任說嘛?要你們秘書室是幹嘛吃的?”

小萌妹在電話裡和人撕起來了,我就這樣近距離的觀測了一場非人類事業單位的罵戰。

然後恍悟過來……

媽的李懟懟!沒想到你是這麼幼稚的吸血鬼!居然欺負我新來乍到不懂你們吸協的規矩!

“龜兒子,氣死老孃了。”小萌妹甩了電話用方言罵了一句,“要不是看在面快糊了的份上老孃今天兒不訣(罵)死他。”她一邊說,一邊開啟一次性筷子,呼呼吃了兩口麵條。小面暖了她的胃,彷彿也安了她的心,她這才抬頭看我,情緒不復剛才在電話裡那麼激烈。

“你是來辦什麼業務的?莫怕,我們不喝人血很久了。”

我知道他們吸血鬼現在已經不怎麼喝人血了,現代社會,他們早就造出一種高營養高價值可以高效率生產的血粉沖劑,就跟奶粉一樣,一衝就是一袋血,乾淨無汙染。價格有高有低,味道有甜有腥,有的還可以加糖加鹽來飲用,吸血鬼之間還有關於血粉的甜鹹之爭。

當然了,作為生活必須品,血粉偶爾也有一些假冒偽劣產品混跡市場之中,危害吸血鬼們的身體健康,所以他們吸協也有一個很重要的責任就是打擊偽劣產品。

前段時間就聽說李懟懟他們查獲了一噸的偽劣血粉,還把幾個不法分子抓來關起來了呢。

“我不是來辦業務的,我呃……是在這兒等你們李主任下班。”

小萌妹一聽,眼睛一亮:“等主任一起回家啊?”

“嗯,我是他鄰居。今天是有點特殊情況,所以……呃……”

我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小萌妹的眼睛越來越亮了,我說不清楚,乾脆閉嘴,任由她上上下下將我一通打量,然後一邊吃麵一邊和我說:

“哎呀,我們主任哪兒都好,就是愛嚇唬人,好多次了,都嚇得來辦業務的人話都不敢和我們多說幾句,就怕我們把他們吃了,主任說這樣會讓他們少闖點禍,可沒想到增加了我們多少工作難度,怎麼也沒辦法獲得他們的信任。鄰居小姐啊,你要是有機會,和咱們主任說說唄。”

我去說還不如你們自己說呢……

我微笑一下,不置可否,靜靜聽她別的抱怨。

很神奇,我是一個一畢業就開始自己在家裡畫畫的漫畫作者,從來沒有去任何公司待過,我怎麼都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會在不知道地下多少米的地方,聽一個吸血鬼和我抱怨工作的煩惱。

小萌妹超能說,不知扯了多久,或許到了晚上我該睡覺的時間了,我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耳朵邊一直是她絮絮叨叨的聲音,慢慢的,耳邊絮叨的女聲變成了另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明顯要驚慌很多,她好像在一個又悶又熱的地方,她一直在行走,穿梭在擁擠的人群裡,路過的每一個人臉上都是一片愁雲慘淡,氣氛悲苦又絕望,她逢人就問:“我孩子呢?你看見我的孩子了嗎?他是個小男孩,穿著青布衣裳,你看見他了嗎?”

世界一片寂靜,只有她一個人在不停的尋找。

而忽然間“轟”的一聲,天崩地裂,頭頂落下了石頭,人群開始驚叫起來,一片混亂,她只有在混亂當中絕望的尖叫:“么兒!么兒!”

她越喊越大聲,越喊越淒厲,每一聲都在撕裂我的耳膜。然而在一聲及高亢的哀鳴後,世界陡然歸於一片黑暗。

“蘇小信。”

我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睜開了眼,李懟懟站在我身前,他望著我,眼神那麼平靜,和我夢裡的驚惶形成了那麼鮮明的對比。

“我……做噩夢了。”我說著,坐起身來,這才發現手心拳頭握得發疼,後背已是滿滿的冷汗。

他拉了一個椅子,在我旁邊坐下,抱著手翹著腿,看著我:“說說。”那自信的表情,好像全天下不管有再可怕的事,到他面前都不值一提一樣。

於是,在他身邊,我也莫名自信的覺得,這個惡夢真的就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