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男人, 你放開我!”
女子的脖子被人用筷子夾住, 靈魂本就沒有實體, 這會兒要讓系統形容,那就像一隻被命運扼住了喉嚨的尖叫雞一樣, 半點風韻也無。
算了,讓它家宿主學會憐香惜玉,還不如讓某人放棄作死來得容易些:)。
譚昭夾著筷子, 還利落地把另一只手中的糕點送進嘴裡, 才開口:“抱歉, 這不是友善的詢問,只是通知你一聲罷了。”
說吧,他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剔透的琉璃罐,巴掌大小, 實在稱不上大, 譚昭示意旁邊的朱厚熜將上面的蓋子拿掉,自己則輕輕念動咒語。
片刻後,女子的靈魂逐漸平穩下來, 琉璃罐就像是有什麼吸引力一樣, 迅速就將女子的靈魂吸引了進去,朱厚熜會意地蓋上蓋子, 裡面隱約可見幾縷黑色的霧氣。
“那是她靈魂的顏色。”
朱厚熜嘖嘖了兩聲, 喟嘆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最毒婦人心?”
譚昭隨手將筷子放在手上,修長的手指戳了戳琉璃罐:“很快,就不是了。”
……所以, 你到底要怎麼把一個女人變成男人?!
譚昭自然沒有“畫女硬說男”的能力,也做不到將一個人的靈魂塞進已死之人的身體裡,但稍微耍點小伎倆,卻還是可以的。
這個琉璃罐,是系統租賃商城新推出的“白日夢”程式,效果其實非常雞肋,只能讓人在夢裡改變一樣自己最想改變的東西,程式上還能外部設定,他就非常體貼地替人修改了性別屬性。
哎呀,俗話輸得好,夢裡什麼都有,但到底有沒有,還得夢一場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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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您慢點。”
男子眼中有些恍惚,但片刻後,他抑或者是她立刻醒轉了過來,她真的變成男人了?!
“大少爺,王爺正等著你呢。”
男人被奴僕引著去了一個富麗堂皇的大廳,他一抬頭,就見到了曾經的好父王。
“父王?!”
“朱宸潭,你好大的膽子!”
朱宸潭,是她的名字嗎?她不是只在出嫁時封了菊潭郡主的稱號,嫁給了一個短命鬼,大好的年紀枯守後宅,最後還被一對好父兄送上了祭壇,不是嗎?
憑什麼都是庶出,差了不過兩日,她那好庶弟朱宸濠就能好命襲爵,而她卻被算計至“香消玉殞”,要不是那祭壇當真起了作用,如今焉能有她!
“那是你母妃特意為你挑選的妻子,你居然敢頂撞你母妃!”
什麼?讓她娶個女人?!
景象凝滯在朱宸潭可笑又滑稽的表情上,朱宸潭生得實在說不上好看,朱厚熜看到這裡,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高中元,你個促狹鬼!”讓個女人娶女人。
譚昭表示這鍋他不背:“我不是,我沒有,這跟草民沒關係。”
朱厚熜嗤笑一聲:“這時候倒是草民了,不知道是誰,膽大包天敢嘲諷朕腦子進水,還搶朕的糕點吃?”
譚昭低頭,安靜如雞。
畫面裡的夢境又起了變化,男兒身的朱宸潭答應了親事,心神俱疲地完成了洞房花燭夜,隨後又跟庶弟朱宸濠各種鬥法,父子三人,誰都沒有真心,卻裝得比誰家都父慈子孝。
當然,這番蠢戲,倒是成為了嘉靖帝閒暇之餘的保留節目,他幼年時光聽說寧王一家有有多麼蠢,現在看來,傳言也有不虛的時候。
就著這出戏,他每天能多吃一碗飯。
只不過這一番“玩命”,朝臣們實在是嚇怕了,從後宮到朝堂,朱厚熜也應付了許久,又是勤勉了幾日,梳理了各種篩子。
遠到南方沿岸倭國的各種動亂,近到宮中某些道士的小手段小隱私,朱厚熜幾句話吩咐下去,下面的人跑斷腿,特別是白浚,剛將白久江安葬好,就投入了無限的工作之中。
這位“菊潭郡主”留下來的隱患,終究還是要清理的。
朝堂一番動亂,人人都夾起尾巴做人,一個小小舉子配合錦衣衛詐死的訊息,自然不會引起京城大佬們的注意。
日子一轉,已經是二月底了。
譚昭打了個哈欠,將書隨意地蓋在腦袋上打了個盹。不過他一醒來,就看到了白浚的冷臉。
已經晉升成千戶的白大人真是越來越有氣勢了。
“今個兒吹的什麼東南西北風,居然將白千戶給吹來了。”
白浚涼涼地看了一眼高中元,又涼涼地開口:“陛下召見。”
譚昭剛拿下來的書,又砸在了臉上。
但人在屋簷下,總得低低頭,半個時辰後,譚昭走了特殊通道出現在了乾清宮,一進去,就被朱厚熜招呼著看戲。
看的,自然是寧王一脈三口和樂之家的故事。
正所謂“父慈子孝”,三父子那叫一個精彩,雖然人蠢,但戲當真是不錯。
有了“一輩子”的加成,矮子裡面拔高個,朱宸潭還是非常具有前瞻意識的,不僅把握先機成功討好了老爹,甚至還將蠢弟弟朱宸濠踩了一腳。
但這樣下去,她就只能當個無能的皇室無權閒王了,跟那些碌碌無為的宗親沒有任何區別。
不,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要長生,要權勢,要呼風喚雨,而不是當一條無能的舔狗。
朱宸潭走上了蠢弟弟朱宸濠一樣的造反之路,甚至他擁有迷之自信,覺得自己佔據了先機,知道以後所有會發生的事情,絕對能夠登臨大寶。
“你說他蠢不蠢,太蠢了!蠢得朕都想幫幫他了。說起來,他曾經嘗試著用那些邪手段,為何不起作用?”
譚昭默默又吃了一塊糕點,擦乾淨嘴角道:“他現在的設定,只是一個普通人。”
朱厚熜懂了,隨意地開口:“說起來,再過幾日就是春闈了,你準備得怎麼樣?”
譚昭的糕點吃不下去了,不過這個,咱們還可以期望做做塑膠君臣的。
“哈哈哈,放心,看在你這出好戲的份上,朕會考慮給你開開後門的。”朱厚熜託著腮隨意說道,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復而開口,“哦對了,不過你先得進殿試。”
信不信他捲鋪蓋回家不考了!
明朝的科舉,真的比宋朝的考試嚴厲許多,考試科目也更加細分,連形式都非常嚴苛,譚某人一點兒也不想考試,但他前段時間收到了高家老父親的勸學詩一首,哎。
得虧前段時間京城的風風雨雨沒傳回老家,否則估計高家老父親得急得跳腳。
“那就多謝陛下美意了。”
“好說,好說。”
話說到這裡,琉璃罐投影出來的影像又有了變化,朱宸潭果然起兵造反,並且自信滿滿,然後沒過十日,所謂大軍就被打穿地心。
“哈哈哈哈!你看看他,哈哈哈哈!”
譚昭扯出了一個乾巴巴的笑容,他看向影幕上,女兒芯的朱宸潭造反失敗,果然又想到了當初那個助她長生的祭壇。
她一路由親兵護送著前往,一見到祭壇,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拿著親兵的命去填祭壇,半點不念相護之情。
就在鮮血和人命的澆灌之下,朱宸潭再次獲得了“長生”。
到此為止,不管是菊潭郡主還是朱宸潭,都走上了人生的老路。
事實證明,是男是女並不能換智商,自私的人,終究會走一條自己覺得對自己最有利的道路。
一路草菅人命,仗著有幾分能力就踏著鮮血呼風喚雨,當初牙行那二百孩童,居然只不過是個開胃小菜而已。
譚昭鮮少這麼厭惡一個人。
所以他在朱宸潭要更換第一具身體時,終止了“白日夢”程式。
影像消失,琉璃罐中的靈魂肉眼可見地多了幾道黑霧,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你永遠叫不醒一個執迷不悟的人。
“可惜了。”
譚昭接過人遞過來的琉璃罐,笑道:“陛下難道不派人去搗毀那個祭壇嗎?”
他送人投“男胎”,自然也不是什麼目的都不抱的。
“毀了多可惜啊。”朱厚熜忽然開口。
譚昭能聽出朱厚熜的意思,這位帝皇本就不是什麼好性,但他還是堅定地開口:“草民會去毀了它。”
“就不怕朕治你的罪?”朱厚熜的眼睛深得很,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你是不怕,但高家的老少呢?”
譚昭抱著罐子後退一步:“陛下可別忘了,草民可不是真正的高中元。”
“嗤——高中元,你知道你做人最大的敗筆是什麼嗎?”朱厚熜忽而開口道。
譚昭沒說話。
朱厚熜坐在皇位上,心情居然顯而易見的不錯:“要毀你自己去,朕可不去。”
一個人擁有翻雲覆雨的能力,卻保持著赤子之心,聰明圓滑卻不世故,朱厚熜幾乎一眼就能抓住對方的死穴,但……人總歸嚮往美好。
罷了,不就一畸形的長生,他可不稀罕。
譚昭抱著琉璃罐,轉道去找了白浚。
剛好是夕陽西下,錦衣衛所也下班了,譚昭邀人去搗毀祭壇,白浚一聽,立刻答應了下來。
這祭壇,就在京郊的荒山上。
京城是皇氣聚集所在,京郊受皇城福澤,風水就沒有差啊,可偏偏這裡的荒山寸草不生,沒有生氣,風水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甚至,稱得上差。
可祭壇擺在這裡,卻完美地嵌入山勢與地利,譚昭和白浚到的時候,居然還見到了第三個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日牙行著火,及時施法喚雨的道士陶仲文。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一日手札:宿主,你居然花時間了,老淚縱橫!
哇哇哇,今天一百章了, 給自己撒個花,按時更新是不是很驚喜→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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