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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信了你的邪(二十二)

京城的三司, 什麼時候能越過錦衣衛所啊。

什麼時候順天府的人敢上錦衣衛所來要人?那只能是撿錦衣衛所不想要的案子。李嬤嬤一案牽扯甚廣, 錦衣衛就此放手, 這裡面沒有貓膩,譚某人的姓倒著寫。

“這件案子證據‘確鑿’, 按律法來講,謝詔死罪可免,但他的仕途卻就此斷絕了。”白浚肅著一張臉, 說道, “案件不難判, 順天府很快就會出結果。”

譚昭立刻就明白了:“你們想看那李侄兒帶李嬤嬤的屍身往哪裡去?”

白浚沉默地點了點頭。

譚昭直言不諱:“說實話,我覺得你們可能會白費一場。”

“為什麼?”背後之人這麼謹慎,到現在都沒有露出馬腳,李嬤嬤身上藏著重要的線索, 難道……

“因為李嬤嬤已經是一顆廢棋了, 我總覺得公主府這麼一遭,要針對的不是拿回李嬤嬤的屍身,而是——”譚昭輕輕敲了敲桌子, 寫下了兩個字。

白浚一看, 只見公主二字。

以前譚昭沒想那麼多的,後來他倒著永淳公主的線索捋了一下, 最先是舉子案, 最早死的是高中元,永淳公主歆慕原主,原主嘎嘣一下被人害死了。

中間公主進宮替原主求情, 反而加劇了原主的死亡,公主純善,心裡必定內疚,在得知原主死於非命後,心情絕稱不上好。

然而後李嬤嬤,李嬤嬤一直陪在永淳公主身邊,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嘎嘣一下居然被駙馬殺了,公主自然難以接受。

然後和離,謝詔走入末路。

“白浚,如果小生是幕後之人,就會在謝詔被判刑歸鄉途中埋伏殺手殺了他,然後派人無意間告訴公主整件事情的‘真相’。”

什麼真相?那自然是身邊的嬤嬤早有異心,並非真心疼愛,愛慕之人因自己的愛慕含冤而死,而唯一對她好的駙馬,也因為她的天真揹負汙名死去。而她的唯一的親人兄長,則扮演著“劊子手”的角色。

永淳公主養得嬌貴,並不是多麼堅韌的人,在這一連串的打擊下,她會怎麼樣?

譚昭終於明白公主府的後院,為什麼會有煉心陣了,他原想還以為是要破壞駙馬與公主之間的感情呢,且沒想到或許這個陣法的存在,還有加速公主情緒崩潰的作用。

但話又說回來,針對永淳公主,做什麼?

有這能耐操控張家人,籌謀牙行案,佈置一系列風水陣,甚至能掩人耳目這麼多年,又是謀害皇嗣,又是孤立帝皇,到底是為了什麼?

譚昭總覺得自己已經摸到了真相的邊緣,但很顯然他掌握的線索還不夠。

白浚聽了高中元的話,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這他娘的到底要幹什麼!”

逼得如此冷淡的老實公務員爆了粗口,譚昭揉了揉眉心,外頭有人敲門,說是順天府的人來了。

白浚提著繡春刀,帶著一身冷氣走了。

譚昭坐在原地,想了一會兒,轉身迅速離開了錦衣衛所,一番易容,貓進了順天府的大牢裡。

謝詔雖然不是駙馬了,但也有功名在身,住的還是單間牢房。

“謝兄。”

謝詔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沒敢認:“……高兄?”見人點頭,他頓時驚了,“你怎麼跑這兒來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譚昭是個實在人,於是便道:“謝兄,你介意我用真面目去見一次公主嗎?”

謝詔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不過他自己說完,就明白對方話裡的意思了,也因此他的聲音難掩低落,“高兄,我與公主已經和離了。”

“抱歉。”譚昭說不出安慰的話,只能開口說了這兩個字。

謝詔卻搖了搖頭:“這與高兄沒關係的,我與公主之間……這樣也好。”說罷還笑了笑,當然比哭還要難看就是了。

“高兄你的人品我是相信的,你要見公主,絕不是為了私心。”謝詔其實非常羨慕高中元,但他就是他,做不成高中元這樣的灑脫人,“你去吧。”

譚昭想了想,從袖子裡摸出了一個小錦囊遞過去:“這個給你,保平安的。”

謝詔是見識過高中元神異本事的人,也不推拒,接下了對方的好意:“謝謝。”

譚昭風風火火地來,去得也非常快,朱厚熜預設了他隨意進出皇宮,很快就摸到了乾清宮,他剛要提出去見一面永淳公主,小氣的皇帝陛下給了他一份密報。

“這是什麼?”

“你看了就明白了。”

京城有倭國幻術的蹤跡,朱厚熜自然派人南下去查訊息了。這份訊息,就是南下錦衣衛加急送過來的。

在正德年間,南方的海外貿易還是非常繁榮的,倭國許多人都在沿海做貿易,兩方獲利,賺得盆滿缽滿。但朱厚熜對倭國沒什麼好印象,他這人也狂得很,半點不怕觸動當地士族富戶的切身利益,說關停港口就關停,沒一點兒先兆的。

港口一關,海外貿易就此斷絕。

當地人暫且不提,倭國人就急得跳腳了,甚至爆發了衝突,但很快就被明軍給鎮壓了。明的不能搞,倭國人就聯合了一批要錢不要命的人在沿海的島嶼上進行貿易。

高風險高投入,只是規模很小,比以前的二十分之一都沒有,其實明政府也知道,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張家老大張鶴齡削爵後,做了陪都南京的錦衣衛同知。陪都南京的職位,在北方各位大佬看來就跟養老單位沒區別,但在南方,卻也擁有單獨的權利。

順著張家人這條線查下去,錦衣衛果然查到了有人曾與倭人做了交易,交易內容不得而知,但京城確實有倭國人藏匿。

當然,這交易內容並不難猜,應該是與海上貿易有關。

譚昭望向密報的最後面,上面寫了寧王舊部四個字,後面跟著一行小字,大致說的是兩者之間有聯絡,但還沒有查出來。

“如何?”

譚昭看來,沒什麼太多感想:“陛下不是一早就猜到了。”

“沒甚意思。”雖然總有刁民想害朕,但朱厚熜一點兒也不慌,饒有興致地說道,“說吧,你找朕做什麼?”

譚昭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可以。”

朱厚熜沒問緣由,譚昭自然不會多說,很快有人來帶他去見永淳公主。

永淳公主被安置在後宮。

要想完美藏匿一個女人,那麼就將她藏匿在女人堆裡,後宮什麼都不多,就是女人多。而且因為朱厚熜最近的“鐵血”管理,後宮一片風平浪靜。

冷宮裡多了個“宮妃”,自然不會有人多疑問。

譚昭七拐八拐,來到了這座偏得不能再偏的冷宮。

不管是永淳公主信不信,她已經從皇兄口中得知了有人要害她的事情,也是因此,她被軟禁在了這座冷寂的後宮之中。

永淳公主脾氣也發了,瓷器也砸了,卻仍然出不去這座冷宮。

她太難過了,甚至她已經分不清每個人說的話是真是假,她太累了,累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永淳公主抬頭,看到了一位斯文俊秀的少年郎。

多年前驚鴻一面,前不久也曾隔著屏風相望,永淳公主幾乎是在一瞬間認出了來人,她的聲音有些訝異:“高相公?”

譚昭已經卸了易容,不過穿的還是錦衣衛的校服,聞言規規矩矩地行了禮:“草民高中元,拜見公主。”

永淳公主掐了一下自己,是疼的,她瞬間就站了起來,只是她連日來吃的甚少,一下子就跌回了軟榻上:“你居然沒死?”

譚昭沒說話,但顯然是預設的意思。

“是皇兄讓你來的?”永淳公主發現,自己居然出乎意料地冷靜,連語調都不帶起伏的。

譚昭搖了搖頭“不是。”

雖然很多訊息情報都將永淳公主和高中元兩個人放在一塊兒,但論說真正的面對面相處,這卻是第一次。

“在來之前,草民去牢中看望了謝兄。”

永淳公主捏著衣袖的手一緊,不管如何,她都與謝詔和離了,不是嗎?

然而有時候,人是不由心的:“他……怎麼樣?”

譚昭據實相告。

“那麼你來,做什麼?”永淳公主發現,她對著人,居然生不起任何的愛慕之情。

譚昭退後一步,拱手道:“草民聽聞公主曾向陛下求情,特來感謝公主。”然後還未待永淳公主反應過來,他就一口氣將自己的推論一股腦說了出來,中間連一個字的停頓都沒有,愣是沒給永淳公主插嘴的機會。

“你住口!”雖然皇兄的人對她說過所謂真相,但永淳公主拒絕相信李嬤嬤是歹人這個事實。

譚昭表示自己有證據,當然這所謂證據是他拜託系統偽造的影像。

永淳公主看高中元眼神,已經完全沒有了少女懷春,這是什麼手段?!這與她記憶中唇紅齒白的少年完全不一樣。

譚某人一出手,瞬間殺死少女心。

伴隨著李嬤嬤背叛的痛苦,隨之而來的是無限的後怕,永淳公主想不出來,到底是誰這麼處心積慮地要害她。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一日手札:宿主,你是有什麼單身狗結界嗎?為什麼人公主對著你突然就心如止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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