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難受。”秦羽輕的眼眶發紅, 低聲和丈夫說著。
“我先讓人送你回去吧。”說完了之後, 周荃升就有些後悔了自己的說辭, 因為嶽菲菲還在別墅裡。
“我先讓人把她趕出去，房間都整理好。”周荃升說道。
收留了嶽菲菲那麼久，家裡自然要做個大掃除，把所有屬於嶽菲菲留下的痕跡都清掃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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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秦羽輕說道，“我想親口問問她。”
“她就是上不了檯面的人, 和她有什麼好說的。”周荃升的眉頭皺起, “何必……”
正在這個時候, 包間的門輕輕叩響, 是服務生領著尹臨川還有江千柔一起進來。
江千柔穿著的是黑色連衣毛呢裙，毛呢裙是黑白勾線，款式簡單, 掐出了小姑娘纖細腰身，裙襬停留在膝上兩公分，露出了線條優美的小腿。
她外面穿的羽絨服掛在尹臨川的臂膀上。
餐廳自從s市開始降溫, 中央空調就運轉了起來, 尹臨川的外套也脫下，露出了裡面淺藍色的毛衫。
凡是要和江千柔見面的時間, 他都會提前換好衣服, 柔和他身上那種居於上位的領導氣息。
夫妻兩人站了起來，秦羽輕上前一步握住了江千柔的手。
如果說嶽菲菲讓她厭惡，對眼前的女孩子，心中的那點愧疚被放大, 她感激江千柔的所作所為，為自己的兒子愧疚。
同時難免有些遺憾，這樣的女孩子，不會是她的兒媳婦了。
秦羽輕眨眨眼，讓眼眶裡的水汽蒸乾，她難過的是這個。
她也很清楚兒子喜歡眼前的女孩子，所以兩人越是不可能在一起。
江千柔看著秦羽輕，對著她說道：“抱歉，來的有點遲，今天下課耽誤了一點時間。”
“不礙事。”秦羽輕拉著江千柔的手，“我下午也沒課，提前過來了。”
江千柔抿唇一笑，“我有好朋友在費歐唸書，她說很喜歡秦老師您的鋼琴課。”
“哦？”秦羽輕問道，“能告訴我叫什麼嗎？”
“高二火箭班的寧靜雅。”
“是她啊？”秦羽輕還當真知道這位寧靜雅，那位女孩子文化課成績好，專業課也很是紮實，“她彈得不錯，看得出基本功很好。”
既然是江千柔的好友，秦羽輕打算以後多關照一下那位寧靜雅。
尹臨川把衣服交給了服務生，懸掛了起來，他自己則是上前，與周荃升握住了手。
周荃升上次覺得尹臨川年輕的過分，現在看到了他和江千柔站在一起，明白了這位的用意。
江千柔年齡太小了，他要是加強自己身上的那分成功人士的氣息，看起來就不太搭。
周荃升握住了尹臨川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臂膀，“上次謝謝你特地來找我一趟。”
“已經查清楚了？”尹臨川說道，“速度很快。”
“說來也是慚愧，本不應當懷疑那位叫做嶽菲菲的小姑娘，實在是心性讓我覺得不對。”周荃升看著江千柔看過來，聲音更加充滿了歉意，“應該更早點就查的。”
江千柔：“一般人也很難想到，就算是要查，也不是這個方向。”
把自己的女兒推出來，冒充周家小少爺的救命恩人，確實一般人很難想到會有這樣的操作。
秦羽輕：“原本就覺得對不住你，現在更是覺得對不起。”
今天的宴席是周荃升提出來的，他和妻子兩人設宴的目的就是為了江千柔。
嶽菲菲不是周執的救命恩人，她從哪兒來，就讓她回哪兒去，至於說周執，周荃升說道：“我把那臭小子壓到你面前，讓他給你賠禮道歉。”
“這就不用了。”江千柔搖搖頭，“他和我說過對不起。沒必要再見面，我現在的生活很好。”
從明德離開，像是擺脫了一個大泥潭，在一中奧賽班，所有人的目的都是衝刺國一或者是國二，拿到top2的推薦生名額。
同時這種競爭又是積極的，不會覺得別人成績好就搶了自己位置，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要考自己在s市有名次只是一個開始，最重要的是後面的全國聯考。
他們的目光不會僅僅拘泥於小小的一中，是和其他省市最優秀的那批學生一起競爭。
在一個班級上，成績越好，反而有一個良好競爭環境，在全國甚至國際舞臺上走得越遠。
秦羽輕和周荃升交換了一個眼神，眼前小姑娘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他們周家的幫助只是錦上添花。
“你應該選擇在國內讀大學對嗎？”
“是的。”
“那就提前祝福你。”周荃升含笑說道，“你有什麼事多和你秦姨說。”
江千柔看著秦羽輕期盼的眼神，點了點頭。
周荃升看著江千柔，這位小姑娘已經半隻腳踏入到了top2的學校，周荃升打算送一套房子，等到江千柔滿了十八歲，就把她的戶口也給遷好。
給了岳家的，他會一一收回，把更多的給眼前的小姑娘。
秦羽輕：“這個事，暫時我們會瞞著周執，但是如果要是嶽菲菲把腦筋轉到了他頭上，可能還是會告訴他。”
“好。”
吃過了飯，一行人離開。
周荃升也注意到了尹臨川的那輛車。
達通娛樂的總裁雙腿恢復，這個訊息上了國內的財經新聞，連帶整個達通的股份都上浮了幾個點。
波動的市值，足夠買幾百輛這樣的車，而且以前的尹臨川也是開邁巴赫的，現在為誰改變，顯而易見。
可以說，為了小姑娘，這位尹臨川煞費苦心。
秦羽輕攏了攏身上的披肩，對著丈夫說道：“你說的對，我確實不想再見到嶽菲菲了。”
說出了這句話，她也心中松了一口氣，在去衛生間補妝的時候，江千柔也跟了出去，沒想到她聽到了這位小姑娘的安慰。
“秦老師，我看到您今晚上狀態不太好。無論是嶽菲菲還是周執，您不必耿耿於懷。”
“嶽菲菲當時冒名頂替，是她父母的決定，後來她做了什麼，是她的品性問題，至於說周執……我想無論是周先生還是秦老師您，事後儘量做了補救，您不必太過於介懷。”
“或許我這句話僭越了，您聽聽就好，我覺得，您不必對自己過於苛責。之後只要負責好周執的教育就好。”
把這些年和嶽菲菲相處的點點滴滴翻出來，秦羽輕覺得，對嶽菲菲她可以說是問心無愧。
還有什麼必要去親口問她？是想要得到她欺騙的謊言，又或者是哀求的眼淚？
就像是江千柔說的，她負責好周執的教育就好。
聽到了妻子的話，周荃升就拿出了手機，“我現在就讓她走。”
“不必，太晚了。”秦羽輕搖搖頭，“要是漏了東西，反而反覆，又或者是有安全問題，畢竟是女孩子，晚上出事了，反而我們要負責，也不在乎這最後一天。”
秦羽輕說道：“今晚上先去酒店，明天你把人打發走了，做完了衛生，我再回去。”
周荃升想了想，“那就讓王助理把這件事做好，我先陪你去定酒店。我等會讓他過來，我交代他一聲。”
讓外人經手也好，本來嶽菲菲對他們家就毫無恩情可言，現在不過是讓一切歸位。
***
在秦羽輕住在酒店的第二天，周荃升就讓他的金牌助理找到了嶽菲菲，還有岳家。
帶著金絲邊眼鏡的王助理面容冷峻，用詳實的調查報告扔在了三位的面前，簡單解釋了報告的內容，就說了第一個要求。
如同是驚雷一樣，炸開在岳家人的心頭。
“嶽小姐請於今日內帶著您的所有物離開周家，如果有遺漏，今天之內會把願意贈給您的物品郵寄到現在岳家的住宅。”
“秦姨……”
嶽菲菲的眼淚還沒有落下來，就被王助理冷厲的眸子給嚇得眼淚都憋了回去。
王助理說道：“嶽小姐，無論是周總還是秦夫人都考慮到您是高三的學生，現在知道了您不是周少的救命恩人，會將您轉回到上一個學年您所在的學校。”
嶽菲菲打了一個巨大的哭嗝，然後瘋狂搖頭，眼底流露出希冀，“秦姨很喜歡我……”
王助理打斷了嶽菲菲的話，他的聲音壓過了嶽菲菲無意識地抽泣，“嶽小姐，請您現實一點，周總和夫人對您的疼愛，是建立在您是周少救命恩人的基礎上，現在知道了您一家做的事，沒有讓嶽先生和夫人賠錢都是周總的仁慈。”
“沒聽說要賠錢的！”嶽菲菲的父親大聲說道，“難道不是我攔下了那夥人嗎？不管有沒有菲菲，是我真正地救下了周少不是嗎？”
嶽菲菲母親也說道：“是啊，我老公當時直接把綁匪給攔住了，不然周少爺可是要被綁走的。”
“嶽先生，不是聲音大就有理。”王助理慢條斯理地說道，“周總的對您一家物質條件的贈與是有先決條件，那就是嶽菲菲小姐是周少的救命恩人，既然嶽菲菲小姐不是，這些自然可以收回。至於說您說您是救下了周少，從法律上來說，有熱心市民通知您，作為醫院保安，您只是履行了應該進行的義務。”
王助理看到兩位不說話，嶽菲菲留著眼淚，他繼續說道：“嶽先生欺騙周家這件事，周總不予追究，還給了您一家人寬恕期，希望在半年內您可以搬好家，到時候和我聯絡，做好房產交割手續，周總讓我全權負責好這件事，有任何疑問都可以問我。”
嶽菲菲的母親忍不住說道：“這房子已經是送給我們家的。”
以前的舊房子沒有賣，出租了出去。
“剛剛說過了，這是有先決條件的贈與，現在周家要收回。”王助理說道，“如果您覺得房子歸屬您，同樣可以打官司。”
“那我們就什麼都沒有？”嶽菲菲的父親忍著怒氣，覺得落得一場空。
“這些年，周總給您的轉賬，就當做是當時您履行了義務，所給的獎勵。”王助理說道，“周家不會追回，畢竟這也是一筆不菲的款項，從法律意義上，周家可以追回。”
嶽菲菲的眼眶發紅，那些錢零零散散已經花的差不多了，本來住著寬敞的三室兩廳，現在要回到原本一室一廳的破舊筒子樓裡？她一想就覺得窒息。
原本周總還有秦姨對自己的好，一瞬間就成了水中月，咻忽破滅。
她像是過了午夜十二點後的灰姑娘，和灰姑娘不一樣的是，仙度瑞拉已經讓王子傾心，王子會找到她。
她有的只是周執的深深厭惡，被趕回到破舊的筒子樓裡，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