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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要接過來

郭勇的身子劇烈顫抖了起來,他手忙腳亂的將袋裡的水果刀拿了出來,緊緊的攥在手中,向前持著,準備迎接著接下來他所要面對的。

“啪,啪,啪”

伴隨著拖鞋的響聲,一個身材寬大的婦女走了出來,手裡則拿著一袋垃圾。臉和下午所看見的一樣,與圓潤的身子十分搭配,既不年輕,也不可怖。

郭勇松了一口氣,他的身子早已被冷汗所浸透,這一刻,他就像被放了氣的氣球一般,身上的力氣完全使不出來,有種就要虛脫倒下的感覺。

中年婦女還穿著下午出門時穿著的一身衣服,有些驚訝的看著郭勇,說道“哎?這不是下午剛搬來的小夥子麼。這大半夜的你手裡拿個刀幹什麼,是準備搶劫去啊?”

郭勇連忙將手中的水果刀收了起來,重新放入了購物袋中。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幾下,對著中年婦女說道“對不起啊,阿姨,嚇到你了。我是心裡有些害怕,所以拿著刀壯壯膽。”

中年婦女同樣笑了笑,說道“你這孩子,阿姨也就是逗逗你。不過阿姨可要勸你,大晚上的手裡不要拿著刀亂轉悠,容易讓抓起來。”

郭勇點了點頭,他其實並不想搭理這個中年婦女,心道,你下午為什麼不這麼熱情,連個正眼都不看。但他嘴上還是說道“阿姨,我見您穿的這麼整齊,也是剛剛回來啊。這麼晚了,我就不打擾您了,趕緊收拾下睡覺吧。”

中年婦女好像看出了郭勇心中的不滿,有些不願意讓郭勇走的意思。她將手中的垃圾袋放到了牆角,隨後抓住了郭勇的胳膊,說道“哎呀,小夥子,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可能有些誤會,來來來,來阿姨家坐會,阿姨跟你講一講,你就知道了。”

中年婦女的手異常的冰冷,就像是一塊冰塊一樣,緊緊的敷貼在郭勇的手臂上。不得已,郭勇只好答應了她,伴隨著拖鞋的啪啪的響聲,郭勇跟隨著中年婦女進到了她的家中。

中年婦女家裡十分的乾淨,走入門,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個靠牆的桌子。桌子上擺著好幾個盤子,放滿了水果、糕點,還放著幾個杯子。桌子的上方則立著一張相片,但是卻早已被灰塵所覆蓋,看不清照片裡的影象。

雖然有些在意,但這裡畢竟是別人家,他也不太方便去問。

見郭勇坐到沙發上,中年婦女臉上露出了一絲讓人無法察覺的笑容。

她站起身來,從靠牆的桌子上拿起一個桃,遞到郭勇的手中。

“小夥子給你拿上,吃吧。別不好意思,就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就行。”

郭勇實在是不好意思拒絕,只好從中年婦女的手中接了過來。他在那吃著,中年婦女則是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郭勇實在是有些如坐針氈,連忙將手中的桃吃完,望了望四周,隨即開口問道,“阿姨,就您一個人住在這裡啊?怎麼沒看見您家裡的其他人。”

聽完郭勇的話後,中年婦女的臉色突然變得奇怪起來,“他們啊,他們去了另一個地方,就把我一個人留在了這裡。我一個人實在是寂寞的很,不過現在正好你過來了,還能陪陪阿姨。”

“今天可要多陪陪阿姨說說話,阿姨可是好久沒和人說話了。”

郭勇點了點頭,表示答應。這時,郭勇的耳邊傳來了一陣微弱的音樂聲,還有著隱隱約約的哭聲,聲音像是從裡屋的方向傳出來的。郭勇不禁朝裡屋的方向看去,他注意到一縷縷青煙從裡屋中飄出,鼻邊還聞到了薰香的氣息。

“阿姨,裡屋沒人嗎?”

“沒有沒有,這裡就只有我,加上你也就只有兩個人。”中年婦女好似還沒注意到裡屋的變化。

“那我看見有煙從裡屋中飄來,還能聽見有人哭的聲音。”郭勇說著便站起身來,想要往裡走去看一看。

“不用你,小夥子快坐下,我去看看就好。”中年婦女也趕忙站了起來,想要去阻止郭勇。

然而郭勇早已來到了裡屋門前,可是並不是如他所想那般,裡屋裡並沒有人。

中年婦女也來到了裡屋門前,只見她走了進去,隨後看到她手中拿著個手機,裡面正放著嗩吶奏響的哀樂,不時的還響起一陣陣哭聲。

這陣陣哭聲,讓郭勇覺得更冷了。

“都說了這裡沒人,你還不相信。你聽到的哭聲肯定是這個,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的,還在放著歌。”中年婦女笑了笑,摁了下手機的關機鍵,哭聲和音樂聲頓時都消失了。

隨後,她拉住了裡屋的門,說道,“別在這站的了,快回去坐著吧,小夥。你說我這記性,連名字都沒問你,還一直小夥小夥的。”說著中年婦女就向沙發的方向走去。

郭勇看著關上的門,皺了皺眉,他覺得中年婦女好像在掩蓋著什麼東西,因為他的耳邊,還在迴響著那哀樂的奏鳴聲,以及一陣陣的哭聲。

他再次坐回了沙發上,中年婦女也不像剛才那樣沉默,開始問起了各種各樣的問題,包括郭勇的名字年齡等等一些問題,郭勇也都一一的予以回答。就在兩人不停地對話中,屋裡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悶熱起來,就像是澡堂中的蒸房一樣。

由於這股悶熱感,郭勇逐漸變得煩躁起來,一顆顆的汗珠也湧蓋了他的額頭。他擦著額頭上的看,不經意的看了看中年婦女,卻發現中年婦女並不如他一般,不僅沒有出汗,還顯得十分的平靜,彷彿她感覺不到熱一般。

中年婦女注意到了郭勇頭上的汗珠,問道“小夥子,熱了?”

她也不等郭勇回答,說著便站起來,再次走向靠向牆的桌子旁,拉開了抽屜,在裡面找著什麼。

郭勇應了一聲,只見中年婦女從抽屜中拿出一把扇子。那並不是一把摺扇,也不像是把團扇,它的樣子很奇特,一節一節的,不像是用竹子製成的,整個扇面還透著白色,若是形容的話只能用一個怪字來形容。

中年婦女拿著扇子,緩緩向他走了過來,說道“熱了就拿扇子扇扇吧,阿姨這也沒有風扇啥的,只剩下這把扇子能緩解一下你身上的熱了。”

郭勇點了點頭,伸出手準備接過來這把扇子,腦海裡卻不知怎的,突然浮現出那個老頭的面容。

“接下來我說的這一切,你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要接過來…..”

那個老頭難道是叫他不要接過來這把扇子嗎?

郭勇一個激靈,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突然停了下來,隨後緩緩地放了下去。

“阿姨,不用了,再呆一會我就回去了。”

“怎麼了,小夥子,你不是熱了麼?趕緊將扇子拿去扇一扇!扇一下也是扇!”中年婦女似乎有些生氣,她的話語也有些強硬,在質問他為什麼不接過扇子。她盯著郭勇,臉上一副不可拒絕的樣子,又將扇子往他面前遞了遞。

看著中年婦女的眼睛,郭勇突然覺得有些眩暈,他的手也在不知不覺中伸了出去,馬上就要觸碰到扇子的底端。就在此時,郭勇的手心中突然傳來一股刺痛感。也正是這刺痛,讓郭勇清醒了過來,他再次放下了手,並連忙轉開了視線。

屋內的燈光不知道什麼時候變的閃爍起來,忽明忽暗,屋內的一切事物,也顯得奇怪起來,郭勇不再感覺到熱,因為一股一股的涼意,正向他席捲著。

“不用了阿姨,我要回去了,突然想起來回去還有點事。”郭勇站起身說道。他的心從剛才開始,就變得十分不安,他決定立刻離開,不能在這裡繼續逗留下去了。

“別啊,小郭,再在這裡待一會,陪阿姨再說說話。”看見郭勇起身,中年婦女突然變得慌亂起來,像是很不願意讓郭勇離開一樣。她同樣站了起來,伸出了手,想要抓住郭勇的胳膊。

“阿姨明天我再來陪您說話,我真的有急事!”郭勇向後撤了一下,並沒有被中年婦女抓住。他並沒有停留,快步走到了門口,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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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我先走了啊,明天再來找您說話。阿姨再見。”

郭勇快速走了出去,關上了門,向樓上走去。

“對不住了阿姨,這股不安感實在太強烈了,我實在不能繼續呆下去了。還是等明天早上再來陪你說話吧”郭勇對中年婦女感到有些愧疚,心裡不停地向她道著歉。

走到家門口時,他才注意到自己去便利店買的東西還放在中年婦女的家中。

“唉!”

一聲悲涼的嘆息聲從樓下傳來,是中年婦女的聲音。郭勇沒再猶豫,迅速開啟了門,頭也不回的衝了進去。

倚在門上,郭勇閉著眼睛,按著自己悸動的心,苦笑了一聲,“明天一併去取吧。”

時間已接近凌晨一點,郭勇沒覺得在中年婦女的家中呆多久,卻已過了這麼長時間。一天的勞累早已讓郭勇睏倦不堪,耳邊隱隱約約的音樂,就如同搖籃曲一般,催促著他趕快入夢,很快,他便進入了夢鄉。

……

第二天早晨,郭勇揉著蓬鬆的頭髮,下樓準備去中年婦女的家。走到三樓與四樓間的休息平臺時,他看到一群穿著喪服的人,正從中年婦女家裡進進出出,不時還能聽見從屋內陣陣傳出的由嗩吶奏響的哀樂聲。

郭勇有些呆滯,愣了片刻,他才再次走下了剩下的半截臺階,走到中年婦女家前。他攔住一個穿著喪服正準備下樓的青年,問道“請問這戶人家裡是誰去世了啊?”

青年人一臉悲痛的看了他一眼,哽咽的說道“是我媽,她一直住在這裡的。”

一直住在這裡,男孩的母親,難道是中年婦女?郭勇腦袋有些懵,他照著昨天對中年婦女的印象,試探的問道,“是那個身子有些胖……那位待人和藹的阿姨?”

青年人點了點頭,用手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淚。

“能告訴我她是什麼時候去世的嗎?”郭勇的身子有些發涼,他已經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昨天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我媽她就離開了,下午我們便請了一堆人,開始做白事。”

郭勇腦袋裡現在一片空白,心中更是充滿了恐懼與不安。

既然中年婦女昨天中午就已經離開了人世,那他昨天下午和深夜看見的、接觸的又是誰!?

他抬起頭向屋裡看去,對著門的是一張靠牆的桌子,桌子上擺著幾個盤子,上面放滿了水果和糕點。

立在牆上的照片,不再模糊不清,那是一張黑白照,肥胖的身子上是一顆瘦尖的頭顱以及一張年輕女孩的臉,女孩的臉上佈滿了抓痕,眉毛則像是被火燒了似的,她咧著嘴,正向郭勇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