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院子裡,氣氛漸漸變得詭異。
院牆下的三人神色平靜,對眼前的一幕波瀾不驚。那個小孩兒咬著手指,歪著頭,瞪著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看著眼前這些陌生人。
李驚蟄等人從門口漸漸退到院子裡,卻不敢太深入,停下了腳步。
門外本來肆無忌憚的兩人,在發現院牆下摸不清底細的三人後,也變得警惕起來。
那名合體期修士對光頭修士使了個眼色,光頭修士一臉為難,卻只能硬著頭皮上前,“惡人島辦事,不相干的人讓開,若是阻攔,便是與我惡人島為敵!”
一般人聽到這話,還真不敢跟惡人島作對。一個惡人島的修士不算什麼,可一旦動了惡人島的人,就像捅了馬蜂窩一樣,後面有一堆麻煩等著你。
而院牆下的三人,顯然並不是一般人。女子和小孩兒聽到這話跟沒聽見一樣,老頭則面帶嘲諷的笑了,彷彿在笑他不自量力。
光頭修士臉上有些難堪,目中兇光一閃,和身旁的合體期修士對視一眼,突然闖進院門,朝著李驚蟄等人衝去,想要強行抓人。
蜀陽挺身而出,他雖然奈何不得此人,擋住他還是沒問題的。
“嘭!”
讓人意外的是,蜀陽還沒和光頭化神修士交上手,飛撲而來的身影突然一頓,緊接著像是出膛的炮彈一樣倒飛回去。
人還在空中,口鼻中便噴出鮮血,穿過院門撞向那名合體期修士。
合體期修士瞳孔一縮,揮起大袖,手腕連抖,化解光頭修士身上的力道,將他接落在地。
雖然將人救下了,可來自惡人島的合體期修士臉色卻更難看了。窺一斑而知全豹,短暫的交手,他已經清晰的感受到了對方的實力,完全不是他能夠匹敵的。
“閣下究竟是……”
“滾!”
詢問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道喝罵打斷,只見院牆內的老頭已經轉身回屋,似乎斷定他們不敢再闖進來。
老頭一轉身,背後一個“藥”字隨著他的步伐搖動,惡人島的合體期修士頓時死死盯住他的背影。
“藥先生!”合體期修士臉色劇變,終於知道自己碰上了什麼人,竟然是四大先生之一的藥先生!
目光再看向一旁的小孩兒,他應該就是跟在藥先生身邊的那個藥童了。
至於那個從頭到位沒什麼反應,只是獨自飲酒的女子,他記得之前登山的時候見過。不修法力,只修道法,所以印象很深刻。再跟記憶中的某個人物一聯想,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青先生!”
琴傘藥青,四大先生,合體期修士中的四位巔峰存在,能夠和渡劫期修士交手的恐怖人物。
惡人島的合體期修士口中苦澀,他一直以為四大先生只是浪得虛名,今天一交手,才知道彼此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同樣是合體期修士,可他心裡明白,眼前這兩位先生,隨便一人都能輕鬆解決掉他。
知道這些人的身份後,惡人島的修士不敢再造次。四大先生同樣是孤家寡人,根本不擔心他們惡人島的報復,而且人家的實力比他們更強,真要鬥起來,該頭疼的是惡人島。
“惡人島無意冒犯,來日再登門謝罪。打擾三位了,告辭!”合體期修士也不管對方理不理他,自顧自客客氣氣拱手告辭。四大先生同時出現兩個,他知道今天是帶不走那五個人了。
從始至終,那名被稱為青先生的女子都沒什麼反應,一罈酒已經見底。
李驚蟄和蜀陽面面相覷,什麼情況,惡人島的人就這樣走了?
“藥先生,青先生……”畢雲濤的關注點卻在其他方面,口中唸叨著之前那名合體期修士的話,“難道他就是四大先生中號稱無所不醫的藥先生?”
李驚蟄看了他一眼,明白他心中的想法。四大先生嘛,他也有所耳聞,據說四人各懷絕技,而藥先生正是以醫術出名。
此人的醫術據說已經超越了生死人肉白骨的地步,對於修士的各種疑難雜症同樣能夠醫治,比如什麼金丹被毀啊,或者元嬰受損之類的,只要不是神形俱滅之人,皆有醫治的可能。
當初知道修真界有這麼一號人物時,李驚蟄還在奇怪他師父為什麼沒有找藥先生來醫治他的神魂,後來想想,可能跟藥先生的古怪脾氣有關。
這位藥先生雖然醫術高超,相傳沒有他治不好的疑難雜症,然而他治病的規矩卻極為古怪。
據說找他看病全憑運氣,運氣好了,可能一枚俗世的銅錢就足夠醫藥費了;運氣不好,即便你帶著百萬靈石和無數法寶,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藥先生古怪的還有一點,無論給什麼人醫治,都必須要收錢。即便是身無分文的乞丐,只要找他看病,就必須按他定的價錢給錢,否則用他的話說就是,“我能救你的命,就能再收回來,而且是連本帶利的!”
曾經有人不信邪,找他看完病之後,又找各種藉口拖延著不肯給錢,結果沒過多久,那人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死的時候身上沒有半點傷痕,體內也沒有中毒的跡象,臉上帶著笑容,死得很安詳。
這種死法本來就詭異,再加上藥先生的事情,於是就有人說這是藥先生來索命了。
事情的真相不得而知,不過從那以後,藥先生的名聲在修真界徹底傳開了。
“不要亂來!”李驚蟄急忙拉住想要追上去的畢雲濤。
畢雲濤急道:“瑤瑤撐不了多久。”
扭頭朝著房間內大喊:“藥先生,藥前輩,晚輩百老山弟子畢雲濤,舍妹身中劇毒,懇請前輩救治,晚輩願付出任何代價!”
房間內無人回話,獨自飲酒的青先生看了他一眼,提起酒罈一倒,嗯,沒酒了。揮手從儲物鐲裡又取出一罈,接著喝。
藥童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咬著手指,嘴邊的口水滴拉成透明細絲。
“前輩!我……”畢雲濤有些急了,好不容易遇見能救畢雲瑤的人,哪怕希望渺茫,也不肯輕易放過。用力甩開李驚蟄的手,就要衝進屋門。
李驚蟄臉色一變,正要阻止,卻見畢雲濤自己停下了腳步,抬頭一看,藥先生緩緩從門內走了出來。
“先生……”畢雲濤張口欲言,藥先生卻擺了擺手,走向藥童,邊走邊道:“她中的不是毒,是一種邪門的法術,是剛才那些惡人島的人做的吧,你應該去求他們。”
從見到畢雲瑤的第一眼,藥先生就看出了是怎麼回事,只是他並未打算出手施救。至於趕走惡人島的修士,倒不是他突然善心大發要救人,只是嫌那些凶神惡煞礙眼,擋住了院門而已。
“前輩明鑑,正是惡人島的人害的。”畢雲濤臉色一喜,心想不愧是藥先生,看都不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當即更加不肯放過了。
“前輩,求您救救她,您一定有辦法的……您的規矩我知道,無論您想要什麼,只要我有,您儘管拿去。”
藥先生牽起藥童的小手,擔心他又亂發善心,牽著往屋裡走去,“你走吧,你身上沒我想要的東西。”
畢雲濤臉色一變,“前輩,那您想要什麼,只要您救她,我都可以幫您找來!”
藥先生頭也不回,搖頭輕嘆,似乎在嘆息畢雲濤的大言不慚。
見他執意不肯救人,蜀陽目中兇光一閃,盯上了藥童,突然快速衝向兩人背後。
李驚蟄和畢雲濤同時一驚,都沒想到蜀陽會做出這種舉動,難不成還想挾持藥童來逼迫藥先生?
先不說藥先生會不會接受脅迫,以藥先生的實力,蜀陽能夠得手嗎?
“蜀陽回來!”
“不可!”
李驚蟄和畢雲濤同時疾呼,蜀陽卻不管不顧,人在空中已經現出原形,朝著兩人飛撲下去。
青先生抬頭看了一眼,接著淡定的喝自己的酒,彷彿沒什麼事情能夠干擾到她。
眼看著蜀陽的爪子就要落在兩人身上,藥先生突然冷哼一聲,轉身大袖一揮,一股無形之力洶湧而出,就要將蜀陽拋飛出去。
“呀!”蜀陽發出一聲怪叫,張開的嘴裡獠牙漸長,似乎將那股力量咬破,又似乎將其吞噬掉了,從破開的口子裡鑽了過去。他速度不減,雙爪攻向藥先生,尾巴卻一捲纏在藥童的腰上。
“咦?”藥先生突然驚詫皺眉。
對於蜀陽的攻擊他並未在意,一抬衣袖就輕鬆擋下。至於纏在藥童腰上的尾巴,蜀陽發現無論自己怎麼用力,那個看似不大的小娃娃卻紋絲不動。
怎麼會?蜀陽心驚不已,看向一旁的藥先生,他能感覺到,並非有人幫助,而是藥童自己在抵擋他的力量。
“噬靈鼠?”藥先生饒有興趣地看著蜀陽,大手隔空虛抓。
蜀陽瞬間感覺如陷泥沼,沼澤漸漸凝固,他被困其中難以動彈。
這就是合體期的實力嗎?蜀陽心中一涼,漸漸冷靜下來。本來他還想著強行激發體內隱藏的力量,說不定能和對方鬥上一斗,現在才明白彼此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咦?還不是一般的噬靈鼠。”藥先生似乎發現了什麼,眼睛一亮,手一張,將蜀陽抓了過來,翻來覆去仔細檢查著。
李驚蟄心頭一緊,擔心蜀陽的安危,卻不敢輕舉妄動,目光急閃著思索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