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驚蟄來到禁制前,仔細打量著面前看似薄弱的光幕,將手掌輕輕按在光幕上,頓時一股微弱的反彈力道將其手掌彈起。他又試著稍微加重力道,那反彈之力果然如其所料般增加了一些。
“道友可有頭緒?”譚老道面帶希冀。
李驚蟄沒有馬上回答,反而閉目沉思起來。從剛才試探的情況來看,這光幕明顯是一種相當高明的禁制,能夠將受到的攻擊盡數返還給攻擊者,幾乎不怎麼消耗禁制本身的靈力。
李驚蟄略一沉吟,抬手打出一道法訣。青光一閃之下沒入光幕,如同水滴落進水面,濺起圈圈漣漪,消融不見。然而幾息之後,光幕略微一顫,看似和光幕融為一體的青光,竟又一閃之下反射而回。
“好玄妙的禁制!”李驚蟄目光微微一亮,不由贊了一聲。那道青光並無任何攻擊作用,僅僅只是探查禁制的一種手段,然而即便如此也被這禁制給強行驅除。雖說如此,他還是在短短幾息之內,探查到了這禁制的幾分玄機。
“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話就用蠻力破開,這麼多金丹修士還破不開區區一道禁制?”方玄見李驚蟄遲遲沒有動作,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譚老道聞言也投來詢問的目光,畢竟他本來的打算也是如此,所以才會不惜斥巨資在地府招募強者同行。
“萬萬不可!”李驚蟄連忙阻止,呆滯的臉上顯出一絲焦急:“這禁制非比尋常,強行破解的話,即便元嬰修士也會被其反傷。”
然而方玄似乎根本不信,又或許想親自試試這禁制,只見其手中長劍一揮,一道黑色弧形劍光閃過,眨眼間便落在了纖薄如紙的光幕上。
劍光落在光幕上,如同落入水中一般,並未發出一絲聲響,就那麼被吞沒了進去。下一刻,光幕微微一閃,黑色劍光再次浮現,調轉方向後朝著方玄飛快斬去,速度似乎還隱隱快了幾分。
方玄對此早有防備,長劍隨手一揮,又是一道劍光發出,兩兩相撞後發出一聲巨響,強烈的勁風盪開一地浮灰碎石。
“這禁制確實古怪,不僅僅是反彈攻擊那麼簡單,似乎還加強了一些。”方玄微微皺眉,看了李驚蟄一眼,對其方才所說相信了幾分。
“我之前倒是嘗試過,攻擊強到一定程度之後,雖說依舊被彈回,但那禁制似乎也有極限,一副即將破碎的樣子,應該是差了幾分力道,這也是我這次召集諸位的原因。”譚老道回憶著說道。
“並非如此,其實這道禁制,如今根本沒有被徹底激發。”李驚蟄搖了搖頭,否定了譚老道的說法,解釋道:“禁制即將破碎只是假象,只要攻擊強度不超過一定程度,只是將攻擊反彈,幾乎不會消耗禁制內的靈力。若是超過了,就會徹底激發禁制,到時候恐怕就不僅僅是反彈攻擊這麼簡單了。”
“據我估計,這禁制應該還有更加厲害的手段沒有展現出來,之所以沒有被激發,只是為了將靈力的消耗維持在最低程度。這也是禁制能夠保持到現在的原因,畢竟這禁制存在的時間似乎頗為久遠,尋常禁制早就靈力散盡而失去作用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照你這麼說,這次豈不是白跑一趟?”方玄臉色有些陰沉。
李驚蟄又看了看光幕,似乎在權衡著什麼,臉上露出沉吟之色。片刻後,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點了點頭說道:“我倒是有個辦法或許可以一試,只是需要幾位道友協助一二,單憑在下的修為還不足以破開這禁制。”
隨即他簡明扼要將方法告之眾人,緩步走到光幕前,閉目沉思片刻,雙目一睜,兩道如芒精光投射出來,面前的光幕似乎被其瞬間看透。
李驚蟄伸手在腰間儲物袋上一摸,隱約五色靈光一閃,只見他手上已經抓了五柄顏色各異的陣旗。然後隨手一拋,五色陣旗各自分散開,插入了面前的光幕之中。
“小五行混元陣!”譚老道目光一亮,有些驚訝的看著李驚蟄。
李驚蟄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微微一沉。雖然早有預料,但此刻被認出這套陣旗,還是不免有些無奈。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這小五行混元陣是五行化元陣的簡化版,雖不像五行化元陣那般珍貴,一套下來也需要五百來塊下品靈石。即便對於尋常金丹修士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如今卻出現在一個築基修士手中。
兩名女子還算鎮定,雖然有些驚訝,卻也沒有過多在意。譚老道則目光一陣閃爍,隱隱透出一絲貪婪,和身旁的方玄對視一眼,瞬間讀懂了彼此的心思。
兩名女子來自兩大門派,眼光見識自是不俗,譚老道和方玄卻都是散修,修煉資源相對拮据,此時早已將李驚蟄當成了待宰的肥羊。雖然任務之中不得對同伴出手,不過任務結束之後嘛,可就沒人在乎一個築基修士的死活了。
與此同時,陣旗穩穩的落在了光幕上。和之前不同的是,陣旗並沒有沒入光幕,也沒有被反彈回來,而是穩穩的插在上面,散發出濃郁的五色靈光。
隨著李驚蟄手中一道道法訣打出,陣旗上的五色靈光一閃,隨即各自發出一道不同顏色的光線,相互連接交錯,在幽暗的光幕上勾勒出一個五色靈光閃爍的五角星圖案。
在五角星的中心區域,五色靈光一陣閃爍,而後竟緩緩融合起來,變成了一種近似灰白,表面又彩光閃爍的奇異顏色。這種混沌奇異的靈光剛一出現,後面的光幕就微微波動起來,上面的幽暗流光似乎被驅逐一般緩緩往周圍散去。
“我已經暫時阻斷了這一片光幕和周圍禁制的溝通,接下來就需要諸位全力破開此處了。”李驚蟄一邊說著,一邊連連掐訣,混沌靈光頓時明亮了幾分,光幕上的幽暗流光迅速擴散,看上去似乎稀薄了幾分。
與此同時,其餘四人各施手段,靈光劍芒接連不斷轟擊在那處被削弱的光幕上。
雖然光幕頗為堅韌,但此刻被李驚蟄隔絕了和周圍禁制的溝通,如同無源之水。在眾人的連番攻擊下,最終在一道劍芒落下的瞬間,如同鏡子般片片破碎。
看到光幕破碎,幾人頓時面色一喜,盯著光幕後面露出的漆黑通道。
“快!我堅持不了多長時間。”李驚蟄臉色突然一白,似乎正在承受禁制的反噬,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幾人聞言不敢遲疑,身形化作流光,從破開的洞
口穿入。李驚蟄最後打出一道法訣,也緊跟著進入。
在李驚蟄剛一進入的瞬間,周圍光幕上幽光一盛,潮水般往破開的洞口處湧去。混沌靈光只是微微一閃,便瞬間被無盡幽光吞沒,破開的洞口也隨即彌合如初。
插在光幕上的五色陣旗此刻光芒暗淡,彷彿靈力大失般。光幕微微波動,陣旗倒射飛出,尚未落地,便在空中“嘭”的一聲化為齏粉。
剛剛穿過光幕尚未站穩的李驚蟄臉色一白,一口鮮血忍不住狂噴而出,身形晃了晃,氣息頓時衰弱下去。
“道友沒事吧?”譚老道見此面色微異,狀若關心的問道。
李驚蟄擦乾嘴角的血跡,緩緩搖了搖頭:“這禁制非比尋常,反噬之力比我預期的還要大上許多。”
隨即有些遲疑的看著老道,猶豫了一下,說道:“單從這禁制便可看出,裡面的東西絕非尋常,這似乎並非如道友所說,是一處遺留下來的天然秘境,更像是……某位前輩大能的洞府。事到如今,道友還不肯以實相告嗎?”
“正是如此!單單一個禁制便如此難纏,這可不像是普通秘境該出現的事情。”方玄也頗有同感的點了點頭,看向譚老道:“方某還有一處不解,道友應該也是初次進入,為何在釋出任務之時那般肯定,此處存在玄陰草?”
聞言,其餘幾人不約而同看向譚老道。他們之所以來此,正是因為在地府的工作列中,明確表明此處秘境中存在玄陰草,這對幾人來說都是急需之物。
“這……”譚老道眼看幾人臉色漸漸變得不善,面色一陣變換,最終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事到如今告訴你們也沒什麼。”
“我也是偶然得到了一位前輩的遺物,從中發現了此處的地圖。那位前輩似乎來過此處,也有可能是在此修行,他的手札中提及過,此處存在數量不少的玄陰草。不過諸位放心,那位前輩早已隕落,就算此處真的曾是他的洞府,如今也是無主之物。”
幾人看著一臉篤定的譚老道,一時之間反倒無人說話,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我就說嘛,自上古仙魔大戰以來,這世間秘境早就十不存一,何況還是天然秘境。唉,也怪奴家一時被這玄陰草衝昏了頭腦,不然若真有這等好事,還能輪得到我們這些區區金丹?”紅衣女子輕嘆一聲,有些失望地說道。
“仙子何必妄自菲薄。”方玄微微皺眉,隨即神情堅定的說道:“此刻既已進來,無論如何,方某都要進去看看這裡面究竟有些什麼東西。”
“譚道友可知,此處洞府的主人生前是何修為?”李驚蟄此時臉色已緩過來幾分,若有所思的問道。
譚老道皺眉沉思片刻,緩緩說道:“具體修為我也不知道,不過根據其留下的遺物判斷,至少也是元嬰期以上!”
“嘿嘿,元嬰修士的洞府?”方玄目露精光,看了幾人一眼,邊走邊道:“幾位若是要離去就請便吧,方某先行一步!”
其餘幾人看著方玄的背影,沉默了片刻,竟不約而同的跟了上去。無論裡面有沒有玄陰草,單單是元嬰期修士的洞府,就足以讓他們前往一探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