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外的山林,空氣中飄蕩著血腥氣,周圍凌亂躺了一地的屍體,從服飾上看皆是玄機宗弟子。
劉淵一臉冷漠,手中長劍從一名弟子胸口拔出,帶出的鮮血濺到臉上,令他看起來有些猙獰。
那名弟子嘴角淌血,手捂著傷口踉蹌後退:“劉淵……你……勾結外人……必不得好死,宗主他不會放過……”
話沒說完,一臉不甘的向後栽倒,抽搐了兩下沒了動靜。
劉淵抬手在臉上擦了下,斜睨冷笑:“陸平?他現在自身難保,你還指望他?”
邊走邊轉身四顧,周圍還有一些弟子未遭毒手,有人面色平靜,有人皺著眉頭,驚疑不定的看著他浴血的樣子。
劉淵走到剩餘弟子面前站定,冷目橫掃:“別怪我心狠手辣,大家師兄弟一場,我也不想這樣,這些人是陸平那一系的死忠,死不足惜。而你們不一樣,所以我給你們重新選擇的機會。”
“我玄機宗自從陸平接任宗主以來,未有絲毫發揚光大,碌碌無為之下甚至呈衰弱之勢。玄機宗不能再在陸平手中衰落下去,他既然無能,那就該換有能力的人來擔任宗主。若是願意追隨新宗主,獻力宗門強盛者,宗門定不虧待;若是冥頑不化,這些人就是下場!”
一群弟子面面相覷,再看看周圍那些雲劍派的人,明白了宗內有人聯合雲劍派的人,想搶奪宗主的位置。至於是誰,不少人心裡已有猜測,劉淵和長老劉忠的關係大家都知道,而劉忠又是大長老的人。背後之人是誰,不言而喻。
旁邊倒在地上的孟心蘭憤怒地“嗚嗚”幾聲,眼眶通紅,卻被人禁了法力制住了手腳,無法動彈。
剩餘弟子心中滋味莫名,曾經高高在上令人不敢褻瀆,如仙子一般的孟心蘭,此刻卻被打落凡塵,他們心中都意識到,玄機宗這次真的要變天了!
其他門派出來的人沒有離去,落在周圍觀望,玄機宗出了內亂,還引入了雲劍派的人,一個個目光閃爍,心思各異。
唐敏看著孟心蘭,神情很複雜,她心裡不忍心,卻無能為力。面對這種大局,她知道自己就算開口了,神秀宮也不會擅自介入,她一人之力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劉淵朝孟心蘭走去,蹲在她面前,一隻手挑起她的下巴,順手撫上那光潔如玉的臉頰,臉上露出溫和笑容,“放心,我不會讓人傷害你的,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孟心蘭用力一搖頭掙脫他的手,眼中憤恨的目光恨不得殺了他,卻只能發出一陣含糊不清的聲音。
籠罩在黑袍裡的劉忠走了過來,皺眉低喝:“別玩了,也不看看什麼時候!”
劉淵忙起身,恭敬稱是。
劉忠:“人都出來了嗎?”
劉淵:“還有兩個,秦木和李驚蟄在後面斷後,應該也快了。”
劉忠微微皺眉:“秦木倒不用顧慮,那個李驚蟄……”他有些猶豫要不要留下李驚蟄,按照他的想法是乾脆殺了,可趙青寒卻再三囑咐留他一命,說是另有用處。
劉淵看了看出口,表情突然有些憂慮:“他們兩個我倒不擔心,大勢之下翻不起什麼浪。可我們在秘境中圍攻過赤澤,現在被他逃了出來,萬一報復的話,事情恐怕會有變。”
劉忠的臉色也有些陰沉,赤澤的事情出乎所有人意料,誰都沒想到這趟秘境歷練會發生這種事情,秘境內竟
封印了一萬多年前的老怪物。
各派弟子出來後,立刻被各自宗門的長老找上了,詢問的正是赤澤之事。
秘境才開啟沒多久,廣元突然衝了出來,沒理會金禪寺長老的問話,反倒急匆匆逃走了。眾人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一道血影緊跟著衝出秘境,有人上前阻攔問話,卻被血影中的人隨手擊殺,追向廣元逃遁的方向。
突如其來的一幕令所有人措手不及,不知道秘境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卻都看出那血影出手不凡,明顯不是金丹修士,看不出修為深淺,身上氣息似是魔道中人。
一群人聚在一起討論,秘境內出了變故,按理是要進去檢視的。可偏偏玄機宗這個時候出了內亂,能夠開啟入口的陸平被人追殺逃了,臨時來代替坐鎮的劉忠手上沒有開啟陣門的法器。
正當一群人焦急等待的時候,各派弟子接連返回,一問才知道秘境內竟出了這麼大變故,又是疑似魔族的巨型心臟,又是一萬年前的魔道巨擎,沒有一件是小事。
得知追殺廣元的就是赤澤,金禪寺的長老頓時不淡定了,老和尚帶著一群弟子急匆匆走了。
劉忠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就算赤澤要報復,到時候也是七大派一起擔著,現在必須儘快穩定住局面。”
劉淵點頭:“明白。”
劉忠目光閃爍,壓低了聲音:“況且……這件事倒不一定是壞事。宗內出了亂子,本來還擔心那些傢伙不老實,現在出了這事,一個個暫時不敢輕舉妄動,倒是給了我們時間和機會。”
劉淵低著頭若有所思,目光在其他幾派附近掃過,現在這些人確實應該沒心思再管玄機宗的內亂了。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山壁上蕩起如水漣漪,兩道身影穿過石壁走了出來,正是秦木和李驚蟄。
李驚蟄搖了搖有些發懵的腦袋,轉身摸向石壁,一片堅硬冰涼,就是普通的山石,沒有絲毫異樣,心中暗暗稱奇。出口和入口一樣,都是單向的空間通道,不同的是,出口卻感受不到絲毫陣法的氣息。對於《神禁百解》的後兩層,他心中更加期待了。
視線從石壁上挪開,轉過身的李驚蟄身形一僵,愣在原地。秦木比他先看到外面的場景,地上玄機宗弟子的屍體深深刺激了他,令他呼吸有些急促。
幾名雲劍派的人圍了過來,劉忠和劉淵也走近了,劉忠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重點在李驚蟄身上打量:“回來就好,走吧,先回宗門。”
秦木胸口起伏,指著滿地的屍體顫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劉忠冷眼一掃,神色平靜:“宗內出了點事情,回去之後你就知道了。”話是對秦木說的,注意力卻一直放在李驚蟄身上,一旦他有異常反應,劉忠不會再顧慮趙青寒的感受。
李驚蟄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表情木訥,雙目無神,似乎對周圍的一切沒什麼反應,沒有表露出絲毫的憤怒和懷疑。
劉忠盯著他看了一陣,雙眼眯了眯,轉過身邁步向前:“走吧。”
秦木和李驚蟄相視一眼,卻發現從他眼中竟看不出任何情緒流露,心中不禁湧起憤怒和失望。出來後不見陸平,反倒是劉忠出現在這裡,他心中隱約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可他人微言輕,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可李驚蟄卻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
走出一段的劉忠察覺到身後的人沒跟上,停住了腳步,頭
也不回:“秦長老很在乎你,不要辜負了他對你的關懷。”
秦木嘴角緊繃,握緊的拳頭顫抖著,漸漸鬆開了,挺拔的脊背一下垮了,艱難地邁開腳步。
沒走幾步,兩人看到了有些狼狽的孟心蘭,秦木緊咬著牙關,身體氣得發抖,孟心蘭的處境無疑證實他了心中猜想。李驚蟄看了看孟心蘭,轉頭看向劉淵,對方對他挑釁的笑了笑,走過去將孟心蘭攙了起來,一隻手摟上她的纖腰。
劉淵回頭露出勝利者般的挑釁笑容,摟著孟心蘭的手臂一緊,令她倒在了他懷裡。
秦木雙臂顫抖著,指甲陷進了肉裡,眼中的怒火灼人。眼前的情景令他憤怒,可心裡的一絲理智卻告訴他不能意氣用事,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他不能連累秦易凡。
對於劉淵故意刺激他們的行為,李驚蟄視若不見,依舊呆呆傻傻的樣子,不緊不慢地走著。和劉淵擦身而過時,形同陌路,沒有多看一眼。
李驚蟄的態度令劉淵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對方根本不受他的刺激,心中沒有絲毫報復的快感,反而感覺有些無味。
孟心蘭眼眶紅了,落下兩行清淚,看向李驚蟄的目光充滿了失望,心中悲涼無可言說。
看她哭了,劉淵忙幫她擦去淚水,哄道:“師妹你怎麼哭了?可是哪裡不舒服?先忍一忍,等回去後我就幫你解開禁制。”
就在劉淵幫孟心蘭擦乾眼淚,一時分心之際,李驚蟄袖子裡的手微微一動,兩道黑色的符籙落入掌中,悄無聲息地激發了。
符籙迅速化作黑氣擴散,將李驚蟄籠罩在內,劉淵和孟心蘭距離不遠,剛好在黑氣邊緣。看到突然出現的黑氣,劉淵面色一驚,將孟心蘭護在身後,迅速後退想脫離黑氣。
劉忠察覺到異常停步轉身,盯著黑氣的雙眼眯了起來:“我就知道留你不得!”話音未落,身形連閃衝了過去。
劉淵剛一隻腳退出黑霧,心頭突生一股涼意,前方急速湧動的氣流令他意識到李驚蟄進攻了。一隻拳頭衝破黑霧,朝著他臉上打來,他見識過李驚蟄的身體力量,不敢硬接,躲向一旁。
他一躲開,身後的孟心蘭暴露了出來,李驚蟄的拳頭砸向孟心蘭,卻在臨近之際化拳為掌,五指抓住孟心蘭的手臂,將她拉進了黑霧中。
劉淵見狀驚怒,取出一件圓環狀法寶,驅使砸入了黑霧中。
黑霧中傳出一道“噹啷”聲響,圓環被打得倒飛出去,同時周圍的黑霧開始急劇收縮。
李驚蟄和孟心蘭身上纏繞著符文所化的金色絲線,收縮的黑氣在兩人身上凝聚成黑繭,一陣輕顫後,化作兩道黑光迅速遁離。
劉忠五指上凝聚出尖銳的指罡,所過之處空氣發出撕裂的“嗚嗚”聲,一把抓在黑繭上,卻只撕碎了剩餘黑氣形成的殘影。
揮手將黑氣驅散,劉忠臉色陰沉,抬手攔住了想要追趕的劉淵:“不用追了……好快的遁速!這是什麼遁法,速度竟不在血遁之下。”
雲劍派長老馮青峰走了過來,感慨道:“不愧是趙江南的弟子,和他師兄陸平一樣,沒一個好對付的。”
劉忠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語,表情陰鬱。本以為針對陸平的佈置足以將其至於死地,卻還是被他逃了,而不被他放在眼裡的李驚蟄,竟然也在他眼皮底下逃掉了。當著各派這麼多人的面,一張老臉算是丟盡了,臉色能好看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