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念那段在B市當警察日子……很純粹,你們知道嗎?很純粹,沒有官宦之間的客套,只有案件背後的真相,僅此而已。
“我算過,從2002年調到B市,到07年調走,到這裡來當地方局的局長,我和同事們一共偵破了121個案子,其中不乏破朔迷離,小說一般的情節……大概佔了十分之一吧。”
桃源農莊的子時詭話,正進行到第二夜的第三個故事。
小說家錢子雯的“還魂記“打響了第二夜的開頭炮,隨後,新人肖冰的收藏家故事,使夜晚進入了詭異的氛圍。
陳銘局長意識到,自己的位置總是頗為重要。
上一次是打頭陣,而今夜則是作為中堅力量……
“也就是說。”同為小說家的姑娘喬姍掐指算了一下,“陳局你在B市,偵破了不下十件撲朔迷離的案子嗎?”
“對的。”
“那這次是要講哪一件呢?”
陳銘沒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看這些人。
他從來沒想到會和這麼多形形色色的人士成為朋友。
小說家錢子雯,和喬姍,旅行者肖冰,法文學者謝齊林,和謝齊林的母親,兼桃源農莊的老闆娘徐秀蓉奶奶。
再加上,上一個夜晚,同樣擁有出色表現的張懷滿醫師。
“這一次我要講的。”
他戲劇性地停了幾許,讓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他和他即將要說的話身上。
“是一個比水怪還要恐怖十倍的故事。”
故事的題目,思來想去,還是兩個字“惡龍“比較合適。
……
整件事情的時間跨度比較大。
從我還沒調到B市當警長的01年,到我即將離開的07年,這一系列案件在我的職業生涯裡烙上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不知道在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沒有遇到過那種很奇怪的鄰居。
我是沒有遇到過,迄今為止,搬過幾次家,和鄰里都相處得比較友善。
故事的重要人物之一,孫紹先生,就有一個奇怪,甚至恐怖的對鄰。
一開始,他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這是一個喪偶的空巢老人,一個人住,年紀很大了,整天碰到誰都板著臉,一副不可親近的樣子。
孫紹一家住在B市的一所高階電梯小區10樓。
他們是01年8月份搬過來的,為的是兒子,上市中的重點小學方便。
在這之前,老人就已經住在這兒了。
孫紹第一次看到這個其貌不揚,半身入土的傢伙,是在公寓樓隆隆作響的舊式電梯裡。
“你好呀。”他試著打招呼,因為剛剛按樓層的時候,得知老人是自己的準鄰居。
誰知老人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用那半禿像極了鵝蛋的後腦勺,正對著自己的嘴巴,孫紹好生尷尬,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當時,孫小猴也在電梯上,他是孫紹和賈梅的獨生子。
進家門之後,小猴問爸爸,那個爺爺為什麼不理我們。
孫紹半天也想不出什麼漂亮的解答,只好嘆了口氣,說可能是老爺爺身體不舒服。
總之,這位鄰居給孫家人留下了一個惡劣的初印象。
小夫妻倆認為這人不懂基本的禮節。
小孩子則是搞不懂鄰居爺爺常年“生病”的原因,覺得他一定有什麼病毒,不可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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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直到死,這孩子都沒有改變這個可怕的想法。
後來,不清楚透過什麼途徑,他們知道了這個老人的名字——陳琴生,以及他的高齡,76歲。
這確實是一位奇怪的鄰居,在剛搬入的頭一個禮拜,孫紹僅僅如此認為。
他們是在9月1號第一次見到惡龍的。
那天早上六點,孫紹和賈梅一起早起出門送兒子參加入學典禮。
剛開啟玄關的門,便看到走廊裡的那只龐然大物,三個人都被定在了原地。
這是什麼,怪物嗎?
孫紹想,下意識地想要半摟住兒子,一伸手,發現賈梅已經搶先這麼做了。
慢慢地,他的思緒和判斷力逐漸恢復正常。
這是一隻狗,巨大的狗。
全身烏黑,站起來肯定能超過自己的高度,光是坐著,這個東西就幾乎擠滿了整個方形等候區。
孫小猴嚇壞了,一個勁地往家裡縮,臉上一副驚惶的表情。
此刻,這個龐然大物猛地起身,朝向他們三個,嘴裡發出“嗚嗚“的低吼聲。
“惡龍,別叫!”
這是孫紹第一次聽見老人說話,想必其他二人也是。
但此刻的重點完全不在說話本身上。
他剛剛叫它什麼,惡龍?
叮咚一聲,電梯開了,陳琴生和“惡龍”大步流星地跨進了電梯。
似乎還等了一會,看其他三人沒有一起走的意思,便毫不遲疑地關上了門。
那是真的嚇人。
你們想想,就比一頭獅子小不到哪裡去,烏黑,醜陋,如果發起飆來,可以毫不費力把走廊裡的所有人殺死,當然,除了它的主人。
空巢惡龍,這是其他居民對陳琴生和惡龍的統稱。
有那麼一點傳奇的色彩,也有那麼一點詩意。
凡是知道那些事情的人,都無不跟“空巢惡龍“保持著很遠的距離。
事情發生在1990年。
那年的盛夏,陳琴生坐著女婿開的車,跟老伴和女兒自駕去陝西旅遊。
在一條人跡罕至的公路上,四個人前一秒還有說有笑的,因為即將抵達的地點而興奮不已。
後一秒,他們的白色豐田以均速60碼的速度,掠過一條與公路垂直的小道,被小道裡突然殺出來的銀色麵包車撞飛,飛入道路另一邊的田溝裡,坐在前座的女婿和女兒當場死亡。
按照李阿李阿姨的說法,那個開車的男人整個頭都嵌到了方向盤裡。
後座的兩位老人運氣比較好,只撞出了一些皮肉傷,和腦震盪。
陳琴生想要扯著老伴一起逃出車廂,但那老太太拒絕。
她看到前座孩子們的慘狀,便走不動道了,原地崩潰。
這時車廂外部已經燃起了火花,陳琴生經過短暫的掙扎,決定自己先逃出去。
在他翻出車廂的兩分鍾後,豐田被火光炸飛,老陳頭一輩子的美好回憶和掛念,在一瞬間全部灰飛煙滅。
他原地昏了過去,介於那肇事的司機早已逃逸,現場只剩下一輛已成灰燼的車子,三具鑲入其中的碎屍,和一個離車三米昏倒在地的老人。
後來,肇事者被抓住,判了死刑,陳琴生也因為三條人命,而獲得了一筆鉅額賠償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