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婉轉地說出了自己這些天的擔憂,想要一個答案。
“天驕死了。”她指的是秦天嬌,那個東北老女人。
“什麼時候的事?”
“上個月。”
“媽呀,怎麼回事?你怎麼現在才跟我……”
“因為我在警察局。”
“啊?”我蹭地從床上坐起來,差點閃了腰。
“他們認為我是兇手。”
“你是?”我無意識地爆出一句。
我很快便發現自己失言了,想要道歉。
可話筒那頭一陣永恆如死亡的靜默,讓我嗓子乾啞,無法繼續說話。
“我是。”慢慢地,她說,“我們都是。”
……
次日,應我一再的要求,李若寧和我見了一面。
就在這兒,桃源農莊。
“媽,若寧阿姨來了。”
謝齊林叫我的時候,我正在二樓的窗臺瞭望,等待若寧的到來。
沒想到已經在樓下了……看來,是我老眼昏花。
“她有點不對勁。”謝齊林耳語我,“有什麼事嗎?”
我說沒什麼事,就把兒子打發進書房了。
若寧真的很不對勁,眼神發直,光是這點,就和我之前認識的她截然不同。
“到底怎麼回事?”坐定後,我著急忙慌地問道。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為什麼!”
“因為……”她的老臉糾結地擰成一團,“因為太奇怪了,這事兒,實在是太奇怪了。”
“你跟張姝說過嗎?”
她搖搖頭,說自己還沒跟任何人說過。
她惶恐地看了我一眼,像是我觸及了什麼不該觸及的區域一般,兩行淚流了下來,開始哆嗦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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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能救下她的,而我卻殺了她……我,我……”
“你要崩潰了,若寧,我看得出來。”我誠懇地說。
“告訴我,起碼讓我幫你分擔一點吧?如果這事兒過於,奇怪的話……”
就這樣,李若寧開始講述,講述這個荒誕且真實的故事,前因後果,來龍去脈。
順便一說,當時,她就坐在這間會議室裡,張醫師的位置。
“天驕是一個苦命的女人。”這是從頭講起的架勢。
“她的祖籍是哈爾濱,卻遠嫁他鄉,來到了這裡。丈夫是一個花花公子。結婚沒幾年,就頻繁在外面找起了女人。”
“在兒子18歲的時候,天驕她提出離婚。這不是一項容易的決定,實行起來,更是艱難得很。”
“那個男人不是東西,不但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還為他們共同的房產爭破了頭。天驕說自己全程就像是一個潑婦,外人看的話。”
“這件事沸沸揚揚地耗了兩個月的時間,悲哀的是,兒子似乎站在爸爸這邊。”
“從小,兒子就和爸爸熟,再加上吧,天驕沒有告訴兒子丈夫的卑劣行徑,天真地想要在孩子面前,為那個男人維護一些形象。誰知,在離婚生效之後,兒子就和自己積怨,疏離起來。”
“那她為什麼還不告訴他?真相,那個男人是……”我問。
“他有病。”
若寧說罷,立即補充糾正道,“是她的兒子有病。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像神經脆弱,這類的,經不起太大的打擊。”
“這孩子從小就崇拜爸爸,如果被揭露了形象,那怕是比父母離婚還大得多的打擊。”
“高中畢業後,那孩子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挪威的一所名牌大學,然後結識了一個挪威女孩,就這麼在異鄉結婚了。”
“那之後的數年,天驕見到兒子一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都是不溫不火的。電話裡,經常會有無謂的爭端……她難受啊,這就像痛點一樣,一直在痛的痛點,生命之中。”
“對了,老闆娘,你注意到她右太陽穴前面的那一個疤了嗎?比較淡,但能看見——那是工傷。”
“天驕上學學的是印染,在一家印染的實驗室工作,天天搗鼓化學試劑什麼的……一次驚險的事故,同事的燒瓶爆炸,如果再偏一點點,天驕的眼睛就要瞎了。”
“話說回來,傷得也是不輕,還恰恰趕上那一年,她和丈夫鬧離婚。那幾個月,複查,換藥什麼的全是她一個人,連醫院裡的護士都會在背地裡可憐兮兮地嘲笑她。”
“嗯,還有很多類似的事情,跟我們講過,哎,反正,實在是命苦,她這輩子。”
“14年底,我和張姝在社群的舞蹈活動裡與她相識。天驕給我們的第一印象,跳舞跳得很好,驚豔,可以這麼說。”
“按照她自己的話說,從前,初中的時候,有過表演的經驗,但她人卻是十分靦腆的,有些方面簡直到了懦弱的程度。”
“我們主動跟她打招呼,她一開始還有些戒備。不過,我們始終覺得她不錯,便慢慢與她成為了朋友。”
“我們相處得很好,是,真的很好。我相信我們給了天驕一些東西,一些她沒從丈夫,和成年後的兒子身上得到的東西。”
“雖然不能全盤替代,我們沒這個能耐,更沒這個意圖,但,多少是填補了一些吧?”
“天驕她很珍惜我們這兩個朋友,也願意和我們敞開心扉……三個性格迥異的老女人,在一起就有聊不完的話題,很奇妙,是吧?哈。”
說到這裡,若寧苦笑了一聲。
我聽得有些雲裡霧裡,說這麼久了,卻找不到一個重點。
“所以。”
我問,“重點是什麼呢?她到底是怎麼……”
“事情是從那天開始的,我知道。”若寧完全不顧我的催促,節奏如一,自顧自地往下說。
“那天,我們三個結伴去崇明島旅遊,張姝背了一個特別貴的名牌……”
……
……
“真的是把我給聽糊塗了。”陳銘說,“重點到底是什麼呢?”
“不過,好像波瀾不驚,卻暗潮湧動的感覺。”
喬姍說,“加上這個與眾不同的題目,我是很想聽下去呢,老闆娘。”
“叫‘嘔吐’啊……”錢子雯想了想,“目前為止,別的不說,我是還沒看出它跟故事的關聯。”
“對呀。姑奶。”
徐鵬也是一樣的感受,“有點迷糊了,所以,到底為什麼是‘嘔吐’呢?”
“這個,聽下去吧,就會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