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14年以前的事情了,上次見到這個可怖東西的時候。
遁世記得那時他們隔著籠子。
K想要把它變成“王”,也就是如今醜女皇的地位。
那個警察教授放跑了它,整整14年,現在它回來了,找上它們。
遁世不知道它這些年經歷了什麼,又是怎麼找上他們的——他只知道一點,三個字:玩完了。
他試圖放倒它,用那不值一提的格洛克手槍。
“裙鬼”G17用雙爪,鉗住遁世還纏著膠帶的腦袋,一秒過後,頭骨崩裂,腦漿在書櫃前面爆開。
遁世還有知覺,在被爆頭後的頭幾秒。
有時候,生命力頑強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
最後的最後,遁世用那糊在地上的一片腦子……世界慢慢於眼前熄滅,以一種無比慘絕暴亂的方式。
像是小的時候,臨睡前,醉酒的爸爸用力甩上檯燈的開關,讓怕黑的他啜泣整晚。
都過去了,徹底過去了。
……
書櫃被風捲殘雲地掀開,三個人發出難以抑制的叫喊。
喬姍身處兩個大男人中間,書櫃被掀開之時,他們同時朝中間蜷縮,把自己擠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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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呀!”愛德華.克里斯托弗尖角道,“這是什麼!”
“我看不清它的臉!”
張懷滿也在失控地囈語,“它沒有臉!沒有臉!我的,我的媽呀!它沒……”
喬姍站了起來。
“別!”張懷滿拽著她的手,她給輕輕撥開了。
“你是來幫我們的嗎?”喬姍問,“你在履行和雯姐達成的約定嗎?”
裙鬼沒有回答。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所有——”話沒說完,裙鬼就消失了。
像是一道閃影,劃過這狹窄的臥室,留下喬姍,和兩個被嚇到屁滾尿流的男人。
“我們真的得出幫忙了。”
喬姍嚴肅地說,二人可憐巴巴地望著她,“你們不去,我就自己去。”
……
……
肖冰聽見自己破裂的聲音。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想確認自己已經破碎。
手倒是像一雙陌生的手,但那臉,確是自己的臉,連那顆凸出的小痣都還在那裡,換句話說,根本就沒有破碎。
他慢慢地睜開眼睛,四周由寂靜變得喧鬧起來——
剛才,他讓自己沉入了一片臨死的黑暗之中,那裡也一併遮蔽了聲音。
現在,聽覺慢慢回來了。
醜女皇在狂嘯,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換句話說,從未出現過能讓醜女皇如此大動干戈的東西。
肖冰定睛一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G17……
也就是喬姍口中的裙鬼,不斷地攻擊醜女皇,那高維度的虛幻身軀,在G17面前竟也變得有血有肉起來。
裙鬼的動作狂躁,近乎誇張。
時而猛抓,時而狠釗,時而又用嘴巴撕咬——
雖然肖冰看不清楚它的五官,但它確實在用嘴巴,這點不容置疑……
醜女皇節節敗退,一直被逼到牆角,那肥大極醜的軀體已是傷痕累累,肖冰不得不把目光定在她下體的一道血疤上面,血流不止。
肖冰回過神來,K已經不見了,哪裡都沒有,那通往外面的大門半開著。
肖冰暗罵一聲,歪歪擰擰地朝門外追去。
他忘了那些鼠怪。
待他反應過來,扭頭朝它們聚堆的角落看去。
它們受到了驚嚇,像是素食動物,比如角馬犛牛那樣地縮成一團……它們肯定不是被自己嚇到的,肖冰有自知之明。
嚇到它們的是裙鬼,G17。
在肖冰衝出大門之際,醜女皇發出了一聲震駭的慘叫,像是這世間的罪惡會在一夜之間消失殆盡,令人難以置信的聲音。
在漆黑的夜色中,費了好大的眼力,肖冰才發現他們來時的車不見了。
他觀察到地上的一大截輪胎印,K盜用了他和程瑤的車,像是縮頭烏龜似的跑了。
“操!操!”
肖冰來到張懷滿的白色別克座駕前,試圖用槍托敲碎車窗,進去強行發動。
可誰知,還沒敲到第二下,車子就發出剌耳至極的警報聲,把肖冰震得懷疑人生。
“我操你媽的死”
“肖冰!“喬姍的聲音從後面傳來,“K跑了?”
“是的——我操!誰能先把這天殺的聲音停掉!”
張懷滿摁了一下手裡的車鑰匙,警報不響了。
肖冰稍稍平復了一些:“K跑了,把鑰匙給我,我要去追他!”
“你坐副駕駛。”
張懷滿說著,開啟車門,自己鑽到方向盤前面,“喬姍,愛德華,你們坐後面。”
“你他媽別開玩……”
“聽著,肖冰。”
張懷滿探出頭,嚴肅地說,“你就是一個惡魔,跟K差不到哪裡去的混蛋!只是目標恰好和我們相符罷了,我說,你可別想甩掉我們!”
“俗話說得好,多個人,好歹也多個照應。”愛德華.克里斯托弗在後面補充道。
“快走吧,別墨跡了!”喬姍著急地喊,大家陸續坐進了車。
“抓穩了!”
張懷滿把車開出農莊大門,然後猛地加速。
身後的桃源農莊裡,裙鬼一爪子刨下了醜女皇的眼睛。
……
“他開不快的。”
肖冰說道,“快點就可以追上!我剛剛打穿了他的肩膀,肩膀起了一灰綠色的鬼火!他傷的不輕。”
“成功了?這個方法有效的嗎!”愛德華驚喜地叫道,“太棒了!”
“別高興得太早。”
車子一個顛簸,喬姍呻吟一聲,肖冰特別告知,“壞消息是,子彈只剩下一枚了,大作家。”
愛德華咯噔一下,不再說話了。
“喂喂!”
張懷滿指著前面問,“肖冰,那是不是你的車?”
“是的!追上去!”
張懷滿踩足油門,車子咆哮過那小路乾枯的石柏路。
大家屏氣凝神,就在車距相差不過30米的時候,K突然停止了。
兩隻車尾燈像是黃色氣球般越漲越大。
“剎不住啊!”
兩輛車狠狠地撞在一起,不算是毀滅性,但確是撞得不輕。
K駕駛的黑色奧迪,也就是肖冰的車飛到了油菜田裡,車燈在空氣舞蹈般地轉圈,最後扎入菜地,冒起了熊熊火焰。
白色別克翻倒在路中間,肖冰感覺到一陣足以震碎心臟的跌宕,同樣的經歷,他只有在戰亂地區的裝甲車裡碰到過。
“大家……沒事吧?”張懷滿囈語。
“沒事……”愛德華用中文回答了一遍,第二遍用了法語。
“小姍?”
“小姍!”
“她沒事。”愛德華的聲音再次從黑暗中傳來,“有知覺,醒著,也能動,就是暫時說不上話,腦震盪吧。”
“混蛋,你呢?”
“謝謝,我很好。”肖冰恭敬地回應。
他們先後蹭下車,就在張懷滿和愛德華合力拖喬姍出來的當間,黑色奧迪的火勢愈發兇猛,最後終於爆炸了。
一塊鐵皮飛過來,掠過肖冰的臉頰,但他一動也沒動。
結束了嗎?
我看懸。
他檢查手槍裡的最後一枚子彈還在,重新上了膛,小心地跳進油菜田,朝那熊熊烈火慘不忍睹的車身走去。
張懷滿在他後面喊著什麼,肖冰沒仔細聽,他似乎確定那必是什麼無關緊要的廢話。
K就在裡面,衣服和臉已經燒焦,渾身的其他地方估計也是。
一般人到了這種程度,就可以算是死了,但K不行。
肖冰瞄準K那焦黑的老臉。
那雙眼珠還在動,慢緩地轉向自己,肖冰咽了口口水,正準備扣動扳機。
那同樣焦掉的手臂猛地抬起,把手槍從肖冰的手中打落,彈到碎了的車窗窗沿上,就這麼跌進了車廂裡。
肖冰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他的潛意識叫自己跑,實際上卻沒有。
他欲要開啟車門,進去搶槍。
誰知那門被火苗給“焊死”了,還是別的什麼,反正就是打不開。
K陰笑著,舉起那把手槍,還沒等肖冰反應,那枚子彈就直直穿過了他的身體。
肖冰感到一股灼熱的穿透,扒著焦掉的車門,就這麼跪了下來。
“我們得去救他!”愛德華在後面喊。
可事實是,足足一分鐘過去,沒有人來救他。
肖冰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失望,或是難過。
他整個臉貼在焦烈的車門上,傷口劇痛,身體甚是虛弱。
K開啟駕駛座的門,頂著燒焦的軀體,淡定自如地走到肖冰後面,除了右肩有點歪,其餘部位都甚是舒適的樣子。
他一隻手把肖冰拎起來。
“沒人殺得了我!”K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