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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第三章 梅姨

是梅姨。

梅姨老了,正是含飴弄孫的年紀,卻依然慈祥。

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她愣住了,眨了眨眼睛,片刻後,有晶瑩的淚光噴薄而出:“朵兒,是你嗎?怎麼這麼瘦了?”

“梅姨!”

她趕忙放下手裡的活計,來到我的面前,緊緊擁抱住了我:“乖囡,咱們進屋說話,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來的啊?”

寒暄過後,我向梅姨問起幾年來家裡的事情。

我失憶之前,家裡都發生了什麼?弟弟到底是怎麼死的?

梅姨聽聞弟弟的死訊,也不禁大吃一驚,又是一陣唏噓和傷心抽泣,在她眼裡,我們就像她自己的孩子一樣。

眼下,她已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能夠完全信任的人。

在我的萬般懇求之下,梅姨一陣長吁短嘆,無奈地告訴我,其實早在四年以前,她就離開了我家。

離開的原因卻並不是告老還鄉,而是因為,她發現了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個秘密令她寢食難安,完全無法坐視不理。

而接下來她說的話,彷彿把我推進了無底深淵。

“你並不是這個家的親生女兒。早在先生太太剛結婚的頭幾年,一直沒能懷上孩子,不知是誰的身體出了問題,他們以為自己無法生育,就去孤兒院收養了你。”

“可是一年之後,太太竟然意外有喜了,十月懷胎,就生下了你弟弟方舟。”

“所以他從小受寵,不僅因為他是個男孩,更重要的是,他才是這個家裡真正的血脈。小舟是個多懂事的孩子啊,怎麼就……”

梅姨揩了揩眼角的淚水,而我終於明白母親為何那樣恨我。

“好在先生太太並沒有虧待你,從小養尊處優,像個小公主。比我們村子裡的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黃毛丫頭們,不知優雅高貴多少。”

忽然,她閉上雙眼,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憶……

“眼看你一天天出落得亭亭玉立,我逐漸發覺,先生看你的眼神不太對頭了,渾身上下地打量你,怎麼說呢,就好比你不是他女兒,倒像是……”

“一開始我以為是我多心,就想著多多留意他……有天出門買菜,我故意早回來半個鐘頭,結果讓我撞見先生在房間裡把你……”

“哎!這個畜生!當時,你才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呀!難道這些你都忘了?”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忽然明白為什麼每當看見爸爸,我的心裡都會有種莫名其妙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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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前幾天和父親共進午餐的場景,那令我感到噁心。

“後來我實在看不過,就旁敲側擊地告訴太太,結果你猜怎麼著?太太根本就知道這件事!”

“她說我一個下人不要多管閒事,反正不是親生的,難不成白養她這麼多年?男人麼,不都好這口嗎?與其讓先生在外面亂來,還不如在自己家裡,至少不會帶回什麼不乾淨的病來!”

“當時氣得我都要吐血了,我實在看不下去,就一氣之下辭職離開了你家,臨走之前我還告訴你,早晚殺了這個畜生!”

“當時真該帶你離開那裡,跟梅姨到鄉下來,雖然吃不上錦衣玉食,但也沒人這麼糟踐咱們!我這苦命的孩子啊。”

梅姨說著,又老淚縱橫起來。

可是關於這段記憶,我的大腦竟然一片空白,我使勁兒敲打著自己的腦殼,想讓那些該死的記憶掉落下來,也許只有徹底地清醒,才能真正的面對。

梅姨心疼地抓住我的手:‘朵兒,好在現如今你也成年了,咱們啥都不想了,吃碗梅姨做的湯麵,早點離開那個鬼地方。”

一碗湯麵下肚,我逐漸恢復了元氣,頭腦也清醒了許多。

那是小時候的味道,是家的味道,可是我的家在哪裡啊?

我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命運是如此惡趣味,我的前半生,就像一個玩笑,可是我不甘心,這一次,我不願被命運操控,這一次,我要掌握主動。

告別了梅姨,我馬不停蹄地趕去城北的精神病院,我要告訴張醫生,雖然我是一個精神病人,但我同樣有權力掌控自己的人。

我快要把失去的人生一點點拼湊出來了。

……

“我感覺你的父母對你不利。”張醫生讓我服下幾片鎮定劑,開門見山地說。

“我有一位朋友在你家附近開了一家藥店,幾天前你母親去那裡開過兩盒麥角醯二乙胺(LSD),那種藍色的小藥片,是一種治療抑鬱症的精神類藥物。”

“因為是處方藥,他們必須提供自己的身份證明,和主治醫師的簽章,也就是我的名字,這完全符合流程,所以我的同學把藥開給了她。”

“昨晚我們一起喝酒,他恰好提起這件事,我忽然發覺不對。”

“因為你母親為你開的藍色藥片,是我們俗稱的致幻劑。以你現在的情況,服用LSD很可能加重妄想症,刺激你的潛意識,令病情惡化,甚至產生生命危險。”

“現在,我對他們的動機非常好奇,也許幾年前的那場謀殺罪,並非毫無邏輯可循。”

“謀殺案?”我睜大眼睛。

“是的,你在你臥室的床上親手殺害了你弟弟,被害者被尖刀刺入心臟,血流成河,死狀相當之慘烈。”

真感謝他提前給我服用了鎮定劑。

“傭人發現你的時候你拿著一把匕首,歇斯底里地大叫著,像受到過強烈的精神刺激,對自己所做的事情一無所知。”

“最後,你被警方判定為抑鬱症和被迫害妄想症,後者是精神分裂的一種,屬於過失殺人,被強制性接受精神治療。病因被歸結為,高考壓力。現在看來,也許這樣的總結太過草率。”

“本來這段記憶已經被你的選擇性失憶屏蔽掉了,可是現在,我認為有必要讓你的回憶復甦。”

“因為很顯然,你的親人並不可靠,而你的妄想症,也有了追根溯源的可能。”

“也許那段回憶裡有能讓你徹底康復的線索,也有一半的可能,會讓情況變得更糟,所以,決定權在你自己手裡。”張醫生深深望向我。

“我要清醒。”我一字一頓地說。

“明天下午一點,我們進行催眠,我會喚醒你殺人那晚的記憶。在此之前,不要再服用你父母為你提供的任何食品和藥物。”

“另外,可以去原來常去的地方走走看看,或者重溫過去做過的事情,曾經經歷過的情境有助你恢復記憶。”

“最後,保護好自己。”臨走前,張醫生叮囑我。

晚上,我若無其事地回到家裡。

假裝在外面逛街會朋友,謊稱已經吃過晚飯飯、我把媽媽遞過來的藍色藥片壓在舌下,就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我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在藥物的作用下很快入睡。

因為我要清醒地知道,這些天自己都經歷了什麼。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悄悄走出房間,來到了二樓父母臥室的門前,我知道,他們一直有晚睡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