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嵐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精力,幾乎是長在了演武之巔上，不眠不休的研究各種法術的流程。
符峰上的各種五行法術，從低階到高階，再從高階，到低階。
秦嵐挨個試了個遍，然後讓她發現了一個問題。
越是高階的法術,其執行軌跡越是複雜,而秦嵐這副淬鍊過的身體反而難以駕馭！
不,確切的說,是體系的不同。
這些高階法術，都是高階修士在五行最基礎的法術推演而來的，威力更大,也更適合修真人士修習。
然而秦嵐發現自己卻修習不了。
不但體內金色靈氣不支援高階法術，並且執行道路反而跟秦嵐所修的太虛訣背道而馳。
各種研究實驗之後，秦嵐不得已只能選擇最基本的五行法術來修煉。
所謂最基礎的，就是最堅實的。
五行法則的精髓，本就在最簡單的金木水火土裡。
這世上很多東西其實都是一通百通的。
秦嵐雖然懂得了這個道理，但是真正去尋找那一絲共通之處時，卻是沒少花費心血。
秦嵐一絲不苟的研究，靈氣運轉的流程，四周靈氣屬性的聚集，從速度，到凝聚方式，再到釋放軌跡……
本來只有五個法術，可每一個秦嵐都練習了不下萬次。
不停的重複同樣一件事情，難免枯燥，可秦嵐卻生生忍下了。
咒術配合法術，再輔以手勢結印，最大程度上的減少了靈氣的消耗，但是卻延長了釋放時間。
秦嵐伸出雙手，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
雖然手指的靈活度夠快，但若是真正遇上強敵，人家根本就不會給你掐印的時間。
秦嵐覺得自己簡直進入了死衚衕，無論嘗試了多少遍，明明感覺接近了自己要尋找的東西，卻次次失望而歸。
最終，她又回到最初的五行迴圈這個原點。
秦嵐失望的一屁股坐在演武臺的石英地板上，盤腿閉目，神識內觀。
秦嵐的五靈根中，唯水靈根最為純淨強大，所以經過種種經驗的總結後，秦嵐決定以水系為修煉基石，依次修習下去。
先是水靈氣的吸收和運轉，逐一感受，漸漸的，秦嵐在體內發現了一個奇怪。
五行相生，五種顏色的光互相順時針交纏，然後竟生成一種混沌的氣體，緩慢而穩健的融入經脈的金色氣體中！
秦嵐新奇的看著那金色氣體在體內迴圈，途徑五臟六腑，三百六十五個穴竅，經肝臟時，肝臟生木系綠光，經脾胃時，生土系黃光，經心臟時，生火系紅光，經腎臟時，生水系藍光，經肺臟時，生金系金光……
五臟因此而越發強健，繼而五行之氣越發旺盛。
原來體內本來就有五行存在，一種五行迴圈，滋養了另一個五行，兩者相互輝映。
怪不得古人常說，人體最是符合天地規律，俗稱小宇宙。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秦嵐無知無覺的進行著這種運轉，直到自己周身的經脈開始突突的跳躍，隱隱生疼。
秦嵐疑惑的檢視，無奈的發現，金色氣體本就到了臨界點，彷彿是因為心境的關係，她至今無法突破，就如同一個裝滿水無處疏通的氣球，若是再往裡添水，那可有爆裂的危險……
秦嵐挫敗的睜開眼，雙手一伸，向後仰躺在地，淡淡的看著天空。
此時已入深夜，天上的星幕如同一個巨大的半圓，籠罩著這片大地，漆黑的天幕上，繁星如無數碎鑽鋪散，讓秦嵐看著看著，竟然就這麼痴了。
山風陣陣，吹來一片稀稀薄薄的水汽白霧。
諾大的天地間，彷彿只剩下秦嵐自己一個人。
這時，耳邊傳來一個人的腳步聲。
秦嵐猛的一個激靈，轉頭望向出聲處。
薄霧中，那道身影徐徐而來，修真人的夜視本就很好，隨著那身影漸進，秦嵐看清了那身熟悉的親傳弟子道袍。
“……唐……歌？”
來人逐漸接近，那如畫的眉目，不是唐歌是誰？
恍惚間，秦嵐竟然覺得兩人的時光穿越千年萬年，那般的熟悉，明明沒有半分記憶的腦海，卻紛飛出許多既熟悉又陌生的畫面。
似是而非，眼前的人明明陌生，可給秦嵐的感覺卻像是認識了幾生幾世。
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啊……
她這是怎麼了……
秦嵐連忙晃了晃頭，將腦子裡那紛飛的妄想摒除，自顧自的轉頭閉眼，想要接著剛剛那股睡意，好得見周公。
腳步聲到了耳邊停下，接著，便聽到唐歌不怎麼確定的聲音，“小……師姐？”
想是眼前的人變化太大，唐歌看著石英板上那青絲鋪陳的修長女子，竟生生的愣住了。
“……”秦嵐心頭一動，睜開眼睛，看了唐歌一眼，又閉上了。
“小師姐……”唐歌深深的喘了口氣氣，接下來卻沒多說什麼，只彎下腰，好整以暇的坐在秦嵐的身邊，仔細的觀察起閉眼的秦嵐來。
“……”即使是閉著眼，但託五感敏銳的福，秦嵐依舊知道身邊的人在看自己，她睜開眼，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小、師、弟，你、有、事？”
小師妹什麼的……沒錯，她承認她小氣了。
但是，為什麼她能這麼自然的對著唐歌耍小性子，這點秦嵐卻沒來得及深思過。
那種深入骨髓的熟悉到底從哪裡來？
“撲哧……”唐歌忽而一笑，搖了搖頭，竟然灑脫的向後一仰，跟著秦嵐一起躺在地上觀起星來。
“小師姐，師父已經出關，傳命，明早早課所有親傳弟子皆要到璇璣殿。”
“哎？”秦嵐疑惑的看向身邊的人，“知道是什麼事麼？”
“據說，宗主打算讓所有七峰親傳上陣峰傳送大陣。”
秦嵐一愣，腦子裡對這事是有些印象，十二派私下結集聯絡，打算合吞五宗資源，滅浮羅五大宗門。
浮羅五宗宗主早早得了內部消息，已經部署好了一切，鏡明宗主為保七峰傳承，下令把七峰親傳提早送出了浮羅十三洲。
這場大戰，五宗十二派各自誰也沒佔到多大的便宜，然而，卻削弱了整個浮羅十三洲的實力，導致從此東方修仙界一蹶不振。
七嶽宗經此戰役，折進大半弟子進去，從此在整個修仙界的地位直線下滑。
“小師姐，發什麼呆呢？”唐歌修長的手指在秦嵐的眼前晃了晃。
“宗門這是要送我們出去？”秦嵐皺眉，“出事了？”
唐歌嘆了口氣，道：“也許吧，我知道的並不多。”
一時間，秦嵐想了很多。
出門歷練和留守宗門。
這是一個看上去簡單，其實也是個挺糾結的選擇題。
秦嵐長嘆一聲，蹙眉看著星空。
其實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她必須去歷練，本來這去留也不是她秦嵐說的算的事兒，更何況她自己也清楚，自己閱歷的淺薄已經嚴重阻礙到她的修為。
誠然，她上輩子活了三十多年，可那是凡人的活法，那樣的閱歷是有用，但也有限。
她迫切的需要歷練，可她終究還是有些過不去自己心裡這道坎的，宗門大劫，自己卻不能夠與之並肩作戰……
怎麼說呢，心裡不是滋味。
“為什麼嘆氣？”唐歌在一旁問道。
秦嵐搖了搖頭，似笑非笑的道：“我在庸人自擾。”
“既然知道庸人自擾，為何還要放任？”唐歌挑眉。
“世上難得兩全法啊……”秦嵐深呼了一口氣，然後道：“看不開，放不下，實在是太不灑脫了。”
“這世上本來就有許多兩難全的事，你只要做你覺得最應該做的就好了啊。”唐歌伸出了手，在秦嵐的腦袋上摸了摸。
“喂喂！我才是師姐好吧！”秦嵐無奈的捏起那只“犯上作亂”的爪子，最後忍不住笑了笑。
“也許你說的對，莫管這世間諸般變幻，餘生只為道之一字，其他的想太多真的是自找煩惱。”
山風呼嘯，之前的那陣薄霧已經被吹散。
抬眼，又能復見朗朗星空。
秦嵐站起了身，取出臨淵，揮劍舞起。
這是止水劍訣裡的劍招。
在悟出止水劍訣第二層時，秦嵐才明白劍訣第一層的意義，妄心頓歇，顧名思義，心如止水，平和寧靜……
有著如明鏡一般的心湖，所出的劍法自然純淨而貼合自然。
至於這止水劍訣的第二層，秦嵐對其理解始終都是影影綽綽的摸不到邊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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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虛納虛……秦嵐雖知道容納虛空，也曾將雷霆怒劍領悟了出來，卻還是弄不明白其精髓和套路。
秦嵐站在演武臺上，手中的劍如同流水一般，時而磅礴，時而涓細。
唐歌默默的坐起，神色輕鬆的看著秦嵐舞劍。
這樣的場景，彷彿多年前就曾經發生過，沒有誰覺得突兀，也沒有誰覺得不妥，想反，秦嵐竟然覺得理所當然。
果然是因為剛剛那一瞬的妄想，讓她有點不對勁了麼……
“小師姐……”唐歌雙眼晶亮，卻彷彿承載了許多秦嵐看不懂的情緒。
秦嵐的動作為止一頓，莫名的看向他，“何事？”
“若你……道……渡……可好……”
“你說什麼？大點聲，我沒聽清。”
“……無事……小師姐，你繼續練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