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1”
“家在哪裡?”
“布魯克林。”
“今年多大?”
“……28。”
“……”一問一答的兩個人來了個隔空對視, 一個是無語, 一個只是笑笑。
“…擅長什麼?像是槍械或者是偵查或者別的…”問的人決定不再追究他謊報年齡的事,繼續問。
“………我也不是很確定…似乎是很多。”
“……”穿著黑色西裝, 拿筆填表格的光頭男人筆頓住,抬頭,拖長聲音,“什麼?”
“也許你可以隨便拿些東西來給我試一下?”黑髮男人聳聳肩, 神色說不上是不上心還是狂妄。
“先生, 你知道你現在是在應聘斯塔克家的私人保鏢對嗎?”黑西裝的男人放下筆, 手呈塔狀支起。
他覺得自己要給對面這個皮相俊美,就拿做保鏢當耍帥的年輕人好好上一堂課。
即使他沒了一條胳膊,也不能區別對待。
斯塔克先生保安隊伍裡收容的老兵很多了, 他不能讓一些沒有感恩之心的混賬也混進來。
一個28歲的小年輕在這裡搗得什麼亂?何況他看上去也沒有28歲。
“對,我知道。”事實上, 是斯塔克本人讓自己一定要來的。
他就覺得自己去餐廳刷刷盤子也行,之前那個給自己漢堡的小姐姐就長得挺好看的。
從斯塔克那兒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詳細的生平, 甚至前女友都數出來了幾個, 還知道她們娃都多大了……
他知道霍華德是想取信自己, 也能看出他真心想幫助自己。
他其實並沒有不信任的感覺, 只是這一切對他來說都還很陌生,他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消化。
但是來自可能認識人的好意,他也無法拒絕就對了。
“那就請你認真一些,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聯絡上斯塔克先生的, 但是請你起碼尊重他。”光頭男人聲音放重。
“……我沒有…額……好的。”歪扭地坐在椅子上的人看著光頭板起的臉,闆闆腰坐正,“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擅長什麼,也許你可以把你肋側的槍給我試一下。”
“我可能擅長各種冷熱武器。”
“在沒確定你擅長什麼之前,我並不知道你是被分配去陪斯塔克先生外出,還是陪斯塔克夫人購物,或者是照顧小斯塔克先生。”光頭男人聲音裡帶上了些諷意。
年輕人太自大了不好。
“……ok——”巴基抬起右臂,嘆了口氣,啪把胳膊放在兩人之間的桌子上,“我是你的了,你可以決定一切。”
他已經習慣沒有左臂的感覺了,截肢後他恢復地很快,快到剛截完,他就沒事兒了。
如果不是在斯塔克集團名下的私人醫院做的手術,他可能會被扣下來,簽署一筆大額賞金的自願參與實驗的合同。
說不定還能活的瀟灑一點兒。
“先生,斯塔克先生是目前紐約身價第一的人,他的重要性你可能還不清楚。你這樣的態度,即使是斯塔克先生親自介紹過來的,我也要再三考量了。”
巴基被他一口一個先生說的腦殼疼:“你可以叫我巴基。”
“什麼!?”光頭男人看他還沒有上心,已經有些惱怒了。
巴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嘿,聽著,我並沒有不上心的意思。我是真的不確定我會些什麼,事實上,你剛剛問我的那些基本資訊我都是背下來的。”
“我甚至不確定自己到底多大了。”巴基露出一個比光頭男人還不敢置信的神情。
因為正常來算,自己都59歲了。
他也得56歲了,都是老頭子了。
過幾年就該一起退休了,還工什麼作?
想著呢,他頓了一下,然後眨巴了一下眼睛,懵了。
誰56歲了……?
光頭男人看著他突然卡住的迷惑神情皺起了眉毛,嚴厲的神色放鬆了些:“你…是有戰後創傷嘛?”
但是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啊……
這青年才28歲吧……
說好的老兵呢?
巴基睜開眼睛,神情有些蔫。他收回自己放在桌上的手,翹起二郎腿,後倚到椅子靠背上:“……算是吧,我忘了很多事情。”
光頭男人在心軟和不相信他瞎扯之間猶豫了幾秒。
“亞當斯——你應該問他為什麼知道你身上配著槍?配了幾把。”一道女聲從門口傳來,穿著淡紫色套裝的女人勾著嘴角淡笑。
光頭男人迅速站起身:“卡特上尉——”
“我已經不是上尉了。”佩姬笑了,她走到巴基身後,手按在他轉來轉去的椅背上扶穩,“所以,巴恩斯,你的回答呢?”
巴基知道自己的活這次是黃不了了。
“三把。”他掃了一眼亞當斯,“肋側一把,腳邊一把,腰側還有把小的。”
“你看上去挺謹慎的,手腕上還有刀。”他聳聳肩,“我覺得你的戰後創傷比我嚴重多了,boss——”
光頭男人抿住嘴,低頭看他,然後看了眼自己板正的西裝,神色莫名。
“好了,亞當斯,我只是想讓他來走個過場,讓他安心拿工資,雖然他的主要職務就是陪我兒子玩耍而已。”有些輕佻的男聲響起來,霍華德滿臉笑意地走進來。
顯然心情很好。
“什麼?陪你兒子玩?”巴基不敢置信。
“對。”霍華德聳聳肩膀。
佩姬忍不住笑。
“哈哈哈哈,巴基要當保姆了嘛?”一道豪邁的聲音擠進來,帶著揶揄和調笑。
“哦,fuck,巴基……你整容了嘛?”翹著兩撇鬍子,帶著一頂禮帽的男人跟著前面一個滿臉鬍子的人走進來,滿臉震驚。
“兄弟,你看上去也太……年輕了點兒吧——”這是一個有些瘦小的年長者,口音有些彆扭。
小小的辦公室一下子湧進幾個亞當斯曾經熟悉的上尉,將軍,他不自覺並起了腿,就差舉起自己的胳膊敬個軍禮了。
“好了,你今天就先放個假吧——”霍華德笑起來,“我相信在他們的包圍下,今天我應該是不會出事的。”
佩姬笑開自己的唇,眼底閃爍著一些思念和感傷。
巴基還在狀況外,但是這幾個人給他的陌生感並不重,甚至還很熟悉。
佩姬注意到巴基有些懵的神色,拍拍他的背:“霍華德想辦法聯絡到了當初你呆的突擊小隊的成員,逼著他們放下了所有的事情,把人從各個地方接了過來。”
“雖然時間太久了,湊不齊了,但是……這些都是你曾經的戰友。”佩姬聲音頓了頓,莫名有些噎。
“嘿,巴基,聽說你腦子壞掉了,我還擔心來著,但是你看上去可比我們這群老年人好多了。”禮帽被摘下來抓在手裡,小鬍子男人滄桑的臉上帶著些溫和。
巴基張了張嘴,而後笑了笑:“對,我看上去是比你們這群老頭老太太好太多了——”
氣氛輕鬆了起來,一群人笑罵著,沒多久就被進來的瑪利亞喊到了客廳。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來吧——”瑪利亞站到了霍華德旁邊,霍華德抬手攬住她。
“走吧,我們今天好好說說話,說不定你會想起些什麼。”
託尼已經坐在了桌邊,正僵硬著胳膊腿等著他們。看到佩姬的時候,神色還略微放鬆了一些:“卡特阿姨——”
“嗨,託尼。”
“……那就是我以後的頭兒?”巴基悄聲問霍華德。
“對,你會愛死他的。”霍華德和他咬耳朵。
一頓飯嘻嘻哈哈,雖然陌生,但是巴基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甚至還和霍華德他們聯手揹著瑪利亞給託尼喂了一小口啤酒。
就是之後被卡特罵了個狗血噴頭。
酒足飯飽,移到壁爐旁,霍華德從自己的公文包裡掏出了一份資料遞給了巴基。
巴基任由不知道怎麼就很喜歡和自己玩的託尼抓著自己空蕩蕩的左袖子,疑惑地接過資料袋,看著上面的離隊標誌,不明所以。
“這是什麼?我還以為你已經把我的資料都給我了。”他漫不經心地拆袋子,一時間沒注意周圍微微沉寂的氣氛。
“本來應該早些給你,但是總覺得要更正式一些。”霍華德起身給自己倒了杯酒,順便給在場的幾個人都倒了一杯。
佩姬接了杯子還給自己續了一點兒,霍華德哇喔了一聲,佩姬一臉無所謂。
“……史蒂夫·羅傑斯?”看著上面的名字,他低低念出來。
託尼眼睛一亮,瞬間就扒了過去:“隊長!”
“這是隊長?”託尼皺著臉看著夾在檔案袋裡的照片,不敢置信。
“……這是…他以前的樣子,他現在可比這個看上去健康多了。”巴基用頭抵開湊過來的託尼的腦袋,翻著手上的資料。
不知道為什麼一片空茫的脫離感總算晃晃悠悠迴歸了踏實,找到了最後一個重要的拼圖,能確定自己不是做了一個荒誕的夢了。
託尼被推開,換了個方向爬上了沙發,撅著屁股和他一起看。
安靜的氣氛因為他的搗亂,倒是沒有那麼深沉了。
手劃過那初次體檢資料上一連串的病症,巴基忍不住笑了一下:“真是……”
佩姬清楚地知道他翻到了哪裡,看到了什麼,抿了口酒,交疊起雙腿,手託著腮,在想一個乾瘦的黃毛小矮子。
……墜海,失蹤。
翻完,巴基把資料袋重新封好:“我覺得你需要儘快放回去。”
霍華德收起資料:“……嗯,這確實。瑪利亞,之後記得提醒我我不要弄髒它,如果被人發現我偷了資料,我又要被罵了。”
瑪利亞翻了翻眼睛,還是走過去幫他收好公文包。
巴基後仰到沙發上,長出了口氣,蹭了把自己的臉。
“所以,你有想起些什麼嘛?”霍華德打破沉重的氣氛。
“大概吧。”巴基聳聳肩,“給我也來一杯吧——”
“你可是病患,少喝一點兒吧。”
“沒關係,我還年輕呢,你們才是要注意身體了。”一飲而盡,他迅速給自己續了杯。
“嘿——”瑪利亞走過來收起了酒瓶,“boys,你們可都老大不小了。”
“就今晚吧,瑪利亞。”佩姬開口。
瑪利亞嘆了口氣,還是把瓶子交給了伸手等著的霍華德面前。
“我居然和這麼厲害的人是最好的朋友,真是驚喜。”巴基開口調侃,篤定地道。隨後低聲感嘆:“但是誰能想到呢……”
“也沒有人能想到,你居然會以這個樣子回來。”佩姬咬唇笑了笑。
“我當時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霍華德舉著杯子,瞪眼睛。
“我甚至把我的瓷器收藏給打碎了,該死的。”他罵了一聲。
巴基吭哧笑了幾聲:“你的反應確實很有趣。”
“要是有一天隊長也這樣出現在我面前,我所有的收藏都碎掉我都沒問題。”霍華德抬起一根手指支著自己的腦袋。
這話一出,又是一陣安靜。
巴基一把拉住偷偷摸摸要去翻公文包的託尼,把小孩子按在自己的腿上,抬高杯子:“為了霍華德所有碎掉的收藏!”
“對,為了他的收藏!”
“當然——”
“哈哈哈哈……”
“啊切——”帶著手套,用鑷子舉著子彈的人背過身打了個響亮的大噴嚏。
安格斯蔫了吧唧地趴在床上,埋在枕頭裡,手微微鬆開床單,背後割裂的傷口正在癒合。
應該沒有什麼感冒這麼厲害能感染他吧,史蒂夫吸吸鼻子,想了想。
轉回身,他把子彈放在一邊的飯碟子裡,發出清脆的咔噠聲。
“還有一顆,你真的沒有關係嘛?”史蒂夫低頭看著取第一個時只是把自己的床單撕了的安格斯。
快點兒——安格斯換了一邊臉趴著,不滿地嘟噥。
人類小心扒拉的,搞得太慢了。如果不是自己夠不到,要他手抖抖索索的給自己挖,動一下就要問自己多少遍重複的問題。
“你知道疼怎麼念吧?”史蒂夫再次確定。
“疼。”安格斯重複。
“對,就這麼念。”史蒂夫點點頭,然後頓住,“你是疼還是說疼?”
安格斯……
迎上安格斯翻出來的眼睛,史蒂夫老老實實去扒第二顆子彈了。
他都不知道安格斯是怎麼忍得,反正他得努力才能不讓自己手抖。要給自己動些什麼,他還沒什麼感覺。
但是在安格斯身上又是動刀子又是動鑷子的,又切又割的,他有些虛。
等到兩顆子彈都取出來了,安格斯趴著,雙腿恢復了魚尾,微微垂在床的邊緣,床下是褪下去的大褲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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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背後溼透了。
“好了,沒事了。”史蒂夫檢查了一下他背上的傷口,癒合速度一如既往。
生長的血肉已經絞緊了變形的子彈,他甚至需要割掉一些肉才能完整取出子彈。
“安格斯?”他欠身,看到魚閉上了眼睛,有些緊張。
“水。”安格斯說了一聲。
“想待在水裡嘛?”史蒂夫摘了手套,先去放水。
回頭的時候,安格斯從床上坐了起來,正在扒著床頭櫃上的飯碟子。
史蒂夫幾步跨近:“你現在不能隨便挪——”
“唔——”嘴裡被塞了東西,一股血味兒衝鼻子。
史蒂夫幾乎乾嘔出來,但是安格斯使勁兒捂緊了他的口鼻,瞪著他。他也不敢劇烈掙扎,小心扒開安格斯的手,嘴裡只剩鹹澀的子彈了。
吐出子彈,史蒂夫整張臉都縮成了一團。
……他之前果然吃的是安格斯的肉…
倏然意識到,從頭到尾安格斯其實都沒有任何壞心,史蒂夫心情頓時複雜難言。
他不知道該為安格斯的單純產生怎樣的情緒。
說不上來是感動還是酸澀,或者是心疼又或者是憂慮。
也許不該讓安格斯對於人類的警惕心這麼低……
“史蒂夫——”安格斯伸手。
史蒂夫迅速揮散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把魚小心架托起來,帶到浴室裡。
他擰巴了半天才讓安格斯平穩趴進了水裡,看著就要沒過傷口的水,他沒有把手放開,就撐著他的身體懸在水裡。
“真的不要縫合嘛?”他皺眉。
“不要。”安格斯癟嘴,那細細的針扎肉得多磣。
他很快就好了,只有人類才會這麼操心。
撇嘴,安格斯扒著他的胳膊,臉埋在他的手心裡蹭了蹭。
“沒事——不疼了,很快就不疼了。”史蒂夫側身,坐到了浴缸邊上,摸了摸他的腦袋。
那迅速癒合的傷口讓史蒂夫沒有那麼焦慮了,過了大概十多分鍾,傷口已經癒合了。
史蒂夫繃緊的手臂放鬆了一些,讓魚整個沒進水裡,胳膊倒是沒有抽開,依舊泡在水裡給他抱著。
安格斯睡著了。
史蒂夫把他到處亂飄的頭髮撥一撥,低頭看他的耳朵。
藍色的耳鰭和自己的手掌差不多長,扇狀,支稜著四根軟骨,中間的膜很薄,仔細看能看到青紫色的細細經脈。
脖子上的腮也很薄,透明的,像霧。
氣泡浮起,史蒂夫泡在水裡的手捏了捏安格斯的臉,柔的像奶。
他放輕呼吸,笑了一下。
不知道安格斯醒過來以後發現自己居然在他面前睡得這麼沉會不會又生氣甩尾巴拍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1吧唧原名哦,暱稱是巴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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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什麼時候覺得對方最可愛?
史蒂夫:撒嬌的時候。
安格斯:笨死了,哪裡可愛。等會兒??我什麼時候撒嬌了?【怒拍】
史蒂夫【笑】:就這樣……
作者:……哦【冷漠.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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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們,麼麼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