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們說的的美人魚？”安格斯盤腿坐在託尼的床上, 抱著一本大部頭, 手指著上面的插圖。
“嗯嗯，很醜是不是？”託尼脫掉鞋子, 爬上床，湊到他旁邊。
“安格斯，你的尾巴呢？”託尼拍拍他的腿，“你和小美人魚一樣和巫婆做交易了？那也太傻了。”
“巫婆是什麼？”安格斯來回翻上面的插圖, 字的話, 他現在閱讀還有障礙。
“巫婆就是很壞的會魔法的人。”託尼想了一下, 回道，“他們會吃小孩兒，喜歡賣各種假藥, 最喜歡哄騙別人吃有毒的東西。”
安格斯挑了下眉毛。
有毒的東西啊……嗯。
“那魔法又是什麼？”安格斯歪頭。
“你等一會兒——”託尼從床上竄下去，開始在自己的房間裡到處翻動。
捧出一堆書, 抽出一本，攤開。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圖畫, 穿插著‘boom’‘bang’各種擬聲字元標誌的畫面。
安格斯分分鐘拋棄了自己手裡的大部頭, 投向那些薄薄的, 明顯更加鮮豔的圖畫本。
“魔法有很多種, 這種是藉助魔法陣和寶石來施展魔法的。”託尼臉色嚴肅, 把書一本本攤開，“還有這種藉助魔法杖和咒語來施展魔法的。”
“……這種是藉助各種手勢引導能量來施展力量的……”
“還有還有……”
安格斯聽他唸叨，給一本就翻一本，邊看還邊點頭, 時不時會詢問一些內容。
託尼越說越來勁兒，完全是一副學術樣的正經和較真。
他喜歡安格斯，他有認真聽自己的說的東西。
他討厭同齡人，因為他們太笨了。
也討厭大人，因為他們認為自己很笨，總是不聽自己說話。
特別是當這個人是爸爸的時候，因為討不討厭都不會產生任何作用，因為那是他爸。
“你懂得很多。”安格斯對著畫面裡的人比劃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然後放下書。
可能他不適合這種最簡單的結印法。
“當然。”託尼哼了一聲，“我可是斯塔克。”
“……現在，我知道魔法是什麼了。”大概就是以自身或者特定物質為媒介，抽取體內或者外界的能量，分解後再組成自己希望形成的能量體對外表現或者作用的能力。
但自己知道的魔法形式其實只有兩種，人類還真是研究地很透呢……
自己知道的都不是那麼全。
“所以你說的小美人魚和巫婆做交易了是什麼？”安格斯把圖畫書放到一邊，學著史蒂夫掐住託尼的肋下，把人捧到床上，放到自己的一邊。
站起身，脫褲子。
託尼怔怔看著他的動作：“你要做什麼？”
安格斯歪頭：“你不是想要看尾巴嘛？”
“啊，對！”託尼激動起來。
藍色的魚鱗閃著光逐漸遍佈安格斯的雙腿，腿間的縫隙緩慢的消失，黏合生成膜狀的聯結。託尼哇哦了一聲，看的目不轉睛。
安格斯甩了甩尾巴，魚尾比較大，稍微一動就把床上散亂的書撥到了地上。
而且，他不敢用力。
總覺得這床經不起自己一尾巴。
“好漂亮——”託尼讚歎道，忍不住伸手去觸控他的魚鱗。
安格斯斜倚在床頭，魚尾尖晃了晃，躲開了他的手。
託尼幾次沒摸到，猛地撲上去抱住他的尾巴：“你真的是美人魚！！！”
“不，”安格斯懶了，就沒躲開他的撲騰，把頭髮撩到身後，低頭靠近，“記住了，我叫塞壬。”
託尼一怔：“塞壬？”
“對。”安格斯笑了笑，然後抬起了託尼的下巴，側頭親了他一下。
“託尼，我蠻喜歡你。”
託尼整張臉陡然爆紅，捂著臉喊道：“……你…你怎麼能隨便親別人！？”
“沒有隨便啊，史蒂夫說喜歡就能親。”安格斯無辜道。
託尼憋得臉色泛紅，半晌吧唧親了回去：“……我…我也喜歡你。”
“看出來了。”安格斯甩甩自己的尾巴，託著臉掃視就擺在他的床頭，好多部封面都有美人魚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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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知道美人魚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如果是人類對於塞壬的誤解的話，那可真是相當有意思了。
“所以，小美人魚和巫婆是怎麼回事？”安格斯追問。
“那只是個蠢故事而已，騙小孩兒的。”託尼皺巴著臉嫌棄。
“故事？”安格斯好奇。
“嗯，大人會編很多故事來哄小孩子，美名其曰培養他們的想象力和美好正面的習慣。”託尼抱胸，一臉老成道。
“但是故事通常都是假的。”
安格斯皺了下眉毛：“假的？”
“嗯。”託尼點頭，“假的，不能相信。”
安格斯……
“你們文字記錄的東西……會有假的？”安格斯不解了。
塞壬們也有文字，記錄的都是事實，不可能會有假的東西。
“當然啊。”託尼理所當然道。
“那你們怎麼知道讀到的東西是真的還是假的？”安格斯無法理解。
“書店有分類的。”託尼比劃著，“比如課本和小說，肯定不一樣啊。”
安格斯抽了抽嘴角，人類可真的是很含糊的種族。
“託尼，那人類說的話呢？也有真和假？”安格斯問道。
“當然。”託尼點頭，“我爸爸就經常撒謊，騙我媽媽他沒有喝酒。”
“啊……這樣嘛？”安格斯微微眯起眼睛。
“安格斯，你想要看隊長嘛？”託尼見安格斯有些無聊，提議道，“我們可以一起看隊長。”
“隊長？”
“嗯。”
“那是誰？”
“啊？你今天不是和他一起來的嗎？”託尼懵了。
“史蒂夫？”安格斯詫異。
“嗯，史蒂夫·羅傑斯，他是個英雄。”託尼有些激動，他又竄下了床，去搬書。
“哦——是關於他以前的事的嘛？”安格斯對於時間帶走的東西很少談及，想起，產生興趣。
但是這會兒難得生出了名為期待的奇妙情緒。
“美國隊長！”託尼自豪地抱出自己的珍藏，然後爬進自己的床底下，掏出了一個盒子，獻寶似的堆給安格斯。
“這是我收集的隊長的套卡，有很多已經絕版的。”託尼挺了挺胸脯，很是驕傲。
“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挑幾張。”託尼大方道
安格斯撥開盒子，看著裡面形態各異的卡片。
隨意翻動了一會兒，雖然動作各異，但是絕大部分都是一個裝束。
不太像是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候的裝束，藍底色，白豎條，胸前有星星，帶著頭罩，臉色堅毅。
帶著一個盾。
圓形的星星盾。
安格斯手指摩挲了一下那個盾，這個東西……他見過。
“託尼，這是什麼？”安格斯翻過卡片指著盾問道。
“這是隊長的武器，因為隊長從不使用殺傷性武器，他是為了守護而誕生的，所以他只會用盾。”託尼眼睛亮晶晶。
“很帥是不是？”
“帥？”安格斯捏著卡片在手裡翻了翻，讓它隨意飄落在託尼的盒子裡，“是笨。”
動作看上去漫不經心，甚至有些傲，但是託尼卻出奇地產生不出任何不滿的情緒。
魚尾，鰭狀的耳朵，脖子上的腮，半躺在床上，美的出奇的安格斯像是個奇蹟。
他暫時還找不出形容詞去形容，但是那樣的驚豔卻深深嵌進了心裡。
直到很久以後，即使遺忘了，那樣的驚豔也埋在了心底新鮮地封存著。
霍華德書房的質量，過於好了。
史蒂夫豎著耳朵也沒聽到託尼他們那裡有任何動靜，但是如果有比較大的動靜，自己應該是能聽到的吧。
暫時還沒有動靜，大概就是沒有事吧。
巴基看出了他的緊張，不明所以：“嘿，你還好嗎？”
“額，”史蒂夫尬笑，“我沒關係。”
就是把一個大型的不穩定生物，搬進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甚至還讓他處在自己的視線之外和一個柔嫩的小孩子待在了一起而已。
“cap，我很抱歉，我應該讓你們兩個單獨……”霍華德帶著些歉意道。
史蒂夫啊了一聲：“不，不是，這個原因。不要在意，霍華德。”
“我們總歸是要見一面的。”
“吃點兒東西吧——”瑪麗亞端著托盤抵開書房的門走進來。
史蒂夫看到了托盤上安格斯的水壺，瑪利亞還沒有去檢視託尼他們房裡的狀況。
他起身抓起托盤上的水壺：“……我，我去看看安格斯。”
霍華德和瑪利亞隔空對視了一眼，盡在不言中。
“好的。”沒有要求跟著，瑪利亞呈現了包容的態度。
等史蒂夫笑笑，帶著水壺和點心繞出書房，還怪怪地帶上了門以後，巴基憋不住了。
“你們都是在打什麼啞謎？”
霍華德摳了摳自己的臉側：“我真的是做了一件很多餘的事。”
瑪利亞坐到他的沙發扶手上，扶住他的肩膀：“史蒂夫可能希望自己是第一個聯絡佩姬的。”
巴基敏銳地捕捉到了八卦的氣味：“卡特，史蒂夫和卡特……”
霍華德給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我還聽說，隊長駕駛飛機沉海之前還和佩姬約了一支舞。”瑪利亞露出一絲哀傷，“如果…他能早些……回來的話。”
巴基本是想開玩笑的，而後想起他們之間的時間差，瞬間感覺到了自己心裡湧出的一絲難言的嘆息。
“……這對他來說一定很難。”他低聲道。
“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瑪利亞站在了卡特那邊，“她有丈夫還有兩個孩子。”
巴基沉默一下：“……你們覺得……”
“不行。”賈維斯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巴基的話。
“你甚至都沒讓我說完。”巴基不滿道。
“我覺得隊長不會接受破壞別人家庭的行為的。”賈維斯瞥了他一眼。
巴基……行吧。
史蒂夫在暗褐色的門口站住，敲了敲：“我進來了。”
推門進去，託尼正趴在安格斯的尾巴上，抱著要讓他把自己舉起來。
“史蒂夫？”安格斯歪倒在床上，疑惑。
倒抽了一口氣，身後傳來腳步聲，身體快過意識，他砰一下猛地關上門，發出巨大的動靜。
“嘿……史蒂夫。”腳步聲以後，是一道自己熟悉無比的聲音。
腦子瞬間被劈成兩半，一半在尖叫著安格斯就在別人家裡把自己的尾巴露出來了，一半在說。
佩姬來了，她在你身後。
這種撕扯感，真的是非常的多滋多味了。
史蒂夫手捏緊水壺，轉身，看向穿著黑色套裝，正看著自己的女人。
曾經自己……愛的人。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佩姬手拿著包合在自己的身前，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頓住，不知道開口說些什麼。
“……好久不見，佩姬。”史蒂夫握著水壺的手鬆了緊，緊了松，最後笑笑道。
“對，好久不見，史蒂夫。”佩姬最後聲音有一絲顫抖。
史蒂夫看著她逐漸泛紅的眼眶，沒能再說出些什麼。
“……”扯扯嘴角，沒等下句話出口，她淚水先順著臉滑了下來，“你回來了。”
史蒂夫……
他知道自己和她面對面會心痛，但是沒想過會痛的這麼厲害。
“對，我回來了。”史蒂夫嚥下喉頭的梗，深呼吸，笑起來，“抱歉……”
佩姬失笑：“沒什麼對不起的，你回來就好了。”
史蒂夫微微闔下眼瞼，垂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水壺，翻動。
腦子裡亂七八糟。
瑪利亞從書房裡走出來，看到了在客廳面對面站著的兩個人，即使放輕了動作，還是不出意外地引起了兩個人的注意。
“瑪利亞，晚上好。”佩姬迅速擦掉自己臉上的淚，抿嘴招呼。
“佩姬。”瑪利亞收斂自己的嘆息，走上前，微微摻住她的胳膊，不出意外地察覺到了她輕微地顫抖。
像是用力忍著，反而忍得控制不住。
“我進去送個水……你們可以先……去。”史蒂夫勉強扯扯嘴角，移開視線。
“對。”佩姬也不再用正眼看史蒂夫。
看著她們轉身說笑著離開，背對著門迅速推門進去，史蒂夫微微弓腰，抵著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屋內，安格斯想起了史蒂夫之前讓自己不要隨便露出自己的尾巴的交代，有些心虛地把自己的尾巴變成了人腿，正和託尼一起合力清理自己遺留下來的灰燼。
安格斯正在拍床單上黑色的灰燼，就看到了史蒂夫現在的狀態，他擰住了眉毛，走近：“史蒂夫？”
史蒂夫鬆開自己的臉，再沒什麼異常。
“來吧，我來收拾。”他把水壺塞進安格斯手裡，走過去替他們收拾。
把被單拎起來抖了抖，史蒂夫衝託尼借了他的書，一個當做簸箕一個當做掃把，仔細清理著灰燼。
安格斯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翹著腿垂頭看著史蒂夫。
“安格斯，以後不可以再隨便在外面露出自己的尾巴，知道嗎？”收拾乾淨，小心用廢紙包起灰燼，放進褲兜。
史蒂夫抬頭叮囑。
“託尼，”拉過旁邊以為自己做錯了事，有些不敢說話的託尼，他揉揉他的頭，“安格斯是美人魚的事，你能答應我不告訴任何人嗎？”
“嗯，我肯定不會告訴我爸爸的。”託尼咬著嘴巴保證。
“如果讓更多的人知道安格斯的事，你可能就再也不能和安格斯一起玩了，那些想要傷害他的人會把他捉走。”史蒂夫隨便從手邊摸起一本漫畫，“就像這上面的壞人一樣。”
“……”託尼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小聲道，“這是任務嘛？隊長，我的任務。”
史蒂夫怔了一下：“對，現在你就是由我領導的保護安格斯小隊的副隊長了，我交給你的任務你能完成嘛？”
“保證完成！”託尼大聲喊道，滿臉都是興奮。
“那，我相信你。”史蒂夫抬手，捏成一個拳狀，“我們要一起保護美人魚。”
“嗯。”託尼拿自己的小拳頭和他鄭重碰了碰。
“你很棒，副隊長。”史蒂夫捏住他兩邊的胳膊，笑。
“那，你們好好玩。”環顧四周，確定沒什麼別的事以後，他像是要奔赴戰場的人一樣，步履有些重地往門口走。
安格斯起身，從背後抱住了他。
史蒂夫渾身一顫，手按到自己腰上安格斯的手臂上：“……安格斯，我沒事。”
是拒絕靠近。
撥開他的手，史蒂夫沒回頭，開門出去了。
安格斯眨了眨眼睛，託尼說的沒錯，人類真的會說假話。
說沒事，卻連自己沒穿褲子都沒看到。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寫個插科打諢的小劇場，然後因為覺得大盾渣渣的，不寫了【哼】
雖然是我寫的，但是到這個階段，果然好難受啊【滿地滾】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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