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個奇怪的大哥哥。
臉頰有些腫，額頭上的血凝結成痂。明明已經入秋，穿的還是夏天的制服，而且袖子那裡已經被撕開。
段瑞祺撐著傘，歪著腦袋朝那角落看了看。楚深抬頭看他，露出如鷹一樣鋒利的目光，嚇得他趕緊跑開。
然而一件事卻記在了心底――那個大哥哥……好像，受傷了。
於是第二天，段瑞祺向母親要了創口貼帶在身上。再路過那個角落時，果不其然又看見了大哥哥。還是那個樣子，十分狼狽，不過臉上又多了一道新的傷疤。血還沒幹，順著臉頰滑下來，應該是被小刀劃的。
楚深擦去臉上的血，表情有些恐怖。狠狠的一拳打在牆壁上，然而牆沒有動，他的拳頭上全是血。
可惡！可惡！那個該死的女人！那個該死的父親！
“啊……哥哥……”段瑞祺有些膽怯的把創口貼遞給他，小聲道：“你流血了。”
抬起頭，這個孩子澄澈的目光闖入眼簾。楚深怔了怔，抹了把手掌。他一開始是忌憚的，或許又是蔣天派來的……然而看著那孩子清亮的眸，他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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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沉默著接過。面前的孩子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哥哥，我先回家啦~媽媽要著急的。”
“……嗯。”低低的應了一聲，看著孩子走遠的背影。楚深怔在那裡，盯著手上的那片創口貼。
許久，給自己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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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記得我了。”楚深低笑了一下，“我和你說，讓你等我回來。”
“啊？”段瑞祺有些反應不過來。面前的楚深頭髮也變得凌亂，嘴角是他剛才咬破留的血。這幅樣子突然讓他覺得有些熟悉。皺起眉，到底是像誰……他應該剛才就有想過。
“呵呵，”楚深又低笑兩聲，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看樣子你真的不記得了……”
段瑞祺一怔，記憶猛的倒回，雙眸越瞪越大，面前的這張臉也越來越熟悉。確實……變了很多，沒有了當初的一臉傷，髮型改了……
他想起來了，楚深居然是……
“是你！”他喃喃，雙眼一眨不眨，“是……哥哥……”是的，那個總是在角落裡渾身傷的哥哥……他們認識了很久，然後突然有一天，哥哥親了他一下，讓他等他回來……
他確實有等，只是後來母親去世……
“……嗯。”
段瑞祺還有些愣，兩個人影重疊在一起，他實在是有些無法相信楚深就是那個哥哥……
他又打了個嗝，腦子顯然有些迷糊，“……你是哥哥……那麼哥哥就是楚深……”
“是我。”楚深又貪戀的吻了一下他的臉頰，“我來找你了。”
本來已經停止哭泣的他突然又掉下眼淚，“哥哥……哥哥……”
“在，在。”楚深輕輕拍著他的背，心也隨他的抽泣而疼起來，“不要哭了。”
“哥哥……”哭花了臉，他的心卻突然安定下來。本來以為自己孤單無助的段瑞祺終於認出了楚深，抽抽噎噎的開始像小時候一樣，和他說著各種事情。
“他們……都欺負我……”一邊哭一邊打嗝，“媽媽死了……爸爸也沒來看過我……”
楚深沒有說話，如當初一樣靜靜的聆聽。只是當初，他還是一個渾身狼狽的少年，而段瑞祺則是有著小小憂愁的小公子。
當初，他們一起靠在那堵紅磚灰泥的牆上，他靜靜的聽段瑞祺說話。現在，在段家老宅，他把他摟在懷裡。
“姐姐也總是……欺負我……”他扁著嘴，淚眼斑駁的看著楚深，“我……想媽媽了。”
“嗯。”溫柔的摸著他的腦袋，楚深垂眸，“不要哭。”
“……恩。”他似乎平靜了一些，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蹭了蹭楚深的肩膀，眼神開始有些迷亂，“我要……喝酒。”
“不準喝了。”緊緊抱著他，楚深皺眉，一想起段瑞祺差點被注射，心中的怒火就又一次燃燒起來。他的語氣變得嚴厲，“你知道他們要對你做什麼嗎！”
“幹嘛……”段瑞祺搖搖晃晃的，差點要向後倒去，被楚深拽住，“我們可是……兄弟！”
“注射毒?品。”聲音變得很低，他又重複道，“要給你注射毒?品。”
段瑞祺被楚深扶著，表情一滯，似乎嚇到了，整個人都呆在那裡。許久――
“啊？”
“我過去的時候，差一點就要注射了。”楚深的目光格外幽暗，拳頭緊握著，青筋都要暴起，“純度很高的杜冷丁，如果注射進去，可以說是直接毀了你。”
段瑞祺傻愣著，還不明白杜冷丁是什麼。皺著眉思索了一下，意識到應該是毒?品的一種。他歪了歪腦袋，許久，才喃喃：“真的啊？”
楚深沒有說話，把他抱在懷裡。緊緊的摟著段瑞祺有些纖細的身軀，深吸了一口氣。貼著男人寬厚的胸膛，他扁了扁嘴――“你騙人……，怎麼會……這樣……”緊緊拽住了楚深胸前的衣服，“他們是我兄弟……不會做那種事……”
楚深輕輕拍著他的背，沒有說話。
他又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或許是真的。心裡涼了涼，低聲問道：“是不是……我姐姐……”
“對。”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額頭上，楚深低低應聲。
“……這樣，啊。”許久，他才呆呆的抬起頭，然後又哭起來，蹭著楚深的胸，緊緊揪著他胸前的衣服，默默的掉眼淚。
“就因為……我……沒有媽媽……”聲音中帶著哽咽，“沒有媽媽……”
“不要哭。”緊緊的摟著他微顫的身軀，心也隨他的抽泣聲而疼痛起來。楚深輕拍著他的背，深呼吸讓自己冷靜。
段瑞祺又一個人說了很多，眼睛都哭的紅腫起來。緊緊貼著楚深的胸膛，可以聽見他有力的心跳，之前那種惶惑不安的感覺突然就消失了。不自覺的又抱緊了一些，抬起頭，紅著眼睛看他。
原來之前那麼討厭的楚深就是哥哥……他想起昨天自己說的那些話，他結結巴巴的道歉――
“對……對不起……”眼角依然有淚滴滾落，他顫抖著雙唇，“我……應該聽你的的……”
“沒事。”又將他摟緊了一些，吻去他眼角的淚水，低聲安慰，“不要哭了。”
“可是……”他的眼淚掉個不停，“媽媽死了，大家都不和我玩……就只有他們找我玩……真的，以為……是好兄弟。”雙手抱著楚深的腰，緊緊的貼著他的胸膛。段瑞祺又蹭了蹭，小聲道：“我，想媽媽了……”說罷，又有淚珠滾落下來。
小的時候，如果被班上同學欺負了，媽媽總是會抱著他。他記得很清楚，明明被欺負的是他，但是媽媽哭的也很傷心。當時還不是很明白母親的痛，然而現在只要一想起來……
他的唇又一次被吻住，但是是很溫柔的吻。段瑞祺依舊在掉著眼淚，但是卻沒有推他。楚深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手涼涼的，抱著很舒服。
一個吻又結束，段瑞祺低著頭，一邊打嗝一邊小聲問，“你……幹嘛又親我。”
“我喜歡你。”楚深認真的看著他，沉聲，再一次告白。
“唔……”他有些暈，甩了甩腦袋，“哥哥……不行，都是男的。不行。”他認真的搖了搖頭，對著楚深說道：“你是哥哥……”
楚深抿起唇。
段瑞祺打了個嗝，他搖搖晃晃的要站起來，結果跪在上，用力的咳起來。
“段瑞祺！”楚深立刻扶他起來，然而段瑞祺難受的直接吐在了他的身上。酒氣和胃酸的臭氣混在一起，楚深只是皺了皺眉。
又抱住他，但是段瑞祺卻很不舒服的不斷搖頭，扁著嘴，“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