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沉沉, 車窗外, 山巒潛伏在黑夜之下, 影影綽綽。
火車嗡鳴, 開向當今最繁華的城市, 喧鬧的車箱慢慢趨於平靜,就算還有閒情聊天的乘客,也很自覺地壓低了說話的聲音。
金大多本就是夜晚活動的生物, 這麼多年,難得遇上個能和他聊得上天的人, 他精神抖擻地拉著隔坐的小青年嘮叨到深夜, 見對方哈欠連天,兩隻眼皮搭聳著昏昏欲睡, 他才意猶未盡地歇了聲。
被強迫聽了幾個小時講古評書的小青年,在金大多聲音消失在耳邊的當下, 腦袋一搭, 瞬間就睡過了過去。
睡過去時,小青年還有鬱悶,怎得就遇到個這麼話嘮呢!
黎明時分,金大多趁著四周的人都還在熟睡之際, 把趙宇戳醒, 去了一趟車箱連線之處, 躺回了自己的棺材裡。
而趙宇則他在回到棺材後,默默念了一句咒語,把變大的金棺收回, 掛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隔坐的小青年一覺醒來,沒見到昨晚與自己嘮嗑的奇怪大哥,還暗暗松一口氣,覺得自己總算是解脫了,不想到了晚上,消失了一天的話嘮大哥,又帶著副奇怪的眼鏡出現在了他的對面。
不但如此,他還一臉熱情又拉著他,開始談古論今。
沒錯,就是談古論今。金大多是個活在一千多年前的人,談得最多的自然是他所生活的那個朝代。
小青年:“......”
心塞。
這大哥不是下車了麼?怎得又出來了?
好吧,扯遠了。
沙市前往首都的火車,是在半夜時分到達站點的。趙萱下了火車,便想著先去找一賓館住下,先休整好,然後再陪趙宇去學校報道。
出了火車站,趙萱看了看四周,然後對跟在身後的一行四人道:“咱們去前邊那家賓館住吧。”
...... 沒錯,就是四個人。
金大多經過不懈努力後,總算是把那個願意聽他說話的小青年勾搭到了。眼下,他不但知道小青年姓啥名啥,還得知,他與趙宇都是即將就讀首都大學的新生。
小青年叫吳棋,並不是沙市的人。因為父母的工作原因,他整個暑假都在沙市大姑家玩,連去上學,也是從大姑家裡出發,所以,這才和趙萱他們撞了個正著。
吳棋也是在即將下車時,才知道,隔坐竟然還有一個自己未來的同學。
許是多了一層未來校友這層關係,他在面對金大多這個校友家長時,下意識的多了幾分耐性。這一來二去,別說,還真就和金大多混熟了。
他態度一轉變,本就對他抱有幾分好感的金大多,就更加熱忱了。
這不,剛下火車,都沒經過趙萱這個主人家的同意,就熱情相邀他與他們同路。
趙萱倒是無所謂,金大多雖然是她忽悠來保護趙宇的變異殭屍,但入了趙家門,那就是趙家人。他孤獨千年,難得遇上一個可以正常交流的人,帶上也無妨。
“嗯,先安頓下來,明日再送趙宇他們去學校。”嬴政點了點頭。
“趙姐姐... 我就不和你們去了,過不了幾個小時天就亮了,到時候學校應該會有車來車站接新入學的同學,到時候,我和他們一起去學校。”吳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他這會覺得特別尷尬,按說,這趙女士是趙宇的家長,他得叫一聲阿姨才對,可她看上去年紀比他大不了多少,這叫阿姨又有一些不妥。
“那怎麼行,你出門在外,身邊又沒個大人,半夜三更一個人在車站多危險。和我們一起走吧!明天,一起送你們去學校。”金大多見新鮮出爐的朋友不願意與他們同行,當即就出聲反駁。
“對啊,明天咱倆正好一起去學校報道。”趙宇跟著幫腔。
兩人誠心相請,吳棋也不好再拒絕,他向趙家四人道了聲謝,就跟著他們一起去了賓館。
坐了這麼久的車,兩個人類少年臉上都倦意濃濃,待進了房,趙宇與吳棋就睡了過去。
首都的夜晚,燈火通明,比偏遠的沙市小城,不知繁華了多少倍。
趙萱洗去一身塵灰,就倚在窗戶前,昂頭觀望首都夜空。
她入凡塵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踏足過這個國家的首都。
這座城市是她古往今來,所見過的,氣運最強的一個城市。哪怕幾代天子屹立在此,所疊加起的氣運,都沒有現在旺盛,因為,這裡聚集了往後百年裡氣運最強的人。
這裡,在凡人眼裡是整個國家的經濟與政治中心,可在她眼裡,這裡,卻是所有修行之人避之不及的龍潭虎穴。牽一發,動全身,凡是有所顧忌的修行之人,都不會來趟這潭深水。
趙萱正欣賞著夜晚空美景,感慨這座城市的蓬勃生機,身後,嬴政低沉的聲音驀然響起:“在看什麼?”
“沒看什麼。”趙萱回頭,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房裡的嬴政,勾唇一笑,眼珠子微微轉動,出聲邀請:“夜景迷人,可願同賞?”
嬴政大步走到她身邊,“確實非比一般城市。”
“你打算在首都留滯多久?”嬴政遙望著窗戶外,問。
“等安置好金大多後,我就回龍吟鎮。”相邀得逞,趙萱暗暗一笑,側回頭,與嬴政並排肅立於窗前。
“有沒有想過,搬來首都?”
“搬來這裡做什麼,如今世間雖是除你之外,再無人皇。但每一廟的上位者,也同樣是修行之人所忌諱的存在,這深潭水,我不踏足,還是就呆在龍吟鎮吧!”
她的身上,已經背了一個人皇因果,要是再踏足這座城市,早晚還會被別的因果牽連進去。
一個嬴政,就讓她不知不覺間動了情劫,再來幾個命格尊貴的……她覺得,自己最後怕是連神格都有可能動搖。
嬴政聽她無意遷來首都,血眸閃過一絲極淡的失望。
他微微垂頭看她:“我打算在這個城市住下,你...”
“你要搬來首都?”趙萱抬眸,略為詫異。
嬴政從出關之後,就有了踏足塵世的心。他不願如趙萱這般,雖看似過得灑脫,卻被鎖事束縛纏身。
“恩。即已入世,那便走上一遭。”嬴政說到這話時,血眸凜光閃耀,帶著絲隱晦的野心。
“你還想要爭一次?”
趙萱聞言,緊蹙眉心。這般雄心勃勃的嬴政,讓她略感不適。隨即,她又道:“你已非凡人,雖是脫離了三界六道,但涉足凡塵過多,依舊會對你有所影響。”
趙萱的話,讓嬴政微微怔愣,當弄明白她話裡的隱隱擔憂後,萬年不變的冷俊臉孔,竟勾起了一絲狹促的笑意。
他眼角上翹,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罷了,我與你道明我心底盤算,你再看是否願意與我一起留在首都。”
嬴政低沉著聲音,與趙萱娓娓道出自己的打算。
嬴政如今雖然是殭屍,不需要金錢與名利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可那也不代表著,他願意拋棄自尊之心,事事都倚靠趙萱生活,連買本書,都得伸手問趙萱拿錢。
時下有句話,他覺得說得特別正確:錢不是萬能,但沒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前段時間,趙萱被金錢煩擾,他心底萌生的想法就越加強烈,待自己獨自一人,去了一趟省城之後,那種想要立足於當下社會的想法就更加無法控制。
嬴政說完自己的打算,血眸注視著趙萱,帶著絲隱隱期盼,希望趙萱能同意他的提議,就此留在首都,與他一同打拼。
自從與趙萱同共雙修過後,嬴政就查覺到了自己心底掀起的變化,做為一個過來人,對與情愛之事,他比趙萱看得更加通透。
嬴政知道,他在與她共同進退,朝夕相伴中,已經不知不覺動心,對她生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沒想到——
“啥,你想下海做買賣?”
趙萱聽完嬴政的話後,杏眼忽瞪,白皙的臉頰上,掛起了濃濃驚訝。
...... 天雷滾滾,始皇陛下竟然要下海經商!
嬴政板著臉:“……嗯。”
趙萱回過神,有些不贊同:“我們要錢又沒什麼用,有那閒功夫去做生意,還不如好好修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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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那你為什麼總是為錢煩擾。”
趙萱:“......!”
情況能一樣嗎?
她要不是有個趙宇需要養,拿錢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