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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分手之後,陳浮第三次見到季遲是在自己的辦公室中,距離他們上一次相見正好五天的時間。

他正在工作的時候發現對方帶著保鏢直接闖了進來,他看了一眼對方,再看一眼對方身後的老熟人尼克,手按到桌面的固定電話上,準備撥打報警電話。

季遲連忙緊走兩步,壓住了電話的結束通話按鈕。如果他不這麼做,他覺得對方還真的會報警把他給請出去:“我是來和你談一個合同的。”

“哦。”陳浮興致平平,他的目光往季遲按著電話的手上溜了一圈。

季遲頗有自覺地抬起了手,還雙手舉起倒退一步表示自己的無辜。

陳浮將電話的聽筒放下。辦公桌之後,他雙手交握,看著進來的兩人片刻之後,對季遲說:“你可以更有禮貌一點。你想要和我說什麼?”

“一份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合作計劃!”季遲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鏗鏘有力,他用力地揮舞了一下胳膊用以加強自己的說服力,“只要這個計劃真能實現,我們兩個都發了,從此躺在床上也能有數不清的金錢像雨水一樣從天空中砸下來!我們從此就變成了社會名流,和那些政府要員老牌家族關係良好共同出入!”

“我現在也有數不清的金錢像雨水一樣從天空中砸下來。”陳浮平淡說,“另外你知道你今天的行為像是什麼嗎?”

“像什麼?”季遲琢磨了一下,沒琢磨出來,問陳浮。

“像一個推銷產品的工作人員,衝進我的辦公室裡誇誇其談就為了賣出那一份世界上獨一無二但只需要998塊錢就能拿回家的家的東西。”陳浮漫不經心說,接著他捏著嗓音說,“998,998,只要998,你就能把9999998的東西帶回家!還猶豫什麼!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

季遲:“……”

“還好我中文過了八級。”他不很是滋味地說,“另外如果我是推銷產品的……那這個世上所有的生意人一定都很想碰見我這麼聰明而厲害的推銷者。”

陳浮看了季遲一會。

“臺詞還不錯。具有感染力。”陳浮承認,接著他拿起了季遲遞過來的那份厚厚的檔案,低頭看了兩眼,很快又抬起頭來:“那一位是?”

他指的是正站在季遲身後的尼克。

此時尼克正像是一個合格的保鏢那樣戴著墨鏡,握著自己的手腕,兩腿微微分開站在季遲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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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助手。”季遲語調輕快,“怎麼了?”

“他看上去是一個合格的保鏢。”陳浮說,“不過如果你是最近才僱傭他的話,也許可以讓他出去等等。”

“唔……”季遲在‘向對方澄清自己不是最近才僱傭他’以及‘就兩個人同處一個空間’中稍微搖擺了一下,接著就堅定不移地選擇了後者。他轉頭對尼克說,“你出去等一會,可以隨便找點什麼事情打發時間,我要走了會給你打電話。”

尼克沒有表現出任何認識陳浮的模樣,他對季遲欠了一下身,很快從辦公室離開,將空間留給需要交談商業機密的兩個人。

陳浮這時候才說:“為什麼拿著這一份合同找我?”

他利用剛才的時間簡單地看了看,發現這一份合同還真的如同季遲所說的那樣“想法卓越能賺大錢”,如果沒有意外,他們八成還真能“成為社會名流和高官出入重要場所”……雖然現在他們也沒有離那個位置相差多遠。

“找一個人合作需要理由嗎?”季遲試探問。

“當然需要。”陳浮在微笑,笑容中有非常理智的評估。

“……我覺得你挺合適的。”季遲表示。

“但我覺得你不合適。”陳浮很快接話。

“……為什麼?”季遲有點受到打擊。

“因為我沒有辦法理解你的行為。”陳浮很簡單告訴對方,“我不認為我是你最適合的合作物件。我在這裡也沒有太多的人脈和根基,所以我不認為你最好的合作物件是我,也不認為你會找我合作。”

這邏輯簡單直白,季遲竟然無法反駁。

他說:“……但我對你挺感興趣的。”

陳浮挑了挑眉。

“我的意思是,我覺得我們也許可以發展一些事業之外的,屬於私人的交情。”

“嗯——你看,你這麼有吸引力——”

“被男人或者女人一眼看中喜歡上……也不是什麼很神奇的事情吧?”

陳浮對於這樣的讚揚微微一笑,接著從桌子後站起來,將手中的資料連同帶著資料一起進來的人全給丟出了門外!

辦公室的大門當著季遲的面被用力合上。

季遲覺不由自主地得自己就像是那個被掃地出門的垃圾……

站在旁邊的尼克早有先見之明沒有離開,所以他及時並且清晰地看到了所有情況。

季遲轉臉問尼克:“為什麼……他能夠這麼乾脆的拒絕了我?”

“那一定是因為老闆您和他還不夠熟悉。”尼克安慰對方。

“我和他還不夠熟悉嗎?”季遲反問尼克。

“是的,您和他才第三次見面。”尼克肯定說。

“但我和他命中註定要在一起。”季遲說。

“……”尼克。

“但你還沒有把這種感覺傳遞給對方。”尼克機智回應。

“你說得——”季遲想了一會,接著承認這不無可能,“還挺有道理的。那我接下去應該循序漸進還是死纏爛打?”

“我覺得兩者結合效果會更好一點……”

聲音漸漸從樓道中消失了,大清早就來到的兩個人離開了這裡。

辦公室的門後。陳浮靠著牆壁,點燃香菸,在吸入一口之後,連著胸膛本來存有的氣一起,長長吐出。

xxxxxx

一場屬於追逐的遊戲從這一天正式開始了。

季遲開始興致勃勃地調查著陳浮的一切,從對方的私生活到對方公司的事物,從對方的小習慣到對方這個人的性格。瞭解得越多,他就想到了越多接觸的方式;瞭解得越多,他就擁有了越多有趣的主意!

他針對著這樣子的性格和習慣用一個精心打扮出來的模樣再一次去見對方,但結果簡直可以用悲慘來形容,當天的陳浮直接開著車從他身旁的路過,眼神都沒有瞥一眼車窗之外的人。

這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車子離去時閃爍的尾燈簡直像是對他的嘲笑。

季遲沒有放棄,他又換了一種性格再去接近陳浮,這一次比上一次好上一點,但也沒有好上多少……

這簡直和他的預期相去十萬八千裡!

季遲並不死心,他開始走馬燈一樣的更換自己的手段以及性格,並將這些手段和性格做成一個表格全部記錄,然後在無數次的失敗與零星的成功中,最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自己喜歡的人並不會特別對什麼個性另眼相看,他對於自己的態度其實更多地取決於……他當天心情好壞的程度。

季遲在得出這樣的結論之後也是久久沒有言語,心中油然升起了“竟如此任性”的感覺……

然後他終於不再刻意去扮演或者分析什麼,他開始雖然頻繁了點,但相對正常地和陳浮接觸:既找到對方人在哪裡,然後坦然地走上前去和對方交談,擺明了我就是在追求你的態度。

這是一天的下午。

陳浮在偶然路過了電影院的時候看見了一個還算有趣的廣告海報,恰巧下午也沒有什麼事情,他乾脆進入影院中觀看電影。

這是一部科幻電影,講述的是危難之中所迸發出的屬於愛情、親情、與友情的光芒。

電影還沒過去開頭十分鐘,他身旁座位上的觀眾就換了一個。

季遲拿了錢給原本屬於這個位置的人,自己在陳浮身旁坐了下來,還順便把買來的爆米花朝陳浮這邊遞了遞。

陳浮看了一眼季遲。

黑暗的電影院中,他的神態變化其實並不太明顯。

但憑藉自己的直覺,季遲認為對方此刻的表情應該頗為無奈。

“你今天心情怎麼樣?”季遲問。

“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你心情不太好我就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我先去工作,等你心情好了再回來。”季遲說出自己的打算。

“正確的回答難道不應該是‘如果你心情不好我就負責逗樂你’嗎?”陳浮反問季遲。

“不不,那太傻了。”季遲最近也聰明了許多,或者說他理智了許多,“關鍵的問題是,我也逗不樂你。”

陳浮在黑暗中笑了一下,他沒有回答說,繼續看著電影。

幾秒鐘後,季遲察覺到了:“你剛才笑了?”

陳浮不置可否,他倒是提了另外的事情:“我聽別人說你過去反覆無常。”

“不,這絕對是嫉妒者對我人格上的汙衊。”季遲堅定說。然後他對陳浮補充,用手指比了個小小的距離,“我只是神經元的活躍度比較高,這使得我會比常人更加的聰明。”

“是嗎?”陳浮反問語氣。

“你看起來不太相信我……”季遲說。

“是的。”陳浮肯定語氣。

在這一過程中,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大屏幕,他在很認真的看著電影,當然老天知道,他的注意力一點都不在電影上面。

“……好吧。”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季遲笑了起來,他挺開心並且輕鬆的,雖然有些時候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開心而且輕鬆,畢竟他想要追求的人還沒有追上手,“你喜歡那樣嗎?其實我可以反覆無常的。不過這種性格我在最開始的時候就試過了,你對此好像沒有什麼感覺。”

“說實話,我真的什麼性格和手段都試過了。”他簡直抱怨了起來,“你簡直太難討好了,如果換成別人,我現在換都已經換了一打女朋友了。”

反正兩人感情的進展只取決於陳浮今天心情的好壞,而對方今天心情的好壞只取決於他出門時候投擲骰子的點數,季遲已經越來越不去想怎麼才能刻意地討好對方了,換成反正自己怎麼舒服怎麼和對方相處。

“你可以去追求別人。”陳浮從口吻到神態都在證明自己的並不在意。

“但我只想追求你。”季遲擊破對方。

“——就這樣追求?和我看一場電影,送我一杯爆米花?”陳浮終於轉回了臉。

話題轉折得太快,季遲不免怔了一下。

一怔之後,他念頭急轉,聰明伶俐接上話頭:“當然不,那份合作方案我只為你保留!”

陳浮終於滿意地笑了起來。

電影還在播放,但他決定不再因為和季遲交談而打擾其他觀眾,哪怕他們正坐在電影院的角落,整個電影院都沒有多少人。

他對季遲投出了一支小小的橄欖枝。

他說:“我們可以在晚上共進晚餐,然後討論一下合作事項。”

季遲抓住橄欖枝,並且要求雙份:“外面可沒有什麼好吃的,我們可以進行一場家庭聚餐。”

陳浮想到那份確實天才卓著誠意十足的合同,接受了這個並不太得寸進尺的要求:“沒有問題。”

他們一同離開了電影院,但在電影院外,兩人碰見了一個熟人。

那是牽著自己小孫女的邁克爾。

不管一個人有再多的錢,他照樣只有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他也照樣會在休息的時間和自己的家人一樣出現在街頭。

邁克爾和陳浮以及季遲迎面碰上,他向兩人打了一聲招呼:“一起出來看電影?感情還真不錯。下次我帶著蘿拉去你們家裡拜訪你們。”

陳浮和季遲曾經同居過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邁克爾將自己數目可觀的私人財產放在陳浮這裡,當然也會知道一些有關陳浮的私人情況。

陳浮面不改色介面說:“那可要等很久,我還沒和他同居上呢。”

本來因為聽見邁克爾的話而想說什麼的季遲在陳浮的話之後頓了一會兒,然後他說:“我希望能夠儘早實現這個目標。”

這個回答可出乎邁克爾的預料。

他探究地看了一眼兩人,說:“你們分手了?”

“從來沒有在一起過。”這一回兩人共同接話。

然後季遲轉臉對陳浮說:“其實我很希望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談戀愛——”

“呵呵。”對此,陳浮只有兩個字。

這一點小小的意外並沒有影響晚上的聚餐。

他們中途分開了一會,陳浮回別墅準備晚餐,季遲則前往自己的公司拿合作方案,並且做一個小小的美容,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容光煥發。

他們在晚上六點半的時候準時見面。

季遲按響門鈴,在等待屋子裡的人出來開門的間隙中,他打量了一下房子周圍:一株高高大大的樟樹正佇立在他身旁不遠的地方,上面落了兩隻小鳥,還是一家松鼠的窩,一群黑豆似的小眼睛正從上到下注視著他,顯然不怎麼怕人。

他很快轉開了自己的目光。

他注意到別墅周圍的草坪很平整,應該是僱人來修的,他又注意草坪周圍被茂密的花叢所包圍,就花叢高矮錯落,盛放爭豔的漂亮情形來看,百分之五六十的可能,同樣是僱人打理的。

門在這時終於開了。

陳浮開啟了門:“歡迎,不過稍等一會,晚飯需要再過十五分鍾。”

“沒有問題。畢竟我主要不是來吃晚飯,是來吃你的。”季遲一邊跟著陳浮往裡走一邊說話。

走在前面的陳浮回頭看了季遲一眼。

面對另外一個人的視線,季遲鎮定改口:“我來這裡的目的主要是和你探討合作意向,然後才是吃飯,所以不用太在意,吃飯只是順帶進行的事情。”

陳浮走進廚房做了一點最後的準備:

他沒有搞太多複雜的東西,只準備了義大利麵條,蔬菜沙拉,以及飯後的水果,還有一碗用龍骨熬出來的濃濃的骨頭湯。

所有的東西都被端上了桌子。

進來這裡的季遲也將房子裡的擺設看得差不多了。

他在這片區域也有一套房產,房產所在的位置和陳浮別墅的距離還真不遠。相似的結構讓他看著每一樣擺設每一處裝修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比如說茶几上水杯,餐桌上的碗筷,屋子角落宣傳的樓梯甚至房間之前一扇最普通的門。

不過真相是,這是一間對於季遲而言陌生的單身人士的住所。

只有一個水杯,一條放在沙發上毛毯,一雙代表著主人的妥協,以及浴室洗手檯前單獨的一支牙刷。

在飯前洗手的時候,季遲發現了最後一項小細節。

他用溼漉漉的手撥弄了一下這支放在杯子裡的牙刷,看著它單獨滴溜溜旋轉起來,心中想道:這可真寂寞……

他決定找點什麼東西來陪伴它。

但單身男人的浴室實在不夠有情趣,於是他最終用衛生紙卷了一隻白色的花兒插在杯子裡和牙刷作伴。

然後他們一同坐到了餐桌旁。

太陽從天空落下的最後一點時間裡,世界置身於明亮與昏暗的交界,那是熱情的硃紅色,是沉靜的淡紫色。

吃飯的間隙裡,兩個人都非常的安靜。

陳浮沒有說太多的話,季遲也不知道因為什麼而保持沉默,只有刀叉撞擊瓷器的響聲在偶然的間隙裡響起。

但那並不是沉默中尷尬的聲響。

那是沉默中溫柔的回應。

飯後,杯盤暫時被放在了桌子那邊沒有收拾。陳浮開了一瓶上年頭的紅葡萄酒,他們在後花園裡散步,又在木製長廊上坐了一會,一邊說話一邊品嚐杯子裡的紅酒。

這樣的交談在夜風中顯得尤為輕鬆。

他們並沒有刻意說上什麼話題,只是最近一段時間裡兩人周圍發生過的很普通的事情。

他們聊了聊自己的生意,說了說共同認識的那些人,當對某些人評價特別一針見血的時候,難免會引發交談物件的會心一笑。

他們的交談越來越輕鬆。

陳浮的心情也跟著輕鬆起來。

從見面到認識,從認識到接觸。

每一個轉折對於陳浮來說都極為的不容易。

對眼前這個人的感情讓陳浮不太能夠確定自己在每一階段的態度是否恰到好處的自然。

是太近還是太遠,是太過親暱還是太過冷淡?

陳浮在處理季遲身上問題的時候,也同時結交了很多朋友,他為自己每一個新認識的朋友編一個號碼,儘可能放鬆地和他們相處,在和他們相處結束之後,總結與評估自己的交往狀態和內心開放程度。

然後他把這份資料用於在和季遲的接觸之中。

有些麻煩,不過效果不錯。

陳浮在反覆確定時間已經差不多的時候,開始了和季遲更近一步的接觸。那是情感的轉折,從認識的人轉向更進一步階段的一個拐點。

他和季遲的話語中開始出現曖昧。

他把季遲帶回自己的別墅。

中途還發生了一點意外。

他和季遲一起碰見了一個以前共同認識的人,邁克爾。

但這個突發的意外給陳浮帶來了更多的驚喜。

不管是認真的還是假裝的,在面對曖昧、熟悉的人、熟悉的屋子的時候,季遲並沒有因為陷入回憶而感覺痛苦或者迫切。

至少他沒有發現季遲有這種情感的發生。

深色的液體一口一口被抿入唇中,然後化為熱量從胃裡升騰上來,輕鬆讓酒意更好被消化,而疲勞使得酒精輕易瓦解神經的防禦。

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喝了好幾瓶酒,紅酒,白酒,還有啤酒的瓶子逐一擺在木製的走廊上。

星星與月亮在天上注視著他們,而季遲一直在注視著陳浮。

直到他們覺得自己終於喝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們回到了屋子裡。

明亮的燈光驅散了周遭的黑暗,開啟了的酒中還剩下的最後一點點被分成了兩杯,一杯在陳浮手中,一杯在季遲手中。

季遲也暈的厲害。但他來者不拒,心不在焉地又喝了一口,一口就將杯子裡的液體喝了大半,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沙發前,說:“我們——現在,可以來……談談……合作的——事情了……”

兩個人都有了不淺的醉意,醉意在這個時候來勢洶洶,叫人頭腦亢奮而身體遲緩,視線中的一切,都變成了重影。

沙發上的那條毯子被陳浮撿起來,隨手丟到了一旁。

陳浮靠著季遲坐了下來。

酒精瓦解他的理智。他覺得自己和周圍的空間被透明玻璃分割開來了,所有的一切和他都隔了一層,除了就坐在他旁邊的季遲。

這種飄忽的感覺……陳浮努力思考。我大概在做夢?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睡著了?

不過今天的夢顏色不錯,讓人舒服;情景也不錯,討人喜歡。

季遲有點打嗝,他正在努力微笑,目光想要對準陳浮的面孔,卻不知不覺中歪成了斜向。他努力拉直了自己的舌頭,說:“你只要看過了就知道,我拿出了最大的誠意,我們合作,所有的利潤與成果我們平分。你絕對找不到第二個比我——”

“比你怎麼樣?”陳浮努力保持著清醒,但他有點沒法握住杯子裡的酒——不對,他想,應該是酒裡的杯子?不不,是杯子和酒?

但這又不是什麼重點,誰在夢中還管一個玻璃杯和酒怎麼樣?

總之那只杯子被陳浮隨便放在了茶几上,三分之一的託底卡在邊沿,多一點點就要從桌子上掉到地板了。

“比我……”季遲輕微轉了一下頭,他莫名有點緊張,但酒精使他的感情脫離了理智的束縛,所有的話語像是機靈的跳蚤,逮著機會就從口腔裡咕嚕咕嚕地滾出來,“比我更被你迷惑的人了……”

陳浮在燈光中衝季遲微笑。

那是明亮的、溫暖的笑意。

然後兩個人突然都有點情不自禁。

他們不知不覺中湊到了一起,交疊倒在沙發上。

親吻帶著酒味,如同被水流碰觸那樣清涼而柔軟,又像陳酒那樣甜蜜而燻人。

接吻的間隙裡,季遲有點兒遲鈍的咕噥:“我們現在應該幹這個嗎?我記得……我們……合同什麼的?……”

又是合同。

又是這些掃興的東西。

陳浮稍微有點兒不滿。

正因為現實中的所有接觸都必須被反覆衡量和評估,能夠完全跟從心意而恣意的夢境才是一場正逆顛倒的美景。

他一點也不想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戛然而止的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事情上。

他的聲音在親吻的間隙裡斷斷續續,因為混雜了水聲而尤為曖昧:“何必……管……那些東西?”

“那——又有……什麼意義?”

他繼續品嚐著就在嘴邊的果實。

那是絕無僅有,能夠將人所有感官一同虜獲的滋味。

他順從本能,在夢中推倒了季遲,度過了這個美好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