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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二天陳浮毫不意外的睡遲了。

他起床的時候差十分鐘八點,這麼多年晨跑的習慣在分手之後的不到幾個月的時間裡簡直毀於一旦。

走進浴室的陳浮摸著自己下巴上冒出來星星點點的胡茬,一邊拿起剃鬚刀剃鬚,一邊微微唏噓了一下,心想再睡兩天差不多睡飽了,也該恢復原本的良好生活習慣了。

說起這個,失眠簡直是人類的階級敵人,應該被毫不猶豫地徹底消滅。

“醒了?”

在陳浮洗碗臉走下樓梯的時候,正好從外頭跑步回來,坐在玄關的地板上換鞋子的季遲仰著頭向後看他。

“正好八點,從我和你接觸之後就沒看見你早起過,但明明你晚上都睡得那麼早。”

陳浮說:“旁邊有換鞋凳。”

“我就喜歡坐在地上換鞋,這你也要插手嗎?”季遲已經換好了鞋子,他將給陳浮帶的裝有咖啡和麵包的紙袋子放在桌子上,衝陳浮呲了一下牙。

“--注意一點形象。”陳浮表示,“我早上確實起不來沒錯,你想說什麼?”

“得了,兩個□□要注意什麼形象,該看的不該看的不都看了,該做的不該做的不都做了……”季遲簡直忍不住“呵”了一聲,然後他稍微正經地說,“我想說你該抽個時間去醫院檢查檢查了。為了生命安全,早做預防。”

“我預約過了,預約的時間在半個月之後。”陳浮漫不經心說,他撥弄了一下紙袋,從中拿出咖啡以及麵包,他喝了一口咖啡,有些難以忍耐地皺起眉頭,然後對季遲說,“我喜歡喝這家店隔壁一條街那家名為星期的咖啡店的。那家的咖啡比較純正。”

“我知道啊。”季遲說。

“那?”陳浮稍稍有點意外。

“我又不順路,你想喝那家店的咖啡自己去買不就好了?再說外面賣的咖啡味道不都那樣?我們昨天睡前不才討論過禮貌的問題嗎?現在正是發揮你禮貌技能的好時機!”季遲從兜裡摸出手機,無所謂說。

“……”陳浮竟然無言以對。接著他稍微把自己的不滿說得明白一點,“不太一樣,這家店的額外難喝一點。”

季遲這時候已經從網路上翻到了那家店的外送電話,他忽略陳浮那句“咖啡不好喝”的不滿,將手機翻轉,把介面轉給陳浮看:“來,外送電話,先生請撥號。”

陳浮看了看對方手機上的號碼,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杯咖啡。

他說:“……我猜你沒有喝過這一家店的咖啡。”

“我確實沒有。”季遲說,“早上喝咖啡才不是什麼健康的生活,我只喝牛奶。”

陳浮奪過了對方手中的手機,將自己手裡的咖啡硬倒了一口進季遲嘴裡!

季遲:“喂喂喂--咕嚕--唔……”

中間的那一聲是他吞嚥咖啡的聲音。

他吞了一口咖啡下去,砸了砸嘴,足足三分鐘之後,他對陳浮說:“這家店的咖啡……為什麼只能喝出糖和水的味道?”

“呵呵。”陳浮。

季遲感慨:“你已經足夠虛偽了,可這家店的咖啡居然難喝得讓你都虛偽不起來了……太厲害了……”

“……”好像又有了什麼不對勁的模樣。陳浮。

他沒好氣說:“你的開鎖匠呢?一大早起來就光跟你貧了。”

“看。”季遲伸手指了指屋子後邊窗戶外頭。

陳浮去廚房的窗戶前看了一眼,他費力看了半天也沒透過景觀河和樹木的遮掩看出什麼,還是離開室內走到後花園中,才從掩映的樹木裡看見正有一個人埋首在門前,努力開鎖。

但那個穿著襯衫與西裝褲的健碩的背影非常眼熟。

陳浮在看第一眼的時候就辨認出了那是誰。

他再回到客廳:“怎麼是尼克過來幫你開門?他那邊沒有你房子裡的鑰匙嗎?”

“之前有放一把在他那邊,不過跟你這裡一樣,忘記帶了拿走了就再沒記得拿回去。”季遲說。

陳浮表示理解。

他處理了自己的早餐,再上樓收拾一下自己,等第二次下來客廳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正式的外出服裝。他接著對季遲說:“我差不多走了,你走的時候門替我關上。”

季遲“嗯”了一聲,沒怎麼抬眼。他正坐在沙發上,用手機處理一點郵件。等再過大概十來分鐘左右,尼克開了屋子裡的鎖,他回屋子拿個東西也該開始工作了。

兩個各自處理著自己的工作與生活。

日子正如天氣一樣晴朗而快活。

兩個人的交往也在往更為正常、更為舒適的方向發展。

當離開家中驅車上班的時候,陳浮臉上一直帶著笑意。

這是他所一直努力並且希望達成的結果。

他認為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他們暫時分開。

他剛好去別的國家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出差的時間預計整整一週。

xxxxx

季遲在接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陳浮都已經在機場準備乘坐航班飛往國外了。

他在電話裡稍微怔了一下,倒不是非常意外,只說:“我覺得就你那工作,也差不多該出個差,你其實還是我看過的比較有空的老闆的,每天晚上雷打不動的回家……你就沒有一點屬於男人的業餘生活嗎?”

“我有沒有這個生活你不是知道的最清楚的那一個嗎?”在電話裡,陳浮進行了冷靜的反擊。

作為確實知道得非常清楚的□□,季遲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轉移話題說:“其實我認為你應該買一架私人飛機了,你們這些做對沖基金的難道不是天天在世界各地像陀螺一樣飛奔來去嗎?有一架私人飛機好像比較方便。”

“我還沒做這個基金。”陳浮回答,“以及對一個天天晚上回家的男人而言,連司機都不需要,何況私人飛機。”

“……”季遲無言以對,他轉了個話題,“你什麼時候回來?具體出差地點是哪裡?恰好這兩天我也要去出個差,外面的事情堆得一堆,再不處理都繼續不下去了。”

“一週。倫敦那邊。”

“唔,我的時間比你短一點,大概五六天,去日本看看。”

兩個人的目的地在不同的大陸,感覺談都沒有什麼好多談的,恰好這時候陳浮的航班也差不多該登記了,他們又簡單說了兩句就掛掉電話。

當飛機升空,陳浮用眼罩遮住視線睡下去的那一刻,他想了想季遲,發現今天是兩個人分手的三個月又二十九天,差一天又是一整個月的時間了。

兩人分開的時間過得真快。

他不知道還要分開多久。

也許以後會過得更快。

一週的倫敦之行比陳浮預計中的更忙一點。他每天接觸各種各樣的合作伙伴,處理各種各樣的問題,長長上午□□點離開酒店,直到晚上十一點十二點才回到酒店。

在外出差的時間裡,之前就斷掉的晨跑當然也沒有辦法繼續。但最近陳浮倒是多了一項活動。

他的工作郵箱每一天都會塞滿信件,本來一樣一樣都有明確的分類,但在陳浮來到倫敦的第二天開始,這樣清晰明確的分類之中就混入了一個異端。

那是一個發件人叫做“小甜甜”的郵件,內容提要為“嗨,你這兩天寂寞嗎……”

陳浮在看見的第一眼時差點直接把它當做垃圾郵件給拉黑了。

但在即將拉黑的時候,他心頭一動,點開了這封郵件,發現裡頭的第一張照片就是日本的風景照片。

……是季遲發來的。

……他就知道,一點都不感覺意外。

出於對內容提要和發件人id的牴觸心理,陳浮隨便掃了一下郵件,發現除了上面那些一言難盡的東西之外,郵件正文倒還是挺正常的。季遲在郵件裡發了挺多日本的風景照,照片看起來還都挺美的,拉到郵件最後,還有兩三行看得出是想到哪裡寫到哪裡的句子:

“你在倫敦忙不忙?我在日本逛了好幾個寺廟。居然意外碰見了幾個老朋友。我聽說倫敦最近有不錯的舞臺劇公映,主演還是一個中國人,你要不要去看看?我這裡剛好有票。不過總感覺你八成沒有時間。哎,我覺得應該去逛逛藝伎街,吃點河豚料理,再去富士山逛逛,然後再說其他事情。”

陳浮關掉了郵件。

幾秒鐘後,他重新開啟,回覆這封郵件:

“你是去工作的還是去旅遊的?”

郵件發出之後對方許久沒有回應。陳浮也不在意,正好繼續自己的工作。當天晚上要睡覺的時候,他再次開啟郵件檢查有沒有突發事情,沒有突發事情,但他發現了季遲在三個小時之前理所當然的回覆:

“當然是旅遊。”

陳浮懶得理他,直接關機睡覺了。

一週的出差一共有五天的郵件陪伴,前前後後,差不多正好季遲去日本的時間。

這一段時間裡,來自對方的郵件不定日不定時,有時候一整天都收不到,有時候一小時能收到三四封。

這些郵件都是不需要回覆的。

陳浮大多數時候只是看看,小部分時間裡會回覆一到兩句話,當他正好回覆而季遲又正好開啟郵件的時候,郵件的收發就會變得頻繁一些,但頻繁不到哪裡去。

因為當陳浮在一個小時內第三次回覆郵件的時候,另外一邊的人已經敏銳的察覺到陳浮的聊天*,他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喂?”陳浮接起電話,他看了一下時間,“現在是日本那邊半夜一點吧,你還沒有睡覺?”

“本來睡了。”季遲誠實說,“不過被你吵醒了,我感覺你需要一個聊天物件。”

“你可以繼續睡。”陳浮表示。

“其實是我需要一個聊天物件。”季遲立刻轉了口風。

陳浮低低地笑了起來。他正在等一個合作物件。但是酒店外頭下起了大暴雨,現在又是下班的高峰期,對方剛剛打電話過來表示歉意,說大約會遲到一個小時。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

大雨被接二連三的打在玻璃上,如同一道道潺湲的流水向下蜿蜒,雨幕使天地變成灰色。

人流與車流在這樣的灰色之中顯得不太真切。

這樣的天氣給了人一種被單獨割裂在世界之中的感覺。

渴望交流的想法剛剛從陳浮腦海中冒出,季遲就出現了。

“你想聊什麼?”陳浮對著電話另外一頭的季遲說。

“……”季遲沉默了一下,“其實好像也沒什麼好聊的,想說的都在郵件裡和你說完了,要不然你說說你在倫敦那邊發生了什麼?”

“工作,一直在工作。”陳浮說。

“聽上去真寂寞。”季遲表示。

確實有一點。陳浮想。

但我應該這樣告訴他嗎?這句話應該在這個時候說嗎?陳浮又想。

“你知道嗎?”電話那頭的季遲突然說。

“什麼?”

“當你長久沉默的時候,你說出的話總不是你原本想說的那句話。”季遲告訴陳浮,然後他補充,“反之不成立。”

“……那你覺得什麼是我想說的?”陳浮說。

“你想說……‘我們來聊聊天吧。’”季遲在電話裡說。

他的說法是委婉的“你確實很無聊”。

陳浮笑了起來。

剛才升起的聊天*在這個時候反而平息了。

他帶著手機聽筒,按亮了手機螢幕。

屬於季遲的照片出現在陳浮視線裡,他同時聽著對方的聲音,他用手指摩挲著手機上的影象,對遠在另一個大陸的人以無聊而勉強,“給你一個機會”的口吻:“--那我們就來聊聊天吧。”

他在心裡愉快地接受了對方這一份小小的體貼。

他想對方了。

對方也打電話給他了。

這真令人開心。

倫敦之行在這一通電話的第二天白天結束,透過將近八個小時的飛行形成,在晚上九點的時候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然而當陳浮真正提著行李站在自己門外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從別墅中傳出來,人影晃晃,燈光閃爍,屬於他的房子裡頭裝了不知道多少陌生人在開party!而他完全不知道這回事情!

他先看了一下門牌號。確實是自己家沒有錯。

他又看了看周圍的鄰居,然後從左右都兩側都頗為黯淡的燈光中證明了今天晚上絕對不會有人以噪音汙染的理由把警察給叫來……

陳浮在直接叫警察和先開門看看中徘徊了一下。

他選擇了後者,他決定給季遲一個解釋的機會。

門被鑰匙開啟了。

陳浮還沒來得及向前邁步,“砰”一聲悶響在他頭上響起,然後綵帶與小星星,糖果和心形的美元一同從天空中灑下來!歡呼與鼓掌同時響起,但是屋子裡沒有其他的人,除了正張開雙臂準備迎接他的季遲。

陳浮:“……”

他說:“你在搞什麼?”

正張開雙臂打算給陳浮一個熱情擁抱的季遲有點無趣地放下胳膊:“給你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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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投影儀,射燈,以及錄製了party現場聲音的磁帶?”陳浮問。

“確實就如你所見?”證據俱在,事實無法掩飾,季遲也沒有掩飾的想法。

“你做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陳浮匪夷所思。

“就是給你一個驚喜?--你不是覺得挺無聊的嗎?”季遲說。

話題又繞回來了,但陳浮倒是明白為什麼會有晚上這一出了,感情還是因為昨天的那通電話。

陳浮哭笑不得,拖著行李走進家中,一一關掉那些太過刺眼的燈光和嘈雜的聲音,他說:“我在外面的時候還以為你帶了一批人來我家開party。”

“其實主要想迎接你回來。不過我沒有太多的人選。”季遲說,“然後就弄了個簡化版的,反正意思到了就行,我估摸著你也不太喜歡太多的人出現在家裡,那就意味著你又需要虛偽一整個晚上了。”

“你瞭解得可真清楚。”陳浮說。

“嗯哼。”

陳浮還在關著種種不同的聲音裝置,他在屋子裡繞了一圈,關掉了大部分的,但還有那種細碎的聲音在響,那是踢踢踏踏,屬於大家的腳步聲。

季遲看陳浮半天沒有找到,從沙發背後拉出了一個小音箱,音箱的線連著沙發後的一個插座。

這個插座因為被沙發遮住幾乎用不到,以至於陳浮自己都忘記了。

他看著無辜出現在季遲手中的音箱以及同樣無辜的人,有點兒無力的好笑。

他將行禮丟在一旁,放鬆身體躺在沙發上,舒緩整整八個小時飛機而僵硬的肌肉:“你對我家可真瞭解。”

“天天過來,簡直就像我家一樣。”季遲吹了一聲口哨。

“需要把房子讓給你嗎?”陳浮懶洋洋提議。

“才不要。”季遲同樣有點兒懶洋洋的,和陳浮一樣靠在沙發上,兩人分佔沙發的兩邊,雙腿並排放置,“難道我還缺一套房子嗎?也就是……”

他咕噥了一聲。

“就是什麼?”陳浮問。

“就是屋子裡的人,讓我沒法控制自己。”季遲說。

“你就不會覺得這樣毫無意義嗎?”陳浮半開玩笑半認真。

“大約只有這件事,對我真正有意義吧。”季遲看著天花板說。

室內。

尾指按下鋼琴鍵,“咚”地一聲,餘音不絕。

陳浮同樣看著天花板。

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狀態,季遲身上都有一種針對他的讓人無法忽視的強烈感情。

它明亮而且熱烈,太過耀眼,太過滾燙,但它自己也深知這一點,所以儘量收斂成柔和與溫暖。

陳浮始終能夠從對方身上感覺到這一份來之不易的愛。

他很想回應,期待回應,期待兩個人再一次在一起的日子。

他有點忍不住了。

就像那一天,多多少少,他忍耐不住,酒後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