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觸感並非褚玉瑭第一次感知，但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體驗過了。令她一時間無法確定這究竟又是自己的幻覺, 還是？
腦中一閃而過的欣喜以光速穿過大腦, 在下一刻又給了褚玉瑭沉悶一擊。畢竟她期待著施婉琬甦醒, 可是她更怕轉過眼, 看到的是之前無數個日日夜夜裡的情景。褚玉瑭並不怕自己傷心, 可是她害怕失望, 更害怕日復一日的失望。這種讓她從雲端瞬間墜入地獄的落差, 時常碾磨著她柔軟的心臟，夜裡也會被生生疼醒。她無從知道施婉琬昏睡時的感覺, 更無法預料沒有施婉琬相伴的餘生，自己會是多麼的孤獨和落寞。
“嗯……嗯”輕輕的呻、吟聲將褚玉瑭矛盾又緊張的思緒給收了回來, 這一次跟以往的失落不同，因為這一次有聲音！
迫不及待地轉過頭，施婉琬的臉還是跟平時一樣, 可是又明顯有了不同之處。因為今日褚玉瑭比往常早歸不少，所以光線充足。施婉琬呼吸的頻率明顯比過去快了許多，而且鼻間還時斷時續地發出聲音。這讓褚玉瑭欣喜若狂, 很想大聲歡呼, 又怕驚嚇到施婉琬, 只好用力剋制著自己心中的澎湃之情, 睜大眼睛親自見證所謂奇蹟！
可是等了許久，施婉琬仍舊像是被困在夢魘之中，只是喉間的嗚咽之聲越來越響，褚玉瑭非但沒有愁眉苦臉, 反而是慢慢展露了久違的笑容。
這一笑，是如同春暖花開，苦盡甘來的雀躍。
“婉琬，婉琬，快醒醒。你能聽到我說話嗎？”貼近施婉琬的耳邊，褚玉瑭低聲呼喚著。
施婉琬的頭有了小幅度的擺動，雖然幅度很小，可是褚玉瑭的距離很近，將一切變化都看在眼裡。抑制不住地聳動著鼻尖，眼中的酸澀一次比一次厲害，幾乎刺激得她雙眼迷濛。
可是她強忍住淚意，不願淚水在此刻流出，遮住了她見到施婉琬醒來後的第一眼。她總是在思念蔓延到身體每一處角落時，深情地呼喚著施婉琬的名字，希望身旁的愛人能夠聽見自己的牽掛和依戀。但是剛才的那聲呼喚不一樣了，褚玉瑭變得急切，變得渴盼，她很確定，施婉琬身體的確是有了反應。而且，極有可能甦醒過來！
握在自己手上的手，溫度漸漸升高，褚玉瑭反握住那雙玉手，在難以言說的表情中，迎來了施婉琬的清醒。四眼相對，一人平靜，另一人卻幾乎要癲狂。
施婉琬朦朦朦朧地睜開眼，很快就見到了眼前的人。那張每日都在自己腦海中浮現的容顏，無需反覆辨認，施婉琬便認出了褚玉瑭。只是這歷經半載的昏迷，讓她的言語功能有點難以適應，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卻都卡在了喉嚨。
“婉琬，我懂的，你想說什麼，我都懂的。你先好好休息，等你恢復好了，再慢慢跟我說。”褚玉瑭又哭又笑地將施婉琬的手貼在自己臉頰，輕聲噓了兩聲，哄著施婉琬平靜下來。
雖然她每一刻都在祈求著此時的情形，但當她真地看見施婉琬甦醒後略顯吃力的表現，就馬上心疼起來。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不捨得在此刻說。畢竟她們還有無數個以後，還有許許多多的來日方長。
施婉琬笑了，那一抹笑依舊是淺淺，淡淡的，可是褚玉瑭卻覺得那渾渾噩噩熬過去的半年時光就像是一場總是無法完結的長夢。如今被施婉琬這一抹熟悉的笑容，給徹底驅散了。
“你能醒來，我真地很高興。婉琬，謝謝你，讓我們的未來還能繼續！”褚玉瑭反覆用臉摩挲著施婉琬的手，彷彿這樣的貼近，才能讓她心中這麼久以來的不確定感慢慢化解。
“嗯。”這是施婉琬甦醒後，正式說的第一句話。
雖然只有簡簡單單一個字，卻讓褚玉瑭喜笑顏開。也令整座褚府都走出了陰霾，彷彿這半年來的壓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宣洩出來。積雲和飛霞也能放心跟著徐氏出門上香還願去了，褚玉瑭更是乾脆給自己放了一日的假，留在府裡盡心照顧施婉琬。
“來，婉琬，把藥喝了吧。這可是居老闆特地收羅的偏方，如果沒有它，也許你還不能這麼快恢復呢！”攪動著溫熱的湯藥，褚玉瑭回想起每次自己喂藥的情形，不禁臉紅起來。
施婉琬顯然也知道這藥之前是如何進入自己口中的，她甚至還知道當自己服下這藥後，褚玉瑭接下來會對自己做什麼。可是這種事情她無法主動開口，更不願意被褚玉瑭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都是有感覺的。而且，隨著自己的病情逐漸好轉，身體的敏感程度也在逐步恢復，所以最近這一個月來，褚玉瑭在自己身上遊走的手，對自己來說，簡直就是不堪其擾，卻又無力阻止！
現在回想起那份感覺，竟然還歷歷在目，生動十足。而更令施婉琬感到難以啟齒的，便是自己的身體，會隨著這些記憶的片段有所反應。之前她的身體無法動彈，可是思維卻是清晰的，所以當褚玉瑭的手指劃過自己身體，閉著眼的想象，更令她印象深刻。
“我已經醒了，這藥，就不用再喝了吧。”施婉琬的氣力還有些虛弱，話也說得斷斷續續。
褚玉瑭仍然笑眯眯地半哄半解釋道：“婉琬，這藥的療效特別好，你不知道你每次喝完以後，氣色都特別好！臉還很紅潤。你才剛剛甦醒，這藥可不能斷，瞧你現在，臉色還很蒼白呢。”
施婉琬無力地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這藥不僅有補充氣血的功效，也有助長欲、望的成分，可是褚玉瑭卻不知道。而施婉琬也沒辦法說明白。只不過她也拗不過褚玉瑭，見她已經湯勺送到自己嘴邊，便一瞬間失了神，本能地張開嘴，任由褚玉瑭一勺一勺將湯藥全部送進她的身體裡。
只是當褚玉瑭要完成接下來的按摩推拿時，施婉琬無論如何是不肯了。如今她已清醒，又能親眼看到褚玉瑭的“所作所為”，這讓她還如何能平靜面對？況且，自己的手腳能動了，萬一忍不住地跟著身體內的渴望而行，又該如何是好。畢竟施婉琬還不能接受自己成為一個久病初愈就迫不及待獻、身的人。
褚玉瑭見施婉琬執意拒絕，也不勉強，只要施婉琬能夠醒來，她就絕不會再惹她生氣。一切都順著她，一切都哄著她，一切都只要施婉琬願意，褚玉瑭什麼都可以做！
慢慢地，湯藥也停了下來，施婉琬已經可以在府裡自如行走了。甚至在春暖花開的時節裡，由褚玉瑭陪著，外出賞花，半日也不覺得疲倦。積雲和飛霞跟在她們身後，看到小姐跟姑爺並肩而立，共同賞花的情景，不禁相視一笑。
“小姐跟姑爺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光是看背影，就登對的不得了！”積雲毫不吝嗇自己對於此情此景的讚美。
飛霞抿唇點了點頭，同意積雲的說法。
時光如梭，轉眼又到了褚玉瑭的生辰。因為嚴氏的離世，加上褚玉瑭也已經成年，所以這一回，褚府並不打算大肆操辦。按照褚玉瑭的意思，一家人在府裡團圓吃頓飯，就足矣。
積雲和飛霞也被邀請坐到了桌上，這讓兩個丫鬟受寵若驚，卻又在意料之中。畢竟在褚府的這一年多時間裡，姑爺如何待她們的，就算外人不知，她們自己可清楚著呢。
心中偷樂，一頓飯人人都吃得開心，舒坦。褚玉瑭有了一家之主的風範，將徐氏和施婉琬分別安排自己的左右兩側，再然後便是季叔，積雲和飛霞。人雖不多，但是大家的心都是齊的，這令褚玉瑭的生辰變得格外溫暖。
回到房中，褚玉瑭還有些意猶未盡，忍不住地跟在施婉琬身後，說著這些日子以來的點點滴滴。忽然一個精緻的錦盒擺到了她的面前，弄得她一愣。
“婉琬，這是？”
“你的生辰禮物。”
“這麼漂亮！”褚玉瑭想起來了，這個錦盒她在去年生辰時就見過，原本以為那是送給自己的，可是後來施婉琬送的卻是另一樣東西。時間一長，她便給忘了。
細緻的金絲邊框，條條縷縷，細如髮絲，卻又錯落有致，交織在一起，如同一張華美而結實的網。只不過，這個看上去，似乎少了點什麼。
“婉琬，這個中間怎麼沒有玉啊？”褚玉瑭欣賞完這精巧的手藝，才發現最大的問題。
施婉琬淡淡地回道：“這個大小，應該能包得住你身上的那塊玉。”
摸著胸口，褚玉瑭咧嘴笑了。原來施婉琬悄悄地替自己做了一副金絲邊框，就是為了讓自己的護命玉被包裹得更完美！
放下錦盒，褚玉瑭準備明日一早就去找最好的工匠將這金鑲玉完成。只不過今夜，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婉琬，你對我真好！我好喜歡你！”話音剛落，褚玉瑭給了她一個實實在在的擁抱，又在臉頰上落了一個響亮的吻。
施婉琬這一次卻沒有推脫，更沒有阻撓。她只是紅了耳根，半垂著眼眸。卻是軟著身子，讓褚玉瑭緊緊把自己抱住。今晚，褚玉瑭所想的，也正是施婉琬期待的。畢竟，她們經歷了這麼多，走到這一步，也該是水到渠成。
情到深處，是沒有人可以真正做到全然剋制的。能夠壓抑得了的慾念，便不是發現自內心最深刻的愛戀。施婉琬的心跳開始加快，呼吸的頻率也因為褚玉瑭溫熱的唇而變得紊亂。
緩緩走到床邊，接著昏暗的光線，褚玉瑭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她眼睛始終焦灼在施婉琬的臉上。這樣的絕世容顏，如今只為自己一個人綻放絢爛的笑顏，也只有自己可以見識到她嬌羞隱忍的樣子。這是獨屬於自己的的美好，想到這裡，褚玉瑭的心，就溢位滿滿的甜蜜。滿腔的甜蜜堆積在一起，沉澱出幸福二字。
“婉琬，你是這世界上最美麗的人，獨一無二！”輕聲呢喃，褚玉瑭完全迷失在施婉琬的深瞳裡，漸漸看不到自己的模樣。
只能順著心意，逐漸靠得更近，讓彼此可以更明白對方的心意。
熱切的吻覆蓋住了施婉琬的視線，當褚玉瑭的氣息撲面而來時，施婉琬本能地閉上了眼。也只有在這樣的接觸中，施婉琬才發現褚玉瑭竟然消瘦了這麼多！自己昏迷的這半年時間，不用旁人細說，她也可以想象得到，褚玉瑭過得有多辛苦，有多煎熬。但是心中所想和親眼所見，又並不完全是一回事情，只有這樣親身體會後，施婉琬才更能明白褚玉瑭為自己的付出。
對比著自己這段時間來的豐、腴，施婉琬心中的波動更甚。褚玉瑭的愛，是春風細雨般地，悄無聲息，卻又點點滴滴，在細處綿密地滋養著自己。可是卻從來不會對她抱怨自己的付出，更不會去計較自己的得失。
“婉琬，你分心了。”粘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施婉琬這才驚覺自己的雙手，竟然下滑到了那麼遠的地方。
“我這樣對你，你舒服嗎？”褚玉瑭的動作並不算熟練，可是她在努力地取悅著施婉琬。
“阿褚，不用刻意這樣。你想怎麼做，就跟著心走吧。”施婉琬想要更自然地相處，而並非那些所謂技巧與套路。
褚玉瑭楞了一下，瞬間就領會了施婉琬的意思，這就是長久以來形成的默契。再一次暗暗鄙視了居老闆，褚玉瑭決定按照自己的才華去發揮。
柔軟馨香的身體，在自己的身體最近處，雙重交疊著，感受著彼此的心跳。褚玉瑭的吻，越來越急切，撬開牙關就闖了進去，而施婉琬也不甘示弱，迅猛地回應著她。兩個人你來我往，竟沒有誰落了下風。
唇齒相依的感受讓情動的人更加燥熱難耐，褚玉瑭和施婉琬都早已不再滿足這嘴上的交流了。只是，扯開了衣衫，再無任何遮蓋的彼此，除了緊緊相貼，接下來該做什麼好呢？
褚玉瑭這時有些迷茫，雖說有些事情會因為本能而激發，但是真正要親、身上陣了，依舊是要吃沒有經驗這道虧的。前世裡跟柳瑜安過往，給過她快樂和啟蒙，但那也僅僅是啟蒙。柳瑜安那樣精明算計的人，又怎麼會輕易把自己的便宜全都讓褚玉瑭給佔去呢？前世裡的褚玉瑭傻愣愣地什麼都不會，柳瑜安教她什麼，她便學什麼，與她說什麼是快樂，她便認為什麼是快樂。如今一對比，才知過去不過是捻了幾口青菜豆腐塞牙縫。
“現在怎麼換你走神了？”有些不滿的聲音響起，卻勾得褚玉瑭的心裡燙得發慌。
“才沒有！我怎麼捨得這時候走神！”褚玉瑭著急地辯白，卻讓施婉琬輕咬了嘴唇。
“笨蛋！”
施婉琬心中低低嘆息，此時她真地很想把褚玉瑭的腦袋給敲開一個洞，仔細看看裡面究竟裝的都是些什麼！只是現在的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有想想的勁，卻早就失去了執行的能力。畢竟被褚玉瑭這麼軟磨纏繞著，自己也已經是渾身發軟。
“這樣，對了吧？”褚玉瑭彷彿在施婉琬欲語還羞的嘆息聲中開了竅，自己摸索著找到了前行的方向。
“嗯。”施婉琬的手輕輕抬起，卻又只得落在床沿。
褚玉瑭只顧自己埋頭苦幹，見施婉琬已經預設，當即喜笑顏開地繼續剛才的事業。畢竟，能讓施婉琬這般順服的機會並不多，而這樣纏綿的溫柔，是褚玉瑭最願意奉獻的！
過了一會兒，駐足嬉戲夠了的褚玉瑭又回到了施婉琬的唇邊，用舌尖描摹著微張的唇。舌尖上殘餘的氣息與溫度是施婉琬的，可是卻又是她自己最不熟悉，從未品嚐過的。現在被褚玉瑭這般突然地送到嘴邊，竟有些讓人欲拒還迎。
“你……！”施婉琬的嘴已經無暇說出完整的語句，就又被褚玉瑭給堵了回去，只留下這令人無限遐想的隻言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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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最讓褚玉瑭感到蝕骨銷魂的，便是施婉琬這纏綿悱惻，卻又勾人心魄的嗚咽聲。細細軟軟的，卻包含了太多情緒。褚玉瑭哪怕只聽上半刻時光，就彷彿能看到施婉琬內心的澎湃。
此時的她，雖然賣力尋索，可是自己又何嘗不是幸福無邊？的這個生辰之夜，才是褚玉瑭活了兩世以來，真正歷經蛻變的日子。她靠著自己的手，一點一滴地耕耘出豐沛的土壤，滋養出更多的甘甜與美好，更重要的，是她憑藉著自己靈巧有力的手，將責任真正挑了起來。這便是生辰的真正意義，讓褚玉瑭成熟，有所擔當，學會負責，也甘願負責。
這樣的痴纏與交疊，令施婉琬徹底迷醉，褚玉瑭也不見得清醒到哪裡去。只是這眼前令人眩暈的美景早已讓她忘卻了疲累和緊張，忐忑中蹣跚著步入了桃花源仙境。無論是綿軟如雲的馨香之所，還是水潤溫熱的旖旎之境，都讓褚玉瑭彷彿步入雲端，頭皮傳來陣陣酥麻，全然沒有了之前的迷糊，只知道還有更多的仙境等待自己的發掘。
作者有話要說： 修成清水了，請各位不要再發評論提到什麼車了，免得被誤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