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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柳瑜安回房悉心梳理打扮了一番,又將剛才見父親的那套衣衫換成褚玉瑭最喜歡的暖色系裙褥, 才緩緩走到前廳。褚玉瑭已經坐在那裡等了一個時辰, 那個身影, 柳瑜安不用看第二眼, 就能辨識出來。實在是太過熟悉了, 過去的十年中, 她們彼此間的身影, 從遠到近,慢慢靠近, 直到互相依偎。

如今,她們都長大成人, 卻不再可能成為最親近的人。

“玉瑭?”柳瑜安整理了下情緒,深吸了一口氣,才正式跨入了前廳。

褚玉瑭聽到這一聲呼喚, 連忙將手中的茶盞放下。

跪了一宿佛堂的褚玉瑭,膝蓋已經失去了靈活性。動作幅度稍微大些,都扯著疼。但是她還是第一時間就向嚴氏請求親自去柳家將婚約一事說清楚。嚴氏原本也只打算罰褚玉瑭一兩日, 畢竟現在她的身份已經是相府姑爺了, 那相府千金和相府大少爺可都還在院子裡住著。

當家主母懲罰不聽話的兒子, 旁人自然不會多言。但是若是罰過頭了, 做妻子的,做大舅子的不可能坐視不理。而且柳家那邊,也確實瞞不住多久了,與其等著對方怒氣衝衝地尋上門, 倒不如讓褚玉瑭主動前去。至少在態度上還能有個誠懇的前提。

不過嚴氏也覺得奇怪,這種事情,褚玉瑭向來是要躲在她身後的。就算是一定要她去面對,也肯定會扯著自己給她準備一大堆的理由。怎麼今日反而是亟不可待地要前去,莫不是那施婉琬給她出的主意?

嚴氏昨日將壓抑了這麼久的擔憂和惱怒一股腦宣洩出來,力度大些,也就不經意地波及到了施婉琬身上。好在施婉琬的性格沉穩內斂,脾氣似乎也不像一般官家大小姐那番不可一世。嚴氏回房之後冷靜想了想,倒覺得這個施婉琬不太好相處。

雖然在佛堂裡,施婉琬對褚玉瑭的關切之情,嚴氏盡數看在眼裡。但是施婉琬對待旁人卻是一種能少言則不語的態度,除了她的兩名貼身丫鬟,還有她的大哥,施婉琬幾乎很少與其他人有所交流。昨日嚴氏特地藉著責罰褚玉瑭來試探施婉琬的反應,但收穫甚微。

今日褚玉瑭去柳家之前,又特地強調,施婉琬患有怪疾,經常無故長時間沉睡。所以如果施婉琬沒有主動走出房門,誰都不可以貿然打擾。不然到時候丞相怪罪下來,誰都承擔不起。嚴氏雖然是第一次當婆婆,但是丞相家是不能過分得罪的,她也是清楚的。往後,只要褚玉瑭不在家,恐怕她也不會主動去招惹這位嬌弱的相府千金,免得惹了一身騷,跳進河裡也洗不清。

柳瑜安看到褚玉瑭匆忙放下茶盞的動作,還有她嘴角沾著的水痕,呆了片刻,復又輕笑。

施施然走了進去,立在褚玉瑭身前,柳瑜安像往常一樣,柔柔說道:“聽說你來了,我還有些不敢相信呢。病了這麼久,我一直沒能去照顧你,如今看來,你氣色還不錯。”

褚玉瑭的表情有些尷尬生硬,她在前來的路上,設想過很多種她們相見的場景。卻沒有想到,柳瑜安竟然選擇了一種最若無其事的方式。聽她這口吻,彷彿對於自己在京城裡的一切都全然不知。

微微仰頭,對柳瑜安扯出一個慣常的笑容,褚玉瑭說:“好久不見啊,瑜安姐姐。”

柳瑜安看著褚玉瑭的表情,目光一凜,卻依舊不改臉上的溫柔之色。

“其實之前我患病期間,有位高人將我帶去京城醫治。機緣巧合,有了新的機遇。所以耽擱到現在,才回來江南。期間一直未能及時告知你,是我不對。”褚玉瑭避開柳瑜安的眼神,微笑著說。

見柳瑜安一直站在自己眼前,褚玉瑭想要起身請她落座。勉力撐著扶手,褚玉瑭吃力地準備起身,卻被一隻柔嫩的手按在肩頭。

“既然吃力,就不要起身了。這裡是我家,理應是我照顧你才是。再說,你向來不喜歡這些,就不要勉強自己了。”說完,柳瑜安鬆開了撫在褚玉瑭肩膀上的手,慢步走到她旁邊坐了下來。

褚玉瑭的目光只在柳瑜安剛進來時,與她有過接觸。此後,便是刻意地躲避著她的眼睛,這令柳瑜安感到諷刺。看來爹之前說的話該是真的。褚玉瑭的心中,已經有了其他人的位置。而原本追逐著自己的炙熱目光,已經變得遊離四方也不願多看自己一眼了。

“玉瑭,今日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柳瑜安見褚玉瑭久久不出聲,只得主動問她。

褚玉瑭扭過頭,看著她,猶豫了一下說:“我想,你應該聽說了我現在的事情。”

柳瑜安的唇角微微揚起,又停住,卻是搖搖頭。

“我只知道你的病該是好了。”

褚玉瑭頓,又說:“不是這件事。

柳瑜安似笑非笑,道:“那是還有其他的事情?”說完,她又幽幽嘆息,“自從你這一病,似乎我們之間的距離就遠了。現在,你的事情,我不知道的也變多了。”

褚玉瑭聽柳瑜安這麼一說,心裡咯噔了一下。但這話,今天必須要對柳瑜安挑明,拖得越久,對後面的計劃影響越大。

“這件事,對你的打擊會很大。但是我必須要如實地告訴你,因為欺瞞你,是更不對的。”褚玉瑭看向柳瑜安,語速放慢下來,“我在京城,成親了。我娶了相府的千金,施婉琬。現在我已經是相府的姑爺,施婉琬的夫君。所以,你我之間的婚約,恐怕是無法繼續了。”

這段話,褚玉瑭已經練習了無數次,可是正當她面對著柳瑜安時,才發覺,要連貫地把話說完,是如此困難。

柳瑜安所有動作都靜止了下來,包括握著茶盞的手,都原封不動地停在了剛才的位置。她的目光漸漸放空又收回,睫毛從慢到快,眨得越來越迅速,但嘴角又使勁地繃住。

著實是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

“我知道你肯定有許多的疑問想要我解答。我暫時也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但是有一點,我想到了現在,我們之間就不要再隱瞞了。”褚玉瑭看著柳瑜安現在的樣子,收回目光後,不輕不重地說。

柳瑜安好像還未能從剛才的震驚意外裡調整過來,木然地順著褚玉瑭的話接下去,問:“你想說什麼?”

褚玉瑭看了看四周,確認剛才就被柳瑜安打發走的下人著實都已走遠,廳裡此時就只有她們二人。

“其實,你並沒有那麼喜歡我。更不要說嫁給我之後,可以堅持每日都得與我在一起。”褚玉瑭努力地讓自己平靜又剋制地說完這句話。

即便她說這話的過程,不斷在腦中回憶起她和柳瑜安過往時的畫面。

柳瑜安初聽到這話,顯得極為驚訝和不解。她轉過臉,迷惑地望著褚玉瑭。似乎覺得眼前說這話的人,根本就不是她所認識的褚玉瑭。

“玉瑭,你這話倒是有些薄情了。莫不是病的太久,將你的情深意重都病沒了吧?”柳瑜安用力扣住茶蓋,表情卻恢復了淡定。

“每次與我親近,你總是會不經意地躲閃。即便言語可以掩飾,但是你的身體,已經給出了最真實的答案。你總是喜歡站在離人幾步開外的地方,就算是朝我走近這最後幾步,你都有過猶豫和掙扎。”

柳瑜安的神色有些發冷,抬眼看褚玉瑭,但這次卻未說話。

褚玉瑭見她有所反應,又繼續說:“其實瑜安姐姐,你更適合做我的姐姐。而你,也更想做我的姐姐,並非妻子,不是嗎?”

柳瑜安眉頭一皺,直直看向褚玉瑭。

只見褚玉瑭的目光早已等候在那,現在跟柳瑜安的眼神相觸,竟碰撞出一絲無形的火光。

“玉瑭,你這話可真是說得很無情了。你我過去的十年,難道就想一筆勾銷嗎?你對我做過的事情,難道就想當成沒有發生過嗎?還是說,現在你的身份變了,身邊有了新人,就要找出這樣老舊的藉口來趕走從前的人?”

褚玉瑭有些沉不住氣,但見到柳瑜安的樣子,她不斷在心裡告誡自己,要保持冷靜,絕對不能比柳瑜安先激動。

“過去的事我不否認,也不會推脫。如果從前你我之間,一直都是情真意切,那我褚玉瑭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天理難容。但是瑜安姐姐,你這十年來,對我又可是完全真心?如果讓你勉強嫁給我,你今後又會真正快樂嗎?

見柳瑜安陷入了沉思,褚玉瑭停了一下,接著說:“今日我是特地來說明如今的境況,相府介入,我們誰也無力改變。所以,我想與你商量,怎樣才能使我們之間的關係得到最大程度的保全和改善?”

柳瑜安對褚玉瑭這個反應十分意外,原本在她預期中的激動辯解,動搖糾結,愧疚求情都不曾出現。而褚玉瑭始終咬定不想改變現狀,只想做好最大程度的善後。她想了想,將手裡的茶盞放到旁邊,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既然牽扯到了相府,那我們這些從來都只能在民間打拼的人,又哪裡敢再去爭搶什麼。難得玉瑭你還有這份心意,特地前來親口告訴我這個事實,我該是覺得很感激了。至少,你沒有忘記過,曾經有個我。”

柳瑜安突然改變了策略,不再是佯裝不知其言。而是換成一種柔弱的,悲憫的,甚至有些卑微的感傷。

褚玉瑭恍然,對於柳瑜安這樣的話語,從前她會覺得很感動,因為安姐姐總是這樣縱容著自己。對自己的所有決定都表示理解,並且總能替自己找出開解的理由。但是現在,她換了個角度去看,卻又覺得無比的諷刺。柳瑜安這話裡,字字都不忘提醒著自己對她的虧欠和她對自己的忍讓和犧牲,真可謂句句誅心。

“對不起,瑜安姐姐,在這件事情上,怪我沒能早些對你說出真話。如果我們之間可以早點談一談,也許就不會面臨如今的困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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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瑜安動了動唇,“看來,不管我再怎麼說,你都已經認定,我對你並非出自真心?”

柳瑜安有些自嘲地笑了幾下,停下來後想了想,

“不過玉瑭,雖然我不知道為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相府千金會與你結為夫妻。但我還是想要提醒你一句,你的身份始終應該有所顧慮,即便那相府千金不介意,她的家人,族人,未必就不會介意。”

褚玉瑭保持了許久的笑容終於冷了下去。這才是前世裡她見到的最後時刻的柳瑜安。冷靜和殘酷,她可以就在那裡,冷眼旁觀自己因為身份曝光而被剝奪去一切,甚至是生命。

“瑜安姐姐提醒的是。我也知道這是個大問題,這麼多年來,我最感激的,就是你替我隱瞞了這個秘密。現在,你終於不用再那麼辛苦了。”

柳瑜安冷靜地看著褚玉瑭,她說出褚玉瑭的軟肋,無非也是想提醒一下她,自己手裡並不是什麼把柄都沒有的。但是她也沒想到,褚玉瑭竟會這麼坦然地就承認了。這樣一來,反倒是她不知該怎麼接話了。

伴隨著柳瑜安突然的沉默,整個廳裡就只剩下茶杯被拿起又被放下的聲音。柳瑜安知道自己也許應該表現出哭天搶地的樣子,又或許是該淚流滿面讓褚玉瑭心生愧疚,可是她偏偏不這樣做。因為這十年來,她太瞭解褚玉瑭了。

褚玉瑭是個心地善良,思想單純的人,從小她就覺得全世界,沒有壞人,更沒有無緣無故加害於她的人。所以褚玉瑭一直秉承著只要自己做好自己,就不會有人來害自己,而自己也絕對不要去害別人的原則。但是今日褚玉瑭這麼堅決地要劃清與她的界限,這本身就十分不符合褚玉瑭的性格,說明一定有其他原因促使她這麼做。如果自己一味地表露出可憐,反倒沒有效果。倒不如選擇保持與褚玉瑭的聯絡,等她弄清楚了真實原因再做決定也不遲。

“玉瑭,很高興今日你親自過來,雖然你剛說的話令我的心很痛,也很難過。但是我也謝謝你的坦誠,至少你沒有打算繼續欺騙我。只不過這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光憑你我二人,三言兩語,恐怕也沒有什麼作用。若是你真地決定取消這樁婚約,恐怕要勞煩嚴伯母親自來與我爹說了。”

柳瑜安想了想,決定以退為進。既然她跟褚玉瑭之間,似乎沒有可以再迴旋的餘地。那麼就將此事推給嚴氏,看看她會如何處理。反正爹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若是嚴氏當真來了,就看是誰會最終讓步。

褚玉瑭深沉地點頭,表示贊成。她今日來,本就沒有打算能夠一次成功。無非是想先來探探柳瑜安的口風和態度,既然柳瑜安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也沒有公然與她撕破臉,反而是無比冷靜地跟她在言語上周旋。那麼她之前的猜測也許是對的:柳瑜安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她身上。

強忍著膝蓋的疼痛,褚玉瑭離開柳家,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難。當她回頭看那塊牌匾時,心中泛起濃濃的苦澀。曾經,她每次來這裡,看到這塊寫了柳府的門匾時,心情就格外的好,幾乎要飛揚到天上去。而每當她離開時,又總是依依不捨地回望幾次,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想要留在這裡繼續說。

只是現在,她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覺得每一步都沉重到讓她抬不起腿。可是內心又萬分想要快一點逃離,她不知道自己面對著柳瑜安,還能平靜地撐多久。

回到褚府,嚴氏知她回來,卻沒著急將她叫去詢問情況。跟柳家的婚約,是無法避免的難題。就憑褚玉瑭那點能耐,若是柳瑜安不依,不肯鬆口,褚玉瑭一時半會也擺不平。嚴氏現在倒是想看看那個據說整日只愛睡覺的兒媳,會給褚玉瑭出什麼樣的法子。

畢竟這事,做婆婆的不好直接參與。如果施婉琬可以順利解決這事,那麼褚家認了這個兒媳肯定不虧。如果施婉琬沒能耐擺平,反而把事情鬧大弄砸,丞相府那邊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或許柳瑜安再進門,也不是不可能。

“阿褚,你這是怎麼了?”施婉琬見外面天色有變,正想吩咐飛霞出去看看姑爺何時回來,就看到褚玉瑭滿目猩紅,用瘸得比昨夜還要厲害的姿勢走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世裡那些不清不楚的事情,重生後匆忙逃離的原因,慢慢要被解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