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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不需要你的錢

雷蒙德最近發現,自己的妻子苔米最近似乎很忙也很缺錢,常常無緣無故就見不到人。

往往雷蒙德前腳出門倒垃圾,後腳回來妻子就不見了,只在冰箱上留下一張字條貼。

這是怎麼回事?

雷蒙德回想起自己不止一次看到苔米在報紙上尋找聖誕節假期的學生兼職,剛才他到超市買菜,竟然接到岳母奧黛麗詢問家中財務情況的電話――

“雷蒙德,你們最近是不是手頭很緊,錢不夠花,前幾天苔米竟然問我她到畫廊打工,我和羅傑(霍恩先生)能付給她多少薪酬?”

想起岳母電話裡擔憂話語,又想起來苔米這段時間投向自己的愧疚眼神,雷蒙德覺得他有必要和妻子聊一聊。

對於苔米最近缺錢的原因,火腿先生有九成的把握,剩下一成的不確定性,則來自苔米眼中那濃濃地負罪感,雷蒙德想知道苔米到底隱瞞了他什麼事情,難道她因為需要錢,將房子抵押給了銀行?

遺憾地是,這一次苔米又留字消失了,超市歸來的雷蒙德給苔米打電話,卻發現手機被苔米落到了家裡的沙發上。

苔米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分給了電影,生活中的苔米總是丟三落四,不是忘帶了手機,就是忘拿了鑰匙。

找不到妻子的雷蒙德,只好在家裡開啟電視,一邊看電視一邊等待妻子回家。

雷蒙德從早晨等到了傍晚,太陽都快落山了,苔米還沒回家,雷蒙德有點著急了,他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或許他應該報警,就在雷蒙德打算求助警察幫助尋找他妻子時,苔米回家了。

原本雷蒙德是非常生氣的,他很想出口責備苔米,但是在看到風塵僕僕的妻子後,雷蒙德選擇了更為委婉妥當的方式,他走過去,抱住苔米,“親愛的,你去哪兒了,我很擔心你,你沒有帶手機。”

“很抱歉,雷蒙德,我出門之後才注意到,不過那個時候我已經出來好長時間了,回去很不方便,我錯了我錯了……”小姑娘誠意滿滿地道歉,毛茸茸地小腦袋在雷蒙德懷中動來動去。

不過只有道歉是糊弄不了雷蒙德的,他將試圖矇混過關的靠著賣萌矇混過關的小姑娘從懷裡拽開,嚴肅地問道:“苔米,你去了哪裡?你這幾天都在做什麼?”

“我去找米蘭達了,我需要她的幫助,我去了電影廠……”小姑娘避重就輕地說道。

雷蒙德被苔米氣樂了,他揉了揉小姑娘漂亮的臉頰,“你很缺錢?今天你媽媽給我打電話,說你想去他們的畫廊裡打工。”

“哦,上帝,他們真是個大嘴巴!”小苔米不滿意地嘟囔道。

還是沒說自己需要錢幹什麼。

雷蒙德在心裡談了一口氣,“苔米,或許我們需要談談,我們結婚前不是說好了嗎,我們是夫妻,好坦誠,我第一個問題,你要錢做什麼,第二個問題,這段時間你在做什麼?”

“就這兩個?”不知道為什麼,苔米在心裡松了一口氣,但是又忍不住愧疚起來,她避開雷蒙德的眼睛,低頭說道,“第一個問題,我寫好了劇本,準備拍攝我的新電影,但是我發現資金不夠,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在籌錢,關於你第二個問題,除了第一個問題中我在籌錢外,還有就是我在找人。”

說完,苔米小心翼翼地看向雷蒙德,發現雷蒙德並沒有生氣的意思,然後說道,“我的新電影,我想找更專業的合作者,然後我去找了米蘭達,希望米蘭達能給我一些建議,米蘭達讓我去電影廠問更加專業的人,然後這兩天我一直在米蘭達、家,家、電影廠散著之間奔波,就是這樣。”

雷蒙德在心裡暗自搖頭,他知道妻子還是隱瞞了自己很多東西,比如她眼底愧疚的原因,不過這已經無關緊要,他不想把苔米逼得太緊,畢竟每個人都有秘密,苔米願意和自己分享這些,已經很好了。

“好了,親愛的,拍電影方面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不過錢的問題,你不用著急,我說過我們是夫妻,我們不分彼此,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看看你需要多少,我看看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們再想辦法。”雷蒙德微笑著說道。

“哦,不,雷蒙德,這是你的錢,我不能用你的錢!”

苔米有些慌張地說道,她很震驚,老實說苔米完全沒有想到,雷蒙德要將他寫書賺得的錢拿出來給自己拍電影。

苔米接觸過不少專業的電影人,並不是所有電影拍出來就一定能賣錢,很多電影拍出來沒有人購買,在商業上就成了無人問津的小白菜,哪怕是大製作電影,也會擔心片子拍出來後的販售情況。

一位叫弗雷德?卡瓦耶的編劇告訴苔米,他覺得很難有電影製作公司或個人願意拿錢給一個只有一部電影作品的年輕導演投資拍片,就算苔米去銀行貸款,銀行都不見得願意將貸給苔米這樣經驗不足的年輕導演,哪怕她很有名。

資本家是不會去理會藝術人文情懷這東西,他們看到的,永遠只有錢和利益。

而苔米,很顯然,不是讓他們覺得有有油水可撈,有利可圖的投資物件。

無論是電影公司還是銀行,都不看好苔米作品前景,雷蒙德憑什麼相信她一定會賺錢,萬一她的作品無人問津怎麼辦,賺不到錢怎麼辦,當然,她並不是為了錢才去拍電影,但是若是動了雷蒙德的錢,讓他成為一個窮光蛋,還一分錢沒有賺到,苔米會難受的。

“我不會花你的錢的雷蒙德。”苔米非常肯定地說道。

“我的就是你的。”雷蒙德親了一下苔米的額頭,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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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米非常固執,哪怕是雷蒙德再三表明,他們是夫妻,金錢上是不分彼此的,苔米還是固執的認為,雷蒙德的錢是雷蒙德自己賺的,她不能拿他的錢。

苔米繼續辛苦的去找資金來源,她跑了很多地方,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雖然找不到投資人,但是在反覆奔波中,許多有經驗的電影人給小苔米指出一條相當靠譜的可行之路,冒然登門到製作公司要錢實在是不靠譜,可以向法國電影基金申請資助。

法國鼓勵電影行業,尤其是本土中小成本影片的發展,向苔米這樣的新生電影力量,是國家需要的,政府有各種各樣的補貼和鼓勵政策,他們建議苔米可以認真學習一下《電影資助法》,然後到國家電影中心具體諮詢,看看自己能申請到多少種補貼。

待資金補貼下來後,苔米自己需要出的錢就非常少了,那個時候她可以選擇自討腰包補清剩下的錢也可以找一個小製作公司合作,大電影公司瞧不上苔米這樣初出茅廬的新人,中小型製作公司卻不一定,要是投資少,想來很多公司還是很願意試一試,畢竟苔米作為南特影展和路易?德呂克獎史上最年輕的獲獎導演,還是有很多噱頭可炒的。

雷蒙德在得知苔米最終還是想到解決問題的法子後,心裡很複雜,有些驕傲又有些欣慰,還有些心疼。

在拍攝《牧羊人》時,苔米還是個不通世事的孩子,她負責大方向,但是很瑣碎的細節卻是大人們幫她完成的,比如接車,籌錢,解決劇組裡大家的吃飯問題。

小苔米從來沒有為這種瑣事操心,她只管好好拍片子,而他們則像她的小馬仔跑前跑後。

誰也沒想到,兩年後,為了新作品,他們心中不食人間煙火的小苔米也開始為瑣事兒跑來跑去。

苔米一見到陌生人就會緊張,很多時候,她連話都說不清楚。

就像是很多媒體訪問,不涉及電影方面,苔米根本就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雷蒙德自己也不知道,苔米是走了多少路,問了多少人,才知道沒錢拍電影還能領到政府補助這回事。

聖誕節的假期很快就過去了,雷蒙德和苔米都要回學校上課。

五天後,夫妻倆見面,苔米一見雷蒙德,就向他滔滔不絕說著她從國家電影中心諮詢到的事情,然後苔米頗為驕傲地拿出一張紙,上面記錄著所有政府可以發放的電影補貼專案,苔米認認真真地將自己能領到的補助整理出來,然後興奮地對雷蒙德說:“真的省了好多錢,補貼一旦到手,我只需要再拿出5萬歐就能解決全部問題了。”說完揚起小腦袋,得意洋洋地看著雷蒙德,眼神眨啊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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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德啞然失笑,五萬歐對於普通人家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不過拍一部電影只需要自己掏出五萬歐,真的非常省了,連《牧羊人》都不止這個數。

果然專業人才和非專業就是不一樣,隔行如隔山,若不是苔米,雷蒙德也不會知道,原來從籌拍到後期,他們有很多補貼可以領。

雷蒙德親了親苔米,“這五萬,我給你出了吧,就當我投資了,你要在字幕後面寫上我的名字,這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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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苔米沒有拒絕,因為她知道,對於雷蒙德這樣的暢銷小說家,五萬真的算不得什麼,若是新電影沒人買,她會把雷蒙德虧損錢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