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 宋師竹想到剛才的場景，心裡就直樂。親爹醉得暈濛濛的，臉上笑得像個咧嘴葫蘆, 和她娘強忍不滿的黑臉，真是好久沒見著這樣的家庭場景了。
她娘應該是從女賓席上聽到丈夫喝醉的訊息直接過來的，可她在女婿面前要面子, 看著她爹這樣，硬是繃住了沒有爆發。不過這種事就跟火山一樣, 憋久了就得來一陣大的了。她爹酒醒之後真是堪憂了。
不過這也是他爹孃之間的小情趣, 宋師竹善盡閨女之責勸過幾句之後，也沒拋到腦後了。她爹喝狀元紅都沒想起她的, 她也是很記仇的。
想著她爹從挖出來的狀元紅, 好奇地問封恆：“那酒究竟什麼味道？”
封恆回味了下：“一開封，酒香就飄了出來, 可惜岳父只挖了兩壇出來。”
兩壇？
宋師竹道：“你這面子已經夠大了。”當年她爹考完舉人之後，又連考了兩回進士，連個同進士都沒考上，就此死了科舉的心，把期望放在下一代。
那些狀元紅就是在那一年埋在地下的, 她沒記錯的話，只埋了六壇, 取六六大順之意。
兩壇已經很多了，就連她出嫁時她爹都沒舍得去挖出來，說是要留給子孫後代的。
宋師竹砸吧了下嘴唇, 還是有些可惜沒能嚐到味道，不過她覺得，她弟肯定更惋惜。宋師竹有些懷疑她爹就是趁著她弟回書院的當口，才去挖酒的。不然要是她弟在家，肯定得把剩下的那四壇都得給禍禍了。
封恆看她嘴饞的模樣，笑：“你要是喜歡，咱們回去也在樹下埋幾壇，等到以後閨女出嫁，再挖出來喝。”
這也是一件風雅的美事，宋師竹正在遺憾沒能喝到狀元紅，立刻就應下了。提起閨女，她還有些遺憾，他們兩人都喝了不少酒，怕燻著喜姐兒，只能讓奶孃照顧她。
因著說著美酒，宋師竹突然覺得空氣裡也帶上了醺醺然的味道。宋師竹才掀開窗簾子換了一下氣，便聽到封恆問道：“……老太太和岳母就沒有說點什麼嗎？”
岳母方才故意把他支開，當時封恆便猜著了肯定是有話想跟妻子說。
宋師竹嘴角翹了翹，放下簾子，想了想道：“老太太問了分家的事，我娘問了奶孃的事，最後還跟我說了一個大嫂的訊息。”
她一句話便高度概括了下午所有談話的精髓。
封恆咳了一聲：“奶孃的事，岳母怎麼說的？”
宋師竹覺得自家相公似乎有些緊張，眨巴眨巴眼睛：“我說我對你很放心，我娘覺得我心裡有數就成。”她這個妻子做得很夠意思吧？
封恆看著宋師竹看過來的眸中都是信任，心中滿足又好笑，摟住她的肩膀道：“老太太年紀大，是不是覺得咱們家不該這麼分散了？”
宋師竹搖頭：“祖母沒有意見。”她猶豫了一下，“就是我娘跟我說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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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跟她說，黃氏給她備的禮物十分貴重，淨是些上好的藥材，還有稀罕精緻的擺件。宋師竹早上趕著出門，並無細看，沒想到大嫂會給出一份這樣價值高昂的禮物。
而且她娘還說了，黃氏應當是跟為封慎治腿的大夫合作，研製了一款藥效極好的止血藥粉，在最近幾個縣裡的藥鋪都鋪了貨。
宋師竹知道，她娘說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覺得黃氏鼠目寸光，認為手裡的藥粉暴利，這才想要把他們分出來。
但這件事封恆沒提，她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從她嘴裡說出來顯得像挑撥一樣。
封恆見到宋師竹滿臉都是遲疑，突然笑道：“大哥跟我說過的。”就是其中有些細節不好讓太多人知道，他才沒跟妻子提起。
“大哥想要分家，是因為嫂子打上了邊軍的主意，想把藥粉供給軍/隊。”封慎覺得風險太大，又勸不住妻子，怕影響到弟弟，才想要把家給分了。
宋師竹：“……”
她著實沒想到黃氏的胃口這麼大。跟軍/隊相關的生意都是肥差，非大商賈不能介入，黃氏哪來的人脈可以搭上邊軍？
她沒記錯的話，掌領北地駐軍的是皇上的親叔叔，昭王殿下。這一位性情十分嚴肅，除了述職外極少回京，但先前魏琛拿著錦衣衛手令到邊地借軍剿滅燒城門的土匪時，昭王是給他開了方便之門的。
封家雖然在縣裡還有些面子，但到了外頭真的不算什麼，宋師竹一個縣丞家出來的姑娘，先頭還被寧氏一口一個土包子地叫著。
黃氏身後沒有任何依仗，說不準一個談不攏，連她手裡的藥粉配方都要被人搶了。
宋師竹又想起黃氏身上給她的違和感了，就算先前老天爺告訴她黃氏沒問題，她還是沒有打消心裡的疑慮。
封恆猶豫了下，他雖和妻子成親兩年，又生了一個閨女，但有些事情干係緊要，要是傳了出去，說不準黃氏都要被當成妖魔鬼怪了。
封恆思慮片刻，還是打消了心裡那點念頭，他大哥既然接受了妻子的諸多變化，封恆也不願意多生事端。
宋師竹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瞭解黃氏底細的機會，但她這回真是對分家沒什麼意見了，而且黃氏這般膽大包天，宋師竹也怕後頭她會惹出什麼事，便跟封恆提議把婆婆和封惟一塊帶上京。
封恆跟當朝皇帝有一層師兄弟的香火情，要是當真有事，也能借一借皇上的威勢護住他們。
她憂心忡忡，封恆想了想，道：“我跟大哥商量一下這件事。”
大哥對嫂子究竟跟誰搭上線的事情並無多說，封恆見他言語間極有自信，也沒仔細問。但雞蛋總不能放在同個籃子裡，他也很是同意妻子的意見。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這一章很短小，但我寫得很卡，起碼刪了兩千字廢稿了捂臉。
繼續抽紅包，上章的待會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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