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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19話 鬼屋疑雲

天色黯淡,車窗外飄著一點淅淅瀝瀝的小雨,輪胎壓過溼潤的柏油路面,發出沙沙聲響。

江珧的心情和天氣一樣低落,坐在副駕駛位上託腮思考。

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每個人只有一次。當回憶往事的時候,她即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

還從沒嘗試過在不擔心體重的情況下一口氣吃光必勝客12寸披薩,還沒來得及用第一個月工資給爸爸媽媽買禮物,還沒跟高中時初戀的家庭教師說一聲我曾經喜歡過你……

在這死到臨頭的時刻,江珧一點兒也不想把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貢獻到人類最偉大的事業中去,只想大吼一聲――

媽媽我想回家!我不想去那該死的鬼屋!tat

江珧以前覺得自己在女生裡膽量不算小,瀏覽一部日本鬼片只需要捂兩三次眼睛。但那都是建立在知道是假貨的基礎上,至於這倒黴催的《非常科學》,哪一期節目不是實打實的妖魔鬼怪?!

下了飛機,梁厚他們跟中視武漢分部的人交接應酬,圖南單獨帶著她開赴那個鬼屋所在的地方。車子開得又穩又快,江珧好像能看到自己離註定的死期越來越近。

“你看上去都快哭出來了。”

圖南一點都不集中精力開車,歪著腦袋瞧她:“活人就那麼弱了,死鬼有什麼好怕的。”

廢話,你這種有背景有來頭的海產品自然不怕!別說我了,上一個主持人到底怎麼死的還未可知呢!

江珧抱著複雜的心情,孤注一擲問道:“圖南,我真的是人類嗎?會不會是什麼尚未覺醒的小神獸?”

圖南搖搖頭,憐憫地看著她說:“你是貨真價實的人類,iso國際認證,沒有覺醒和變形功能的。”

“……”

江珧失去最後一點自救念想,洩了氣的皮球一樣靠在車座上。

“我是人,你們都是妖,人妖殊途,白澤何必招我進來呢?你跟我,到底有什麼關係?”

圖南笑而不語,視線回到前方。

早就知道問了也白問,帶子無可奈何。

開了一會兒,見前面的車緩行排隊,路中間亮黃牌子設了路障。

“您好,車輛臨檢,請出示駕駛證!”執勤的交警工作用語標準,敬了個禮。

“嗯嗯,稍等一下。”

圖南左翻右找,最後從口袋裡摸出皮夾,開啟朝交警晃了一下。

“可以嗎?”

那小哥眼神頓時恍惚,茫然地點點頭:“……謝謝合作,請透過。”

圖南升上車窗啟動,滑出臨檢點。江珧一直就對妖魔會乖乖去駕校考證非常懷疑,劈手把他皮夾奪過來看。

只見透明夾層裡塞著一張空白名片紙,上面用黑色油性筆寫著兩個大字:【駕照】

“……………………”

江珧腦門青筋直跳,當即就暴躁了:“做個假證能有點誠意嗎?能嗎!你是不是還幹過在白紙上寫個毛主席當人民幣花啊!!”

圖南哼了一聲:“才不要呢,最大面值才一百塊,一張一張寫多煩人呀。”

江珧扯開皮夾一層層檢查,現金和信用卡看起來都是真的,但身份證就極其可疑了,哪個派出所會允許用飛眼賣萌的臉做一寸免冠照片?而且只根據身份證號碼判斷,這個傢伙才五歲!

“你究竟多大年紀了?”

“唔……有意識以後大概有兩三萬年了?具體數字搞不清楚。”

看他那染成亞麻色的一頭短毛加腕帶指環的打扮,江珧深深覺得人類很悲哀。白雲蒼狗,滄海桑田,萬年前的人類連白骨也不會剩下,而他依然這幅青春年少的樣子。輕哼了一聲道:“那麼大歲數還拍這麼非主流照片做假證,真丟人。”

“嘻嘻嘻,沒辦法,人家就是臉嫩~”

帶子嘔了一聲,繼續往裡翻,卻在夾層發現一件出人意料的東西。

一張十幾歲高中女生的照片。

夏日陽光燦爛的刺眼,她正與朋友說笑,臉蛋兒被太陽曬得透著粉膩。雪白圓潤的四肢從短短的運動服下伸展出來,腰肢纖細,更襯著胸脯鼓鼓的挺拔。

她大概不知道有人拍照,表情動作放鬆又自在,整個畫面青春洋溢,透著花季少女鮮嫩飽滿的生命力。操場、跑道、跨欄的熟悉背景,似乎能聽到夏天的絲絲蟬鳴。

好技術。

問題是江珧根本不記得自己有被拍過這麼一張照片。

那天夜裡跟吳佳對飲大醉時殘存的記憶浮上心頭,她好像確實說過什麼照片的事……

趁著江珧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圖南伸手把自己的皮夾抽回去。

“查了這麼久,算過關了吧?”

“你是變態跟蹤狂嗎?你什麼時候從哪裡搞到我的照片?!快還給我!”

江珧撲上去搶奪皮夾,圖南仗著手臂長又靈活,移來移去,就是不讓她碰到。

“不給,我晚上還有用呢。”他把皮夾輕輕貼在臉上,抿唇一笑,眼波盪漾。

“…………”

江珧牙咬的咯吱亂響,也不管車還在行駛中,手腳並用狠狠朝他身上招呼過去。圖南咯咯咯笑得好生開心,不躲不閃,反把身體湊上去讓她抓撓毆打,一副極受用的表情。

車內空間狹小,兩個人毆鬥起來往往肌膚相觸,江珧這才發現讓他佔了便宜,臉漲得通紅,一聲不吭解開安全帶爬到後座去了。可惜那張照片,終究沒能討要回來。

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距離市區很遠的一片郊區荒地。一棟老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田野裡,周圍幾株梧桐濃蔭如蓋,遮住了僅有的一點光線。所有視窗都黑洞洞的看不清裡面,可能因為潮溼,房子的地基和臺階都佈滿了綠色苔蘚。

院牆外停了一輛奧迪,一個四十左右的男子正撐著傘抽菸,他戴一副銀框眼鏡,斯斯文文的,看到圖南他們立刻迎上來。

“辛苦辛苦,我是房主張啟聖。”

圖南跟他握手:“不好意思久等了,我們不熟悉路,張先生怎麼不到屋裡面等?”

張啟聖苦笑:“二位別笑話我,我一個人還真不敢進去。”當即站在門外把房子的來龍去脈簡單講了講。

原來這房子是建國初期蓋的專家樓,本來周圍還有好幾棟,如今能拆的都拆了,只剩下這一棟。

“我父親是留美的化學專家,五零年響應報效祖國的號召,帶著全家回到武漢,當時就被安置在這棟樓裡。”

聽到年代和身份,江珧知道這位愛國專家接下來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果不其然,張啟聖的聲音低下去。

“接下來事你們也能猜到知道了。六六年夏天,我父母、兩個姐姐被押送到這裡,一個星期後,他們四人自盡身亡。當時我剛滿歲,被送到朋友家收養,所以逃過一劫。”

大概是因為沒有親身經歷過這段往事,張啟聖的敘述哀而不痛,像在講別人家的故事一般。

“這件事在當時傳得很邪,武漢的夏天,屍身吊在屋裡好多天沒有人收……”

想到幾具屍體並排吊在空中漸漸腐爛的情景,江珧後背汗毛都豎起來了。

張啟聖嘆了口氣:“說實話,我對沒記憶的親人談不上深厚感情,養父母直到九零年送我出國的時候才透漏了一點點內情。我回國後重修了親人的墳,又花了點錢把這裡買下來,一個是紀念,另一個是準備有朋友來訪的時候住一住。結果後來發生的事……”

圖南低聲問:“鬧鬼了嗎?”

“應該說氣氛很怪異……我也不知道怎樣形容那種感受……”

張啟聖掏出一根煙來,不知道是因為下雨潮溼還是手指有點顫抖,連按了幾次打火機才點著。

“呆在這裡實在不太舒服。我平時住市區,朋友一走,就僱了兩個人來看房子。誰知道、誰知道……”

他猛抽了一口煙道:“第一個人不告而別,第二個人連工資都沒有取就消失了。我還以為是房子太兇把他們嚇跑了,結果沒過多久警察就上門調查,說他們根本沒有回過家!”

江珧驚道:“就這麼人間蒸發了?不會……不會還留在房子裡吧?”這句話說出來,她把自己都嚇到了,恐怖片裡的場景一一浮現出來,牆壁裡的乾屍、地板下的殘骸……

張啟聖焦躁地道:“警察反覆搜過很多遍了,什麼都沒有。我護照被扣,到現在還是嫌疑人呢。我爸媽人老了,經不得嚇,我不指望和尚道士能解決問題,只好寄希望你們這些專家了。”

圖南點點頭:“大體情況您的來信裡都寫的很清楚,不過我必須提前說明,不管真相如何,剛剛那些話節目裡不會如實播出的。”

張啟聖點點頭:“理解理解,莫談政治。只要各位能證明我的清白,在下一定重金酬謝!”

說完這些,他把房子的全套鑰匙交給圖南,獨自開車離去。

江珧看了看圖南,又看了看老房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剛才只是稍有些陰暗的建築,現在卻顯得鬼氣森森。

“怎麼了?進來呀。”

圖南根本不在乎那個慘烈的故事,乾乾脆脆開了門,站在門口等她。

江珧手裡握著脖子上的玉佛,死活不想進去。

這個據說是活佛開過光的掛件是爸爸請來的,因為不好看所以一直擱置,這次出門她求考試透過的護身符都戴上了,甚至還從小販手裡買了一疊黃紙符。有用沒用,保命要緊。

她從包裡抽出一張,撕下背後雙面膠。圖南一看就噗嗤笑了:“從哪兒買的呀,還是即貼型的,會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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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硃砂畫的,辟邪。”江珧仔細往門上貼紙符,“你這神棍就會做假證,有寫這個的真功夫沒?”

圖南笑著搖頭:“這功夫本神棍還真不會。曾經神魔的名字是有力量的,告知以名,就是一個神聖契約。這其實是自我信念的約束,人類卻以為寫下名字就能以暴力指使神魔,才發明了這騙人的鬼畫符。”

“我不管,八塊錢一張呢,沒用也得給我頂上。”貼好黃紙,江珧退後幾步欣賞一下,抬頭叫了他一聲:“圖南?”

“嗯?”

“沒事。”

什麼神聖契約,這樣就隨便告訴別人的名字,肯定是假名吧……

江珧拖延了好一會兒,等到梁厚吳佳他們驅車趕過來匯合,人多勢眾的時候才敢真正踏足鬼屋。跨進大門的一瞬間,江珧有種像是進入異空間的奇異感覺。凝固住的時間流向,似乎踏足這裡,一切和外界都無關。可惜其他人完全根本不在乎,說說笑笑像住進酒店。

看來張啟聖確實有些財力,這房子外面看著陳舊,裡面傢俱裝潢倒都是新的,品位還很不錯。只不知是哪個設計師出的餿主意,房子裡安裝了好多鏡子,人一走過去便影影綽綽的晃動,兩鏡相對的方向更是有無限延伸到未知空間的詭異錯覺。

“譁,這衛生間可真豪華!一間就趕我臥室兩個大呢!”

吳佳興奮地跑來跑去,一會兒試試客廳的沙發,一會兒又跑到廚房翻冰箱。梁厚架起攝影機拍內景,言言抱著本子搜尋無線網絡:“果然是郊區,訊號真差。”

文駿馳則往屋裡拎家樂福環保袋:“附近沒什麼餐館,這兩天我們要自己開伙做飯了。”

這群死妖怪一個比一個輕鬆,好像是公費出來度假一樣自在,只有江珧自己緊張的要命,目光不自覺地尋找那一家人可能殞命的地方。

分好房間,圖南嬉皮笑臉地湊過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的房間永遠向你敞開哦!”

“發生,會有什麼事發生?!”江珧立刻警覺。

“這麼好的環境,還不趁機搞點鬼故事比賽、試膽探險之類的活動?”圖南張開手臂,幻想帶子尖叫著往他懷裡鑽的美景。

“滾!”江珧不耐煩敷衍,把他甩在腦後徑直走到客廳,言言開啟電視,正往dvd機裡塞碟片。

江珧過去瞅了一眼,差點背過氣去。午夜兇鈴,咒怨,荒村老屍,鬼妻,降頭,死神來了……世界各地恐怖片大串聯!

“祖宗啊,你這是幹什麼?”帶子的聲音都帶哭腔了。

言言抬頭看了她一眼,理所當然道:“這麼好的環境,當然要趁機回顧一下經典老片了。”

江珧還沒回答,吳佳蹦蹦跳跳跑過來:“對了言言,你不是會用盤子招魂嘛,叫什麼請碟仙?這麼好的環境,請一個幫我算算姻緣唄!”

這麼好的環境,這麼好的環境,這麼好的環境……

哈哈哈,反正一個兩個都不是人,比比哪邊更兇猛吧!

腦中不斷迴響著這句話,江珧自暴自棄的倒在沙發上捂住腦袋。

屋外雨勢越來越大,蒸騰的白色水霧將老房層層包裹,整棟房子便如與世隔絕般。

或許是起了風,文駿馳將最後一包蔬菜拎進屋,沉重的實木大門晃了晃……

吱呀一聲,自己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