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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話 圖南的肚皮舞

吳佳和言言離開後,房間裡就只剩下兩個人。

一個淋成落湯雞,一個嚇得慘兮兮。

圖南苦惱地抓了抓溼漉漉的頭髮,看來是沒有料到出事時江珧會醒著,他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安慰下江珧,後者卻如驚弓之鳥,迅速從牆角抄起一把折凳,猙獰的吼道:

“滾遠點!老子八字硬,從小妖魔不侵鬼怪不擾,別想害我!”

“譁!別激動別激動!這屋裡你最厲害,犯不著用江湖七大武器之首這麼犀利的神器對付我這樣的蝦米吧!”

看她一張小臉驚得雪白,還拼命做出炸毛恐嚇狀,圖南心中又是酸澀又是好笑,於是高舉雙手,退到房門口盤腿席地而坐,擺出那副盪漾的神情:

“我投降,任你摧殘折磨~”

江珧惡狠狠的罵:“誰稀罕摧殘你!你們究竟是什麼東西?”

“你這問題問的太有技巧了,你說我該回答‘我是東西’,還是回答‘我不是個東西’呢。”

“老實點!不許敷衍我!”

他越是這幅樣子,江珧越是暴躁,到處都是疑點,一時不知道揪出哪一件來說才好。

“今天晚上你和梁厚說,剛死了一個,死的是誰?”

“啊,你竟然聽到了!”圖南苦著臉再次暗罵吳佳,連個昏睡咒都搞不定。這種情況下,他只好嘆了口氣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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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一任主持人。”

江珧小臉一黯,手裡折凳下垂,晃了晃似乎馬上就要摔倒,圖南趕緊大叫:“是車禍!意外事故、因公犧牲、革命烈士!你登陸公司官方網站atv,有事件詳細報道!”

江珧扶著窗戶,才勉強站穩了。

“真的是車禍?”

圖南悲痛地拍著胸口保證:“絕對真事,他坐在副駕駛位,門沒有關好,路又顛簸,一下子就給甩出去了,我們找到的時候已經……所以帶你出來的時候,讓你坐在最安全的地方嘛。”

“那言言呢?”

“口技,你上中學的時候學過那篇課文對吧?‘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處也。’是很神奇的家傳本領,言言輕易不用呢。”

圖南滴水不漏。

江珧咬著嘴唇,強梗著脖子往窗外看了一眼,牆外那副無頭屍體已經完全消失蹤影,小村又恢復了寧靜。

“剛剛那個、那個……東西,你們都看到了。”

“那個啊……嗯,其實是這麼回事……”

圖南清了清嗓子說:“你知道生物電現象吧?生物體內都有微量的電荷,剛剛死去的人的屍體裡也會保留一部分,如果這時候沒有及時下葬,碰到什麼貓啊狗啊的,電荷相撞,就把肢體暫時啟用了,所有偶爾會有詐屍現象,這就是科學包羅萬象之處……”

江珧本來渾身冰涼,可跟圖南對了這會兒話,又覺得一股邪火從腳底一路燒到腦門,恨不能一凳拍扁他:

“你這神棍又狡辯!這是明明是《鬼吹燈》上寫的,我見到你辦公桌上有一套!”

圖南尷尬地嘿嘿笑起來:“原來你也是鬼吹燈的粉,粉絲見粉絲,把酒言歡唱,能不能平心靜氣坐下來談談?作為同事,我們可以互相瞭解一下愛好嘛。除了鬼吹燈以外我還喜歡《盜墓筆記》,最愛的食物是墨魚和海膽刺身……”

不管江珧回答與否,圖南開始劈頭蓋腦嘰裡咕嚕不停地講話,內容亂七八糟,書籍、網購、房價、北京南鑼鼓巷的老酸奶、後海的酒吧……

江珧不知道圖南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但各種跟她生活息息相關的資訊確實打破了那緊張到要崩潰的氣氛,讓她感覺到自己還留在人類社會,沒有穿越到恐怖片的世界裡。而圖南眉飛色舞的臉上也沒有出現恐怖片中常有的青色鬼氣,依然明澈白皙。

不知道究竟說了多久,圖南口乾舌燥的爬去吳佳行李裡面翻找礦泉水,江珧快繃斷了的神經才慢慢松下來。折凳沉得要死,她實在舉不動了,撐開坐下,按摩自己僵硬的腿。

如果是鬼,應該不會白天在中視大樓上班,還知道‘跟淘寶店老板講價的十種辦法’這種事吧……雖然他肯定還有很多瞞著的事,但這會兒跑也跑不掉,江珧沒別的辦法,只能極力編些理由給自己安慰。

圖南一口氣幹掉一瓶農夫山泉,潤了潤嗓子說:“怎麼樣,不害怕了吧?把外套穿上,夜裡還是挺冷的。”他嘴裡這麼說,但是也沒有貿然走過去遞衣服。

江珧虛弱地搖了搖頭:“我親眼看見了,那東西就是沒有頭,上身還有張猙獰的臉。”

“臉啊……”

看著她萎靡不振的樣子,圖南靈機一動,跳了起來,低頭揪住溼透的t恤後領往下拽。

他被吳佳潑水澆透以後就沒見去換衣服的動作,這時候突然脫掉上衣,倒把江珧嚇了一跳。

圖南是那種設計師最愛的衣架身材,清瘦挺拔,江珧一直以為,他就跟學校裡那些刻意保持身材的愛美男生一樣,打籃球時換上跨欄背心就能看到一排排肋骨。

但這個總是沒正型的青年竟然有一副極結實的身板:清晰可見的肌肉紋理,腰線流暢而有力,肚臍上方竟然還有一條三寸長的猙獰疤痕。

江珧被這副純男性的身體嚇到了,深更半夜共處一室,他還想折騰什麼?

圖南並沒走過來,他只身穿著牛仔褲,從吳佳的化妝包裡面翻找著,最後選中一隻很粗的眼線筆,背轉過身蹭蹭蹭畫起來。

江珧疑惑地看著,等圖南畫好轉身,她腦袋裡面突然出現了一片白光。

圖南竟然在自己肚皮上畫了張臉!雙乳是歪歪扭扭的兩隻眼睛,肚臍是一張嬉笑的大嘴,跟江珧剛剛看到的無頭男屍傷口位置一模一樣!

“你瞧見的臉就是這樣的吧?傻妞,這有什麼好怕的呀!”他從褲袋裡面抽出手機,播放出一段極‘活潑生動’的印度鈴聲。

“嘟嚕嘟嚕嘟嚕嗒嗒嗒~嘟嚕嘟嚕噠噠噠~~”

伴隨著這逅廊說撓《壬袂寄巷巷巷鹹鴝瞧の櫪礎k聿乃浜茫垂室饊糜逵殖螅換岫x換岫た瑁苟瞧ど系牧臣訪寂邸

江珧張大嘴巴,腦子裡一片空白,隨即湧上各種複雜的情緒,既想放聲爆笑,又想抽出屁股下的折凳對著他的腦袋一頓狠敲。那個銷魂的粘蠅板形象整個崩潰了,再無一絲危險誘惑留下,空餘印度神曲的鏘鏘鏘。

圖南努力耍寶:“怎麼樣?去年中視的年會上我可憑著這性感舞姿贏了一臺冰箱呢~~”

江珧有氣無力地問:“你肚子上的疤是怎麼回事?”

“闌尾炎手術。”

“我從來沒見過哪個人類的闌尾長在肚臍上面的!”

“人家與眾不同嘛~”

鬧了這一場,江珧徹底放棄了從這個活寶嘴裡得到真相,不知怎麼,睏倦到極點後腦海里浮現出的不是恐懼,而是圖南和梁厚來幫忙搬家時的影像。

長時間的緊張特別消耗體力,過不多久,睡神便不分環境的找上門來。江珧不再開口說話,偶爾用力掐手背來反抗睡意,可腦袋依然開始小雞啄米般一點一點了。

圖南蹙眉,露出不忍的神色。

“你休息吧,我出去守夜,你可以把門窗反鎖。”

“你……你們不許對我使什麼花招!鬼壓床什麼的……”

“那是笨蛋吳佳弄錯了。”圖南罕有的沒露出那副輕浮表情,只淡淡道:“我只是想,這次一定要保護好你。”

他彎腰撿起丟在地上已經被糟蹋到不能看的t恤,轉身走出房間,關上門。

江珧睡得糟糕極了,各種奇怪的夢境紛至沓來,還偏偏就是沒有那個能安慰她的洪荒與黑色巨蛇的夢。天剛矇矇亮,江珧實在沒法繼續睡了,爬起來頭重腳輕,似乎是有點感冒。她躡手躡腳的檢查了視窗和門縫,前一天晚上反鎖門窗後放的頭發絲還在,說明沒有什麼異物進來,心下稍安。

擁著薄被坐在床上,江珧覺得莫名惆悵。

就在前一天,梁厚還開車帶她去買生活必需品,吳佳嘰嘰喳喳地幫忙選購,圖南在桌上替她擋酒,每個人對她都很和善,江珧本以為自己來到一個很有同事愛的地方,可一夕之間,連他們是否是人類都無法肯定了。

抬頭看看已全白的天色,江珧琢磨著鎖門枯坐也不是辦法,就算要辭職落跑,也得先想辦法回到北京。權衡利弊,她拉開行李,拆開新的內衣和襯衫換上,鼓起勇氣開門。

圖南背靠牆坐在走廊裡,一腿伸直一腿曲起,嘴裡銜著半根煙,凹出一個電影裡常用的憂鬱造型。

他看來是守了一夜沒睡,頭髮亂七八糟的,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遞給她。

“來一根?”

“我不抽菸。”

“試一試嘛,奶油草莓口味的。”

江珧接過煙盒仔細一瞧,原來是盒菸草形狀的棒棒糖。

“吸菸有害健康。”

圖南的笑容迎著初生的太陽,散發出淡淡微光,看起來特別爽朗,即使心有警惕的江珧也忍不住晃了下神。

“既然醒了就一起吃早飯吧,你昨天晚上吃的就不多。”圖南一口吞掉棒棒糖,站起身拉她下樓。

欄目組成員都在客廳,似乎在商量什麼事,只聽吳佳委屈地道:“我又不知道這次要找東西,誰會想到要拿著旗嘛。那麼惡狠狠的兇我……”

梁厚道:“他發火是因為你用錯了咒語,人心是很脆弱的,誰知道會嚇出什麼好歹?”

“我跟你們這群老怪物不一樣,少一半血統效果差很多的!”

“好了好了,這件事過去就算了。旗子是必須要用的,麻煩駿馳跑一趟,把東西拿回來。”

一直很安靜的劇務接話:“那我這就出發,速去速回。”

聽著文駿馳出門,江珧默默計算了一下,就算有專機加專車接送,中間一刻不耽誤,從這裡到北京來回也得十個小時,不知道吳佳到底把什麼重要物品忘在辦公室,要勞師動眾回去拿。

走下樓跟眾人見面的瞬間,氣氛有點凝重,在充足的陽光下,這一室男女看起來個個都很正常,任誰也想不到他們昨晚詭異的行動。

圖南拿出果汁和麵包,殷勤的招呼江珧坐下。

吳佳□□兩聲,眯著眼睛斜睨:“速度圍觀圖編導川劇變臉,剛剛對我窮兇極惡的,珧珧一來就哥斯拉大變金毛犬,聽說昨天為了安慰佳人還綵衣娛親跳肚皮舞來著~”

話音落下,圖南臉皮厚不覺得,倒把江珧弄得挺尷尬。雖然目的不明,但從第一次見面起,圖南對她的照顧就連瞎子都能看見。

江珧小口小口啜著果汁,鼓足了勇氣問:

“今天要做什麼?”

“今天啊,算是搜尋任務吧。”圖南想了想說:“不過首先,我來給你講個故事,關於一個很悲慘很倒黴的哥們兒的故事。”

江珧皺眉:“不會是昨天、昨天那個……”

“你先聽我說嘛。曾經……有一個很牛逼的哥們兒,他的老大在爭地盤鬥爭中輸給了另一個老大,這個哥們兒很不服氣,於是就拎著斧子上門單挑。但很不幸,他被打敗了,對方老大是個很陰損的傢伙,不僅砍掉他的頭,為了避免他復活,還劈開一座大山把頭顱藏了進去。這個倒黴催的哥們兒找不到頭,看不見也不能說話,暴怒之中以胸腹代替首級,拿起斧子,與看不見的敵人展開了永遠的戰鬥。陶淵明描述過這個故事,叫做‘刑天舞干鏚,猛志固常在’。砍掉他腦袋的就是黃帝,據神話描述,他的頭被埋的地點是常羊山。”

看到江珧莫名的樣子,圖南抓了抓頭說:

“唔,透過昨天各位欄目組成員的努力溝通,我們發現壽佬村這位半夜閒逛的哥們兒名字就叫刑天。首牢,大概是將他首級關押起來的意思,而常羊山就是今天的仇池山。今天我們的任務是幫幫這哥們兒的忙,看能不能把頭找到還給他。”

“什麼!難道昨天那個無頭男鬼是刑天?!”江珧騰地一下站起來:“而且幫什麼忙?你們的任務難道不是清除妖魔鬼怪嗎?像美劇裡演的,x檔案、捉妖稽查科?”

圖南嗆咳幾聲,以極哀痛的神情望著她:“原來你這麼看我們啊!拜託~這世界上還有什麼物種是比妖魔更需要保護的弱勢群體?他們已經過得夠悲慘了!如果非要安個名字,我更希望把這個團隊叫做‘幫貧扶弱’小分隊!”

吳佳插嘴:“而且說實在的,刑天也算是個上古神,歸類到妖魔裡挺委屈他的。”

“可昨天夜裡那個明明就是個無頭殭屍,什麼神明會那副嚇人的樣子,還只在半夜遊蕩?”

“因為時間過去太久,上古神的力量都衰退了吧。”梁厚道:“小江你昨天看到他身上有層朦朧輝光了吧?那是神光,其實刑天白天也在這村裡遊蕩,只是神力衰退,普通人在強光下看不見而已。”

江珧腦子裡混混沌沌的,不知對這群不靠譜的電視工作人員作何評價。

就在此時,文駿馳拿著一杆長長的旗子開門走進來。

江珧瞬間呆滯了。

辦公室牆上掛得那面非革非布的怪旗!早飯還沒吃完,從甘肅到北京一個來回!

見江珧直直盯著他,文駿馳為難地說:“這個,其實我是從攝影車上找到的。”

吳佳訕笑著敷衍:“呀哈哈哈,原來我帶來了,只是忘記從車上拿過來而已。喂圖南,快向老孃道歉!”

圖南追悔莫及狀:“佳佳,真是太對不起你了,一包魷魚片?”

“再加一包黃魚幹!”

“成交!”

江珧憤憤地看著這些連藉口都懶得好好想的‘人’,隱隱約約的,她聽到了喀拉拉拉的碎裂聲響,那是她的世界觀直接崩潰的聲音。

帶著這麼長一根棍子上下飛機,臨檢工作人員都瞎了不成?而且文駿馳身上那股辦公室焚香的味道,又怎麼解釋?

她想起學校畢業生討論版上有句名詞解釋一直飄紅加粗:

【就業】――是一個人三觀摧毀並再生的過程。

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