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折顏怔怔地看著有些陌生的君子書, 心裡一團亂。
明明之前還相處的那麼的親密的女孩子，突然變成了這番模樣。
在她的心裡, 君子書是單純的, 可愛的, 熱情的，擁有一切的美好色彩。
可是君子書現在卻只是冷靜的看著所有人, 臉上似笑非笑的模樣，帶著刺人的尖銳。
而君子書所說出來的事實，也讓她一愣。
就算她們的身份在明面上好像走到了對立面，但是她對君子書說出來的話，仍然深信不疑。
儘管君子書是個小騙子，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去相信她說的話。
如果真的像君子書所說的這樣, 那麼現在的情況真是荒唐。
“你在胡說什麼？”
老莊主皺眉, 努力讓自己不要露出心虛的表情。
秋水宮宮主的表情倒是微變, 因為她說的確不錯, 分毫不差。
“所謂的名門正道, 也不過如此，虛偽的狗，好人是不少, 斯文敗類，嘖, 更是不缺，還多謝宮主提醒了，項不歸, 我倒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投奔了我們，如果他投奔的話，那麼他就是該死的叛徒，如果他沒有的話，宮主你這謊話說的漂亮。”
“你搬弄是非的本事也不小，明明那把劍就是在你的授意下，被偷走的。”
“你如何知道是我？”
“你是魔教妖女，來這個地方，心思不是昭然若揭嗎？”
秋水宮宮主冷哼，自己編織出來的謊言，怎麼說也要把它圓下去。
“她是隨同我一起來的，她沒有帖子，僅僅只是隨我赴宴。”
沈折顏面無表情的出聲，她沒有看向君子書，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君子書看了沈折顏一眼，卻沒有多少笑意。
“那這麼說，沈姑娘是承認自己和這妖女同流合汙了？”
“強詞奪理。”
沈折顏突然對面前的人充滿了厭惡，明明就不關君子書的事，這些人卻拼命的要往君子書的身上潑髒水，連帶著她一起。
“這劍就是這麼沒了，魔教妖女出現在這裡，又有種種線索指向魔教，沈姑娘在這個時候仍然要維護她嗎？原本以為沈姑娘，俠肝義膽，一身正氣，卻沒想到是這麼一個人。”
造謠是多麼容易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成本。
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在眾人不明就裡的情況之下，也能夠光明正大的顛倒黑白。
“都說了劍不在我這裡，你們若是不相信，非要想知道那把劍的下落的話，大可把這山莊翻個底朝天，你們會覺得驚喜的，你們正道人士簡直是噁心極了，一個有意思的也沒有。”
君子書搖頭，眼神在武林盟主和他身邊的幾個掌門身上打轉。
“一派胡言，快將寒水劍交出來！”
“大家一起抓住她！我就不信，她還能插個翅膀從這裡飛出去。”
沈折顏抬手，準備幫君子書。
她不知道現在情況到底是怎麼樣，但是她相信君子書說的話，也相信君子書沒有做過這件事。
在她還沒有動手的時候，卻看見了君子書轉身看著她，眼神晦澀難明。
“再見了，沈折顏，我就不繼續和你裝下去了。”
“什麼？”
沈折顏像是不明白的看著君子書，她看見君子書笑了，以往她笑的時候，她總是覺得很開心，可是唯獨這一次，她覺得心裡一陣陣發冷。
“和你玩玩而已，你還當真了，這麼喜歡和我上演姐妹情深的戲碼？最開始接近你，只不過是為了天靈劍法而已，現在想來也不過如此，就不陪你玩了。”
君子書像是覺得無趣一樣的擺了擺手，姿態囂張極了。
“燕喜！你！折顏待你不薄，你怎可這樣說！”
衛子南像是不認識君子書了一樣，語氣裡充滿著不可置信。
“我不相信。”
沈折顏看著君子書，心裡像是有人在不停地撕扯一樣，疼痛不已，但是她的面上仍然維持著冷靜。
“我不相信。”
沈折顏又重複了一遍，定定的看著君子書。
我不相信你說喜歡我是騙我的，我不相信你親近我是騙我的，我也不相信你曾經對我說過的那些永遠跟著我喜歡我的話是騙我的。
一個字也不信。
小騙子說的話怎麼能全信呢，真真假假的，剛剛她說的話一定是假的。
一定是假的。
一定是。
“我唯獨沒有騙過你的，大概是我的名字，你當初如果沒有丟下我，我也許不會被魔教的人打昏帶走，在我生不如死的時候，我無時無刻不在恨你，不過是幾分親密，你就入套了，沈折顏，你真好騙。”
君子書丟下這句話，運起輕功就想跑。
“快抓住她！她想逃跑！”
“就憑你們，還想追上我，那就來試試吧。”
君子書笑了笑，身形極快的向外離開。
幾十個人影跟隨著她而去，消失在天邊。
沈折顏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她感覺自己的手上的劍都握不穩了。
“折顏……”
衛子南知道自己的輕功不如君子書，所以就沒有追上去，而是急急忙忙的過來關切的看著沈折顏。
“我不相信，她剛剛的話是騙我的，對不對？”
沈折顏看著衛子南，臉色迷茫。
“折顏…魔教的人最狡猾了…”
“連你也這麼覺得嗎？”
沈折顏有些失望，心不在焉的往外走。
君子書說，她真好騙。
她還說，她恨她。
恨……恨……
心口那個地方像狠狠地被刺了一劍，空洞洞的漏著風，怎樣也痛。
事情不是現在所演變的這個樣子，不是的。
君子書怎麼可能是騙她的！怎麼可能是玩她的！
她不信！
沈折顏身側的拳頭越握越緊，像是被壓抑到極致。
“沈姑娘！”
孟旭從後面看到君子書往前走的身影，想上前去寬慰兩句。
沈折顏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的一直往前走，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君子書剛剛說的話。
在我生不如死的時候，我無時無刻不在恨你，不過是幾分親密，你就入套了，沈折顏，你真好騙。
沈折顏，你真好騙。
那張漂亮的嘴唇裡，開開合合的，吐出的不是以往依賴的話，而是足以誅心的言語，
沈折顏眼裡地暗色越來越深，握劍的那只手被冰冷的劍鞘硌的生疼，卻毫無所覺。
“沈姑娘，我相信你也是被那人所矇蔽了。”
孟旭勸慰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沈折顏轉過身，表情有些可怕，冰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字。
“滾。”
孟旭一愣，看著沈折顏越走越遠。
這是沈折顏第一次這樣不客氣的說話，她的心情實在是惡劣到了極點。
沈折顏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什麼也沒做，就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輕輕的回想著，之前君子書說過的所有的話。
她知道君子書既然走了，那麼就一定不會被抓到，最壞最壞的，她被抓到了，她在這裡也可以接應她。
君子書的一顰一笑，彷彿還在面前。
她還記得，幾年前她們相遇的時候，君子書說過的那些話。
她也還記得她們第一次重逢的時候，君子書靠在那欄杆，一身紅衣似火，笑的明豔漂亮。
沈折顏越想，就越難受。
靠近她身邊，只是為了天靈劍法嗎？
可是她根本就沒有問過這樣的事情，也根本就沒有提起過她的師門。
沈折顏揪緊自己的心口的衣物，閉上了眼睛。
“騙子。”
聲音在房間裡消散，帶著幾許壓抑的痛苦。
不久之後，江湖上流傳出來了這樣的話。
寒水劍被魔教妖女盜走，其實當時在場不少人對這種說法是持有異議的，但是後面又不可能承認是自己這邊出了問題，彼此爭鬥。
權衡之下，大家寧可相信第一種可能。
“真的啊？魔教妖女偷走了寒水劍？太可恨了！”
“那群人就應該被挫骨揚灰，呸！”
“不是說那個魔教妖女和天靈派的沈女俠認識麼？”
“天靈一劍沈折顏麼？那個殺人只用一劍的沈女俠？”
“是啊，那妖女不僅偷走了寶劍，還欺騙了沈女俠，嘖嘖嘖，你是不知道，當場沈女俠那個表情，被自己的好朋友背叛的感覺肯定特別難受。”
沈折顏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想要拔劍把那些人的舌頭通通都割了。
但她又不可能那樣做，只能拿著劍沉默的離開。
她始終不相信，君子書當初說的那一番算是決斷的話。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事實可以被歪曲成那個樣子。
她想要自己去找答案，可是卻無從找起，她不知道向來神秘的魔教總壇在哪裡，也不知道君子書會去哪裡。
她打算從她們的回憶開始找起，第一站，便是杭州。
杭州已然入冬，天氣冰寒。
她們以前租住過的屋子已經有了新的住客，只有門前的那棵樹，還是以往的模樣。
沈折顏站在了那棵樹下，樹在冬天枝椏光禿禿，一如她荒蕪的內心。
她聽到了輪椅輾過泥土的聲音，卻沒有回頭。
“去我那裡坐一會兒吧。”
雲生看著她，聲音溫柔。
“她現在不在這裡，她曾經來找過我，我欠她一個人情，她卻只讓我傳一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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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折顏轉頭，眼眸微亮。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我逼媽媽寫了小劇場，你們快誇我！
小劇場：
君子書：相愛相殺的意思是你要恨我一下懂嗎？
沈折顏：對不起，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