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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他拿起吊墜在胸口比了比,摸索著把它戴在了脖子上,低下頭,把它攥在了手心裡。

真好看啊!可惜,這種漂亮的東西不可能永遠屬於他,回到實驗室的時候大機率就會被收走。

回到房間,他對著鏡子看了吊墜很久,然後夢遊般的踱步到了書房,站在椅子上抽出了第一排書架的第一本書,捧在手心裡翻開,終於所有的思緒注意都沉浸到了文字裡,他舒了口氣,窩在椅子上專心致志地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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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豪果然半個多月都沒有出現,今天歐少文剛剛拿到了他的身份證、戶口簿和銀行卡,他花了點時間弄明白了這些證件的用途,如獲至寶般把它們裝進了一個盒子裡。

盒子是他在房間裡找到的,大概是某件奢侈品的包裝盒,設計很漂亮。這個盒子裡藏著被他壓成標本的樹葉和那兩架遙控賽車,現在又多了幾本證件,他打算回到實驗室之前,把這個盒子偷偷埋在哪個地方,以後如果有機會再遇到歐仁錦一樣溫柔善良的富豪,還能挖出來再看看。

“叮!”是簡訊的提示音。

本來輕手輕腳的他“啪”的一下關上手裡的盒子,迅速地撈起手機解了鎖。

“晚上帶你出去吃飯,在家裡等我。”

之前他的心情算不上差,但從這一刻開始,他整個人都愉悅起來,像有個芭蕾小人在心頭上踮著腳尖跳舞。歐少文腳步輕快地下了樓,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等待。

他低著頭,小聲地練習待會兒要說的話,這些天,除了看看書、逛逛花園、偶爾試著上網瀏覽資訊之外,他幾乎把所有的空閒時間花在了這上面。他並不是不會說話,在學習那些基本課程的時候,他就已經學過一次說話,當時他已經可以很流暢地跟別人交流,甚至掌握了基礎的英語和法語。只不過,在後來那些漫長的日子裡,那些人重新把他所有存在的意義歸於當一個成功的“培養皿”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過跟他溝通的意圖。

重新說話並沒有他想象的困難,只是他想表現得再好一點,能讓歐仁錦覺得滿意。

……

“收集美貌少年如同收集花瓶,歐仁錦從未付出過真心”,歐仁錦撥著手機螢幕上的一篇娛樂報道,碩大的字型配上一張纖細少年身著單薄抱膝蹲在街邊的照片,整篇報道又在老生常談地控訴他的風流和無情。

這孩子叫齊舒陽,上個月剛從他的別墅裡搬出去,他在歐仁錦所有的包養物件裡年齡最小,剛滿十八,身上透著股被嬌寵長大的天真幼稚。這類人向來不討他的歡喜,可他對齊舒陽卻付出了有史以來最大的體貼和耐心,他陪他的時間的最多,帶他出去的次數最多,給他的資源最多,和他牽過最多次的手,對他最溫柔。

齊舒陽在別墅裡住了整整九個月,同樣時間最久。

可能就是因為這次他的耐心太好,遊戲持續得太久,久到所有媒體觀眾都開始覺得,他是不是會成為那個讓歐仁錦浪子收心的人,久到連這孩子自己也開始沉醉於假象,每天在虛偽的蜂蜜海里更下沉一點。

那種自信自己已經得到愛的模樣,真是有趣極了。他會跟他撒嬌,會忘記他們的開始只是源自於契約,會提出一次比一次過分的要求,會一遍又一遍地抱怨他為什麼只對他親親抱抱、走不到最後一步,他理直氣壯地讓歐仁錦為了他放棄繁重的工作,自信自己比歐仁錦擁有的其他東西都重要。

然後在這個時候,他才突然知道……

其實他最不重要。

那時候他露出的表情,歐仁錦直到現在都還記得一清二楚。那是種整個世界在眼前破碎的感覺,懷疑一切,無法相信真相,痛苦、瘋狂、難以接受、自欺欺人,給傷害自己的人找無數個理由。

從歐仁錦跟他分手,到他搬出別墅,整整半個月。這半個月裡,歐仁錦幾乎每天都會抽時間看看監控錄影,看著齊舒陽在房間裡發瘋,看著他機械般地撥打他的電話,看著他痛哭,看著他大罵,看著他所有自我拉扯的過程,像看一出精彩盛大的戲劇。

在採訪裡,齊舒陽哽咽道:“他喜歡你的時候,能夠容忍你所有的任性和無理,厭倦你的時候,你在他面前就算丟掉所有的尊嚴,也換不來他一絲一毫的心軟和回心轉意。他會明確地讓你知道,你所有甜蜜的回憶對他來說就像一個笑話,他對待你就像對待一個玩具。”

“那我呢,我的快樂和痛苦,我的青春和真心,又該怎麼辦?”

“請不要在我面前說包養這兩個字,我以前一直以為,我不會走到那個大家都認定的那個被拋棄的結局,雖然還是得到了這個結果,但至少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曾相愛過。”

看啊,多麼可憐的孩子啊,一顆真心被人糟踐,再多的錢再好的資源也無法彌補。最可笑的是,他直到今天還真心實意地認為自己被愛過。

歐仁錦幾乎是愉悅地笑了起來。

雖然他已經厭倦了這些被炒了無數次又餿又硬的冷飯,又不是第一次發生的事了,為什麼到了今天都還能成為新聞呢?但他還是點開評論,興致勃勃地接受大家的評判。

“歐仁錦開始自暴自棄的集郵之路很久了,齊舒陽現在看著的確可憐,但當初跟歐仁錦這種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應該做好心理準備吧。”

“終於分了,其他虎視眈眈的鮮嫩少年們可以上了。”

“跟歐仁錦在一起,你可以求資源求物質,就是不能求感情。”

“對歐仁錦這種人動真心就太可憐了,我這種真情實感地覺得這只小白兔可能會收了歐仁錦那只大灰狼的人也太可憐了。”

“艹,歐仁錦這逼太渣了,這輩子玩別人,早晚有一天被人玩。”

歐仁錦輕輕嘖了一聲,不以為意的翹了翹嘴角,他在想,齊舒陽看到這些評論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他會不會明白,把內心剖析在眾人眼前有多麼可笑,旁人只看戲,誰又管你的悲喜。

相比之下,還是在別墅裡乖乖巧巧地看了半個月書的小黑戶,比較可愛順眼一點。

這樣想著,他給這小孩發了條約他吃飯簡訊,果然立馬收到了回覆。

“好的,我等你。”

看,多乖。

歐仁錦隨手拿起辦公室裡別人送的一盒巧克力,準備作為他這麼乖巧的獎勵。

再次來到別墅,一進門,坐在沙發上的歐少文立馬抬頭朝他望了過來,歐仁錦笑了笑,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聽說你今天拿到你的身.份證了?”

歐少文頓了頓,嘴邊的話被他的問題打亂,只能先“嗯”了一聲。

害怕歐仁錦還要再說什麼,他抓住了他的手,開口叫他:“歐仁錦。”

他語氣篤定平靜,帶著一點點久未開口的沙啞,像細碎的沙石在耳廓上摩擦。

歐仁錦明顯的愣了一愣。

“謝謝你給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歡,你說你想聽我的聲音,現在你聽到了,你還想讓我做什麼?”他一字一句地說完,有種疑似棒讀的萌感。

“你……”少年的聲音似乎還在他耳邊環繞,歐仁錦組織了一下語言,“原來你真的會說話?”

歐少文點頭。

“那之前,怎麼不跟他們說話?”如果這算得上是一種討好,那歐仁錦得承認,他的確被討好到了。

“他們沒告訴我,想聽我說話。”

“好吧。”歐仁錦勉強算接受了這個解釋,他沉默片刻,輕輕笑了起來,“你剛才問我還想看你做什麼?我想讓你做的事,你都會做嗎?”

“要是我能做到的話。”他一板一眼地回答,神情認真又鄭重。

歐仁錦笑容更甚,“你暫時什麼也不需要做,收拾一下,跟我出去吃飯就行了。”

他帶著歐少文上了樓,在衣櫃裡替他挑選今天出門的衣服,歐少文全程乖乖任他擺弄,不曾對他的任何話語提出異議,像一個能被握在掌心的bjd娃娃。

他摟著他的腰,一點一點地把他白襯衫的衣襬扎進他的褲子裡,外面套上一件淺灰色的長款毛衣。他纖細的腰身在衣襬的晃動中若隱若現,四肢修長,乾淨清朗,透著股屬於少年的溫柔誘惑。

坐上車,歐仁錦替他系好安全帶,把那盒巧克力放在了他的膝蓋,“給你的,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先墊墊肚子。”

“禮物?”歐少文確認道。

“對,禮物。”

歐少文就開心了起來,他像拆一臺機器最精密的零件一樣拆開了盒子的包裝,有些猶疑地盯著漂亮整齊的巧克力看了一會兒,拿起一顆,先遞到了歐仁錦的嘴邊。

“你吃就行了。”歐仁錦發動汽車。

歐少文的手指停頓在他的唇前,透著股堅持的味道。

歐仁錦向來不會拒絕他的小情人類似調情的要求,於是他低下頭,溫柔地叼住了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