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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32

周圍人的嘀嘀咕咕並不能影響到蔣珂跳舞的專注, 她在鄭小瑤的表演基礎上再度創作了一點, 和鄭小瑤跳的並不是完全一樣的。倒不是她想表現自己, 只是因為這麼短的時間全部記住並複製下來所有的動作不太可能,她只好以取巧的方式新增些自己的即興見解, 不至於舞步散亂。

她和施纖纖把《白毛女》第二場的開頭部分跳完,用時也不多。樂隊配樂停止後,她和施纖纖收了動作, 直身站好, 額頭上都微微冒著熱汗。

夏團長看完後並沒有說什麼, 轉身往排練廳外走。周老師跟隊員們說一句,“互相再討論討論,等我回來再排。”便跟著夏團長出了排練廳。

跟上夏團長的步子, 周老師問她一句:“那孩子,您覺得怎麼樣?”

夏團長看看她,“你的眼光一向不錯,是棵好苗子。是你的隊員, 你做主就行了。培養好了, 也是我們文工團的人才。”

周老師把夏團長送到排練廳門外,便留步又回了排練廳。

周老師把夏團長送走,自己回來後也沒立即就讓隊員們投入排練。剛才排練扯著嗓子喊,這會兒只覺十分口渴, 便去找水壺喝水,讓他們也都再休息休息。

她找到了水壺拿在手裡,招手叫蔣珂到她面前。伸手拔了塞子喝口水, 便問蔣珂:“剛才跳那一段,自己感覺怎麼樣?”

蔣珂知道跳得不完美,抿抿唇看著周老師,說:“不是特別滿意,您和團長覺得呢?”

周老師喝兩口水潤了嗓子,覺得舒服了一點,把水壺塞子塞回去,“才跟了一遍,肯定不能特別滿意。我們都覺得你跳得不錯,好好努力,別讓我們失望。”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大約就是懷才不遇,相反,最幸福的事情可能就是千里馬遇上了自己的伯樂。

在來文工團之前,或者說在考上文工團之前,蔣珂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受到這麼大的肯定。她從來不懷疑自己在舞蹈上的悟性、記憶力和應變能力。但是這個身子不是她自己的,而她也只用了一年多。她拿這個身子在舞蹈上做磨合,磨合了一年多,自己心裡雖然有了底氣但終歸底氣不足。

現在看周老師和夏團長的態度,她對團裡說要重點培養她這事算是徹底放心了下來。

文工團的領導們都慧眼識珠,不放過一個有才幹有能力的人,並盡己所能地培養培育文藝人才,那麼蔣珂要做的,就是努力且加倍努力地不讓她們失望。

因此她十分鄭重地衝周老師點頭,“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周老師也點點頭,面上身為師長的穩重平淡,說:“去休息吧。”

周老師要對她說的話說完了,自己也要休息。蔣珂便也沒再打擾她,轉身往毯子那邊去。就在轉過身的剎那,目光碰上了站在扶把邊的鄭小瑤的目光。隔了十來米的距離,越過三三兩兩的人頭,目光在燥熱的空氣中相遇,炸出火光。

鄭小瑤看著她的目光不收,蔣珂也沒有假裝沒碰上她的目光,衝她禮貌地點了一下頭,便收回了目光去到施纖纖那邊。

施纖纖直接坐在毯子上休息,看她過來,伸手拉她一把讓她坐下,跟她說:“怎麼樣?夏團長滿意嗎?”

蔣珂往她旁邊挨著坐下來,“還行。”

施纖纖拍拍她的腿,“我就說沒問題的。”

蔣珂抿口氣,往鄭小瑤那邊看過去,發現她還在看著自己。被人這麼盯著看,心裡總歸是不自在。

施纖纖看出她的反應,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鄭小瑤,只見一張冰冷冷的明豔美人臉。鄭小瑤靠在扶把上,背後的鏡子照出她窈窕的身段。

施纖纖收回目光來,跟蔣珂說了句:“別管別人,跳好自己的舞就是了。”

蔣珂低下頭來,應一聲:“嗯。”

休息的時候排練廳是嘈雜的,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討論怎麼吹號拉琴,怎麼走步站位。也有還要練兩下的,所以偶爾能聽到一串低沉嗚咽的長號聲。或有小提琴的絃音響起,悠悠緩緩。

蔣珂坐著平復氣息,便聽到一曲《梁祝》飄進了耳朵裡。略顯哀婉的曲調,讓嘈雜的排練廳滲進一絲安寧的味道。讓蔣珂不自覺想起去年夏天的北京,也是這麼熱,午後的四合院寧靜到只剩下蟬鳴。

趙美欣屋子裡唱片機上的唱針劃過紅色的唱片,傳出來悠揚的樂曲,井口裡晃動的清冽井水,老槐樹,還有將奶奶呲了縫兒的芭蕉扇,都還原在眼前。

在這一刻,蔣珂突然異常想家。

蔣珂聽了一陣,抬起頭來,便見安卜在樂隊中認真地拉著小提琴。他忽抬起頭來,和蔣珂的目光撞了正著。他停了手上的動作,樂曲聲戛然而止。然後他衝蔣珂笑一下,嘴角微牽。

有的男人笑起來很好看,在蔣珂的審美裡,安卜就是笑起來很好看的那種。嘴角只牽一點,看著她的時候,目光如水。那次在北京,他開吉普車送她回家。在胡同口,他手搭車窗,也是跟她這麼笑的。

蔣珂臉上不自覺紅了紅,低下頭來,右手捏起左手手背上的肉。

她捏兩下,忽聽到旁邊的施纖纖說了句:“騷包。”

她便抬起頭看向施纖纖,“嗯?”

施纖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想了一下,然後看著蔣珂認真道:“我說昌傑明呢。”

蔣珂這便看向昌傑明,只見他在安卜旁邊正搔首弄姿,然後被安卜上去一腳踢在了膝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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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工團一天的生活下來很滿實,幾乎讓蔣珂產生了這一天比之前枯燥的新兵集訓的三個月過得還長的錯覺。

晚上的排練到九點半結束,結束後安卜還是叫了她去背手風琴。她因為潑了安卜一身粥,就成了安卜可以呼來喚去使喚的人。沒辦法,早上說好的,要讓她背三個月的手風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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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就背吧,誰讓她潑的人是安卜呢。用穿越前流行的話說,她得罪的人是大佬,只能認命了。

除了每天背手風琴,安卜也還是照樣每天讓她打掃排練廳的衛生。她每次到排練廳放下手風琴拿起掃帚,安卜就會在鋼琴邊坐下來彈鋼琴,後來還問她:“喜歡聽什麼?”

蔣珂把肖邦、莫扎特、貝多芬、李斯特的作品挨個說。反正超不出這個時代的範圍,說哪個都無所謂。

後來安卜彈鋼琴的時候,她就一邊擦掃排練廳一邊練功,也把這早上飯前的一點時間充分利用起來了。有時候她擦掃得快,餘下的時間就集中練一會兒。

然後,蔣珂也發現了一件事情——安卜早上的鋼琴聲會引來政委,也會引來團長,樂隊總指揮舞蹈教員周老師,各個教員幾乎都出現過。

蔣珂雖然大部分心思都放在練功跳舞上,但也不是對其他的事就一點不動腦子。她發現了手風琴不是安卜的,因為他不拉。手風琴是安卜宿舍的一個男兵的,叫陳明。在她剛進文工團的前兩天傷了腿,傷筋動骨地還夾了夾板,每天架著柺杖去排練廳排練。好在拉手風琴坐著就行,所以排練的時候也不影響什麼。

蔣珂意會過來安卜可能是在變相幫她,讓她快速成長進步在團裡站穩腳跟。可是,為什麼呢?連她自己都知道安卜不愛帶新兵。

蔣珂在背了兩個月手風琴的時候,還在思考這個問題。說安卜喜歡她吧,她覺得沒道理,鄭小瑤那種的明明比她更合男人的口味,而且團裡一直有傳聞,他和鄭小瑤以前有過一腿。

讓她自己感覺,她覺得自己還沒施纖纖討人喜歡,除了喜歡跳舞,身上也沒有什麼其他明顯的優點。再說,喜歡跳舞能算什麼優點?然後,她就把這種可能否決了。

否決了以後,她又接著背了一個月的手風琴,打掃了一個月的排練廳。

前頭的新兵集訓三個月不算,在進了文工團又快到三個月的時候,她心裡懷疑的安卜是在變相幫她這件事情上,有了結果。

那天政委來排練廳,背著手在身後,到樂隊前站了站,關心拉手風琴的陳明的腿傷好得怎麼樣了。

陳明那時候的腿傷已經好了,開玩笑地回政委的話,“小蔣同志替我背三個月手風琴了,我敢不好嗎?就是我敢,我這腿也不敢啊!”

政委是個有點微胖地面目溫和平易近人男人,聽了陳明地話便滿眼帶笑地看著他,說:“哦?哪個小蔣同志?”

陳明單手把手風琴往懷裡抱,指指蔣珂,“政委,舞蹈隊的,蔣珂同志。我們文工團就她一個小同志姓蔣的,沒別人。”

政委轉身回頭就看到了毯子上練功練得滿頭汗的蔣珂,蔣珂站定了身子大喘著氣也看著他們。然後政委衝她招了招手,說:“蔣珂同志,跟我去趟辦公室。”

蔣珂當時還料不準政委找她有什麼事,拿毛巾擦了汗便跟著他去了辦公室。

到了那裡,政委先從思想上好好跟她做了一番深入的交談。蔣珂說話的時候表情認真,從眼睛裡就能看出來說的都是實話。她的思想很簡單,就是要好好跳舞好好進步,不辜負團長政委和周老師的期望。

政委對她很滿意,最後拿著鋼筆敲著桌面跟她說:“我們觀察你很長時間了,你呢,確實是個積極上進又踏實又樂於助人的好同志。舞蹈上的事情我不懂,但周老師和夏團長說了,你條件好天賦高又肯努力,三個月來怎麼努力的她們也都看到眼裡。我看在眼裡的也有,幫受傷的同志背手風琴,不管刮風下雨,都沒斷過。還有就是擦掃排練廳,每天都是你。不管是思想上還是品德上,你都讓我們刮目相看。你身上的這些品質,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去學習。”

蔣珂被政委誇得有點飄飄然,但也沒真飄起來。她認真地看著政委,等著他把話說完。

政委稍微停頓了一下,便又說:“所以我們團裡領導一致做了決定,打算把團裡入團的名額給你。你那邊要是沒什麼問題,就回去認認真真把入團申請書寫出來,我們這邊會直接把你報上去。過兩天,你和這一批軍區入團的所有同志一起參加入團儀式,就算是正式的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的團員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