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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一百章

由於少年的配合, 村長不必像對待其他祭品一樣把他弄暈, 然後派人抗進山,可以說是大大節省了人手。

這支進山的隊伍裡只有大人,小孩子是沒資格參與祭祀儀式的。

在隊伍裡雲椋還看見了兩個“熟人”,蒙多與多莉。

兩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雲椋,畢竟他與村長一同走在隊伍的前方, 位置相當顯眼。雙方視線甫一相對,蒙多與多莉就心虛地低下了頭。

雲椋心中也有幾分猜測:村長與布里家相隔一整個村子, 能這麼快得到訊息,必然是有人通風報信的,告密者除了這兩人也沒有其他人了。

不過他也沒有要追究的意思, 於是便很快移開了目光。

進山的路有些漫長, 他們一路上實在朝著山頂的方向前進, 山路不太好走, 村長一大把年紀了,走了那麼長的路不免有些氣喘吁吁。

他一路上也有注意少年的動向,此時驚奇地發現走了這麼久,少年竟然絲毫不顯疲態, 一派輕鬆悠閒的模樣, 彷彿是去遊玩一般。

村長微微皺眉,這少年看起來不怎麼強壯, 體力竟然很好?

不過這雖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對他的計劃卻是沒什麼妨礙,所以他的眉頭很快又舒展開來, 招手讓他的一個親信扶住了他。

今晚的月亮隱沒在雲層之中,因此夜間顯得尤為黑暗,一行人在林間行走,只看見星星點點的火光,不少夜行動物隱沒在黑暗中打量他們,林間不時響起夜梟的長啼,無端增添了幾絲悚然的氣氛。

一路行來,雲椋清楚地認識到,奧拉山與村子是不同的。

彷彿有界限分明地隔開了兩者:奧拉山物產豐富,茂密的林木與繁多的動物無一不彰顯著它的生機盎然。反觀村子,死氣沉沉,鮮少看見作物,幾乎看不見人以外的生物……

實在是太古怪了,簡直是明晃晃地告訴所有人——這有問題。

雲椋光明正大地走著神,半個小時後,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半山腰,此時大多數村民都十分疲憊,畢竟今天種植黑實,他們的精神力損耗不小,對□□也是有影響的。

在一處山洞前,村長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個傾斜度超過超過九十度的山洞,若不是開在巖壁上,它會更像是一個大坑。

從村長的表情來看,這山洞就是他們的“祭壇”所在。

雲椋鼻尖微微聳動,沒有聞到什麼古怪的味道,他還以為蟒神索求祭品,“祭壇”上會留下血腥味什麼的。

而且如果是大妖怪,自然會在領地上留下濃厚的氣味以做警示,但是這裡沒有。

此外,雲椋做了一段時間飼養員,對巨蟒的習性還是有幾分瞭解的。

雖然“殿下”平常大多吃他烹飪的食物,不過有時候也會去打野食,蟒蛇一般都會生吞獵物,然後吐出無法消化的皮毛、骨頭,但這洞穴周圍未免太乾淨了。

或者這並非是“蟒神”的巢穴?

他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想要觀察一番這個洞穴,結果……自然是什麼都沒看清,天色實在太暗了。

村長沒注意到他的動作,他站在洞穴前,大聲開始念一篇禱詞,祈求蟒神保佑他們作物豐饒,保佑村人靈魂安定,同時請求蟒神在接下來的三個月開放奧拉山,允許他們在山中採集和打獵……

禱詞足足念了二十分鍾。

雲椋邊聽邊出神,心想如果他是蟒神,肯定不樂意聽人在自己耳邊嘮叨這麼久。

等禱詞唸完,村長站在洞穴前,指揮村民將容器開啟,大片圓滾滾黑黢黢的“黯夜”被傾倒在洞穴裡。

雲椋:“……”

這一幕怎麼跟倒垃圾那麼像呢?

傾倒完“黯夜”,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就在這時,他的眼角餘光瞥見村長鬼祟地靠近了他,向著他的後背伸出了手——

雲椋沒有掙扎,順著那股力道跌入了洞穴之中。

“啪嘰”——

雲椋跌進了“黯夜”疊成的大型軟墊裡,不僅沒摔痛,還向上彈了彈,簡直像是在玩蹦床一樣。

“黯夜”的彈性實在是太好了!少年由衷地讚歎道。

如果不是它們會吸收別人的精神力,遊樂園倒是可以開發一款“黯夜”主題。

他慢慢從“軟墊”上離開,山洞裡一片黑暗,因為沒有光源,可謂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真實寫照。

雲椋在洞穴裡摸索一番,很快便發現洞穴有向著某個方向延伸的通道,一開始因為太黑,他不得不摸索著前進,走出一段距離後,他突然“啊”了一聲:“我怎麼把它忘了。”

下一刻,他便掏出了一顆散發著幽幽綠光的夜明珠。

這是叔叔留給他的家當,類似的珠子還有十幾顆呢。

有了夜明珠,他探索的效率頓時高了不少。不多時,他突然聽到了一陣潺潺的流水聲。

地下水麼?

少年凝神聽了一會兒,耳朵倏然捕捉到一陣蛇類的嘶嘶聲。

蟒神來了?

他眨了眨眼睛,毫不猶豫地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個從通道中分離出來的洞穴,一走進去,少年緩緩瞪圓了那雙漂亮的眼睛。

這洞穴大概是一個藏寶室,裡面堆滿了金銀珠玉,散發著煌煌的寶光。珍貴的寶物被毫不在意地放在地上,彷彿它們只是隨手可得的小玩意兒。珠寶也滾落得到處都是,有一條項鍊觸到了少年的腳尖。

雲椋將它撿了起來,看到上面刻了一行字:贈瑪利亞殿下。

瑪利亞殿下?

瑪利亞皇后?

雲椋無端想起了自己的禮服衣料的名字來源,所以兩位“瑪利亞”是同一個人嗎?

他並不能確定。

他將這條項鍊放了回去,沒再看這滿室的藏寶,轉身走了出去。

他想繼續尋找那蛇類嘶鳴聲的來源,沒想到還沒走多遠,又遇到了一個新的洞穴,這次其中存放的並不是寶物,而是堆成小山的水玉。

雲椋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尋寶人,每走幾步就會發現新的“寶藏”,不過這些“寶藏”不屬於他,他也不會生出佔有的貪念。因此他只是看了一眼,再次向前走開了。

越往前,水流的聲音越發清晰,然而雲椋卻沒有感覺到絲毫水汽,也沒有發現地下水的存在,這讓他不禁有些疑惑。

少年行走在黑暗的通道中,只有手中的夜明珠散發出一點光亮,那綠幽幽的光芒消災少年臉上,無端增添了幾分詭譎的氛圍。

寂靜的空間內,只能聽見少年行走的腳步聲——“啪嗒”、“啪嗒”……

少年轉了一個彎,腳步聲也漸行漸遠,慢慢地消失無聲。

而此時,一道黑影出現在了拐角處,他的腳步聲極輕,或許說是“腳步聲”並不是很恰當,因為“他”是在靠蛇尾滑行。

上身是人,下身是蛇,猶如神話裡的娜迦,行走時蛇尾擺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顯而易見,在少年行走在通道之中時,黑影一直跟在他的身後。

眼見“他”即將毫無防備地經過拐角,說時遲那時快,“啪”地一聲響起,少年清亮的嗓音在山洞中層層迴音:“抓住你了——”

雲椋一把將黑影按在巖壁上,因為怕對方逃走,甚至還用上了兩隻手,夜明珠因此骨碌碌滾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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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沒有錯,對方比他高了不止一個頭,身材也比他強壯,只是不知為何,被他按住之後,對方卻絲毫沒有掙扎,否則雲椋可不能這麼輕易制服“他”。

雲椋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跟蹤我?”

對方一語不發,雲椋微微皺眉,他按著“它”的手,能感受到“他”的脈搏,被抓包的“犯人”卻絲毫沒有慌張,心跳依然平穩地很,心態實在是很好。

更讓雲椋無奈的是,如果他沒猜錯,對方好像……沒穿衣服。

手臂是赤|裸的,胸口是赤|裸的,在這陰冷的山洞中仍是做此裝扮,一看便是耐寒得很。

雲椋說道:“你已經被我捉住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為什麼要跟蹤我?”

黑影:“……”

他被少年故作兇惡的神情萌得不行,卻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拿出了一塊水玉。

水玉被緩緩點亮,藉著暖融融的白光,雲椋終於看到了黑影的真容。

首先印入眼簾的是那一條粗長的蛇尾,鱗片黑亮,強壯有力地支撐著眼前人的身體。

視線向上,便是男人赤|裸的胸口,再向上,雲椋看到了一張極為熟悉的面孔。

“……藺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