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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不許那麼叫我。

張舒蘭的兒子龔光遠可不是個好人。

他和他媽張舒蘭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應該說是更有甚之而無不及才對。

龔光遠從小就是家裡寵出來的乖僻性子,在村裡,那可是出了名的小霸王。

前兩年他娘張舒蘭也不知道是聽了誰的風聲,知道縣衙裡面招人,硬是把家裡養的家畜還有地裡的東西全部賣了,塞了錢讓他進去了。

原本眾人以為他在那裡做不了多久,就得收拾包裹回來,但沒成想他這一做居然真的做了兩三年。

龔光遠在縣衙裡面弄了個職務,他娘張舒蘭就開始得瑟了,逢人便說她兒子是吃官飯的,動不動就是抓去坐牢抓去充兵,就好像她兒子真有那能耐似的。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著,總的來說村裡的人還是開心的,畢竟少了這麼個小霸王。

至於龔光遠在鎮上的事情,村裡的人還是知道些的。

他在村裡就霸道習慣了,下了山之後並沒有收斂,反而是結交了一群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據說在山下還打鬧得熱鬧。

這怎麼的,龔光遠突然就被府衙除名了?

夜幕之中,原本還只當張舒蘭又開始亂鬧騰的眾人聞言,頓時來了精神,一個個的瞌睡也不睡了,紛紛豎起耳朵聽著。

鴻叔一聽這話,立刻就來氣,他把允兒放進屋內然後站到了李牧身邊,“你放屁!你兒子被府衙除名那是遲早的事情,關李牧啥事?你不要血口噴人。”

張舒蘭最見不得別人說她兒子不好,在她眼裡,她兒子那就是品行端正大有前途的有為青年!

“你個老不死的,你說誰被除名是遲早的事,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信不信我把你嘴巴都撕了!”張舒蘭跳腳。

鴻叔聞言卻是被氣笑了,“也不知道誰比我還大兩歲呢,老不死?你也就是個老不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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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張舒蘭第二不能忍的就是別人數落她兒子,那第一不能忍的絕對就是別人說她老,鴻叔這倒好,一句比一句戳心。

見著那張舒蘭被鴻叔氣得不行的模樣,李牧都有些想笑。

當年招兵的怎麼就沒想著把鴻叔帶上?若他進了軍營,戰前叫陣,怕是就連仲修遠都鎮定不了。

李牧這一肚子的火氣被鴻叔給笑沒了,那邊張舒蘭卻是已經吃了一肚子的□□。

“少給我在這裡打哈哈,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們!”張舒蘭撿起地上的棍子,作勢又要打人。

“你敢!”鴻叔才不怕她。

“他害我兒子被府衙除名,我有什麼不敢?就算拼了這條老命,我也絕對不會讓他好過。”張舒蘭真的是已經氣瘋了。

“你個瘋婆子亂說什麼,什麼叫李牧害你家兒子被除名?他做什麼了你憑什麼這麼說?”鴻叔早就看不慣張舒蘭了,只是一直沒逮著機會。

“那雜碎前兩天下了一趟山,進了府衙,然後我兒子這兩天就被除名了,這不是他害的是誰害的?”張舒蘭一邊數落著一邊朝四周的人看,看上去似乎是希望四周的人幫她出頭。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看向其它地方,迴避著張舒蘭的視線。

張舒蘭見沒人幫自己,一跺腳,越發的潑婦,“我兒子剛才回來,一回來就哭,要不是受了委屈他能這樣?”

說起這事,張舒蘭就心痛得不行。

她這兒子從小就懂事孝順,有什麼好吃的東西從來都記得給她留一份,最近兩年下了山更是懂事不少,每次回來都給她帶不少好東西。

平時在家裡她連句重話都不捨得說,這李牧到好,居然敢把她兒子害成這樣!

“你個老娘們兒,你血口噴人!”鴻叔到底還是和張舒蘭不同,他就算是氣急了也決不會如同張舒蘭那般破口大罵,什麼髒話都往外吐。

“李牧下山的時候,我一直陪在他的身旁,他根本就沒有做過什麼!”鴻叔瞪紅了眼看向四周的人,“你別跟個瘋狗似的到處咬人。”

鴻叔這人性格雖然急,脾氣也大,但他為人處事村裡的人還是看得見的,面對鴻叔的解釋眾人倒是信了八分。

剩下的兩分,想想龔光遠的性格,眾人自然也都偏向了李牧。

且退一萬步說,就算是李牧真的害得龔光遠被府衙除名,村裡頭那也都是恨不得張燈結綵鞭炮連天的慶祝的,絕不會有人說他一句不是。

李牧才回來可能不清楚龔光遠這人是個什麼性格,但村裡的眾人卻是一清二楚。

下山之後,龔光遠眼珠子就長到腦袋頂上去了。但凡是村裡的人下去的,他一概不認識,就算是面對面見著了也是裝傻。

這也就算了,平日裡村裡的人也求不到他頭上去,你不認識我我還不想認識你呢。

可村裡的人偶爾弄些野味或者小菜去山下換錢的時候,一但路上遇上了他,那都免不了要被奚落一番。什麼窮苦寒酸難聽的話他都說的出口,就好像他不是在村裡長大的一樣。

“得了吧,誰不知道你向著這小癟犢子?我看就是盼著他給你送老吧?”張舒蘭冷哼一聲,根本不把鴻叔的話當作一回事。

鴻叔被反咬一口,也是氣,“你兒子是個什麼品性大家都知道,他在山底下賭博欠了不少錢,還招惹人家姑娘,這些事兒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以為誰不知道嗎?”

鴻叔不給張舒蘭開口的機會又道:“我看這次啊,就是縣太爺清理門戶。”

“你、你個老不死的說誰呢!”張舒蘭說不贏,拿了手中的棍子就往鴻叔的腦袋上敲。

鴻叔可不年輕,這一下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黑暗當中,院子中的一切都僅靠著李牧客廳中那微弱的油燈照亮,燈光灰暗有些看不清。

鴻叔只聽見風聲,正反射性地抬手護住頭,那風聲便戛然而止。

李牧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張舒蘭手中的棍子。

他在張舒蘭驚訝地看過來時手上猛的用力,直接把她手中的棍子扯了出來,然後扔到了遠處。

做完這些,李牧不再掩藏自己隱藏起來的殺氣,他上前一步,冷冷地瞪著張舒蘭,“滾!”

李牧覺得,自己向來是個喜歡講道理的人。

但有的時候,能動手儘量別逼逼才是硬道理。

張舒蘭果然怕了,她狼狽地退後了兩步,捂著因為突然被搶走棍子扯痛的手,臉色一陣發白。

五六年前的李牧好欺負,可現在的李牧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了。

認識到這一點之後,張舒蘭立刻便把主意打到了四周那些人身上,她挺起胸脯瞪向李牧,“我是村長夫人,你還敢打我不成?”

李牧目光森冷,自他周身散發出的殺氣冰冷滲人,正當他要有所動作,面前的張舒蘭卻突然腳下一軟,單膝跪了下去!

張舒蘭突兀的舉動,讓所有人都為之震驚,就連李牧也驚訝了片刻。

回過神來後,眾人頓時就熱鬧了,張舒蘭這是做啥?

面對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眾人,張舒蘭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神色驚恐的朝著四周望了一圈,然後驚魂未定的大聲吆喝道:“閉嘴,笑什麼笑!”

聽著張舒蘭的吆喝,眾人雖然壓抑了些但是笑聲卻更清晰了。

“村長夫人,我說你這是做啥呢?怎麼動不動就下跪呀?”出聲的是狗娃子他娘,看笑話的她聲音中還帶著幾分奚落。

狗娃子他娘這話一出口,眾人頓時不再壓抑,笑得更加過分。

張舒蘭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回頭看向李牧,“我告訴你,這事情你要是不給我個交代,小心我讓你在村裡……”

“哎喲!”張舒蘭到了嘴邊的話還沒說完,她兩隻腳就再次軟了下去,對準李牧的方向咚的一聲雙膝下跪。

因為動作突然,張舒蘭兩隻手都撐到了地上整個人向前傾倒,像是給李牧磕了個頭。

見著她這模樣,周圍的人笑著笑著突然停下,他們都察覺到一些不對。

一開始還可以說是張舒蘭沒站穩腳滑,這一下可就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了。

這些個人本就不是什麼心寬的人,都做過虧心的事,雖然他們現在笑話張舒蘭,可他們自己也沒比張舒蘭好多少。

張舒蘭自己顯然也是被嚇到了,她比其他的人嚇得還厲害,因為她虧心事做得更多。

“你、你給我等著……”張舒蘭顧不上其它,轉身狼狽的往自己家裡跑,一邊跑還一邊四處張望,活像見了鬼。

其他人見了也是一陣毛骨悚然,沒多久,眾人就開始四處散去。

裡屋,坐在床上的仲修遠垂眸間看了一眼手邊的小娃娃,“剛剛的事情不許說出去,知道了嗎?”

允兒點了好幾下頭,然後上前,把小手裡抓著的小石子全部放在了仲修遠手中,並且崇拜地看著他討好地叫了一聲,“嬸嬸。”

他剛剛可是都看見了,嬸嬸他可厲害了,用小石子就把壞人打跑了。

仲修遠聽見那兩字,耳紅面赤,手一抖,石子從指縫間漏下,“不許那麼叫我。”

允兒聞言歪著小腦袋,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滿滿的都是疑惑,剛剛嬸嬸叫他撿石子的時候不是還說要聽‘嬸嬸’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