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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1

水晶宮。

永晝的日輝映入殿中,捧花立柱環立在圓形形廓的宮殿邊緣,曲線圓滿的半弧形穹頂上忠實地記述了世界誕生的軌跡:

過去,現在,甚至未來。

半弧形穹頂從邊緣向中央漸漸透明,到頂尖的中心點已如水晶一樣清透。

清透的頂點流瀉下一縷格外明亮的輝光,光線如同飄落的潔白羽毛,垂到坐在正下方的男人淺金色的髮絲間。

偌大的水晶宮中只有他一人。

空氣乾燥而溫暖,卷著溫熱的木香氣,安靜得沒有聲息。

男人端正地坐在宮殿中階梯上的座椅。

他半闔著眼,似睡非睡。

白色長袍墜在腳踝,他赤著腳。

神態莊肅到有種高高在上的憐憫,可那不是自視甚高的傲慢,而是寬恕的慈悲。

男人慢慢掀起眼瞼,垂頭向階下通向水晶宮之門的長道看去。

一個高挑俊拔的青年落腳在階下,六支雪白的羽翼在他背後收起,毫無重量的羽毛落下,在落地前便湮滅成金輝。

月華一般的銀髮垂落在他肩背,注入星辰般的眼瞳永遠映著天堂最壯闊的輝光。

無可挑剔的造物。

容貌,力量,品性。

坐在階上的男人,主望著階下的大天使長,淡淡說:“薩澤,過來。”

薩澤杜斯走上前,神態肅然到冷硬,他停在階下,向主行禮,語氣疏離剋制:“主,我在這裡。我來此向您報告,人族達成了您的期望,已有優秀的人族脫離部落,建立了王國,進入新的紀元……”

主露出一絲微笑,仍說:“薩澤,過來。”

薩澤杜斯一頓。

他一直低著頭,恪盡禮節地不與主對視。

而主一直注視著他。

薩澤杜斯慢慢走上階梯,走上被隨意灑落天界花朵的祭臺,走到主的身前,半跪到他膝前,垂下頭,放在心口的右手悄無聲息地顫抖。

他的羽翼都僵硬了。

主撫上他發頂,將垂落在他臉頰側的髮絲勾進他耳後。

“薩澤,繼續。”

薩澤杜斯心臟像要脫離胸腔,虛虛放在心口的右手慢慢收緊成拳頭。

他渴求主的撫摸。

主的凝望。

他希冀主永遠看著他。

可這是離經叛道的想法。

這不是大天使長該有的想法。

他只是一個造物。

薩澤杜斯面態上依舊冷肅,幾乎到了不符合天使寬恕美德的冷漠,哪怕他明明在細微的發抖,因為主的觸控:“您賜福於的那條蛇,奈亞拉提普,亦已收歸飛禽走獸,擴充套件出妖族的規模。妖族天生強大於人族,兩邊掣肘……”

水晶宮依舊安靜得落針可聞。

只有大天使長淬滿冷意的嗓音。

主重新半闔上眼,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薩澤的發頂,到臉頰,到下頜,手指插在薩澤杜斯髮絲中向下順,順到他肩頸。

薩澤永不主動接近主。

可被主觸碰時,他會俯下身,讓主更自然、方便地撫摸他。

這是一件薩澤杜斯無法控制自己做的事情。

他恨極了自己這副乞巧的模樣。

但他可以剋制自己的神色、語氣、禮節,說的話、做的事,卻無法管理好自己被主觸碰時的儀態。

主摩挲過薩澤杜斯肩膀,順著他後脊向下――

薩澤杜斯一僵,下意識想向後閃。

但已經來不及了。

主的手落在薩澤杜斯翅翼上。

主睜開眼,訝異地看了一眼薩澤杜斯。

天使之間,只有伴侶才會被容許撫摸羽翼根部。

天使是沒有血肉之軀的靈體,不會像人族一樣繁衍後代,但天使依舊被允許尋找唯一一名符合自己的精神伴侶。

羽翼是天使的象徵與榮耀,但羽翼根部同時是最敏感的地方,替換成人族的概念,是最私密的地方。

所以只有伴侶之間才會被准許觸碰對方的羽翼底部。

主的手搭在薩澤杜斯溫熱的羽翼根部,沉默了一會兒。

薩澤杜斯倉皇地低下頭,死死壓抑住到嗓子眼的那種可恥的喘息。

他發抖得更厲害了。

那種陌生的感覺一剎那沖刷掉了他所有理智。

他再壓制,仍呼吸愈發急促。

耳朵發紅,燙得像要燒掉一樣。

在撫摸他翅翼的,是主。

是他一直渴望的主。

薩澤杜斯從未產生過讓主碰觸他羽翼這樣荒誕窘迫的想法,可現在,他突然很想,很想讓主永遠這樣對待他。

哪怕失去理智。

或者失去一切。

他想成為主的伴侶。

一直沒想通的問題突然有了回答,這個可怕的想法讓薩澤杜斯對自己感到畏懼,又像註定要發芽的種子一樣一發不可止地在他心臟中疾速生長。

主拂過大天使長的羽翼,蹙眉問:“薩澤,你有伴侶嗎?”

薩澤杜斯緊緊地壓下頭,竭力剋制住自己不該出現在水晶宮的喘息。

可洶湧的奇異感受――或許來自於生理,或許更多來自於心理,讓哪怕受傷至瀕死時都沒有出聲過的大天使長都無法再忍耐,倏地抓住主的另一只手:“沒……沒有。”

他心臟跳得愈來愈急。

主淡淡地注視著幾乎要被慾望之火擊敗的大天使長,輕輕按了按薩澤杜斯的羽翼――

一股冷意從薩澤杜斯羽翼凝結到心臟。

主暫時取消了他的感知。

主的手仍搭在他身上,薩澤杜斯卻已不能再感受到,也無法再支配自己稍稍動彈一下。

主嘆了口氣:“天使羽翼的敏感是我造物時的紕漏,現已難以挽回。薩澤,你要銘記,你是大天使長,你要時時保持警醒。”

理智重歸。

薩澤杜斯不能再支配自己的軀體,卻感覺他的心臟開始顫抖。

你是大天使長。

你要隨時保持警醒。

所以你不能出錯。

你不能再在我面前露出這副模樣。

你該如機械一樣,精準地完成你的工作。

寵物一般受我憐愛。

薩澤杜斯心臟越來越沉。

他第一次抬頭,望向主。

主一直注視著他,帶著寬恕的微笑,像看待一個孩子,無論孩子們犯了怎樣的錯誤,主都會寬容他們。

但沒有感情的溫度。

只是高高在上的,在看一個造物。

永遠都不可能成為誰的伴侶。

他有了何其可笑的一個念頭。

薩澤杜斯知曉他只是主的一個造物,可現在如此清醒地體會出來,難以抵抗的失落驟然席捲上來。

讓他感到疲憊。

這是一個困局。

維持現狀不能打破的困局,必須出現變數。

變數在哪?

主解開了對薩澤杜斯的感知遮蔽,薩澤杜斯重新恢復了對自己軀體的支配權。

主溫和的笑著,說:“你很出色,總能將大天使長分內分外的事都做得完美無缺,你已侍奉了我幾千年。我允許你向我討要一樣世間存在的事物。”

薩澤杜斯第一次開始直視主的眼瞳。

主對此似乎並不認為是冒犯,仍溫和的笑著,與他對視。

“任何一件,世間存在的事物?”

“是的。”

薩澤杜斯依然單膝跪地,他仰著下頦,拉下主的手,慢慢將手指與主的手指錯在一起,像真正的伴侶,全然的乖謬、放肆:“我向你懇求一次寬諒。無論我做了什麼事,一次你的由衷寬諒。”

主從不窺探造物的心思。

因為無論造物做了什麼事,他都可以輕而易舉地逆轉。

此刻亦是:“好,我答應你。我為你留出一次寬諒,薩澤。”

碎裂星辰的三角旗垂落在柱梁頂,火焰幽微,高大的深色帷幕自兩側垂落,金絲流蘇暗光湧動,惡魔與龍的面目從宮殿巍峨的立柱上浮現,遠處聽不清的風聲,或是魔鬼的呼嘯。

這裡是第七層地獄。

地獄之主的一間宮殿。

魔族在黑暗滋養中誕生,與天界戰敗後退出人界,前往荒蕪的地獄。

沒有一個種族會料到,日後天界的大天使長會墮入地獄,讓誕生時羸弱的魔族登上創世紀元中從未有過的頂峰。

舊日的大天使長,新紀元的地獄之主。

他將昔日混亂無秩序的地獄,變成了如今堪與天堂抗衡的領地。

地獄被重新劃分,分為七層。

魔族也被重新劃分,由弱到強,由低等魔物到高階魔族,從低等魔物、低等魔族到使魔、小惡魔到大惡魔、吸血鬼,再到領主、伯爵、侯爵、將軍,及僅次於魔族之王的六位大公。

但所有魔族都居住在地獄的前六層――

第七層地獄,魔族的王是唯一居住在此的魔族。

殿中的火焰像隨時會熄滅。

魔族孤獨地坐在他的王位上,陰影投落在他俊美的五官裡,漆黑的長髮垂下,襯得他皮膚近乎病態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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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漠然地望著前方,經過刺金深紅長毯,通向的宮門。

銀十字劍懸浮在魔族右手側,還帶著上千年都無法消解的血腥氣。

許久,強悍的魔族力量驟然毫無預兆地爆發,十字劍直射而出――

穿透出數十米空氣又猛地回折。

或說回折出上百道劍影,徑直向自己狠刺而來!

下一秒。

一隻手扼住了魔族的頸項,像要扼裂他的頸骨,魔族眼神冰刺一樣刺向那只手的主人――

金色短髮的男人,彎起他海青色的眼瞳,勾起一個虛偽、彬彬有禮的微笑,眼底的暴怒卻已全乎失控:“薩澤杜斯,又見面了。”

來自教廷的聖殿力量同樣浩蕩而出。

骨裂的聲音嘎吱嘎吱響起,魔族嘴角溢位一絲血。

上百道劍影轉瞬即至,合而為原本的銀十字劍,自後心刺穿了教皇的軀體。

滴落著教皇血液的銀十字劍回到薩澤杜斯手中,他掀起嘴唇:“你竟敢來地獄。”

教皇閣下死死盯著他,胸口的傷口迅速癒合,他臉上的微笑漸趨兇戾,譏嘲:“偉大的大天使長,永遠出人意料的大天使長,擁抱主的感覺怎麼樣?”

薩澤杜斯眼中冷意愈甚:“既然你找到地獄來,就不要想活著回到人界。弗拉德,你早該死去。”

“該死的是你,偉大的大天使長。”教皇閣下松了手,陰鷙地盯在那張受主寵愛的臉上,聖殿的力量打破了地獄對神聖的禁制湧向教皇腳下的六角星陣,光明剎那照亮了幽暗的宮殿,只是這種光明,比地獄的黑暗還要陰冷,讓人不寒而慄。

魔族從王座上站起身,執起銀十字劍,他撫過心口,無喜無怒道:“我與你,確乎生死不兩立。”

弗拉德是他見過最虛偽心狠的造物。

他不該生為人族,他比最暴戾的魔族還要泯滅人性。

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拜弗拉德所賜,他今日才成為魔族的主。

薩澤杜斯冷冷地看著教皇,譏道:“然而無論你生死,你所求的,皆永不得滿足。弗拉德,這是你生下來便揹負的詛咒。”

教皇閣下一看薩澤杜斯這副死人樣子,再想想這個狗屁的薩澤杜斯和主上過床,怒氣難遏,氣得頭腦眩暈,聖殿之力在手掌間湧現,陰陽怪氣:“是。我求而不得,可你死而無憾,畢竟主已經誕下了你的後代了,是嗎?”

宮殿中。

陷入了一刻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