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 全然出乎她們的意料。
“不是,這, ”楊桃結巴道, “這也太誇張了吧……”
今兒個是這裡難得的晴天是真的, 這座城市裡沒什麼危險也是真的, 可,可這也不代表就——
越過擋住視野的樹籬,她們看到的是酒店前方的露天游泳池。
照常理來講,如今大家命懸一線,哪還有心思來享受這些以往的娛樂設施。
但他們不是。
清澈的泳池裡水波盪漾,在水中縱情聲色的男女這時候雖大多都不失好奇地望著這邊,卻不難看出之前是在你潑我我也捧水地嬉鬧著。
泳池邊更是熱鬧,有人擔當起服務生的活計,端著托盤四處分發盛裝在精緻高腳杯裡的飲料和雞尾酒, 肌膚是明顯曬出來的健康小麥色,穿的還是惹火的比基尼。
此情此景若是置換在任何一個度假勝地都合情合理,可放在周圍全是廢棄建築的灰暗背景對比下,用“格格不入”來形容都是輕的了。
“倆妹子啊!”
“新人?”
那邊也竊竊私語起來。
“是的吧,最近還真難得有人能找到這兒來。”
“看上去還真狼狽……”
連楊桃也不得不承認他們說的是實話,她和顧淺穿過蔥蔥樹木,再怎麼拍打也灰頭土臉地沾了好些細碎的草葉, 更別提她淺姐胳膊上還是連石膏都沒得打,只能用簡單的夾板和繃帶湊合一下,哪談得上什麼光鮮。
她站在原地, 任由那些不知是好是壞卻明顯是摻雜了別樣意味的視線上下打量,總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也不知道那倆人在不在,”楊桃小聲嘀咕,“要是他們當認識的人來介紹一下是不是能好點——”
“不好說。”
顧淺沉默了下,“我感覺都一樣。”
說實話,周德如可能稍強點,季晉華十有八|九不會有多高的地位,既然倆人都不一定說得上話,她們早來晚來情況也差不多,有個什麼萬一都只能靠自己。
“喂,你們!”
遠遠地傳來男人的喊聲,聲音怎麼聽都是衝著她倆的。果不其然,轉過頭就見有個只穿泳褲打著赤膊的男人一邊朝她們揮手一邊走來。
既然有人出頭來管了這局面,其他人也樂得再去尋自己的樂子。嘈雜聲又掀了起來,離她們幾米遠外就有個姑娘爬上不鏽鋼梯子,顧不上一身水地鑽進躺在遮陽傘陰影下的男人懷裡咯咯嬌笑。更有甚者還在左擁右抱,要不是還記著這是當著大庭廣眾的面不是酒店房間,恐怕都要上演些少兒不宜的畫面了。
這種達摩克利斯之劍明明懸在頭頂上隨時有可能掉下來還要打情罵俏的勁頭簡直把楊桃看呆了。
顧淺倒是無所謂,在她看來別人愛幹嘛幹嘛,做什麼選擇都不關她的事。
所以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個招呼她們的傢伙。男人皮膚黝黑,他在這裡的地位似乎不低,走過來的途中,有擋到道的人用不著提醒都在主動給他讓路。
“是怎麼找過來的,”等走得近了,那人問道,“自己碰運氣還是有人介紹?”
楊桃的表情在他說到後半句時微微一動,那人善於察言觀色,見狀就瞭然地猜出情況如何,乾脆順著問道:“誰告訴的?”
這種時候不說也不是說也不是,雖然這裡應該就是所謂的“海濱”,但也不能保證十拿九穩。楊桃到底還留著幾分警惕,乾脆選擇藏一半露一半,她觀察著對方的神色,“一個姓周,一個姓季。”
那男人顯然知道得不少,聞言就聽出了她指的是誰。
“他倆現在不在。”他神情輕鬆地說,“我現在得跟你們確認一個問題——你們要加入‘海濱’嗎?”
這句話說出來,意圖為何就很明顯了。
願意加入“海濱”,就可以大家都彼此當成自己人,有些話就好說多了,凡事談起來都用不著太顧忌;要是不願意,那不僅不會回答她們的疑問,還更可能會麻溜地請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問題是……
楊桃環顧了一圈在他們四周尋歡作樂的男男女女,她本就有點顧慮,眼下再親眼見到這狂歡至死方休的氛圍,實在很難真心實意地說出想加入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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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決定先退而求其次,提出她們的要求再說。
“其實,”她遲疑道,“我們到這裡來還有一個原因……”
“你們有沒有辦法能治好這個?”
顧淺索性也開門見山地問。
男人看向她的傷處,神色微微訝異。其實遠看也是她那用繃帶吊起來的胳膊最引人注目,但近看了又是一種別樣的震撼,實在很難讓人想象她是怎樣在手臂被生生折斷後還能保持神色如常的。
“有是有,”他定了定心神,“但還是一樣的說法。”
所以,還得看她們加不加入了。
顧淺和楊桃對視一眼,說不好有沒有拿定主意。見她們兩個舉棋不定,那善於鑑貌辨色的男人居然先退了一步。
“要是你們還沒有想好。”
他主動道:“我可以帶你們去見見我們這的no.1,有些話還是由他來說更合適。”
……no.1?是這“海濱”的一把手?
“我沒意見。”
顧淺率先答道,楊桃恍惚了不到半秒,也緊跟著點了點頭。男人就像是一早就預料到她們的選擇似的微微笑了笑,轉身往泳池對面走去。
他們要經過泳池邊沿,瓷磚上有好些地方都被潑濺上了水,顧淺避開那些滑不溜丟的地方的同時還得小心著邊上沉溺於享樂的人們,可哪怕她們不去招惹別人,也難說別人不會主動來找茬。
在經過又一把遮陽傘時,就冒出了大大咧咧地攔住去路的傢伙。
這突然殺出的“程咬金”染了滿頭黃毛,跟他勾肩搭背的兄弟也是一臉的笑嘻嘻,都是嬉皮笑臉,欠扁程度比起小丑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喲,老雷你這是直接帶新人去見老大?”黃毛那不加掩飾的目光從上到下把她倆掃了個遍,就是傻子都能看出他們在意淫些什麼,“回來把這倆小妞分我手底下帶唄。”
雖然現在灰撲撲了點,但看長相看身材,可都……
楊桃差點氣笑了。
這黃毛說著說著,手還不老實。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求生欲作祟,他下意識走向衝他怒目而視卻氣場更弱點的楊桃,不懷好意地想去攬過她的肩膀。
“哎呀,別急著瞪眼,待會兒你就該知道這地方是誰說了算——”
“呀啊啊啊啊啊啊!!”
和尖叫聲同時響起的是震耳的水聲,霍然濺起的巨大水花潑了好端端在旁邊笑鬧的幾個女人一臉。
剎那間,周圍都靜下來。被一腳踹進泳池的黃毛撲騰著浮出水面,他那一頭殺馬特的亂毛早沒了型,貼在臉上狼狽到了極點。
他呸呸吐了兩口嗆進來的水,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嗯?”
顧淺不躲不閃地對上黃毛的視線,在他面前蹲下。
“繼續說,”她道,“誰說了算。”
黃毛一方面是震怒得說不出話,一方面也明白自己錯估了對方的實力,想到自己竟然被個女人害得在眾人眼前出醜,陰冷狠毒的目光就像要在她身上生生剜個洞出來。
顧淺當然不會在乎小人是怎麼想的,她對帶路的那男人作何反應更感興趣——他自始至終可未吭一聲。
她剛回過頭,就看到對方只留給她們一個後背。
看樣子,他是徹底不打算摻和他們之間的爭端了。
見他還是打算帶她們去見no.1,顧淺也乾脆一同起了身,又被她淺姐救下一回的楊桃松了口氣,著急忙慌地跟上去。
等走得遠了點,男人才開了口。
“那小子是這裡的no.6,”他說,“平時底下的誰都得聽他的,囂張慣了。”
“那你呢?”楊桃條件反射地問。
這皮膚黝黑的男人沒有回答,顧淺的視線下移,瞧見了在他手腕上晃盪的牌子。
這就是很常見的塑膠手牌,去游泳的時候寄放行李後會拿到的那種。
顧淺之前就注意到,無論是在泳池裡嬉戲的還是躺在沙灘椅上做日光浴的,手上都戴著個塑膠牌。介於他們用數字來區分上下等級,她有理由懷疑牌子就是幹這個使的。
她也看清楚了男人手牌上的數字。
七號。
看來剛才那個黃毛正好壓在他頭上,所以他是不好說什麼的,再加上估計這種事也看得不少了,就乾脆作壁上觀。
楊桃大約也意識到這點,很快換了話題。
“你們這按什麼分的?”
“進‘海濱’的時間。”
這回他開了口。
“所以你們要加入也是從最末開始排,不過,假如作出了什麼特別的貢獻就會提升排名——他就是這麼提到no.6的。”
說著,男人冷哼一聲。
他似乎對此頗有怨氣,只是不好明說,藉著她們捅開的這口子才漏出來一點。
他的餘光又盯向身後的兩人,“你們要得罪他無所謂,就多盯著別讓他找到機會報復。等到了no.1跟前,言行都悠著點。”
這話更多還是對著顧淺說,畢竟楊桃明擺著不會掀起多大風浪,後者也下意識瞄了眼她淺姐。
顧淺聽他的意思,怕不是no.1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能力——這也是最有可能的選項。但男人卻沒有也不會繼續說下去,只深深地看她們一眼,就扭頭又去領自己的道了。
他已經把她們帶到了酒店的大門口。
穿過旋轉門就是廳堂,饒是有所心理準備,顧淺二人還是不由為這大堂的乾淨程度咋舌。
這已經不能用“整潔”來形容了。
腳下鋪的是柔軟得不起一根雜亂線頭的長條紅毯,懸掛在正中央的水晶吊燈擦得閃閃發亮,最角落的沙發都工工整整地蓋著防塵布。
這裡簡直就像個未被外面的荒敗景象侵蝕過的桃花源。
連任何一處電路都是暢通的,他們站在轎廂內,看著光亮得幾乎能照出人影的電梯門在眼前合上,腳下踏著的檯面也緩緩上升。
顧淺瞄向那個被按亮的按鈕,他們正往最高層去。
“對了。”
楊桃突然開了口:“我們待會兒怎麼稱呼,我是說那個‘no.1’——”
“名字不重要。”男人打斷道。
他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這話是他說的,”他道,“所以‘no.1’還是‘老大’都隨你們。怎麼順口怎麼來,‘海濱’不在乎這個。”
“這裡推崇的是及時行樂,只要遵守僅有的幾條規矩,做什麼都是自由。”
楊桃剛想問規矩是什麼,可惜錯過了這個機會。轎廂再度開啟,男人領她們拐出了門廳。
顯而易見,這裡連住所也分了個三六九等,他口中的“no.1”住的就是最頂層的總統套房。
電梯執行的細微響動遠去,走廊上越發靜得可怕。楊桃想起男人的忠告,緊張得都能聽到自己心臟撲通撲通直跳的聲音,只得深呼吸逼自己冷靜下來。
“我剛剛收到了下面遞上來的訊息。”
不說楊桃,連顧淺都是被這道突然響起的男聲驚得眼皮一跳,領她們過來的那位“七號”倒是一臉不甚出奇的模樣。她倆齊刷刷地抬頭望去,看到了那個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
與她們預想的暴躁或威懾不同,這聲音聽上去竟是意外地爽朗。雖然因著背光,瞧不清楚男人臉上具體是什麼樣的神情,但隱隱可以看到他的嘴角大大地咧開,亂糟糟的頭髮在耳鬢處打著卷兒。
他大張著雙臂,手掌搭在面前的沙發靠背上,下面是條沙灘褲,上身只披了一件寬大的浴袍,肌肉虯結的胳臂上浮現出肱二頭肌鼓起的輪廓。
“歡迎歡迎,”他連道了兩聲,言談裡的情緒都很是激動,“歡迎來到這理想的桃源鄉——‘海濱’!”
“我聽說,你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加入……”
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但我們掌握著大家所尋求的秘密,兩位真的對此不感興趣?”
顧淺沒急著出聲。
說不感興趣是假的,現在得找人治一下她的傷勢也確實是剛需,她也有點好奇這群人聚集在這到底是想做什麼。
反正最次也不過是找機會脫離,她觀察了一下這裡的人的平均水準,估摸著大部分都是相較而言普普通通的玩家,攔也攔不住她。
雖然說眼前這位和領她們過來的幹部級人物可能是例外——
背光處的那人鬆開手,顧淺留意到皮質的靠背上留下了十個深深的手指印。他一步步走近,隱去的五官也在頭頂一排射燈的照耀下清晰起來。
這頭領做派的男人樣貌粗獷,但不知是不是因為之前乍聽有幾分爽朗的聲音先入為主,他那斜下來的眼神也沒有那麼望而生畏。
“算了,我姑且就破一次例吧。”
這海濱組織的老大短促地笑了一聲,徑直轉過身,扭頭往旁邊的屋內走去。先前領路的七號雖有點意外,但也不言不語地跟上,顧淺跟楊桃對了個眼神,也相繼邁開了步。
“就是這裡。”
眼前那寬闊厚實的後背忽地停了下來,“讓這末日的噩夢結束的辦法,離開這個遊樂場的辦法——”
楊桃:“這……”
她險些忘了該如何組織語言。
展現在他們的面前的是一堵被畫滿了的牆,全是一排排方方正正的手繪撲克牌圖案,什麼黑桃和草花都一應俱全。其中的大多數都被劃上了巨大的叉字。
電光火石間,顧淺突然想起了季晉華他們在那條地道裡說過的話。
他暗示說,玄機都在印在體驗券上的圖案和數字上。此時此刻,再看到這滿滿一面牆——
“等一下,”楊桃也喃喃出聲,“難道說……”
老大讚許地看了她們一眼。
“沒錯。”
他道:“這唯一的方法就是集齊所有的撲克牌。”
“但是,只有被選定的那一個人。”
“……?!”
顧淺暗暗壓下自己的驚訝,再次抬眼望向男人,看他還會透露出什麼來。
“是的,”看到她們倆懷疑的神情,這組織老大又重複了一遍,“一次只有一個。”
“雖然情報來源還不明確,但有足以憑信的證據,我們從很久以前就查盡了這座城市的情報……很可惜的是,要憑自己集齊所有的圖案根本不可能,因為這意味著要至少親身經歷過五十二個末日的世界。”
“但是,別說是五十二了,就連半數過後是不是活著都不好說。最有可能成功的選擇是,集所有人的力量送走被選定的一個人。”
“所以,‘海濱’的第一條規則,體驗券是全‘海濱’的財產!至於如何區分這個次序……”
他咧嘴一笑。
“‘no.1’制度就是為此存在的。”
“……這不是很狡猾嗎?!”
楊桃按捺不住,硬著頭皮開了口:“現在排第一的就是你,相當於別人都在為你白打工。這裡少說也有百來號人,新加入就排行在最後,那得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們?”
她情急之下聲音都尖銳起來,語氣也很衝,連站在後邊的七號都皺了皺眉,這個組織的頭頭卻不以為意,一派平靜地揚起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名次的排序不是固定的。”他說。
“讓人悲傷的是,我們的同伴時不時就會有人喪命於末日,只要你活得夠久,排名自然會往上升。再者,每當你為‘海濱’作出了一定的貢獻或是損害到了大家的利益,也會提升或降低相應的名次……包括‘我’。”
“對,我可以是‘no.1’,你也可以是‘no.1’,大家都可以——這樣如何?”
長久的靜默。
“你剛才說第一條。”
半晌過後,顧淺問道:“剩下的呢?”
“‘海濱’的規則一共有二,”卻是七號接了話,“——離開的傢伙,只有死。”
站在他前方的“海濱”一把手還是笑著的,可這一次,笑意分明不及眼底。
“閉嘴,安傑羅。”
他活動了下脖子,發出“咔吧”一聲,“我讓你說話了嗎?”
直到這時候,她們才清楚地看到深深地橫亙在他脖頸後方的有如蜈蚣形狀的可怖刀疤和緊挨著那下面的大片刺青。
事到如今,顧淺也看得很明白了。
說是破例,事實上就是強買強賣。只要接受這提議加入“海濱”,對方就是開明得能做出禪讓之舉的首領;要是聽了秘密還膽敢離開——
“對不住了,”她道,“我還是不願意。”
她總覺得那說法處處都透著詭異。
突如其來的壓迫感差點讓楊桃打了個哆嗦,但她還是硬撐住了這口氣。
“我們到這裡來最主要的原因。”
顧淺接著說了下去,“是想找個會醫術的人,所以只能來你們海濱。”
“這樣吧,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她道,“我們保證不說出這個秘密,找個人幫我治傷,下次去的體驗券給你們,怎麼樣?”
興許是迄今為止還沒有人跟他這樣開條件,聽到這麼一句話,男人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
七號想說什麼,被他的老大一揚手制止了。
“去,叫他們過來。”
他低聲說了幾個人名,編號為“no.7”的男人會意,轉身往電梯走去。
他們沒有等太久。
“叮”的一聲響,電梯門再度開啟,帶頭的還是no.7,緊隨他其後的是個年輕女人。
不像在樓下享樂的人,她披著身白大褂,神情也很是冷淡。她打眼一掃,看清楚誰是需要醫治的傷患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顧淺已經拆下了夾板,女人觀察了下她的傷勢,這才惜字如金地說出了第一句話。
“自己扶好,別亂動。”
話音未落,她的指間拉開一根細長的白線,線的盡頭懸掛著閃著寒光的鋒芒。
不消說,這就是她的能力了。
針尖捱上皮膚的一剎那,自覺看著都疼的楊桃頭皮發麻地閉上了眼。
但作為當事人的顧淺,說實話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見對方指尖翻飛,動作快到連她都根本看不清,等她終於感覺到一絲疼痛,卻是對方已經準備收手了。
“三個小時別亂動,”這女醫生冷道,手上已經熟稔地重新打上了夾板,顧淺看到了她腕上的九號手牌,“別的就沒什麼了。”
“帶她們去樓下的空房休息。”
老大轉向no.7,“之後直接一起安排到計劃裡好了。”
在這一方面,他真的挺守信用。
楊桃還是不怎麼放心,上上下下地檢視著這間客房裡的各樣設施,唯恐有東西被動過手腳。
“放心,他們要動手早動了。”
顧淺倚在躺椅上,半閉著眼睛道:“雖然還不知道這裡的實情,但一直到交出體驗券之前應該不用太擔心。”
自打從農場出來,她幾乎是一刻不停地連軸轉,眼下也該放鬆一下了。
懸在高空的太陽一點點落下,當晚霞染上天際,顧淺睜開了眼。
“走吧。”她說。
“這樣就行?”楊桃忙問道,“不用再——”
“沒事,”顧淺伸展了一下|身體,“夠了。”
加上的那些潛力值在強化不同方向的同時,某種意義上也加強了她的體能,休息這麼段時間也差不多了。
拆掉繃帶,她被“治療”過的胳膊已經能活動自如。楊桃按下no.7交給她的按鈴,再等她們去到約好的地方,已經有人等在那裡了。
“你們一起。”
no.7言簡意賅地說,又問:“誰來開?”
和他站在一塊的是陌生的一男一女,戴著的牌子分別是十五和二十三。
“我來吧,”顧淺主動道,“你們可以複製?”
no.7點了點頭。
“那當然。”
陌生女人接了話:“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她語氣裡的高高在上讓楊桃悄悄翻了個白眼,顧淺倒是理都沒理,接過no.7手裡的那顆扭蛋。
每次使用過後的體驗券被印上的花色和數字都是隨機的,想來這多叫來兩個人一方面是為了找機會監視她們,一方面也是多賭一把。
熟悉的黑暗襲來。
顧淺睜開眼,一瞬間有點愣住了。
倒不是說眼前的景象有多出奇,而是恰恰相反。
——太普通了。
她所處的似乎是一間廢棄的車庫,亂七八糟地堆滿了雜物,只有右邊半掀開的捲簾門漏進了些許光線。
顧淺彎腰拉起捲簾門,窺見一方地面。
她留了個心眼。
顧淺回過頭,看到生了鏽的座椅歪歪斜斜地倚在一邊,乾脆撿起半根滑脫的鐵條,向外一拋——
“噹啷”一聲脆響。
鐵條落地的那一刻,數道黑影同時襲來!
粗壯到變了形的藤蔓鋪天蓋地地撲上來的架勢宛如餓狼,幾乎是一瞬間就捲起了鐵條。顧淺眼睜睜地看著鐵條被擰得扭曲變形,然後竟是漸漸融化了。
液體滴答滴答地落下,顧淺看著那灘鐵水,深吸了一口氣。
至少現在可以肯定的是——
這之後的每一步,都暗藏殺機。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彩虹的地雷和手榴彈!謝謝凝望雞翅的手榴彈!
謝謝仲綦、紫、青陌塵(x2)、麥子和小矮子中也的地雷!
麼麼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