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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chapter075

顧非也度過了漫長的兩天, 第三天,潘煙終於是醒了。

這次潘煙出事, 從送醫院搶救到脫離生命危險, 親朋好友基本沒有通知,所以不會有多少人來探望。

病人需要靜養,接下來家庭內部問題也需要解決,一晃又是兩天。

說來也奇怪,這對母子分明都清楚這次出事的導火索是什麼, 在醫院也分明有很多機會可以攤牌,卻誰都沒有開口先提, 只是一個病床上躺著,一個病床前照顧著。

顧非也不是太清楚潘煙是怎麼個想法,就他自己而言,不先開口的理由倒很充足——

潘煙身體還太虛弱, 萬事都得等人稍微康復了再說。不過真要深究下去,他也不得不承認, 緘口不言的根本原因還是歸結於四個字:沒有底氣。

是的,沒有底氣。

顧非也處在一種無形的焦慮中, 一面希望能夠儘早溝通, 所謂今日事今日畢,一直耽擱著也不是個事;一面又害怕一旦溝通不善,穩不住潘煙的情緒,到時候就連目前平靜得有些詭異的表象都保不住。

總之難得很。

聶細卿於漫長的黑暗中漫無目的地走著,腳下虛浮,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一腳踏空,下一秒,渾身一個激靈,驚醒了。

和剛才昏暗的夢境不一樣,醒來後的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糊成一團。

聶細卿閉了閉眼,緩了好一會兒,隨著意識回籠才慢慢看清周圍——他在醫院,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身體很累。

如果說禍不單行,大概可以指顧非也和聶細卿同時遭遇了挺麻煩的事,一樣的倒黴,難兄難弟。

再說心有靈犀這個詞,非要勉強掰扯,也能指這兩個人“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這邊不太樂觀的情況而選擇了扯謊”這種行為——顧非也那邊焦頭爛額不肯多說一句,聶細卿這邊,人還擱醫院裡躺著,愣是假裝自己正在忙工作,昏天黑地的那種忙法。

這個時間段,兩個人都沒法去見彼此,一個實在沒時間,一個則是不方便。

於是各自“忙碌”著,也算是一拍即合。

聶細卿是在回國之後出的事,那是個雨夜,聶細卿有點發燒,獨自走在小巷的時候忽然被人襲擊。

被人襲擊這種事,一年前也發生過,或者說,聶細卿長這麼大,類似的情況不說經常出現吧,也絕對要比一般人要多得多。

怎麼個多法?主要體現在他的父親聶長寧去世,聶文騫娶林棲梧的那幾年。

小白菜一樣的那幾年,幸虧身邊有個丁義章護著,否則墳頭草怎麼著也得有一米八高了。

天下著雨,窗外一片霧濛濛,聶細卿收回思緒,沒由來的,突然很想顧非也。

但這個時間段他不敢去招顧非也,按照往日那人的“劣跡”,他只要一透露出想見對方的意思,顧非也那邊無論多忙,都會想辦法擠出點時間。

現在聶細卿人不在渡城,和顧非也離得挺遠,相對安全。但開一夜車過來見他一眼然後再回渡城這種事,說不定顧非也真能幹出來。

聶細卿受的是刀傷,傷口看著可怕,卻不致命,就是非常痛,流了好多血,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行兇的人已經被抓到,據那人交代,沒別的事,動機無外乎就是最近手頭緊,想劫個財。

聶細卿尋思著沒那麼簡單,加上有個很明顯的懷疑對象,定時炸彈一樣,這個時候,肯定是不想讓顧非也在自己身邊的。

顧非也倒著水,忽然,潘煙冒出一句話:“我都是快死的人了。”

突然之間殺過來的一句話,沒頭沒尾,顧非也的手在半空頓了一秒,又接著將水杯倒滿:“怎麼說這種話?”

也許是身體虛弱的緣故,潘煙沒什麼精神,有氣無力地回:“我都六十幾歲了,要是個壽命短的,早就走了。”

如果是往常,顧非也肯定又是一通“我家太后身體這麼棒肯定能夠向一百歲看齊”之類,但這種輕快的話,要說也得先看看周圍的空氣。

顧非也幫潘煙掖好被角:“媽,醫生說你恢復得很好。”

潘煙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只是自顧自地說:“非非啊。”

“嗯,我在。”

“是真的嗎?”潘煙問。

其實是不是真的,她很清楚,否則也不會走到那一步,但她還是想親自問一問,親耳聽一聽。

這是潘煙住院的第六天,在此之前,兩個人幾乎是不怎麼說話的。

這麼久,潘煙終於還算提起這件事了,顧非也看著她,點頭:“是真的。”

潘煙沒有說話,她微微側身蜷起手腳,閉上眼睛。

安安靜靜的,似乎是累極了。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顧非也以為她可能睡著了的時候,潘煙又說:“你再等等,好不好?”頓了頓,“等我不在了你就自由了。”

潘煙的臉上沒什麼血色,兩鬢白髮有些刺眼,配合著說的話,讓人見了真會產生她將不久於人世的感覺。

她的語調很輕、很慢,卻鈍刀子似的,拉鋸撕扯,毫不含糊。

顧非也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忽然翻湧的難受:“我對他是認真的,媽,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

潘煙過了幾秒才開口:“我活著的時候,不想看你走這條路。你就當是施捨,好不好?”

大體最深的執念就在這裡了,明知道無論生死都無力改變什麼,卻還是堅持著不肯鬆口。

這話大概還可以這樣理解——想要我活著同意,那是不可能的了,我死後你倒是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反正那時候我也管不著了。

而沒有生病的人一直強調自己時間不多了,是否也可以看作是另一種軟刀子式威脅呢?

她能走出第一步,就能走出第二步,而顧非也一旦退了一步,最終又將退到哪裡?

生活本來好好地過著,忽然有天,有人扔過來一道選擇題,要求顧非也捨棄其中一個。

潘煙,或者聶哥。

顧非也花過很長時間想過這個問題——為什麼簡簡單單的生活非要過得這樣殺氣騰騰,為什麼他非要做這個選擇題不可?

他是個正常獨立的人,選擇和誰過一輩子,自己最有發言權,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就非要聽你意見聽他准許,怎麼就這樣為難了?

這不應該,這很荒唐。

腦子裡拎得夠清楚,卻還是會在潘煙的日漸消瘦與形容枯槁中敗下陣來——知道自己沒有錯,知道是對方想不通,但二十年的母子親情,他是真的見不得這樣皮包骨頭孤立無助的潘煙。

站在潘煙的角度,她這輩子真算是坎坷,“出軌”和“出櫃”這兩個詞陰魂不散,你方唱罷我登場,在她的人生中砍出了幾道縱橫的傷疤,醜陋而又猙獰,見不得碰不得。

可顧非也自己的立場呢?他聶哥呢?

或許人都有執念,都有自己堅持的對與錯。

這一天,母子倆誰都沒有說服誰,顧非也絲毫不肯鬆口說分手,潘煙也沒有用和很多年前對顧舟用的高壓手段——也許是人老了,一來沒有當初的精力和能力,二來怕小兒子重走大兒子的老路。

於是雙方暫時先這麼拉鋸著。

轉眼潘煙出院。

經過這些事,顧非也的暑假正式宣告餘額不足。

就要大四了。

自潘煙出事以來,顧非也很長一段時間都膽戰心驚的,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實,永遠在做同樣的噩夢。

夢中潘煙對他說:“分手吧,你不怕我死嗎?”

又說:“你真的要因為和男人在一起,不顧媽媽的死活了嗎?”

場景切換,顧非也又回到了本該飛去見聶細卿的那天,同樣接到了潘煙的電話,而這一次,他回到家,卻沒來得及把人送到醫院。

夢中肝膽俱裂絲毫不摻假,醒過來一頭一臉不知道是汗還是什麼,當然更少不了提心吊膽。

顧非也真是怕了潘煙,怕狠了的那種,但他知道,一旦自己顯得太過緊張,讓潘煙得到哪怕一丁點“他非常害怕她會自殺”的訊息,被捏住了軟肋,那麼在接下來的拉鋸戰中,他就會處於被動地位。

他並不想和聶細卿分手,一點也不想。

當兩個人都“心懷鬼胎想避開對方”的時候,見對方剛好也忙心裡會松一口氣,比如顧非也,比如聶細卿。

而當顧非也這邊準備開學,潘煙那邊也不是半步都離不得的時候,顧非也開始尋思聶細卿這次忙得太過火;與此同時,傷好了很多已經不妨礙見面的聶細卿,也開始發覺這次兩個人似乎“淡”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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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出什麼事了吧?”——兩個人都這樣想著。

於是顧非也開學這天,幾乎“忙”了一整個暑假的聶細卿出現在了r大,逮住了同樣“忙”了一整個暑假的顧非也。

見到聶細卿的瞬間,顧非也差點哭出來,不過好歹壓住了,再一看聶細卿,瘦了很多,差點又繃不住。

在校園,不好有太多動作,聶細卿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顧非也:“忙完了嗎?”

顧非也含糊地“嗯”了一聲。

“跟我來。”聶細卿帶著顧非也坐進了他停在不遠處的車裡。

車裡還是那股淡淡的橘子清香,顧非也深吸一口氣。

眼睛見著了舊人,鼻尖似乎還殘留著的醫院裡的倒黴酒精味被定情香氣勢洶洶地趕跑。

“你怎麼來了?”顧非也摁了摁眉心,藉著摁眉心的動作遮住了眼睛。

他心裡無奈,怎麼能一見面就這樣,可體內有水份上趕著要去參與大氣迴圈,他留不住能有什麼辦法。

不敢做多餘動作,生怕一動就露餡,憋得耳朵火辣辣的。

一張紙巾遞到了面前。

顧非也這個倒黴孩子接過紙巾,然後正大光明的哭了一分鐘。

聶細卿先前一看他,就知道這傢伙有事悶著,所以第一時間把人帶到了車裡。

在車裡哭,總好過在校園裡接受他人的注目禮。

等顧非也哭過了,也喝過了聶細卿遞過去的水,情緒基本平復,聶細卿開始審了:“說吧,出了什麼事。”

顧非也鼻尖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開始尋思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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