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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去鬼市,在天亮前沒回來,就得在陰路待到晚上子時陰路開才能回,也就是說去到陰路上的這些人至少要在陰路上待足二十四個時。

二十四個小時,足夠把人活活耗死在陰路。

在之前去到陰路的那些人,待的時間至少也有三天了。三天時間,即使是在陽間,在不夠吃喝的情況下也足以把人耗到虛脫。

大清早,晏老爺子和晏聽雨就來到遊清微家。

開車到遊清微的家門口,祖孫二人就見到院牆倒了,院子裡亂得活像遭遇了拆遷隊似的。

祖孫倆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想到昨天晚上遊家肯定是遭到襲擊了。

晏聽雨“噝”了聲,低聲說:“爺爺,情況越來越亂了,好像有點失控了。”

晏老爺子嘆口氣,說:“先進去再說。”他下了車,見到遊家的大門半敞著,走到門口時才看清不是遊家不關大門,而是大門嚴重變形,根本關不上。他伸手去按門鈴,結果門鈴也不響。他探頭一看,只見鐵製的門鈴像是遭到重擊,整個凹陷下去,壞得連修都沒法修。

晏聽雨用手拍了門,就見到遊家那個特二的小保姆跑了出來,見到他們的第一句話就是:“路小姐說了,誰要是把大小姐吵醒,就把人打出去。”這才把他倆請進去。

遊清微一覺睡到九點多才醒,她洗漱完下樓時,走到樓梯口一眼見到晏老爺子和晏聽雨坐在她家客廳喝茶,唐遠作陪。她趕緊迎上去,笑道:“晏老怎麼來了?小唐,怎麼不叫醒我?”

唐遠說:“小路發過話,不敢吵你。”

遊清微抬眼朝樓上看了眼,無奈地聳聳肩。她問:“晏老過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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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聽雨掃了眼遊清微,心說:“你裝,再裝!”

遊清微正望向晏老爺子,沒注意到晏聽雨的表情。

晏老爺子說:“昨夜錦塵道長他們沒有回來。”

遊清微的眉頭一挑,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晏老爺子說:“除了你們家和陳家沒動外,幾乎各家都是精英盡出,結果一個都沒回來。算起來,到現在已經有二百多人去到鬼市……”他沉沉地嘆了口氣,說:“如果這些人折在鬼市,後果不堪設想。”

路無歸慢騰騰地從樓上下來,說:“又不是我們讓他們去的。我昨天就說了去了就回不來,你還讓他們去,如今出事了,來找我們是什麼意思?”

唐遠看了眼路無歸,暗暗地在心裡贊了聲:“好。”

遊清微朝站在樓梯上俯視著他們說話的路無歸喊了聲:“小悶呆,站那麼高做什麼?過來說話。”

路無歸“哦”了聲,一路小跑地溜達到了遊清微的身邊,跟遊清微擠在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

遊清微看了眼路無歸,只好往旁邊挪了挪。

事態發展到如此重嚴的地步,晏老爺子也不再繞彎子打太極,直截了當地明確表示,如果遊清微和路無歸能把陷在鬼市的人救出來,他以及各位理事、劉青山副會長、夏副會長願意保舉遊清微為副會長。

路無歸斜眼看了眼晏老爺子,說:“我還是高級顧問呢,結果當了高級顧問的好處一點都沒有,麻煩倒有一堆。有好處不想著我,有麻煩就想著我了。”她對遊清微說:“太不划算了。”她又對晏老頭說:“事情不是我們惹出來的,誰惹的事讓誰自己去解決。”

遊清微拍拍路無歸的手,輕輕說了句:“不說氣話,翌彌大師和錦塵道長他們也是為了救人才陷在裡面。”她對晏老爺子說:“晏老,作為協會一員,協會有難,我義不容辭,但我希望我和小悶呆能夠得到公平和應有的待遇。我不想在我去救人的時候,被協會的人……滅了我家滿門。我家在一夜之間,死得都快沒人了,我不想再看到我的家人再出事,再被人沒完沒了地禍害下去。我希望夏元仲能給我爸、我爺爺和我二叔一家的死一個交待,還有,他得交出常三。再就是,他跟妖靈的勾結必須交待清楚,不然我們去救人,仍就是一個有去無回。”

晏老爺子的神情一凜,面色肅然,道:“這事你能確定是夏元仲?”

遊清微的嘴角一挑,不再說話。

晏老爺子很快作出決定,說:“這事我讓東萊先生和青山道長立即去辦,你再派一兩個人從旁協助,如何?”

遊清微略作沉吟,對唐遠說:“唐哥,你和乾哥去。這事如果天黑之前沒有個結果,不必再在協會耽擱。”

唐遠點頭,說:“明白。”

晏老爺子的眸子一沉,隨即說道:“事不宜遲,現在就動身吧。”

遊清微起身送晏老爺子出門。

晏老爺子走到門口時,說了句:“陳家昨天突然宣佈不參與鬼市的行動。”

遊清微明白晏老爺子話裡的意思是指她跟陳家有往來,她淡淡一笑,說:“我和陳禹一起被坑,好歹也算是一起經過生死大難,總不能看著他再被坑第二次。”她抿嘴一笑,說:“晏爺爺,您說呢?”

晏老爺子似是很感慨地嘆了口氣,什麼都沒說,領著晏聽雨走了。

唐遠叫上薛元乾,跟在晏老爺子的身後開車出門。

遊清微送走他們,就讓路無歸準備晚上走陰的符。她則上樓拿起手機開機,電話一開,一連串的未接電話提示音響起。她看了下未接電話的清單,先回了陳禹的電話。

很快,陳禹的電話打通,他道了聲謝,說:“這次我欠你一個人情,往後有事,只管言語。”

遊清微輕笑一聲,說:“不說往後。如果今天天黑前,夏元仲能吐口供出鬼市的情況,我們今天晚上就得去救人。如果他咬死了不鬆口,我們就得防止鬼市的反撲,我想,我們得聯手求自保了。”

陳禹略作沉吟,說:“隨時保持聯繫。”

遊清微應道:“好。”她又給季老爺子回了個電話。

季鎏君沒回來,饒是向來四平八穩的季老爺子也急了,想找遊清微打聽情況。

遊清微明確表示,鬼市的情況夏元仲清楚,也說了她跟晏老爺子約定好的事。

季老爺子聽完,又不放心地問了句:“你們昨天給大囡囡透的路徑能通嗎?”

大囡囡?季鎏君的小名居然叫大囡囡!遊清微差點笑抽!她努力地憋著笑,說:“我們上次去鬼市時就是走的那條道,小悶呆領的路。我跟著她走陰這麼多回,她從來沒領錯過路。”

季老爺子說:“那就好,那就好。”然後掛了電話。

遊清微見到電話掛了,拿著手機“哈哈哈哈”捂著肚子大笑。季鎏君那狐狸精居然有大囡囡這麼個小名!哈哈哈哈!

她笑了兩聲,江老爺子的電話又打了進來。電話一通,江老爺子就問:“清微,聽說這事是夏元仲在搞鬼?”

遊清微說:“我的人查出來是他。”

江老爺子問:“從夏元仲手底下失蹤的那兩人嘴裡套出來的?”

遊清微“呵呵”兩聲,說:“江爺爺,那些什麼失蹤案、人命案,往我身上扯不太好。”

江老爺子怒氣騰騰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給個準話!我孫子不能白白讓人害死!”

遊清微聽江老頭的聲音,很懷疑他要去找夏元仲拼命。江老頭的膝下有兩個孫子一個孫女。兩個孫子,一個江雨軒,一個江棟,之前沒了一個,昨天晚上又陷進去一個。這事擱誰身上都得拼命。她說:“您若是想知道,去審夏元仲就對了。沒憑沒據,就算是衝夏老的面子,我也不能亂說。”

她估計這會兒該知道夏元仲事情的人都收到訊息了。

她打完電話,晃去書房,見到路無歸正站在書桌旁聚神會神地畫著符。她沒敢打擾,輕輕地帶上門,又轉身下了樓,打電話給左小刺說了下情況。她讓左小刺一會兒回來接她媽過去,晚上住她在莊曉笙隔壁的那套房子,讓大白照看著點。

左小刺說:“晚上有行動?你確定夏元仲會招?這事招出來就是一個死,扛下來說不定還有點活路。”

遊清微說:“這次陷進去那麼多人,夏元仲橫豎都是個死,招了還能落個痛快。”她半點都不信以夏成希那點本事能打理得了夏家在鬼市的生意,夏家在鬼市生意真正的經營人應該是夏元仲。夏元仲只要沾了鬼市的生意,他跟大鬼之間就必然會有打交道的時候,不然生意沒法做。這都打上交道了,那自然就是勾結上了。再說,這次陷了這麼多人進去,只要晏老頭不想承認是他決策錯誤、他這會長沒當好,他就得拿現成的夏元仲來頂缸。

左小刺說:“行,我一會兒就把大姑接過去,再準備下晚上跟你們一起去。”

遊清微說:“你陪著我媽。大白有時候也不太靠譜,有你在我能放心。”

左小刺說:“大姑不是有那三隻暗中保護嗎?”

遊清微說:“今晚他們沒空。”

左小刺“哦”了聲,說:“行吧。”

遊清微掛了左小刺的電話,去左嫻的房裡找到左嫻,說了下情況,讓左嫻今晚住到莊曉笙隔壁去。

左嫻剛才在樓上就聽到遊清微和晏會長的對話,什麼都沒說,輕輕點了點頭,應下了。

然而,不知道是遊清微高估還是低估了夏元仲。

到中午的時候,就傳來訊息說夏元仲招了。

當然,最開始的時候夏元仲是死咬住不鬆口。這麼大的事,他鬆口就是個死,不鬆口還能從他爸那有一線生機。然而,他扛住了,他老婆沒扛住。

他們對著夏元仲的老婆連哄帶詐,還拉去上刑,這剛上刑架還沒動刑,就有人過來說:“夏元仲扛不住刑,招了。”然後,就對夏元仲的老婆要開始用刑,說:“夏元仲說他們回不來是因為鬼橋,是不是?”

夏元仲的老婆被刑架嚇得不輕,再聽到她老公這麼一個大男人都沒扛住刑、她更就扛不住了,頓時更慌了,又見他們連鬼橋的事都知道了,覺得瞞不住了,再看到刑具上來,又問她:“是,還是不是?”

刑具落在身上,痛得她死去活來,嗷地一嗓子大聲地喊:“是——”痛得那叫一個聲淚俱下。

這開了口,後面的話再說出來就容易得多了。她怕刑具再上身,倒豆子似的把她知道的那點東西全倒了。

審訊的人拿著夏元仲老婆的口供錄音擱在夏元仲面前一放,夏元仲氣得額頭上的青全冒了出來。

唐遠給遊清微傳回來的訊息就是,還在審夏元仲。鬼市那邊的情況弄清楚了。

通出鬼市的鬼橋是座“活”橋,那座橋就是只鬼,人走在橋上就會被它吸走陽氣和精氣。

這次他們去鬼市救人,待人過了橋,鬼橋就藏起來,把他們過陰河的退路截斷。如此,去鬼市的人要還陽,就只能沿著河岸去一百多公裡外的小楊村的陰陽井還陽,眭子雋、鬼新郎他們在沿途劫殺。

遊清微沒想到夏元仲還真有事!她驚愕地問:“夏元仲把人全坑在裡面,圖什麼?”

唐遠說:“不知道這次去鬼市的人能有多少生還的,協會很可能因為這次的打擊重新洗牌。”

遊清微瞬間沒了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