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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四、窮親戚上門

兩匹形體矮小的駑馬拉著一輛外表普通的馬車,慢慢的駛過繁鬧的長街,馬蹄敲擊在石板路上發出‘郭德綱,郭德綱’的聲音。

絢爛的陽光無私的照射在京城的每一個角落,無論是長街兩側綠瓦紅牆之間,那猶如飛翼的屋簷,那隨風飄揚的商鋪招牌旗幟,還是那來來往往的馬車,東奔西走的行人,都沐浴在溫暖的陽光底下。

“青青,你說咱們這麼早前去合適嗎?”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王楓對迎來送往的事情都不太瞭解,特別是這種級別,以前連接觸都沒有。

“既然少夫人已經來了,而且派人來請,你過去當然合適了。”

聽了青青的話王楓覺得有理,伸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今天王楓可是換上一件青青用上好絲綢新作的衣服,衣服上繡著青松,束了腰,外面還罩著一件灰色的狐裘皮襖,外緊內松,衣服做的很和身體,為此青青忙碌了好幾天。只是王楓向來穿衣服是以舒服為目的,從來不會為了好看穿衣服,所以今天這套衣服王楓怎麼穿怎麼不舒服。

不僅是衣服,髮型也換了,往日頭髮隨便往後一系了事,方便省事,今個不行了,重新洗了頭,然後青青用毛巾細細的擦乾,仔細的梳理了一番,然後在頭頂結髻,還要在上面掛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使得王楓總是不自覺的想往上看。

“青青穿成這樣好彆扭啊。還好只需要今天穿一次,祝壽那天再穿一次就可以了。”

“呵呵,那可不一定啊。按說這聘禮都下了,這少夫人就已經是王家的人了,您就是他們家的親戚了,為了名聲,他們家或許會為你安排住處,這樣就得住在那裡了。”

“哦,這樣也可以?”

此時,在京城有句民諺:“東城富,西城貴,南城貧,北城窮”,這句諺語根據京城各城區衚衕的寬窄就可以得到證實。因為從衚衕的寬和窄,就可以判斷其中住戶的富貴和貧窮,權勢和卑賤的程度,凡是有王府,官邸,俗稱大宅門者,衚衕不得狹於一丈,就是為了方便前四後四的八臺大轎進出。東、西城衚衕大多寬敞而且直,南、北城的衚衕大多狹窄,而且還帶拐彎,前者因為轎子的出入而必須講究,後者因為市民行走而馬虎隨便。

當然這個只是王楓的臆測,具體如何還不得知。

王楓掀開窗簾看了一會兒,就放下窗簾,收回了眼睛。

“公子,你不會緊張了吧?”青青似笑非笑的看著王楓,臉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是啊,比我參加會試的時候還要緊張。”王楓點頭應道。

“應為醜媳婦要去見公婆了啊。”青青芊芊玉手捂著小嘴笑打趣道,把王楓去張家老宅比喻成醜媳婦見公婆。

“是啊,張家這種勳貴世家,肯定覺得他家的表小姐是一朵鮮花插在我這牛糞之上了,這次過去恐怕少不了刁難。”王楓頭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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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為這些,沒有別的原因?”

“還有就是,不知道那女子長的是什麼樣子,性格如何,讓我惴惴不安。”這種盲婚啞嫁就跟賭博一樣,不到最後揭底牌的時候,不知道輸贏。在王楓想來張家也想趁著這次壽宴的機會觀察一下自己,如果自己實在太差,想來張家會想盡辦法推掉婚事。

西城公侯街,在京城遠近聞名,街如其名,住在這條街道上的一共只有那麼五六家,卻佔了整條數里的長街,這些人家自然都是京城有名的公侯之家,最出名的莫過於魏國公府、開國公府。

土木堡之變以後,文官壓制了勳貴們在朝堂之上的分量,使得勳貴們的話語權越來越少,為了改變這種不利的地位,這些公侯之家除了由武該走文官路線之外,相互之間也加強了聯姻以擴大影響。所以公侯街上的公侯們都是沾親帶故的存在,各種關係盤根錯節,雖然在朝堂上依舊沒有什麼話語權,但是他們的地位卻依舊是一般人遙不可及的存在。

公侯街上的航海侯府,這幾天都比較熱鬧,因為侯府的老夫人的壽辰快到了,侯府上下都在為老夫人的壽辰忙碌準備著。當然,具體的事情都是下人們幹的,各位主子只管監督和提意見,這個來了東西要這樣擺,那個來了東西又要那樣擺,下人們又不敢爭嘴,只好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頂多多跑跑腿,只要別回頭管家來了還要嫌棄自己偷懶就行了。

在侯府後院的一處花園,幾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們正在丫鬟的服侍下,嬉笑聊天。幾位小姐年紀大約也都是在十三四歲左右,半大不大的年紀,此時正在一起玩鬧。

“咯咯,三表妹,聽說和你許配的那個書生今次也參加會試,家裡已經派人去請了,大約今天就會上門了。”

“哎呀,不知道姑父是怎麼想的,怎麼把你許配給一個鄉下的窮書生,這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是啊,不會以後一日三餐都只能吃鹹菜下飯吧。”

“不會,不會的,聽說那個書生是個才子,不然十三歲就能中舉。”

“才子怎麼樣,即使考上進士,中了狀元,點了翰林,就憑那點俸祿怎麼夠開銷的。”

“對啊,對啊,三姐這以後要過苦日子了。”

“嗚嗚,你們別說了,還不是我受不了苦,不願意纏腳,沒有辦法只好找這麼一個鄉下的土包子,這以後還要各位表姐妹多加照顧才是。”那個被別人稱為表妹的女子嘴裡慘兮兮的說道,但是看她的眼神沒有一絲的悲傷。

幾位小姐嘰嘰喳喳的說笑著,說起她們口中的表妹夫來都是笑著的,只是笑容裡面帶著輕視罷了。正說笑著,一個小丫鬟從二門進來,回稟幾位小姐說表小姐的未婚夫婿的馬車已經到了公侯街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幾位妹妹,走吧,我們一起去門口瞧瞧,看看配不配得上咱們表妹,實在不行就求老祖宗把親事給推了。”

公侯街上,緩緩行駛而來了一輛樣式普通的馬車,只是奇怪的是,這馬車行駛過程之中沒有其他馬車那麼大的晃動,聲音也小的很。駕車的是個健壯的中年男子,雖然長相普通,但是一雙眼睛卻能灼傷人。

看著面前的航海侯府,一時之間,王楓還真是不知道僭越是個什麼玩意,眼前這個航海侯府規模龐大,氣度不凡。當然這條街上其他公侯府都是一樣的規模宏大。

公侯街十分的寬闊,街道也很直,即使是八抬的轎子也能毫不費力的在這條街道上縱橫。可是對於這些侯府來說,這條街道還是有些不夠用的,畢竟相比侯府,這條街道就像是一條蟒蛇盤在大象的身上。

侯府坐落在公侯街上,但是從外觀來看,王楓覺得就像前世自己站在公園的門前,還是特別大的那種公園。正門前有兩個一人高的石獅子,一隻逗弄著繡球,一隻腳踩著小獅子,兩隻獅子形象逼真,栩栩如生。侯府正大門上掛著一張牌匾,牌匾上自然寫著‘航海侯府’幾個大字。馬車停下之後,王炅帶著拜帖前去敲門,不一會就見到侯府開了門,不過開的只是正門旁邊的東西兩角側門。

側門開的大大的,從裡面走幾個家丁打扮的人,其中一位年紀少長,看上去像是一位管家,他看見王楓滿臉堆笑的說道:“呦,這位就是王公子吧,我是侯府的三管家,我姓劉,您請隨我進來。”

“嗯,好的,那就勞煩劉管家帶路了。”王楓無所謂的說道。

“那個,侯府不準外人進去。”劉管家看見王炅想要跟著進去,滿臉為難的看著王楓說道。

“哦,是嗎,那好,三叔,你先回去,過會兒我自己走回去就是了。”王楓轉過臉對王炅說道。

“楓哥兒,那我就把青青姑娘送回去還在這裡等你吧,看樣子侯府是不會派車送你回去的,不能真的讓你走著回去吧。”王炅搖了搖頭固執的說道。

“那讓您老受累了。”王楓拱了拱手說道。

兩人的對話完全沒有避開劉管家,但是看劉管家的臉色一點也看不出異樣來,王楓搖了搖頭,看樣子自己這是窮親戚上門啊。

這邊王楓剛進側門就看見迎面走來一群五顏六色來,原來是侯府千金小姐們來了,再加上每個人身邊或多或少的丫鬟們,呵,這陣勢還真能把膽小的嚇住。

“哎呀,這位就是王公子啊,聽說從小就是一名神童,不過這麼一看怎麼那麼像平話裡面的將軍??????”一個尖細的聲音拖著長音從人群裡面傳來,聽得王楓眉毛直跳。

但是和女人鬥嘴向來不是王楓的長相,更何況天時、地利、人和他一樣不佔,就更不敢插嘴,那可比掉進鴨子群好不了多少,而且不論輸贏丟的都是王楓的人,故而王楓開口說道:

“某山下村王楓見過各位小姐。”王楓講小姐二字拉的很長,只是他這媚眼拋給瞎子看了。

“嘻嘻嘻,王公子客氣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這群如花似玉的少女中傳來。

當先走來一位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女,梳松鬢扁頭,將鬢髮和額發朝上掠起,編成一個扁髻,滿頭珠翠,圍著紫貂,耳帶寶串,掛了個金魚兒,身穿一領楊妃色縐綢,三藍繡牡丹狐披風,下系一條鸚哥綠百蝶狐裙,腰繫一條青連環垂須絛,穿上兩塊同心蓮羊脂白玉佩,越顯得人優雅高貴,儀態萬千。

王楓只是微微抬頭看了看這少女,便撇了撇嘴,好假。

“王公子你已經跟三表姐定了親那就是咱們的侯府的親戚,你第一次上門有帶禮物嗎?”最小的那個賣著萌的說道。

“禮物倒是真沒帶,不過鄉下特產倒是帶了些,不知道幾位小姐嫌棄不嫌棄?”王楓小聲的說道。

幾位小姐看著王楓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低聲嬉笑著,這時侯從幾人中間走出一位女子,這位女子站在那群女子之中就像一棵蘭花長在了牡丹叢中,讓王楓一眼就看到她的與眾不同。

“世兄,小女子趙彤雲有禮了,幾位姐妹只是開玩笑的,世兄不必當真。”這女子笑著對王楓說道。

“哎呀,表妹倒是心軟,我還想看看王公子帶的十什麼特產呢,不知道是海參還是鮑魚,不會是鹹魚吧??????”那尖細的聲音的主人此時有發出了難聽的聲音。

“嘻嘻嘻,那我可不要啊,我不愛吃鹹魚??????”真是一鳥爭先,萬鳥景從,王楓覺得自己倒了菜市場,抬了抬頭正看見趙彤雲正一臉笑嘻嘻的看著自己,王楓倒給看的不好意思起來。

過了一會,等那群小姐們覺得無趣住了嘴,王楓開口說道:“趙小姐,某此次前來會試沒有時間準備只帶了這樣東西送於小姐,不喜勿怪。”

說完王楓從袖帶中摸出一串手鍊來,這串手鍊是用滴水玻璃做得,沒啥好的就是一個晶瑩剔透,看著漂亮而已。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特別是這群吃飽了飯等餓的侯府小姐們,看見王楓遞給趙彤雲身邊丫鬟的這串手鍊,更是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那丫鬟剛遞給自家的小姐就被幾人搶走。

“表妹夫真是厚此薄彼啊,給表妹這麼漂亮的手鍊,給我們的卻是什麼鹹魚土產??????”

“幾位誤會了,我說的特產就是這手鍊,沒說是鹹魚啊。”王楓一臉冤枉的說道。

額,也是啊,人家一直沒有說這特產是啥來著,是自己說的鹹魚的。

“那算我們聽錯了,我們的禮物呢?”

“哦,不是剛才你們說不要的嗎?”王楓一臉認真的說道。

“我們只是說不要鹹魚,什麼時候說不要禮物的?”

王楓一想也對啊,是沒有這麼說過,伸手從袖帶中摸出幾個玻璃做的鳳釵來遞給幾人。

“哎呀,你就這麼裝在袖帶中啊,萬一碰碎了怎麼辦?”這一句反問倒真是讓王楓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好。

得了禮物侯府的眾位小姐就像來的時候的那麼的突然的就走了,只有趙小姐朝王楓福了一禮,當然王楓也回了一禮。

劉管家這才將王楓帶到了一處會客之所,只是裡面沒有人。

“王公子稍作片刻,等侯爺回府之後就會前來見你。”說完轉身就走了。

王楓坐在那裡幹等著,一直過了午時,那劉管家才匆忙而至,滿臉抱歉的說道:“王公子實在是抱歉,這侯爺中午跟人喝酒,喝多了一些,這時正在午睡呢,您看你還是下次再來吧。”

“無妨,日後再來拜訪,那我就告辭了。”王楓一臉的無所謂說道。

“大力,你去送送王公子。”劉管家大聲的跟身後的一個僕人說道。

王楓出了侯府的大門,看見王炅駕著馬車正等在路旁,就過去打了招呼上了馬車。

回到了客棧看見了青青正在看書,王楓說道:“哎呀,青青,你先別看了,你找店家要點吃的給我先顛顛肚子吧。”

“怎麼公子,那侯府沒有管你的飯?”青青不解的問道。

“就給了一碗羹,那裡吃的飽。”王楓笑著說道。

“那也太小氣了,那麼大的侯府就跟你吃了一碗羹啊。”青青生氣的說道。

“是啊,而且味道奇差無比。”

“啥羹啊。”

“閉門羹。”

“啊,沒讓你進侯府啊。那你怎麼不早些回來呢。”

“進倒是進去了,還再門口見著了趙家小姐,只是之後我就在一間沒有人的房間中坐了一上午。”

“那你還笑,他們這麼對你你不生氣嗎?”青青看見王楓一臉笑容不解的問道。

“生氣當然生氣,對了,回頭幫我把小黑賬記上,侯府裡幾位小姐忒勢力,還有那個劉管家比咱們家的劉管家差遠了,不過這趙家小姐不像她的那些親戚那樣,這才是令我開心的事情。”王楓解釋自己受了氣為什麼還那麼高興。